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3)
,四哥病成這樣,醫生開的湯藥也喝不下,除了施針治療,但,這種治療也是沒什麽效果的。
慕容恪已經不能騎馬,因為他沒有力氣跨上戰馬。
☆、徹底決裂
府門打開,慕容恪打起精神,在五弟的摻扶下,勉力行走上街道,親兵衛隊跟随在他們身後,看上去就像主帥的一次日常逛街。
沿途都有親兵給他們打招呼,看到他倆都恭敬地行禮,喚一聲:“四爺好,五爺好……”
慕容恪微微點頭示意。
各國的探子們,端着土碗坐在街邊吃飯的,街角的乞丐也擡起頭來,賣菜的,買布的,小商販們也停下來,都在暗中打量慕容恪。
原來大燕軍神沒有死!
消瘦了很多,的确生了病,但還沒死,看看,走路姿勢也很穩,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只是那将軍頭盔顯得太大了,更顯得臉頰消瘦。
我得趕快把這消息傳遞出去,親眼看到活的大燕軍神了
病逝的流言不攻自破。
慕容恪勉強走了半條街,就支撐不住了。
事先安排好的親兵,假裝有急事的樣子,來喚四爺五爺回府。
一行人就打道回府了,總算完成任務,慕容恪以前從未想過,都沒力氣走完半條街。
脫下铠甲才發現裏面全是汗水,虛汗不止。
慕容恪已經無力地倒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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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紅了眼晴,難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慕容恪笑了笑,安慰他:“五弟莫傷心,這次應付過去了,至少暫時清靜了。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舍不得死。”
慕容垂吸着鼻涕放聲哭,他也不怕別人笑話,反正在四哥面前,他永遠都是個孩子。
“怎能不傷心,我見四哥這樣自我作賤,心裏難受,你沒病,卻活活餓成這個樣子,為了他,值得嗎!?”
慕容恪搖搖頭,閉眼道:“不是,與他無關……”
“怎麽無關!?雖然我還不太理解你倆之間的那什麽什麽什麽!!!但感情之事都是相通的。有的女人因為死了丈夫,就絕食而亡,有的美人因為被男人抛棄,會上吊自盡。這都是相通的,是一樣的。但那些例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曾經恩愛過。而你們呢,從頭至尾他都在騙你,你卻為他要死要活的,值得嗎!?”
慕容恪還是搖頭,嘆道:“五弟不懂,我與他也是很恩愛的,只是權利這種毒藥,無藥可解。他現是皇帝,其餘的任何事情對他而言,都不在重要。我想活下去,但我沒有辦法……”
慕容垂:“……”
病情并沒有好轉,每日少量的參湯水早已杯水車薪。
又過了幾日,慕容恪已經無力再坐起來。
慕容恪開始思考一件事,死亡,這次也許挺不過去了,或許真的要死了。
不甘心,臨死之前,他真不甘心。
那日,慕容垂送走了施針的太醫,過來看他情況。
慕容恪突然說:“五弟,我還有個心願未了……”
慕容垂吓得發顫,不停地說:“四哥你別吓我,你幹嘛跟我說這個!?”
慕容恪勉強笑了笑:“我想見他……”然後就睡過去了。
……
慕容垂考慮了一會兒,召來幼弟慕容德,低聲商量:“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兩個人去辦,我不放心別人,思前想後,只有我倆最适合。”
幼弟:“……”
“大魏國皇帝冉闵帶了一萬騎兵,與白兇奴胡軍七萬交戰,此戰冉闵敗了,已退守擁城以北十裏,現兩軍對持。我判斷這局勢,冉闵不會甘心就此打了仗敗,他在等待機會反攻,肯定要打個反敗為勝。從我大燕國南邊過去,正好是冉闵大軍的後方。我們馬上出發,帶四哥去見冉闵。”
幼弟大驚:“五哥,你瘋啦!?冉闵殺胡人,包括他手下的兵,看見胡人就殺,我們去做什麽!?四哥病得這麽重,怎麽能去!?”
