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4)

世家,全家都是飚悍的風格,此刻咬住師藩女是用足了力氣,立即肩膀就出現了血印子。

師藩女疼得尖叫,原本“汪汪……”的叫聲,變成“哎——呦——”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令人聞之心疼,瞧之不忍。

慕容恪不想繼續觀看這一幕,既便倆個美人不是他喜歡的,他也是惜花人,美人被咬傷,不忍心也屬人之常情。

外面的人聽到裏面高聲尖叫這麽大動靜,紛紛拍門,問發生了什麽情況。

尤其是宦官總管還未離開,正在交待各項事宜,聽聞冉闵這裏發生了情況,立即過來問候。

師藩女的肩膀被咬流血,尖叫之聲嘎然而止。

冉闵在她尖叫的聲線達到最高時,手中短刀已經飛出,正中師藩女的後背,師藩女後背插中短刀,被殺了。

現場突然生變!!

火石電光一瞬間,慕容恪好像明白了冉闵的意圖……

亭長女發現師藩女死了,立即松口,縱是飚悍的風格,也被吓壞了,當場吓得尖叫:“啊——啊啊——”

禍從口出,亭長女的尖叫聲剛出口,慕容恪沒有多想,已刺出長劍,劍身沒入亭長女的胸膛,亭長女叫不出來了。

外面的人将門撞開,就見慕容恪手握長劍的姿勢,已将亭長女殺掉的樣子。

衆人都驚呆了,兩個羯族美人全身赤.裸流着血,已經身亡,畫面太有刺.激.性,都被吓到了。

宦官總管吓得唇色發白,道:“發……發生了什麽事!?”

冉闵雙手抱胸,淡定地說:“你問慕容恪!”

慕容恪:“……”

Advertisement

宦官總管趕緊問慕容恪:“我的祖宗,你是皇上的侄兒,你是大燕軍神,怎麽殺掉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她們是忠信亭長和公明師藩之女,你殺了五皇子贈的美人,也是打五皇子的臉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慕容恪心想:不能殺也已經殺了,還能怎樣,只能現場組織語言圓回來。

他穩住了心神,收了劍,反問宦官總管:“你們在外面聽見了什麽!?”

宦官總管道:“聽到她們的狗叫聲,然後就聽到她們的尖叫聲,我們就闖進來了,看到美人已經死于你的劍下。”

慕容恪試着解釋:“那什麽……她們為什麽要學狗叫呢!?”

宦官總管也不明白,就追問:“為什麽呢!?”

慕容恪裝做恍然大悟的樣子:“國人逐瘈狗,狗不自知其瘈也,怒人之逐而反噬焉。人惡其瘈而忽其為狗,故置之。狗于是以人之不較也,遂逞其瘈而噬愈甚。而人亦竟無如之何。”

宦官總管聽不懂,一臉茫然:“……”

慕容恪又道:“就是說國中有瘈狗,狗不知道自己瘋了,惱怒人的驅趕就回頭咬。人讨厭它的瘋狂就忽略它是條狗,所以置之不理。狗于是因為人不計較,便發洩它的瘋狂咬得更厲害。而人也就拿它沒什麽辦法了。”

說這話時,慕容恪偷看了冉闵一眼,冉闵眉目間抱含贊許之意,對慕容恪的臨場應對很滿意。

宦官總管想了想,道:“你是說美人被瘈狗咬過,自己就發瘋了。”

慕容恪面不改變的樣子:“美人進來侍候,突然發狂學狗叫,然後互相咬,你瞧這肩部和牙齒的血跡就知道,我為了保護闵将軍,就出劍殺了她們。”

冉闵面帶微笑地點點頭,對他的自編自導自演十分認可。

慕容恪只覺得背後絨毛汗都出來了。

……

宦官總管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事實,并喚人來将現場打掃幹淨。

人們終于都離開了,慕容恪一回頭,看到冉闵還在笑。

他目色嚴肅,張口就是:“闵将軍,我們需要談談。”

闵軍裏,所有士卒都喚他一聲“石将軍”,其實冉闵并不喜歡別人這麽喚他,石姓雖是皇族姓,于他而言卻非本姓,他本姓冉,但這個心事不能告訴別人,就由得人喚他“石将軍”,唯有這個慕容恪,初來乍到張口就喊他“闵将軍”。

冉闵無所謂的樣子,淡定極了,好像在說:事已至此,你又能把我怎樣!?

