39 ☆、一♂生之敵(17)

黑暗中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刺激着吳向陽重新睜開雙眼。

車輛駛過的時候，隔着車窗，他看到裏面映照着一整個微縮的世界。世界裏還有小如米粒的車輛在行駛，玩具似的高樓大廈伫立在路邊，天空的顏色很淺，白雲絲絲縷縷地飄過，看上去十分有趣。

“你們真的不是長翅膀的耗子嗎。”吳向陽感嘆道，“打這麽多洞。”

緊接着，又一個小小的光點出現了，這次是藍色的，有着水波蕩漾的泛着金光的湖面，和在上面劃動着的小小船只。有鳥兒掠過水面，但聽不到它們發出的絲毫聲音。在它的旁邊，另一個光點內有着大片大片紋路整齊的農田。越往後光點也就越多，甚至有時候接連着的幾個小光點內都是同樣的景色，很明顯它們的開口都聚集在在同一地區，甚至都朝着同一個方向。

“這些洞不都是先輩打的，有一部分屬于自然形成，相當危險。”司睿解釋道，“倒不如說，更讓人吃驚的是有這麽多洞口，這條通道還能夠穩當地存在着。”

最低級的空間通道只有一個入口和一個出口，也最為穩定。每多出一個洞口，裏面通行的生物被扭曲的空間之力撕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而這一路上吳向陽已經見到了不下上百個小小的光點，就像是星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閃耀，點綴在這條黑暗的通路之中。換做一般人力締造的産物，早就已經徹底坍塌崩潰了。

然而這條吸血鬼一族先輩們在古老的時代無意中發現的這條道路，竟有着數不清的支流和孔洞。而在這大片大片的散發着光亮的孔洞之後，就是不知通向何處，也不知盡頭究竟在哪裏的漫長的黑暗。

司睿突然說：“我們快要到了。”

車輛打了一個彎，轉向不遠處偏暗的一個小光點去了。

光芒迎着來人逐漸擴大，逐漸甚至開始刺目起來，吳向陽重新閉上眼，還能感覺到外界的光逐漸明亮，最後徹底淹沒了整片黑暗。

吳向陽抖了抖耳朵，在穿越黑暗的一瞬間，他仿佛聽到霧氣湧動的聲音。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因為在人類的聽覺之中，它是不存在的，因此也沒有任何詞語能夠描述那一瞬間的朦胧景象。而就在這霧氣的缭繞中，有什麽龐然大物振翅，發出呼嘯般的聲響。

“我們到了。”司睿的聲音中伴随着海浪的背景樂。浪聲越來越響，霧氣湧動的聲音逐漸淡去，被埋沒在浪濤之中，任憑怎麽努力也再找不到蹤跡了。吳向陽遺憾地收回了耳朵和尾巴，一抹缥缈的黑氣彌散在空氣裏。

這裏是一處私人港口，裏面只停着一艘并不算大的游艇。

“空間通道并不穿過我們要去的地方。”司睿聳聳肩，“接下來只能坐船了。”

浪花拍打着水泥的岸邊，卷起白色的泡沫。游艇駛離港口，朝着另一處扭曲的通道而去。

對于這些黑暗生物而言，他們從不需要飛機和火車，交通工具都只是拿來掩人耳目的幌子。只要願意，他們能夠在各條空間通道之中穿行，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抵達目的地。據傳中世紀時人類曾經試圖徹底滅殺這些異族，但最終都只能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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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處海洋中的小島，面積不大，只有很小的一片沙灘，但一直以來都是吸血鬼家族的領地。由于比較靠近海鮮市，在司睿決定跨洋來此後就被交給了他折騰。

現在這座島上已經建起了一座度假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工的痕跡。

雙腳踏上地面的瞬間，背後送他們來此的那艘游艇開始倒退，越來越小，最後扭曲着消失在邊緣模糊的空間通道之中。而在他們面前，在大片礁石的後方伫立着一座小屋，看上去和吳向陽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

它是以兩顆筆直的大樹為基礎，純粹由木頭搭建而成的，深棕色的龐大的樹幹，樹木的邊緣甚至伸出了新枝，抽着嫩芽。而小屋就懸空坐落在它們那盤結交錯的根系之上，盤旋的樓梯伸向地面。樹影斑駁，日光在小屋上落在細碎的影子。沒有籬笆，屋邊環繞着的是一片矮小的灌木，屋前有一片不大的空地，零零碎碎擺着些桌椅和器具。

吳向陽走進了才發現是幾個燒烤架子，架邊的桶裏碼放着木炭。

“我還以為會是別墅呢？”他拂過環繞着年輪的小桌，幾片落葉被帶了下去。

“我不喜歡太多人工的痕跡。”司睿站定，望着這座小屋說道，“這樣的地方會讓我舒服很多，進來吧。”

兩人踏上樓梯，木板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聲響。

他打開門，第三棵樹就生長在客廳的中央，但沒有一絲枝葉。它相當直，筆直的如同一杆标槍。吳向陽繞到它的背面去，這才發現樹的中央其實已經被掏空，做過處理後的手感十分光滑，變成了一個火爐和它的煙囪。

“餓了嗎？”司睿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冷庫裏放了點東西，可以挑一部分來烤着吃。”

“那還不如下海抓魚。”吳向陽笑了笑，搖身變成了狼形。大狼開心地嚎叫一聲，繞着司睿轉圈圈。

司睿沒忍住又露出癡漢般的笑容，摸了一把大狼的尾巴。它禿的更加厲害了，雖然人形狀态下看不出來，但狼形時明顯看上去狀态不是很好。吳向陽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确實出現了問題，但不痛不癢，只是逐漸地衰竭，他對此也确實摸不着什麽頭腦。

黑霧圍繞着司睿的身形彌漫，在他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只翼展足有一米多長的巨大蝙蝠。蝙蝠通體漆黑，眼睛卻是猶如寶石一樣剔透的紅色。它蹲在地上發出吱吱的叫聲，吳向陽忍不住張開嘴，想要把這只蝙蝠司睿給叼起來。

“吱！”蝙蝠憤怒地叫了一聲，從地上振翅而起，一下子飛出門去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