慕容垂道:“此行兇險,所以我不放心別人,必須親自去,不但要把四哥送去見到冉闵,還要平安帶回來。四哥剛才留下話,就是要見冉闵,現在他又昏睡過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我想着事不宜遲,現在也是見冉闵的機會,否則冉闵搬師回朝,我們就更不好辦了。此事你可以拒絕,我不勉強你。”
幼弟想了想,進屋看了慕容恪,四哥已經瘦成一把骨頭,此時臉色灰暗,病情不樂觀,依他估算,四哥也就這兩日了。
慕容德嘆息一聲,出來對五哥說:“我去……”
……
慕容恪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五弟和幼弟正在替他脫衣裳,就問發生了什麽事!?
慕容垂靠過來,悄聲對他說:“我們帶你去見他……”
慕容恪雙眸一亮,流露出無比的欣喜,他趕緊道:“我那櫃子底下的隔子裏,有一只短刀,是他送我的,你們帶上,他看到短刀,自然會見我的。”
慕容垂取來了短刀信物,又收拾好行李。
三人上了馬車,帶上三百騎兵随行護送,悄聲離去。
出了大燕國的邊境線,又行四十餘裏,慕容垂吩咐三百騎兵不能再往前了,只能候在這裏等消息。
羊腸小道上,有一只馬車急馳。
慕容垂與幼弟沒帶武器,素衣打扮,裝扮成忠心的下人,護送四爺去見大魏國皇帝。
又行了不到十裏,就聽草叢裏有人的聲音,然後沖出幾個漢兵。
漢兵見到他們倆是胡人,不容分說,舉刀就要殺。
慕容垂立即道:“好漢饒命,車裏有大魏國皇帝的朋友,有重要事情,要見大魏皇帝。”
漢兵喝止:“胡說八道,皇上怎麽會與胡人做朋友,定是騙我們的,殺。”
慕容垂舉手制止:“好漢,好漢,我們有大魏國皇帝的信物,真的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是真是假,将信物送上便知,若是假的,再将我們千刀萬剮也不遲,只怕耽誤了重大軍情,會出大事。”
漢兵小首領沉默了一下,接過短刀,看到刀柄上的确刻有“闵”這個字,好像、萬一、如果真是皇上的信物,他若不報,也小命不保。
“你們幾個,把這馬車盯牢了,我去速報。”小首領騎上馬,就往大軍營地深處小跑而去。
冉闵正在軍帳裏研究戰況,聽聞後方有一輛小馬車,二人駕車,第三人疑似重病,要求見他,衛兵已經搜查過了馬車內和兩個馬夫,沒有兵器。
天将黎明,冉闵看到這只短刀,吩咐道:“放那輛馬車進來。”
李農疑道:“皇上,是誰要見您!?”
冉闵反問他:“上次好像有臣工上書,說大燕軍神患了怪病,快死了,還谏言出兵攻打燕國。聯記得你當時說,可能是假的!?”
李農想起這事,點頭道:“的确,哪有這麽多怪病!?臣懷疑有詐。”
冉闵笑了笑,打開軍帳,站到外面,看着遠處山峰道:“是不是有詐,你馬上就知道了!”
李農:“……”
就見馳來一架精致的小型馬車,車上跳下兩個布衣馬夫,又從車裏擡出一張床板,床板上有一個蓋厚被的病人。
在小首領的指引下,倆個馬夫向冉闵行了禮。
冉闵居高臨下看了床板上躺着的人,淡淡道:“都進來吧!”
