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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38年五月,後趙皇帝石虎因與燕王在合作攻擊段遼後,分贓不均而頃全國之力,發兵數十萬北伐,圍困棘城。

燕趙兩軍相持十餘日,趙軍不能克,遂後退。

慕容恪因性格謹慎大度,從15歲起即掌握軍隊,多次以弱勝強,面對數十萬趙軍,率兩千騎兵于清晨出城追殺。

石虎見城內師出,大驚,軍散,棄甲潰散而逃。

闵軍三萬步兵為石虎斷後,與慕容恪交手,打了第一場正面戰。

冉闵覺得機會來了,他掌握的闵軍在趙軍沒什麽存在感,此一役,是建功立業的良機。

……

少年初遇,都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都急于建功立業。

……

燕軍乘勝追擊的隊伍,被闵軍打開缺口。

慕容恪半眯了眼晴,打量冉闵,心道:“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與此同時……

冉闵也在打量慕容恪,心道:“半大娃娃兵,不足懼也!”

慕容恪手提精鐵長.槍前沖,想要幹掉冉闵。

冉闵手裏的青鋒.槍使得呼嘯生風,驟然間,一道耀目光芒,寒星點處,強大的氣孤閃現。

“砰”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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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硬生生擋下,虎口被震得發麻,心道:“力量驚人,他是誰?不能硬撐,只能智取。”

兩人交手,只對接一招,已互相評估出對方的實力。

戰馬揚蹄嘶叫聲不絕,兩軍戰士都停下打鬥,看着自己的将領。

冉闵大喝一聲,反手揮過,長.槍盤旋直指對手。

慕容恪料到此招,擋住這招來勢兇猛的回馬槍,耐何力量太大,手中兵器差點脫手。

闵軍士氣大增,紛紛高聲呼叫,為冉闵打氣。

慕容恪側馬回頭,與冉闵對視。

倆位少年将領均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誰也不怕誰,慕容恪心知對方武藝高強,不能久戰,這場對戰必須盡快結束。

慕容恪抱拳道:“你是趙軍何人?”

冉闵爽朗一笑,揚聲道:“我乃趙皇帝義子,石闵。”

慕容恪意氣風發地大聲笑出來:“趙皇帝已經落荒而逃,竟派一個無名小卒斷後,當真可笑。你記住了,我乃燕王四子慕容恪,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這話充滿挑釁,引得兵卒們再次高呼。

冉闵持.槍再戰,若磅礴瀑布般讓人無可抵擋,地面被強大的槍風所掠,平地裏塵土騰空。

慕容恪長嘯一聲,槍勢立變,借四兩拔千金之力巧妙化解。

兵卒屏住呼吸,不敢輕易歡呼,擔心防礙将領發揮。

片刻間,冉闵已攻出十餘招,慕容恪三招防守,五招躲閃,剩下幾招硬扛硬接。

戰場是一個十分殘酷的地方,陣前對壘,将軍戰死也屬平常。

慕容恪被勁氣所推,竟是立不穩身形,幸得身下坐騎臨陣經驗豐富,才未掉下馬去。

一時間,雙眸為之所迷,他看到冉闵的額頭已經熱汗蒸騰,臉色一片駭然。

冉闵再次發起進攻,慕容恪心道不好,以雙手握精鐵長.槍.硬擋。

“砰”的一聲,震得飛沙走石,兵卒都閉了眼。

冉闵雙眸精光,看着慕容恪,心道:“燕王四子小小年紀,竟是個硬石頭,已與我交手三十多招,敗像早已顯現,卻死不投降。”

慕容恪喘着粗氣,體力已到極限,他看着冉闵的雙眸,心道:“難道我今日要敗?真要敗!?”

