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回

第十五回

市級選拔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最終的三個人選中，一中占了兩個。

校領導和物理組長既驕傲又不免覺得心內隐隐作痛，要不是謝骞執意不肯參加，那全部入選名額可就都是一中的囊中之物了。

不過，能有如今的成績，他們也已經很滿意了。

一中入圍的兩個人，不出意外，正是當時紅榜上的二三名，陸喬和紀衍澤。

只不過，上一次，陸喬比紀衍澤高出兩分，這一次，她以一分之差惜敗。

陸喬對這個結果倒是沒太在意，反倒是紀衍澤，因着全市第一的排名，心緒重又平靜下來。

然而，一想到謝骞，他又不免暗自有幾分郁悶。

因為謝骞的退賽，他這個第一，在所有人眼裏，就像是他讓給他的一樣，可他不稀罕這樣的結果，他要的，從來都是憑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的贏。

“衍澤，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紀母推門進來，看見他仍在伏案看書，不禁又道：“明天一早的飛機，別太辛苦了。”

紀衍澤笑笑，“我都收拾好了，反正還早，就再做做題。”

紀母點頭，“那你做題吧，媽媽再幫你檢查下行李。”

紀衍澤連忙拉住母親，“媽，我都收好了，就去五天，比完賽就回來了。”

紀母一想也是，又知道自己孩子從小自理能力極強，遂不再堅持，只在他旁邊坐下，問：“你是和陸喬一起去吧？”

紀衍澤點頭，“嗯，還有另外一個參賽的同學和帶隊老師，你不用擔心。”

紀母想了想，開口道：“你我倒是不怎麽擔心，估計你陸叔叔陳阿姨他們會不放心陸喬，你是男孩子，我們兩家關系又好，出門在外，你要多照顧她知道嗎？”

紀衍澤點頭，“我會的。”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是陸舒，他沖母親揚揚手機，“媽，我接個電話。”

紀母看見手機屏幕上來電人的名字，也沒說什麽，起身走出兒子的房間，替他把門關上。

紀衍澤接起電話，“陸舒。”

陸舒開門見山問：“你在幹嘛呢？”

紀衍澤道：“沒幹嘛，跟我媽說話呢。”

陸舒道：“阿姨是不是也左叮咛右囑咐交代了你一大堆，我爸媽還在下面說着呢，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紀衍澤笑，“我媽倒還好。”

陸舒道：“也是，你國內國外的夏令營背包旅行去了多少次了，我們家姐姐卻是個沒怎麽出過門的，也難怪我爸媽不放心了。”

紀衍澤道：“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她的。”

陸舒哼了一聲，心裏的不舒坦更是到了極點，陸喬都那麽大的人了，就去五天，還有老師跟着，有什麽可不放心的，有什麽可照顧的。

可她就算再驕縱，也是識時務得很，無比清楚的知道，這想法只能爛在心裏，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她只是說，“那就謝謝你了。”

到底還是孩子，語氣裏多少帶着不高興。

紀衍澤聽出來了，問：“你怎麽了？”

陸舒道：“想到你倆可以一塊兒去玩了，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我就不開心。”

紀衍澤笑，“我們不是去玩啊，是去比賽，就去五天，很快就回來了。”

陸舒道：“那你要給我帶禮物。”

紀衍澤道：“好啊，你想要什麽？”

陸舒道：“哪有這樣問的，禮物是心意，要你自己想。”

紀衍澤笑了下，好脾氣的應道：“好。”

挂了電話，他走出房間，客廳裏，紀母正獨自坐着，也沒開電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随口問：“媽，爸爸還沒回來？”

紀母道：“嗯，你爸爸公司剛起步，忙得很。”

紀衍澤道：“爸也是，在大學裏面不是好好的嗎，幹嘛非要這麽累。”

紀母道：“大人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

大學老師聽着名聲好聽，還不就那點兒死工資，以後兒子Q大畢業，肯定是要出國的，将來還要給他買房結婚，再怎麽也得多為他準備着點。

恰好紀父原來的同學說起有個商機，現在政策又好，可以允許離崗創業，紀父一心動，便辦了停薪留職。

這些話，紀母自然不會去跟兒子說，她心裏想着另一件事，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剛剛舒舒打來的電話？”

“嗯。”

“說什麽了？說那麽久。”

“也沒什麽，就問問我明天出發的事。”

“喬喬不也去嗎，她不問喬喬，倒問你做什麽？”

紀衍澤笑，“媽，也就随便聊幾句，你是不是又瞎想了？”

他可沒忘記，小時候，這些大人們老是拿他和陸舒打趣。

紀母慢慢道：“我倒沒瞎想，只是你們兩個也不是小孩子了，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些，別像小時候一樣成天膩在一起。”

紀衍澤好笑的開口：“媽，我當陸舒是妹妹的。”

紀母看兒子神色自然，不似作僞，放下些心，便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不過話又說回來，舒舒這纏人的性子到現在還是一點兒都沒變，喬喬倒是懂事得多。”

紀衍澤不說話了，紀母接着道：“喬喬這孩子也真是招人疼，她吃了那麽多苦，還那麽上進，你看，這一次，都能和你一起去參加全國決賽了。”

紀母當了一輩子老師，對陸喬這樣上進聽話的好學生，自然心存偏愛。

紀衍澤這時開口：“你過去不也很喜歡陸舒？”

紀母噎了下，還是開口道：“舒舒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嬌慣了，我還是更喜歡喬喬這孩子。媽媽也希望你能多跟喬喬這樣上進努力的同學多相處，不想你被不願意好好學的人影響了。”

既然提到了這個話題，就不妨說得明白些。

紀衍澤皺了下眉，“媽，我有分寸的，也沒那麽容易被影響。我先回房間了。”

他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不願再繼續這場談話。

母親的意思那麽明顯，就差沒直接說不想他被陸舒影響，讓他少和陸舒接觸了。

可是，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之前她明明很喜歡陸舒的，總是接她到家裏玩，給她買漂亮的裙子，讓他要好好照顧妹妹——明明，陸舒也不是從現在開始才對學習不上心的啊，為什麽之前不在意，現在卻又變了态度呢？

這一切，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