慕容恪是真的很氣憤,氣的是冉闵的為人處事方式:“今日的事我純粹被迫參與,所以我不得不說,你這樣為人處事不好。不要美人,可以明确的拒絕,為何收下美人,再将人殺掉!?今晚這局面能将宦官總管糊弄過去,能糊弄過五皇子嗎!?現在你把美人殺了,還得罪了忠信亭長和公明師藩……”

冉闵半眯雙眸,心中有點不高興了。

慕容恪又道:“原本只得罪一個人,現在卻得罪了一幫人,贈美人只是小事一樁,你卻将美人殺了,別人怎麽看你!?你不要搞得這樣四面樹敵好不好!?”

冉闵不悅:“你什麽身份!?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我是闵軍主帥,要怎樣便怎樣。”

慕容恪深吸口氣,壓低語氣道:“我在闵軍,就是你旗下的人。你不吃兩腿羊,已經與他們格格不入,滿朝衆多胡将王,他們各有自己的族兵,你把人都得罪完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軍隊不比廟堂可以争論,軍隊裏要求絕對服從,這樣的頂撞已經是大不敬。

冉闵微怒,固執地說:“我是軍人,行軍打仗才是我的職責,美人是送給我的,我就有權殺掉,至于得罪人和顧慮人情,與我無關,你這麽喜歡權謀之術幹嘛來我闵軍?做個廟堂文臣不是更好!?”

慕容恪被怼得說不出話來。

緩了緩氣氛,慕容恪再放低姿态:“我是為你好,你是主帥,我是軍師,你是上級,我是下級,但你別忘了,我從小到大見過的宮諱争鬥不比你少!你就不能聽聽勸嗎!?下次再有皇子送美人,直接拒絕就好,不要接手後又将美人殺掉。”

冉闵一拍桌子,完全把慕容恪當手下兵卒在教訓:“不需要你來教!你這麽熟悉內宮鬥争還打什麽仗!?幹脆抱着美人醉死算了,你也配做大燕軍神?是燕國的人都死絕了,沒有人才了嗎!?還跑到這裏瞎指揮,我看你吃多了撐得慌。”

慕容恪的脾氣相對柔和,那是能激怒他的事情很少,卻因冉闵這句話而升起怒氣。

“什麽叫死絕了!?我的名號又不是坑蒙拐騙來的,那是我真刀真槍打下來的。你嘴巴放幹淨點,我不是你手下的兵。”怒怼過去。

若不把慕容恪壓下去,這是要翻天的節奏,冉闵順手抓了桌上的筆洗砸過去。

“在老子面前嚣張跋扈!?你還嫩了點,馬上滾,滾回燕國去,否則老子殺了你!”這邊也很厲害,陣勢不得了。

又是“滾”慕容恪氣得拔.出長劍,就往冉闵攻過去。

門外的守衛吓得發抖,主帥發這麽大的脾氣,還砸東西了,還在吼要殺人,剛殺了兩位美人,這是又要殺慕容恪了嗎!?要不要進去看看!?可咱們進去也打不過啊!?

接着聽到裏面刀槍互拼的聲音,守衛擔心出事,趕快去喊董閏将軍過來勸架。

守衛們很有大局意識,主帥傷了不好,慕容恪傷了也不好,總之不好辦,只能搬救兵。

打鬥過程太激烈,劍氣飛旋,刀光閃過,窗梁立即被砍斷了。

董閏正在安排新到的一百位美人,聽說又打起來了,立即放下手裏的工作,跑去勸架。

他趕到的時候,看到門窗已經垮掉大半,室內大到家具,小到燭臺,都被砍爛了,就沒一件完整的東西,只剩主帥和大燕軍神是完整的。

幸苦拉開打鬥的倆人,董閏問情況,為了什麽事吵起來!?