冉闵已查覺他體力将盡,絕不容許緩戰,不能讓對手喘過氣來,必須就地解決。

下一招,慕容恪的精鐵長.槍未檔住來勢兇猛的揮砍,馬前蹄被砍斷。

轉眼功夫,慕容恪已經跌下馬來。

冉闵手提青鋒槍,居高臨下坐在馬上,槍尖指中慕容恪的咽喉。

慕容恪墜馬已敗,現又被槍指喉,燕軍一片嘩然,副将是燕王五子,他打斷軍中唏噓之聲,靜觀其變。

戰馬上的冉闵,目光淡漠,面露勝利者的姿态。

慕容恪不服,大聲道:“你若殺了我,我燕軍兩千精騎會将你三萬步卒全部殺幹淨。”

冉闵冷笑一聲:“我闵軍的膽量,難道是被吓出來的嗎!?”

慕容恪眉眼一轉,改口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哈哈哈……”冉闵大笑三聲,啷聲道:“敗軍之将,你有什麽資格與我談條件!?”

慕容恪道:“你殺了我只能掙一時之勇,你不過三萬撤退的步卒,能正面抗衡我兩千精騎!?”

冉闵考慮片刻,不說話。

慕容恪又道:“數十萬胡兵丢盔棄甲,為何趙皇帝留你斷後!?因為你的兵卒全是漢人,要讓你的兵送命。”

冉闵微怒:“你想動搖我軍心!?”雖然語言露出憤怒的情感,但手裏的青鋒槍一動不動。

慕容恪知道這話說對了地方,繼續道:“我帶兵兩年多,從未服過誰。今日敗在你手下,心服口服,我瞧你與我一般年紀,才好意告訴你。我鮮卑慕容氏族人衆多,少我一人,并無影響。而你就不同,趙國只有一兩支漢軍,以後你拿什麽禦敵!?”

冉闵居高臨下看着眼前的少年,識英雄重英雄,被拿槍指喉,還能侃侃而談。

這個敗軍之将不過是與他一般大的少年将領,其風度令人敬佩。

冉闵突然說了一句:“我今年16歲。”

慕容恪微笑道:“我17歲。”

一股不知明的氣息似在中間流動,慕容恪望着比他小1歲的冉闵,年齡相似的倆人,都從對方雙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慕容恪低聲道:“你我都要建功,你殺了我,會丢三萬漢軍的命,趙皇帝會防着你,因為你太過耀眼。不如我放了你,放你三萬漢軍平安歸去,趙軍大敗,你能全身而退,已是難得,趙皇帝會對你另眼相看。”

冉闵微有所動,的确,義父多疑,若他将幕容恪斬殺,鋒芒畢露,三萬漢軍也會死傷大半,倒不如……

他挑眉質問:“你說……你放了我!?”

慕容恪趕緊搖頭:“說錯了,不是我放了你,是你放了我。你放了我,燕軍不會為難你,你三萬漢軍可以全須全尾的撤退。”

冉闵收了青峰槍,居高臨下打量他,心道:“燕王四子有匹夫之勇,還有将帥之材,可惜只能做敵人,不能做朋友。”

倆人眼眸互看着對方,同時生出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他們心知,若非對壘陣前,應該能做朋友,因為他們心底已經把對方當朋友,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慕容恪見他收回青峰槍,心道:“他居然敢放了我!?此人比我小1歲,卻有這般膽識,以後必成勁敵,若能化敵為友是最好的,否則必有一場血戰。”

寶馬被斬前蹄,倒在地上嘶叫。

慕容恪不忍自己的戰馬受苦,他手握精鐵長.槍.刺下,親手結束了寶馬的生命。

副将見雙方已經談好,得到慕容恪的授意,擡手,燕軍全部退後三丈。

慕容恪握着精鐵長.槍,站在血色沙場中央,回頭看着冉闵,面露服氣的笑容,啷聲道:“我記住你了……”

冉闵朝他抱拳,淡淡回了一聲:“小将軍承讓……”

……

這場戰役。

開啓了他們的故事!

慕容恪和冉闵同時展露頭角,一起登上歷史的舞臺……

他們是那個時代,中原大地上最亮的煙花!