慕容恪的精神挺好,因為終于見到他了,喜及而泣,竟然哭出來,張口喊了一聲:“闵弟……”就說不出話來了。
馬夫跪在慕容恪身邊,也跟着哭:“四爺,小的按您的吩咐,送您來見大魏國皇帝最後一面了,有什麽話,您就盡管說吧……”又回頭給冉闵叩頭:“皇帝陛下,四爺昏迷多日,今日突然清醒了,大夫說是回光返照,有什麽未盡的遺願,讓小人們盡快去辦,這才過來的……嗚嗚……”
冉闵彎下腰,嘩啦!一把掀開被子。
被子下,慕容恪竟是光着身子,全身只有一張布塊遮住跨部位置。
李農看了一眼,就扭過臉去,将死之人,沒什麽看頭。
冉闵看到慕容恪已經骨瘦如枯柴,唯有肚子脹鼓着,全身皮膚臘黃色,都是見慣了死人的沙場老将,這模樣也騙不了誰,冉闵知道他已經要死了,即便不馬上斷氣,也拖不了太長時間了。
冉闵揮揮手,讓李農和兩個馬夫都退下去。
慕容恪深陷的眼窩流出眼淚,激動地說:“我就要死了,死前只盼闵弟一句話,那些碎玉當真是闵弟的意思嗎!?”
冉闵嘆了口氣,将他的被子蓋好,席地而坐,就這麽坐在慕容恪身邊。
“本以為再見你時,必是沙場決戰之時,卻未想到,你以這樣的方式,與聯告別。”冉闵說這話,也是發自肺腑之言。
慕容恪聽了默默地流淚。
冉闵又道:“從一開始,聯就跟你說清楚了,我倆的關系只是互相藉慰。聯說過不結盟,我倆泾渭分明!只待時機成熟,我們各有各的使命。你的使命是回大燕國,而聯,是殺盡天下所有的胡人。”
慕容恪親耳聽到這話,悲聲痛哭出來,不停地問他:“我做了這麽多,還是不值得闵弟的信任嗎!?我鮮卑慕容氏已經漢化,從我父王開始,從不吃兩腿羊。我一直以為,我倆沒有什麽不同。你就不能把我當做是漢人嗎!?”
冉闵冷笑一聲:“你長着一張妖魅惑主的臉,卻是亡國之相,你的狐媚之術學得很精通,可這又怎樣呢!?你的皮囊再好看,也改變不了胡人血統。聯生平最憎恨胡人,你在聯眼裏,不過是個妖.豔.賤.貨。石虎在的時候,滿朝胡臣胡将,沒有一個是聯的朋友。你算是個例外,至少聯還與你結拜過兄弟。今日你要死了,便實話告訴你,聯從未真心待你,不過你自動送上門來,才勉為其難拿你當娼,畢竟你比那些軍.娼.營裏的蕩.婦幹淨一些擺了。”
慕容恪咬住牙齒,拼命忍住不要哭出聲來,沒忍住,還是破音了:“騙我……闵弟為什麽要說這些傷我心的話。闵弟說過喜歡我,還對我許過那些諾言。既然闵弟從頭至尾都沒看上我,為何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麽……”
冉闵靠近他,緩緩道:“招惹你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因為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很容易睡。”
慕容恪哭崩了:“闵弟殺了我吧!現在我生不如死!!”
冉闵搖頭道:“聯的确想殺你,聯說過,我們倆個,如果做不了朋友,勢必成為強勁的對手。剛才聯還在想,不能讓你活着離開。可是現在,聯又不想殺你了,因為你已經快死了,不再是聯的對手了。”
慕容恪哭得鼻涕直流:“闵弟,我不想回去,我想待在你身邊,哪怕為奴為婢,或者做豬,做狗,也想待在你身邊。”
冉闵冷漠地拒絕了:“不行!你不夠資格!!”
慕容恪問:“怎樣才算夠資格!?”