倆人都不說話,都在氣頭上。

圍觀士卒紛紛做鳥獸散。

此事鬧得這麽大,太子也聽到消息,太子讨厭五皇子,聽聞五皇子送的美人被冉闵和慕容恪殺掉了,大喜。

石虎也聽說了,就召慕容恪和冉闵一起去皇宮問話。

慕容恪一口咬定美人被瘈狗咬過,當場發瘋咬人才将其殺掉的。

石虎并不太關心他為何殺美人,反而更關心他和冉闵為何要大打一架,又邀倆人喝酒。

慕容恪和冉闵緘口再三,都不想再談論此事,席間倆人也互不理睬。

倆人退下後,石虎大贊,又對國師道:“好,打得好,他倆要是和平相處,反而是隐患,就是要繼續鬥!”

……

慕容恪回闵軍大營後,找來董閏問那百位美人的安置情況。

董閏道:“将軍曾經吩咐過,凡有賜來的美人,漢女到浣溪場幹活,夷女分配到軍.娼.營裏。”(注:夷女指六族蠻夷女)

慕容恪:“……”

董閏又說:“咱們軍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漢女若是看上了哪位兵卒,允許其嫁人,夷女只能終身為娼。”

慕容恪聽出話中之意,眼睛一轉:“這麽說來夷女的下場都很慘,要麽被殺,要麽為娼。漢女就不同,做洗衣婢,還能嫁人!?這是因為闵将軍是漢人,所以善待漢女。那晚兩個官家女被殺不是偶然,是因為闵将軍的确很讨厭夷女才下的殺手!?”

董閏左右看了看,靠近慕容恪悄悄道:“我們私底下也讨論過此事,好像真的是這樣。将軍曾讓我們學習史書,說什麽‘行厚德,遠佞人,則蠻夷率服。’我們也不太懂。”

慕容恪:“……”

董閏又道:“以前将軍也收過皇上禦賜的夷女,那些夷女服侍了沒多久,也被将軍殺了,之後皇帝再也沒贈過夷女。我們猜測着,将軍不喜歡夷女。”

慕容恪心道:他何止不喜歡,簡直是讨厭到多看一眼都惡心的地步。

……

第二日,慕容恪早早就去了冰潭,自從上次清晨在冰潭與冉闵相遇後,他一直沒好意思再去,怕再見到冉闵的赤身而尴尬。

新分配到浣衣場的漢女裏,慕容恪挑了兩位眉目秀麗的美人,安排她們分別抱上衣裳,今日就帶在身邊,專程去侍候冉闵。

冉闵已經泡到冰潭裏,他看了一眼慕容恪,又閉目咬牙忍受寒潭水。

慕容恪走攏他身邊,蹲下,靠過去道:“與你吵嘴打架,是我不對,現在我帶了兩個美人來向你陪罪。”

倆人原本已經陷入冷戰,卻因慕容恪的放低身段而打破。

冉闵順勢下了臺階,點頭道:“賠罪我接受,美人心領了,你給帶下去吧!”

慕容恪低聲道:“我瞧你不喜歡夷女,是猜想你或許喜歡漢女,這倆個漢女的姿色尚可,但你還是瞧不上,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類型的……”

冉闵立即阻止他:“這些低賤女子,你喜歡就留着吧!!”

慕容恪:“……”

只聽“嘩啦”一聲響,冉闵突然起身,濺了慕容恪一身水。

冉闵一邊擦身一邊道:“女人很麻煩,若是懷孕了,更麻煩。你若留下她們,就要想好孩子怎麽辦?”