……

棘城之戰,16歲的少年冉闵威名大顯。

數十萬大軍丢盔棄甲,只有冉闵帶領的一支漢軍未遭創傷,三萬兵卒,一兵獨全。

闵軍也因此一役,在趙軍中鶴立雞群,從此得到石虎重用,屢屢出征克捷。

……

棘城之戰,17歲的慕容恪親率兩千騎兵擊潰後趙數十萬大軍,順勢斬首三萬餘級,一戰成名。

……

三年後,20歲的慕容恪與燕王率軍四萬東征,殺進高句麗國都丸都城,高句麗國王單騎出逃。

之後,23歲的慕容恪與五弟分路并進,攻滅鮮卑宇文部;

又過了兩年,25歲的慕容恪統帥一萬七千騎兵,奔襲扶餘國,扶餘國國王和五萬多軍民都成了俘虜。

此時的慕容恪,已經是攻必取、戰必勝的大燕軍神,位列當世十大名将之一,在國內聲望隆高。

慕容恪自從被冠上大燕軍神,十大名将等頭銜後,己經沒有對手,因為但凡對手聽到他的名號,都吓得不戰而敗。

高處不勝寒,每次打勝仗,慕容恪都會想起17歲那年遇到的冉闵,同時感概,何時能再遇。

他是真的很想念冉闵,想再次較量對壘于陣前,他有把握會贏。

大燕軍神,就是這麽自信。

……

慕容恪27歲那年,父王病危。

段王後擔心世子位不穩,對四子慕容恪發難。

慕容恪是大燕軍神,相比之下,燕世子的地位受到威脅。

段王後準備制造事端,收歸兵權,解除了心頭之患,她的兒子才能穩坐大燕國的天下。

……

夜幕低垂,主屋裏一燈如豆。

五弟暗道:“四哥,聽聞王後散布謠言,說你治軍不嚴,私放違背軍法的軍士,因此命你交出虎符!?”

慕容恪擡眼張望了窗外,低聲道:“你剛回來,還不了解情況,父王病重,王後把握朝政,世子監國代發號令。今日我與她在朝堂上吵起來了,你聽到的不是謠言,的确是我治軍不嚴,我手下的軍士三番兩次違背軍法,都是我把人放走再另找個腦袋來冒充行刑。”

五弟一驚:“……”

慕容恪又道:“王後解我兵權,是擔心我功高震主,将來對世子不利。”

五弟急道:“四哥莫說了,我這就進宮見父王,父王絕不會同意讓你交出虎符。”

這個計劃完全行不通,段王後掌管後宮,他們誰也見不到父王。

倆人商量一陣,沒有效果。

慕容恪擔憂道:“父王的病不知道要卧床多久,若是一病不起……”

五弟輕哼一聲:“若是一病不起,段王後第一個除掉你,接下來就要除掉我了!”

段王後有段氏娘家撐腰,母子倆手裏握着大燕國三分之二的權利。

慕容恪道:“你手裏的宇文部是僅存的實力,不可有閃失,我想出去找救兵,即時你我裏應外合,一舉鏟除王後的勢力。”

五弟想了想,點頭應了,他準備回封地,除非父王親诏,否則不回京,當下之際以保存實力為重。

“四哥想去哪裏找救兵!?漢人有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幕容恪有自己的主意:“我知道這句話。你莫忘了,大趙國境內有我族四萬餘戶降兵!我準備詐降趙國,把這些族人號召起來,整軍殺回來!”

五弟受驚不小:“父王與石虎是死敵,你居然要去詐降石虎!?還要整軍殺回來……”然後笑得拍着衣袍道:“呵呵……你這個瘋子……呵呵……瘋子……我在封地等你的好消息……”

幕容恪微笑不語,心道:冉闵,十年不見,我很想你。你呢!?有沒有想我!?

……

邺城,趙皇宮,太武殿。

石虎驚訝地看着慕容恪,大笑出來。

“慕容恪……哈哈哈……大燕軍神居然來投靠我……哈哈……我一定是在做夢!!”