“除非你是漢人……”
冉闵的眼神猶如千尺寒冰:“你現在的模樣真是醜陋不堪,而且無比下.賤。你若不來,聯或許記得你的好。可你來了,真是比那些軍.娼.營裏的蕩.婦更惡心。”
“……”
倆人相看無言,感覺話談到這一步,已經無話可說。
沉默半晌,冉闵又道:“看在你曾經救過聯的份上,留你兩個随從的性命,讓他們将你送回去。”
慕容恪“哇哇……”又哭出來。
冉闵喚來下人,讓外面候着的兩個馬夫進來擡人。
慕容垂和幼弟慕容德進來向冉闵跪拜,擡上慕容恪,就出了軍帳。
慕容恪還在哭,哭聲漸遠,終于被擡上馬車了。
馬車迅速馳離這裏,倆兄弟并不知道四哥跟冉闵談了些什麽,但他們都很擔心,萬一冉闵反悔,不讓他們離開就麻煩了,因為他們沒有兵器,若被拿下就死定了。
幸好有軍情來報,前方七萬白兇奴兵有些動靜,冉闵已将心思轉移到戰況上了。
直到軍情解除,冉闵才對李農說:“今天早晨來見聯的那個将死之人,就是大燕軍神慕容恪。”
李農:“……”
冉闵想了想,又道:“聯總覺得他的其中一個随從的眼晴,好像在哪裏見過。”
直到後來,冉闵與慕容垂打了正面戰,才想起,是這雙眼晴!!這個随從是十二年前棘城之戰跟在慕容恪身後副将。這是後話。
……
且說慕容垂和幼弟慕容德冒着被殺的風險,帶四哥見了冉闵還能全身而退,倆人都吓得後背直冒冷汗。
馬車飛馳了一陣,看到接應的三百騎燕國精兵,倆人都輕口氣。
回程路上,慕容恪收了哭泣,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又過了些時候,到家了,慕容垂回頭看到四哥還睜大雙眼,竟然沒睡着。
慕容恪突然說:“五弟,我餓了!”
倆人:“……”
慕容恪又道:“我很餓,什麽東西都想吃,任何味道都想償,酸甜苦辣鹹,我都要吃。”
慕容垂和幼弟慕容德激動得差點哭了……
四哥終于喊餓了,見了冉闵,心結解開了,能吃東西了。
慕容垂喜極而泣:“四哥與他談了些什麽!?怎麽就突然想通了!?”
慕容恪嘆息道:“我就沒把自己當成一個人,戰戰兢兢去乞求的樣子,就像玩具或物品,并不好看,也不吸引人,在他眼裏,我連做豬狗都沒有資格,既便被丢掉,也不需要心疼可惜……”
慕容垂:“……”
……
大魏國第四戰,終于傳來大捷的消息。
冉闵先敗,後退十裏,尋了機會,以萬人騎兵,斬白兇奴族士兵四萬餘首級。
四戰四捷的成績,震驚中外。
……
周邊胡國無不咬牙切齒,咱們這麽多人,怎麽就打不贏這個冉闵呢!?
又過了一個月。
大魏國第五戰,冉闵以漢軍六萬幾乎全殲羌氐聯軍十餘萬;
與此同時,再傳來一條大消息,李農被斬了,不但李農被斬,李農的三個兒子,都被大魏國皇帝下令處死了。
邺城內流傳的小道消息是,李農有反心,以腿傷為由,上朝不跪拜,由此引發皇帝的不滿。
李農被斬的事做得極為隐蔽,沒人知道據體原因,甚至史書裏也語焉不詳。
李農是冉闵身邊最勇猛,戰功最高的将領,現在李農被殺,各族胡人像打了雞血一般,異常興奮,在他們看來,拿下冉闵變得容易多了。
李農剛被斬,冉闵就率兵十餘萬攻打襄國,這第六戰,徹底消滅了石虎一黨的殘餘分子。
第六戰打得很堅難,兩軍對持月餘,終于攻克。
冉闵大勝而歸。
此時,已經沒有人能對抗冉闵的氣勢和魄力。
……
接着又從邺城傳回消息,冉闵身邊重要的謀士韋謏被殺,其子也全部被誅。
過了不久,冉闵又殺掉戰功顯赫的武将王泰,王泰的兒子也全被冉闵下令賜死。
大燕國的朝堂上,重燃了攻打冉闵的讨論。
慕容恪大病初愈,還沒有參加朝會,聽說聞燕王準備發兵了,他已經不再阻止主戰派的意見。
五弟幕容垂試探了四哥的态度,見四哥的态度中立,就谏言,力求與幼弟一起帶兵攻打大魏國。
幼弟慕容德自願請命,他的論據充分,認為冉闵已經太過驕傲自滿,驕兵必敗。
燕王權衡了利弊,準了。
慕容恪躺在床榻上,聽着悠長的出征號角聲,心情異常平靜,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燕國大軍與魏國大軍交戰在即,他居然能做到平靜如水的情緒。
不由得輕嘆一聲!!!