慕容恪:“……”

冉闵又道:“嫡出與庶出的區別,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慕容恪聽懂了,冉闵不要美人,是擔心庶出的孩子地位低下。

這一刻,慕容恪突然很心疼他,他不喜夷女,可以理解為只喜歡漢女,他也不要漢女,竟然是擔心孩子出生婢賤。

想來這也與冉闵的出生有關,石虎當衆說他名份上是義子,實則是第二代家生奴,冉闵雖然面無表情,但內心還是介意的,所以不願意庶出的孩子過更下賤的生活。

慕容恪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沒由來的鼻子有點發酸,冉闵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挫折,才能變得如此強大!?

他真的很想替冉闵分擔,卻,時機還未成熟。

……

對于冉闵來說,倆人的關系并沒什麽變化,就是身邊多了一個深夜互相慰藉的人而已。

對慕容恪來說,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自十年前敗于馬下,慕容恪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如今得到了,有種倍感珍惜的情義。

冉闵的生活習慣極為嚴謹,平日白天忙于軍務,只有晚食後才有閑時坐在燈下看兵書,深夜看累了,突然想起慕容恪,就派人請軍師過來“商議軍情”。

慕容恪是認真應對每一次“商議軍情”,都是整裝過來。

冉闵剛開始還坐下,與他一起聊聊兵法書籍,多聊幾句,就不耐煩了,因為冉闵的個性武斷專橫,聽不得別人的意見,慕容恪提出任何所謂的“獨到見解”,在冉闵看來都是無用的,都是多餘的。

所以倆人的“商議”基本就是空洞的。

然後冉闵的脾氣就出來了,慕容恪歷來唇槍舌劍不服輸的氣勢,常引得冉闵的微怒。

往往就是冉闵将手中的兵書一甩,就将人撲倒:“紙上談兵太無聊,來,幹點有意思的事……”就開始替人脫衣裳。

慕容恪的嘴巴被塞住,發不了聲,只能任由上面的人發揮。

冉闵嘗過甜頭,更是肆無忌待的開始胡來。

……

石虎聽信國師之言,派太子到各地山川祈求福祉,順便周游打獵。

太子乘坐禦太子大車,車子飾以鳥羽華蓋,樹立天子旌旗。

十六路軍隊的十八萬士卒從金明門出發,冉闵一支漢軍,負責跟隊走最後。

胡人治國,打仗沖峰,都讓漢軍身先士卒,胡軍坐收漁利,如遇敗仗丢盔棄甲逃命,就胡軍先逃跑,留漢軍斷後。

游歷出行這種撐臉面的,肯定胡軍打頭,漢軍掃尾。

所以無論是太子出游,還是皇帝出游,冉闵的漢軍,都是負責跟隊走最後。

石虎從後宮登上陵霄觀眺望,看着太子的出行儀仗隊伍,笑着說:“我家父子如此,除非天崩地陷,還有什麽可愁的呢!我只管去抱幼子逗孫子,終日享受天倫之樂吧。”

太子每到一地停留,就讓奴仆拿出絲綢,結成漫長的圍圈,四邊絲綢圍圈各長達一百多裏,然後驅趕禽獸。

慕容恪跟在冉闵左邊,董閏跟在冉闵右邊,像左右護将似的。

慕容恪看着奴仆忙裏忙外結挂百多裏長的絲綢圍圈,突笑起來,好像是想到很好笑的事情。

冉闵看了他一眼。

慕容恪摸清了他的脾氣,冉闵是個寡言少語的人,也許成長經歷不同,趙皇宮長大的家生奴,靠着軍功上位,能用眼神表達的意思絕不開口說一個字,言多必失,從小到大的生存法則。

就像現在,冉闵看了他一眼,其實是想問他為何發笑,但就是不問出口,只是用眼神提出疑問,若他裝做沒看懂,不答,冉闵絕不追問。

慕容恪靠過去道:“我想到了晉武帝司馬炎的堂舅和親舅比富,堂舅家用糖水刷鍋,親舅家就用蠟燭當柴燒。堂舅用香料刷牆,親舅用海外運來的赤石脂刷牆,那赤石脂可是好東西,到了晚上發出燦爛的光華,照亮了半個洛陽城。”

他看着冉闵,想吊他胃口,話音有意識的停頓片刻。

果然,冉闵的雙眸微閃,那表情板得沒什麽變化,但這細微的神态騙不了他,冉闵是想繼續聽下去,又不好開口詢問。

董閏倒是挺感興趣的,上趕着問:“然後呢!?”