石虎的兒子,三皇子道:“慕容恪治軍不嚴,珍惜兵卒性命,舍不得兵卒死傷送命。燕世子以“慈不掌兵”為由,取了他的虎符。”

此言一出,堂下百官都笑起來。

老羝王更是笑得張狂,大聲道:“老夫帶兵征戰四十餘年,第一次聽說婦人之仁能當軍神,看來這‘大燕軍神’的名號,是自吹的吧!”

慕容恪聞之不驚,面無惱怒之态,絲毫不打算與之理論,性情卻入傳言的那樣大度寬和。

武将們常年征戰,都是兇猛好鬥的性格,借機出言挑釁是常有的事。

慕容恪恭敬地說:“現在大燕國容不下我,不如另立山頭,定有出頭之日。南方晉朝,自是不能去的,那是漢人的天下。趙國是中原最強大的胡國,陛下有勇有謀,是良主。”

一番話,說得極有力度。

朝堂衆人皆點頭,這話說得對,要論中原胡國,雖有十六國并例,還有大小數十個政權,但咱們趙國稱第一,無人再敢稱第二。

石虎聽了很高興,笑道:“燕王啊燕王……你我鬥了大半輩子,沒想到,你的天才兒子居然來投靠我……呵呵,也是你兒子太多,哪裏管得過來……我撿漏了。”

石虎有十二個兒子,多年來,抱受兒子們争鬥弄權之苦。

可想而知燕王有二十個兒子,在大燕國皇宮裏不知道鬥成什麽樣子。

老羌王谏言:“皇上,慕容恪雖位例十大名将,但他未帶兵卒,身無寸功,如果就此跟着皇上,只怕難服衆……”

此話說得有道理,引得武将們議論紛紛,咱們帶兵打戰,都是趙國的死忠将軍,這裏任何一個人的戰功都高于他,憑什麽他就能跟着皇上。

石虎惜材,想親自收了慕容恪,但衆武将的情緒不能不照顧。

又問:“娴侄來投靠我,我是很歡迎的,也很高興。但你不能跟在我身邊,你再想想,還有想跟的人嗎?”

慕容恪說出了心心念念十年不忘的名字:“石闵!”

石虎:“石闵!他是漢軍将領,不帶胡軍,你怎會想到他!?”

慕容恪道:“十年前棘城之戰,我與他交過手,四十餘招即被他拿下,此役是我生平唯一敗仗。所以要問在大趙國最佩服誰!?第一是佩服您皇帝陛下,第二是石闵。”

石虎看了看群臣,神情得意地對衆臣工說:“你們聽到了嗎!?大燕軍神曾經敗于石闵!”又十分有興趣的樣子問慕容恪:“你佩服我什麽!?”

慕容恪面不改色道:“佩服陛下性情灑脫,心胸開闊,不但戰績卓著還待人寬厚。”

群臣聽了,心想:人盡皆知石虎性情殘忍暴虐!這個慕容恪萬不可小瞧,居然睜眼說瞎話,什麽“性情灑脫,心胸開闊”的詞彙張口就來,他的武藝如何還不知道,但拍馬屁的功夫肯定是一流的。

國師靠過來,低聲道:“闵軍是漢軍,坐大有危險,此法可牽制闵軍擴張。皇上對慕容恪施以恩惠,讓他待在闵軍,互相制約。”

石虎大笑道:“燕王喜歡你是有原因的,因為我也很喜歡你。你先跟着石闵。你是燕王的天才兒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了。”

衆人都知石虎心意已定,就順從地呼喚!