他看着窗外的天空,原來這才是他尋找許久的自己。
他覺得心病已經完全好了,被冉闵的一席話治好的,雖然行動和力量上還未恢複,但自我感覺變得更強大了,經此一事,成長了,脫變了。
……
冉闵親自迎敵,面對鮮卑慕容燕十四萬鐵騎,只派出一千漢騎,八千步卒。
慕容垂與幼弟慕容德與冉闵打了正面站。
冉闵半眯着眼晴,認出來了,這倆個胡将,就是扮成随從,擡着慕容恪來見他的馬夫。
慕容垂大喝一聲:“冉闵,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胡人将你養大,你卻濫殺胡人!!我乃慕容垂,十二年前棘城之戰,我是燕軍副将,今日我是燕軍主帥,我要替天行道,殺了你。”
冉闵想起來了,當初為何看慕容垂的眼晴這麽熟悉,十二年前棘城之戰時,慕容垂還是個半大孩子,現在慕容垂已是譽滿天下的大燕名将,年齡變了,聲音變了,容貌也變了,唯一不變的,是那剎氣濃郁的雙眸。
就算慕容垂是名将,冉闵也無所懼。
冉闵冷哼一聲,馬揚前蹄,就沖了過來。
慕容垂只與冉闵硬拼了六招,不敵,借機退開,幼弟慕容德已舉槍刺來。
三人混戰,不過五十餘招,慕容垂和慕容德皆已失敗,幸好馬蹄穩健,沒有掉下馬來。
退三丈,命令燕軍鐵騎沖……
冉闵勇猛,無人敢靠近,但凡冉闵周邊的燕兵,均被斬首。
此戰經過不必詳述,不足萬人漢軍對抗十四萬燕軍鐵騎。
大燕國敗。
燕軍被斬首三萬餘人。
慕容垂和幼弟慕容德吃了敗仗,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但他們不甘心,十四萬騎兵,居然敵不過一千漢騎和八千步卒。
……
燕王收到戰敗的消息,長嘆道:“我們暫時不要妄動了,當下應保存實力,下次尋了機會,再去與冉闵打正面戰吧!!”
慕容恪接過五弟歸還的虎符,看到五弟情緒低落。
慕容垂道:“四哥,我們錯了,不該沖動,不該去打大魏國,現在失了三萬人馬,國力受損巨大。”
慕容恪拍拍五弟的肩,安慰道:“胡人三十萬盟軍都打不過他,何況你這十四萬兵馬!?父王說過,我慕容家的兒郎都是愈挫愈勇,我看好你!”
幼弟慕容德:“對,愈挫愈勇!!!”
三兄弟默默地坐在一起,邊喝酒,邊看月亮。
自此後,三人空閑時間,就聚在一起研究冉闵的戰法和戰術,分析冉闵打過每場戰役的地形和布局,三兄弟各舒己見,常讨論到深夜。
……
冉闵的神話還在書寫,周圍胡國無不躍躍欲試,紛紛集結胡軍壓境。
大魏國皇帝,每月都要帶軍出戰,每次都是以少勝多。
不日,戰功已累積到十戰十捷。
……
冉闵成了漢族老百姓心目中的神,前來投靠大魏國的漢人平民愈來愈多。
每次冉闵出征,百姓都笑着歡送大軍……
每次大軍獲勝歸來,百姓更是激動得像死了爹娘一般哭天喊地的呼喊:“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冉闵成了保護他們的戰神。
探子又傳回消息,魏國皇後衣着樸素,雖然母儀天下,卻不忘勞作,常親手操持後宮大小事務,此事也被傳頌開來,皇後帶着邺宮近二十萬漢人宮婢,一起縫制軍衣。
全國所有婦人都自發行動起來,為士兵趕制衣物鞋靴,每到日落,就聽到一片織機響,日複一日,月複一月,晉朝皇帝抛棄了他們,他們就自救,生活在大魏國的漢人,都認為冉闵才是他們漢人的真命天子。
有小販開始制作冉闵的泥像拿到街上販賣,引起搶購,制作一批,賣光一批,供不應求。
百姓把冉闵的泥像放在主屋,早晚膜拜,成了有求必應。
……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慕容恪重新騎到馬背上,看着桃樹上的新枝芽,突然就笑了。
五弟慕容垂與他并列,也跟着樂起來。
“我的四哥又回來了!”