慕容恪笑了笑,又道:“司馬炎對堂舅和親舅的比試很感興趣,就支援堂舅一株南海珊瑚樹,有二尺多高。衆官員都來看熱鬧,堂舅一邊炫耀一邊得意。親舅看了當場摸出一把鐵如意,對着珊瑚樹一通亂砸,價值連城的寶物就被砸爛了。堂舅要發怒,親舅卻把自己收藏的珊瑚樹都搬來,有好幾十株,最大的四尺高,次等也有三尺,這種禦賜的珊瑚樹二尺高只是最便宜的。堂舅沒臉再撿被砸壞的珊瑚樹,溜了,幾個月不敢露面。”

董閏就笑起來,這的确挺好笑的。

冉闵聽了慕容恪的笑話,也忍不住笑起來。

慕容恪看到冉闵笑了,雖然他倆成了互相寂慰的關系,但這僅限深夜床榻之間,此時大白天,冉闵開心地笑了,他的心尖尖又開始發顫,心跳就開始加快,又犯病了。

董閏笑得比較大聲,冉闵瞪了董閏一眼,大家都在站崗執行任務,雖然不是打仗,也不能笑得太大聲了。

董閏就不敢笑了。

慕容恪繼續道:“過了幾個月,堂舅找紫絲編制屏風,豪宅外的道路兩旁擺了四十裏遠。親舅知道了,用更貴的錦緞做屏風,沿豪宅外的兩旁路擺了五十裏遠。”

董閏聽得驚愕,表情誇張,這得花多少錢啊!?

冉闵原本含笑的臉,聽了這話,就收了笑容,又板起了,因為他聽出話裏有話,太子儀仗隊正在此處停留,奴仆們正用絲綢結成漫長的圍圈,四邊各長達一百多裏,好巧不巧,正這時,慕容恪講了晉武帝外戚比富用錦緞做屏風兩邊擺了五十裏遠的故事。

董閏沒聽懂這話中之意,還在咋舌,低聲問道:“最後是堂舅贏了?還是親舅贏了!?”

冉闵擔心董閏說錯話,立即說:“好了,別再問了!”

董閏不明就理,怎麽冉闵突然就不高興了,明明之前剛笑過,怎麽就生氣了!?他也不知道這生氣的源頭在哪裏。

慕容恪笑道:“我只是在講晉朝的豪門仕家有多麽奓華,你曉不曉得司馬炎的堂舅和親舅是誰贏了!?”

董閏趕緊點頭,都聽出興趣了,當然想知道結局。

冉闵說:“不想曉得,誰贏了都與我無關。”

董閏覺得這話好掃興,暗中嘆氣。

慕容恪繼續笑:“輸贏不過一時之計較,自此後,晉朝豪門仕家互相攀比之風愈演愈烈,上行下效……才有了我大趙國的掘起,才有了現在十六國并例的中原。”

董閏道:“此言甚是,我大趙國現在如日中天,是中原第一強國。”習慣性的張口就是誇贊。

冉闵暗中松口氣,董閏把話給圓回來了,他不喜歡聽慕容恪講這種關于國家大事含沙射影的話,好像是個坑,董閏這種笨的,會掉這個坑裏。

傍晚,太子又命人,驅逐禽獸全都彙集在他的住所附近,讓文武官員全都跪立,再把禽獸圍攏起來,用火炬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晝。