“賀喜皇上得此良将……”

反正慕容恪又不歸他們管,他們也管不着,順着話說就行了。

……

冉闵率軍出使國中平叛亂軍,剛回宮,就聽說義父近日招募了前來投靠的大燕軍神慕容恪,這個消息也不是他刻意打聽的,而是別人上趕着告訴他的。

當他聽說,義父要把慕容恪安排給他帶的時候,不由得微皺眉頭。

三皇子嘴巴不停的對他道:“闵弟,你可撿大便宜了,慕容恪是我帶回來的,他是當今十大名将,我和國師都看好他,父皇也很喜歡他,居然讓他跟着你,你不曉得,我好羨慕你!”

冉闵心道:豬頭草包,真假虛實都沒分清楚,就敢帶大燕軍神回來!哪個軍神甘願屈居于人下!?心裏所想,不能說出來。

……

太武殿。

石虎身邊依次坐着幾位受寵的兒子,文官武将依次排列。

只須眼風掃過,冉闵已經認出坐在義父身邊的那人,正是十年前與他交過手的慕容恪。

慕容恪雙眸發直,心跳加速,冉闵剛上殿,他就看到了。

十年不見,倆人都成熟了不少。

慕容恪心道:他如今26歲了,長高長壯了,已非當年那個毛頭小将,而我已經27歲,也非當年氣那個年青氣盛的小将軍。

此時此刻,好像回到十年前。

少年慕容恪站在血色沙場看着冉闵:“我記住你了……”

少年冉闵朝他抱拳:“小将軍承讓……”

……

冉闵上前叩拜,正在彙報平叛亂軍的戰事,闵軍出征,從來都打勝仗。

石虎說到慕容恪:“燕王的天才兒子前來投靠我,兵卒易得,良将難求,只是他初來乍到,身無寸功,先跟着石闵。”

衆臣都附議,恭喜石虎得了一位良将。

身高八尺,相貌出衆的冉闵語出驚人,他沉穩有力的聲音道:“慕容翰曾經跑到宇文部詐降,後來宇文部被大燕所滅,還是慕容翰帶的路。”

在場衆武将均點頭,此役燕國收編宇文部,國力大增。

冉闵又道:“義父難道不怕慕容恪投靠為虛,打探我軍為實!?”

慕容神色平靜,內心憤憤不平:冉闵,我盼了十年要與你真正打一場,你卻使陰招!居然懷疑我詐降,雖然我的确是詐降,但你不可能看穿,更不能懷疑我!!

衆武将神色各異,他們有人也懷疑慕容恪的誠意,堂堂大燕軍神,哪會這麽容易受降!?

但是礙于石虎這麽喜歡,他們只是暫觀局事,不好直言。

今日冉闵将話說到明亮處,算是挑明了心中的疑惑。

慕容恪大度從容,朝石虎報拳恭敬地說:“翰王叔助我大燕國平叛宇文部的确有功,但我父王忌憚他的勇悍和謀略,下令賜死了他。”語氣緩了緩,又道:“父王現在病重,我的二哥,燕世子立即解我兵權,下一步,他做了燕王,必定會賜死我。我不願意步翰王叔後塵,才提前逃出來,天下之大,何愁無容身之處。”

石虎聽了,滿意的笑了:“你父王與我鬥了大半輩子,現在看來,他真不如我,在我這裏,絕不會因為忌憚功高而賜死良将。就從這一點看來,我趙國的未來發展,遠勝你燕國。”

慕容恪微笑着:“父王這兩年身體漸差,常回憶與陛下當年打過的那幾場硬仗。父王說,他這一生沒佩服過誰,唯有佩服陛下智謀。”

石虎:“當真!?你的父王真是這麽說的!?”

“那當然!”慕容恪繼續拍馬屁,這句話是有意講給冉闵聽的:“識英雄,重英雄,真正的對手是惺惺相惜的。”

在慕容恪心中,冉闵就是那位值得惺惺相惜的對手。

無奈何,冉闵頭目低垂,并未看他一眼,似對他這句話充耳不聞。

石虎陷在回憶裏,嘆道:“是啊,那些年所謂的對手,早已是我手下敗将,全部都被我殺了,不提也擺。我和燕王都老了,現在想起來,唯有你的父王,才是我這一生真正的對手。”

慕容恪見冉闵還是沒反應,話風一轉:“趙國是中原第一大胡國,旗下百萬胡軍,闵軍卻是漢軍,皇上不擔心漢軍造反嗎!?”

冉闵保持頭目低垂的身形,聽聞此話,暗中一驚,但他能保持不動聲色之姿。

慕容恪心想:我看你能穩多久!?剛才你疑我詐降,現在我疑你要反,一人過一招,很公平。

空氣中波濤暗湧,十年後再遇的倆人,暗中第一場撕殺即一擊中要害。

……

全場武将,無一人替冉闵說話,也沒人站出來指責慕容恪口出狂言什麽的。

石虎指着冉闵說:“我打了一輩子仗,十戰九勝,看人的眼光卻十看十穩。不論誰反,這支漢軍也不會反,因為,漢軍主帥石闵是我的義子。”語氣十分自豪。

冉闵終于擡眼,拿正眼看了慕容恪,淡笑道:“孩兒的言行品德受義父教誨,知子莫如父也!”

慕容恪看着冉闵,心道:你終于看我一眼了嗎!?我還以為你眼瞎了!

石虎:“石闵的身世對外說,是我義子和旗下大将,對內,他是我家生奴。”

冉闵的神态平和,對“家生奴”這個詞無感覺。

慕容恪:“……”

石虎笑咪眯地看着冉闵,對慕容恪說:“他的父親認先皇作義父,是我大趙國第一代家奴,石闵出生後,是先皇的幹孫子,也是我義子,是大趙國第二代家奴。他父親姓冉,照理他也應該姓冉,可他的父親改為姓石,他自然也姓石了。”

冉闵的眼珠子一動不動,保持微笑:“感謝義父賜我石姓。”

石虎聽了含笑,很受用。

慕容恪暗中打量了一圈,群臣們談笑自若,大家都習慣了。

他心想:看懂了,冉闵在朝中地位不怎麽樣嘛!!

石虎吩咐傳晚宴,闵軍平叛亂軍獲勝有功,慶功宴開始。

國師對石虎說:“慕容恪是名将,不甘屈居人下,自會尋找上升之路。他與冉闵互鬥是最好的,我軍無其他将帥能約制約闵軍,慕容恪是上天派來助我們的。”

石虎端酒與衆臣互飲,席間笑道:“論年齡,我比燕王長兩歲,以後我就喚你娴侄,你便喚我一聲皇叔吧!”看得出來,挺喜歡慕容恪的,竟當衆認了侄兒。

慕容恪喜道:“皇叔!”

☆、十年再遇

有人心中不服,卻不得不服,只有跟着祝賀。

石虎又道:“娴侄,你的父王與我是宿敵,你的幾位王叔當年也與我争鬥激烈,但我十分寬容大度!你在我大趙國,一定能發揮才能,若有人以強權壓你,只管來告訴我,我替你作主便是。”

慕容恪笑着應了,暗中看了冉闵一眼,後者沒什麽反映。

石虎心情很好,召來歌姬站了一排,讓太子先挑選,再讓皇子們和慕容恪挑選。

這種場合,美酒和女人最能活躍氣氛。

慕容恪沒有細看這些美人長什麽模樣,為了應付石虎的盛情,随意走到一位美人身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歌姬十三四歲的年齡,脆聲回答:“奴婢叫珍珠。”

慕容恪笑了一下,回了坐。

石虎又喚其餘愛卿下場挑選,唯一漏掉的,就是冉闵。

挑了一輪,慕容恪忍不住問:“皇叔為何不讓石闵挑選美人!?”