冉闵和慕容恪是随行的将領,被太子安排圍獵。

一百多人的強勁騎兵團還有其他随行将領,大多是本領好功夫好的胡将,胡将本就喜歡打獵,此刻都很興.奮。

太子和姬妾們乘車觀看,又吩咐如果禽獸逃出圍圈,負責圍守該地段的人,有爵位的就剝奪他的馬讓他步行一天,沒爵位的就責罰一百鞭。

一聲令下,圍獵開始。

冉闵表現勇猛,一路橫沖直闖,手裏的箭不能停,箭筒很快耗盡,又跑到場邊取新箭,再趕回來射獵物。

太子看得熱血升騰,不停拍手叫好,不時安排打賞。

慕容恪沒什麽興趣,他看着冉闵全場來回奔跑的樣子,心想:幹嘛表演這麽用力!?你也要給那些胡将留些獵物,搶功過于明顯,令人讨厭。你本就被胡将排擠,這樣的場合就該閑庭信步慢慢打獵,要給別人留機會才好。

這場守獵直到禽獸全被射死才停止。

冉闵得到的打賞最多。

慕容恪成績平平,淹沒在衆胡将的功績之中。

回營後,慕容恪來到冉闵的房間,他覺有必要與冉闵談一談。

開口就是:“闵将軍,我們談談。”

慕容恪道:“今日圍獵我也參與了,才不得不說,你這樣為人處事不好。圍獵這種場合,參加的都是有級別的将領,你不吃兩腿羊,已經與他們格格不入,圍獵是拉關系的好時機。把即将射中的獵物,讓給白奴王不好嗎!?你反而先射中白奴王追逐的獵物,這就把人得罪了,打獵這種小場合,你都要搶功,別人怎麽看你!?你不要四面樹敵好不好!?”

冉闵從來聽不得勸,心中已經不高興了,寂寞時找他暖床是一回事,他插手軍務又是一回事,在冉闵看來,慕容恪說他圍獵做得不對,就是插手軍務。

“我是闵軍主帥,要怎樣便怎樣。”

慕容恪深吸口氣,壓低語氣道:“白奴王身後是整個白兇奴族兵卒。滿朝衆多胡将王,他們各有自己的族兵,你把人都得罪完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冉闵忍住怒氣:“行軍打仗,圍場狩獵本就是軍人職責,打個獵還要暗中做人情,你這麽喜歡權謀之術幹嘛來我闵軍!?太委屈!”

慕容恪被怼得說不出話來。

緩了緩氣氛,他再放低姿态:“我是為你好,我在燕國也打過很多勝仗,我知道得不比你少!你就不能聽聽勸嗎!?下次再遇到圍獵,你的速度慢一點,就像防守一般,有禽獸闖來就獵,沒人就轉幾圈走過場即可。”

冉闵一拍桌子,把慕容恪當手下兵卒在教訓:“不需要你來教!打獵就是進攻,軍人都是果斷的,你這種攻守不分凡事詹前顧後,我看你大燕軍神.的名號是自吹的吧!?”

慕容恪的脾氣相對柔和,那是能激怒他的事情很少,卻因冉闵這句話而升起怒氣。

“什麽話!?我的名號是我真刀真槍打下來的。”怒怼過去。

冉闵順手抓了桌上的物件砸過去。

門外的守衛吓得發抖,主帥發這麽大的脾氣,砸東西了,要不要進去看看!!?

接着聽到裏面刀槍互拼的聲音,守衛擔心出事,快去喊董閏過來勸架。

打鬥過程太激烈,劍氣飛旋,刀光閃過。

董閏趕到的時候,營帳內的物件都破壞了,被子也砍爛了,棉絮到處飛。

辛苦拉開打鬥的倆人!

董閏問情況,為了什麽事吵起來!?