石虎朝那領班的婦人揮揮手,吩咐把挑出來的美人帶下去,不經意地說:“你剛來還不曉得,石闵不喜美色,從不挑美人。”

慕容恪的心肝一顫,這句話殺傷力巨大,被這句話擊到心頭要害似的,開始心跳加速。

剩下的歌姬開始跳舞,樂聲響起,有人對酒當歌,各自交頭接耳,氣氛很好。

老羌王向石虎提意:“皇上新收了大燕軍神做侄兒,闵軍又打了勝仗回來,今天這麽高興,不如讓他們比試比試,也好讓我們開開眼。”

此提意得到衆人擁護,胡将們都想瞧一瞧大燕軍神到底有多厲害。

慕容恪從容淡定的選了一只長劍。

冉闵手握精鐵長刀離席。

倆人站在場中,互相打量對方。

在場的武官們都是戰陣中出身,見到這個架勢,已感覺到槍林箭雨中洗練出的烈意撲面而來,都大為興奮,個個坐得筆直。

慕容恪心道:我很有信心,必贏。

冉闵心道:今天要留餘地,三百招的時候贏他吧!

擡手勢……

請……

刀光劍影間,倆人已同時出手……

慕容恪右足發力,身子前沖,長劍筆直擊出,劍尖銳意而嘯,重重虛景似波濤狂湧,有如蛟龍出世,碧水沸揚欲接蒼天,驚得旁觀之人一時間,竟不知是人使劍,還是劍帶人行,都不自覺地“哇!!”一聲,才知道‘大燕軍神’果是名不虛傳。

再看冉闵,卻不進不退,立在原處,猿臂輕掄,精鐵長刀極緩地一轉,向慕容恪左肩指去,可才轉到三成,卻驟然加速,似根銀線般繞上了那柄長劍。

過手第二招,慕容恪就查覺出來,冉闵并未盡全力。

十年前的剛猛力道去哪裏了!?

當年冉闵出手,他接第一招,震得虎口發麻。接第二招,兵器差點脫手!轉眼間,已與冉闵過了十幾招,居然能應對自如!

慕容恪一個秋燕擺尾,跳開丈遠,怒目圓瞪着對方,似在問:你幹嘛不盡全力!?

冉闵不給他提問的時間,連續不斷的進攻。

慕容恪節節敗退,心道此人到底耍什麽花招!?這攻勢極猛,卻是噱頭居多,真正實力還沒露出來。

難道冉闵看不起他!?

想到此處,發力大吼一聲,反防守為進攻,向冉闵殺去。

百餘招已過,慕容恪找不到冉闵的弱點,卻被冉闵找到兩處漏洞,奇怪的是冉闵視而不見一般。

慕容恪一招險勝,随後又露敗象。

冉闵本可一舉将他至服,卻用另一招化解開去。

圍觀武将紛紛叫好,都拍手稱快。

兩百招時,慕容恪已經看明白了,冉闵在表演,真刀真槍的與他比武,卻是演給衆人看。

每當慕容恪露出漏洞,冉闵要勝時,衆胡将就要喝采,漏洞愈多,喝采聲愈大。

打到三百招時,慕容恪體力已盡,冉闵“剛好,順勢”贏了,點到即止。

倆人向石虎報拳行禮,比賽結束。

慕容恪猶豫了一下,向冉闵行禮道:“闵将軍高技,玄恭不敵,已是輸了!!”

胡将們都在喝彩,咱們在坐的人與冉闵比武,能扛四百招是最好的成績,大燕軍神不是浪得虛名,好功夫!好!

石虎看完全場,突然冷靜地說:“娴侄說十年前與石闵交手,四十餘招即被打敗,今天你卻與他過了三百招!?”