倆人都不說話,都在氣頭上。

圍觀士卒紛紛做鳥獸散。

☆、漸相知

此事鬧得這麽大,太子也聽到消息,還召倆人去喝酒,只是席間倆人互不理采,後來太子回京将此事告訴石虎,石虎聽了大贊,好,打得好,就是要繼續鬥!這是後話。

過了兩天,繼續出發。

慕容恪一直端着,不搭理冉闵,冉闵更是沉得住氣,當慕容恪是透明人。

直到第三天,慕容恪敗下陣來,主動開口打破倆人的冷戰。

那日天氣不錯,太子路徑溫泉山,十分感興趣,要留下來泡溫泉,又命所有随行将領都下池子泡。

池子太多,各大将領別分找了舒适的大池,合得來的,興趣相投的就邀約一起泡。

留到最後給闵軍的,就剩下偏僻路不好走的小池子。

好吧,總比沒有的強。

慕容恪去的時候,冉闵和董閏已經泡下去了,另兩個副将也在池邊寬衣,準備下池子。

若不是随從告訴他,他都不知道有溫泉泡,再來晚點,又要拔營起程了。

慕容恪抓緊時間脫衣下水,真是太舒服了。

冉闵見他來了,就閉上眼晴假寐,倆人還在冷戰中。

董閏尴尬地朝他打招呼。

慕容恪點頭應了,泡在水裏想心事,突見冉闵伸長的雙臂搭在池子邊沿。

又開始心髒狂跳,慕容恪的眼晴像被吸住了似的,看着冉闵的身體,感覺一陣陣口幹舌燥。

董閏查覺他有異,就問他是否不舒服。

慕容恪游到冉闵身邊,仔細打量道:“闵将軍的手腕處是紋身嗎!?”

冉闵閉眼一動不動,假裝聽不到,還在冷戰,不想理,繼續閉目養神。

董閏只有趕着回答:“不是紋身,是胎記。”

慕容恪奇道:“這個胎記的形狀很奇怪,若是長在別的地方還好,但這個形狀剛好長在手腕上,就很巧了!”

董閏不解。

“我曾經見過被挑斷手筋的罪卒,手腕長好了,就是這樣的疤。”

董閏也仔細研究了一下,奇道:“哎,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過,石将軍雙手腕的胎記真的很像斷手筋後長好的疤。”

另兩位下水泡湯的副将也圍過來看,看稀奇嘛,誰不喜歡看!?何況是看主帥的稀奇。

慕容恪又指着冉闵泡在水中腹部肌肉的位置道:“你們看,闵将軍的肚子上也有一塊胎記,像什麽!?”

董閏和兩位副将又湊過來研究冉闵腹部的胎記,均搖頭,看不出像什麽。

慕容恪指着自己的腹部道:“我的肚子也有胎記,像什麽!?”

三人看了看,均搖頭,看不出。

慕容恪道:“六年前,我和五弟帶兵征讨高句麗,那高句麗的國王單騎出逃,皇宮裏的人全部投降,其中有個老法師很有意思。我的戰袍爛了,就找宮人逢好,那老法師看見我腹部胎記,說這是前世印記。”

三人聽得呆掉了,這個故事很有趣。

慕容恪愈說愈起勁:“老法師說,但凡身上有胎記的,大多是死前留下的重要證據,例如肚子上有,那是死前肚子被人捅了一劍,死掉的。有人脖子上有胎記,那是砍頭死的。”

董閏道:“這麽神奇!?我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們……”

慕容恪搖頭道:“我幹嘛騙你,我上輩子有可能就是被人捅肚子死的,闵将軍肚子上也有,估計也被人捅肚子死的,還有手上的,肯定死前被人挑斷了手筋的。”

兩位副将紛紛開始找自己身的上胎記,鬼神之說,從來都能引吸很多注意力。

董閏找了一會,問:“你和石将軍肚子上都有胎記,這說明了什麽!?你倆都是被捅肚子死的!?”

慕容恪表情誇張地點頭,董閏這樣呆萌蠢的表情不順便逗一下,太可惜了。

冉闵突然睜開雙眼,衆人都吓了一跳。

慕容恪立即湊過去,讨好地說:“闵将軍,我說得對吧!?”

冉闵看了他一眼,從水裏起身,拿過旁邊的布開始擦身體的水:“說不定上輩子我們倆個剛好一起死,還插成串兒的。”

然後就走了,冷戰已經打破,就不用留下來了。

董閏就捂嘴笑。

慕容恪問他笑什麽?

“哈哈,笑死我了,捅肚子死的,被人插成串兒,想想這畫面,你倆被插成串兒,哈哈哈。”

另兩位副将也笑起來,的确很好笑。

就聽遠處冉闵大喝一聲:“還泡什麽?立即回營。”

三人就吓得趕緊爬上岸。

董閏一邊穿衣,一邊咕哝:“哎,又生氣了……又生氣了……”

慕容恪道:“董閏,我給你出一計,保準他高興。”

董閏:“……”

“你們莫要再叫他石将軍了,以後跟我一樣,叫他闵将軍。”

董閏:“……”

……

當晚,端飯食的侍衛恭敬地喚:“闵将軍,請用晚飯。”

冉闵一挑眉,立即說:“你叫我什麽!?”

董閏在旁邊,靠過來道:“是慕容恪說的,他說讓我們以後喚你闵将軍,不要再喚石将軍了,問他什麽原因,他也不說。”

冉闵笑了一下,很淡,接過碗就開始吃。

董閏:“……”

吃了幾口,冉闵吩咐道:“以後若有人問起你們為何突然叫我闵将軍,要如實對別人說這是慕容恪安排的。”

董閏應了,還是蒙圈的,心想:還是慕容恪的辦法多。

從此後闵軍裏的人都喚他“闵将軍”,他們也不知道這樣改口有什麽不同,總之每次這樣喚的時候,冉闵的心情都挺好。

冉闵心情好,晚上召慕容恪來他軍帳“商議軍情”。

慕容恪看見他的笑容,心知是猜中了冉闵不喜歡“石将軍”的稱呼,看來他自做主張讓兵卒改口稱“闵将軍”的效果是很好的,冉闵聽了有微笑,表示喜歡。

慕容恪也很歡喜,他的情緒總是放大冉闵的情緒,所以他此刻遠勝冉闵十倍的歡喜。

倆人就互相看着,都傻笑。

冉闵過來扶住他的肩:“以後莫跟我冷戰這麽久,都想死我了。”

邊說就把慕容恪往榻上拉。

慕容恪嘟着嘴,提出抗議:“每次召我過來,見面就猴急,哪有這樣的,你要與我說些貼心的話,若不然,我會覺得你把我當洩.欲的工具。”

冉闵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一邊把人推倒,一邊應付他幾句:“你知道的,我這人不會說話,你要聽什麽帖心話!?”

慕容恪被壓在床榻上,不依不繞地問:“你喜歡我嗎!?”

冉闵手忙腳亂地替他脫衣裳:“當然喜歡。”

“喜歡我什麽!?”

冉闵想了想,認真道:“喜歡你不會懷孕。”

慕容恪:“……”

冉闵見他不動彈了,怎麽之前興致挺高的,現在怎麽不動了呢!?

“我說的都是你的優點,無論怎麽搞,你都不會懷孕,這是不是很好!?完全區別于女人的優點不是嗎!?”

慕容恪尴尬地說:“那,你還能說些別的嗎!?我還有別的優點嗎!?”

冉闵已經将他脫光,又開始三下五除二的脫自己的衣裳。

“現在還沒發現,發現了再告訴你。”

然後拿着一卷布,就要往慕容恪的嘴裏塞。

慕容恪還是很抗拒的樣子,扭頭道:“不要塞我的嘴好不好!?每次都是你叫喊得歡快,我也有正常的感情,我也想叫喚出來。”

冉闵才不管他的意見:“在外人面前,我們是三天兩頭吵嘴打架的形象,咱倆的事不能讓人知道。”

慕容恪取出嘴裏的布卷道:“我們去郊外樹林裏好不好!?那裏沒有人,我也想肆放情緒出來,你依我一回嘛。”

冉闵霸道地說:“不行,你又怎知兵卒沒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