場下倆人均心驚。

冉闵驚的是并不知道慕容恪已向義父透露了曾經四十招敗。

慕容恪驚的是看穿了冉闵在隐藏實力,顯然,石虎已經懷疑,否則四十招能勝的,為何要戰到三百招才勝!?倆人同時從少年成長,不可能拉開這麽大的距離。

“皇叔有所不知,當年我與五弟一起進攻,石闵以一敵倆,我與五弟各自接了四十餘招,同時敗落。”慕容恪何等聰明,不改數量,但可以改參戰人數。

石虎聽了哈哈笑道:“你的五弟出征宇文部時,一刀砍死主帥,才能大勝,是位名将,原來也曾敗給石闵,那是因為石闵太勇猛了,百戰百勝,難逢敵手。”

衆胡将紛紛舉杯慶賀,都說:“百戰百勝,我大趙國是天下第一強國。”

石虎安排慕容恪坐到冉闵的桌子,說是讓他倆先說說話,不打不相識嘛,多聊幾句就親近了。

慕容恪知道石虎還有軍政事務要處理,已經認了皇叔,與冉闵見過了,又比過武,該各歸各位了。

冉闵的桌子原本坐着副帥董閏,但今天慕容恪是主場,董閏肯定要讓坐的。

慕容恪坐下,與冉闵拼排坐,互不搭理。

石虎與其餘官員商議事務,看了一眼這邊,招呼道:“石闵,你要多照顧我娴侄。”

冉闵被點名,禮節式的朝慕容恪點點頭,輕聲說了句:“承讓了……”

慕容恪目光正前方直視,淡淡道:“有來有往,棘城之戰你放我一馬,今日我替你圓謊,扯平了。”

冉闵:“……”

慕容恪調頭看着他,半眯眼睛,用極低的聲音,緩緩道:“司馬懿暫避鋒芒,韬光養晦,等待機會得天下。而你,隐藏實力是為了瞞住誰!?”

冉闵被這一句話怼死,心道:好一句“韬光養晦,等待機會得天下!”他現在是大燕軍神,己非當年那個小将軍,是敵是友還不清楚,是朋友最好,若是敵人,極難對付。

過了好半晌,冉闵才憋了三個字:“扯平了!”

慕容恪道:“你一生清清白白,就像這水一般,雖然你我為敵十載,但我卻一直視你為知音。”

冉闵微微點頭致意,恭維的話多是低官階向高官階的逢迎之音。

今日慕容恪對他主動示好,冉闵很意外,畢竟能讓大燕軍神主動示好的人,并不多。

宴會場內好像又發生了不少歡喜的事,錦上添花的事太多了,時刻都有值得慶賀的事情發生。

倆人繼續靜坐,互相飲酒,不再說話。

奴仆們端上大鍋炖肉,在座所有胡将皆有一份,唯有冉闵和漢臣桌前空虛,沒有炖肉湯。

慕容恪看着自己面前的炖鍋肉,又看冉闵桌前除了酒和水果,沒有肉食,也不知什麽原因,他想了想,還是主動一點找他說話,即道:“你吃我的吧!”

冉闵立既拒絕:“不吃!”

慕容恪心道:他平日裏待人處事都是這樣不懂禮儀嗎!?除了一句“扯平了”,你就不能看在我主動跟你搭話的份上對我客氣點嗎!?

正要再說,他們這桌又被石虎看到了。

石虎喊住他:“娴侄,這是給你的炖肉,石闵他們不吃,你不要勸他吃了。”

他們不吃,他們,除了冉闵,那些漢臣都不吃!?

慕容恪眼珠子一轉,立即問:“這是炖的什麽肉!?”

石虎笑道:“每鍋湯都不一樣,你那鍋湯裏炖的珍珠。”

慕容恪還沒反映過來:“珍珠!?什麽珍珠!?”

石虎道:“就是剛才你選的兩腿羊,珍珠啊……”

啊!兩腿羊!?

挑選美人的時候,他随意問了一個名字,那個歌姬好像回答:奴婢名叫珍珠!!

慕容恪打了個寒顫,臉色都吓白了,此舉動引得衆武将紛紛笑他。

老羌王嗆聲道:“怎麽!害怕?不敢吃嗎!?”

慕容恪看着鍋裏的肉,只覺得胃部翻滾,調頭一陣猛嘔,剛才吃的食物酒水全吐了,再吐,膽汗都吐出來了,奴隸趕緊圍過來打掃。

石虎假意發怒的呼喝老羌王:“死老頭,莫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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