慕容恪手拉馬疆繩,意氣風發地說:“咱們好久沒比騎馬了,今日誰也不要讓我,硬扛到底……”
幼弟慕容德也高呼起來:“硬扛——硬扛——”
幾兄弟策馬而去……
燕王手裏捧着暖壺,笑咪眯地看着馬場上賽馬的兄弟們,雖然已經開春了,他還是覺得寒冷。
“愛卿們評價評價吧!我這幾個兄弟誰更厲害!?”
臣工均陪笑道:“燕王威武,在我大燕國,只有燕王才是最厲害的。”
燕王笑了:“別拍馬屁!!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世子年幼,将來入主中原的霸業,還是要靠我這幾個兄弟。”
衆臣叩拜道:“燕王身體永遠健康,我大燕國國運隆昌,萬世流傳——”
燕王:“……”
初夏将至,燕王的咳嗽不停,在太醫的診治下,略有好轉,那日聽到蟬鳴,喚四弟入宮品茶。
燕王和藹地說:“老四,我觀察良久,覺得你更适合做燕王。”
慕容恪一驚,立即跪下叩頭:“臣弟惶恐……”
燕王将他扶起來,緩緩道:“我們兄弟二十人,當初父皇最喜歡你。只是礙于漢人按長幼有序的規矩立儲,才立了我做世子。這兩年,我的身體差了很多,世子幼小,我想改立儲位,我死後,由你做燕王。”
慕容恪臉色一變:“王兄莫說了,父王定下的規矩,按長幼有序立儲,怎可改變!?”
燕王笑了笑:“我們受漢文化影響極深,相關漢學史書也看了不少。一個幼小的孩子做儲君,這個國家會有什麽結果!?史書都寫了很多血腥的例子。”
慕容恪趕緊說:“臣弟願意交出兵權,歸還虎符。”
燕王又開始咳嗽,咳了很久才停下,他理順了氣息道:“你心中有仁義,待兵也仁慈,所以只有你做了燕王才會善待我的兒子。五弟和幼弟,他倆比你狠心。将來我大燕國入主中原,必須要有他們輔佐朝政,所以不能殺他們。只有你,才有本事壓住他們。”
慕容恪吓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事情來得太突然,只能不停地說:“使不得,請王兄收回這話。”
燕王見他推辭,也不好再繼續說深了,就道:“此事我先給你吹個風,你心裏有個底就行了,燕王之位我不想傳給世子,世子年幼且資質平平。德不配位,必有災禍。父王打下的江山,不能斷送在我手裏。至于誰來接這燕王之位,容我再想想,這事以後再說吧!!!”
慕容恪:“……”
☆、終極對決
行至東宮外,慕容恪問了侍候的太監,王兄到底生了什麽病!?
太監嘆道:“太醫說是偶染風寒!”
慕容恪不太相信:“王兄的病拖了很久,時好時壞,一直沒有治斷根。只是因為偶染風寒!?”
太監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悄悄道:“四爺有所不知。燕王咳血,太醫說是偶染風寒!燕王胸口巨疼,太醫也說是偶染風寒!燕王昏倒了,太醫還說是偶染風寒!想畢是這太醫的醫術不行。”
慕容恪:“……”
太監:“所以四爺問的話,奴才只能按太醫的話回您。燕王的确是偶染風寒,病已經快要好了……”
慕容恪回頭,看了一眼燕王的寝宮,心想:這就是孤家寡人的君王路,一但坐上這個位置,連太醫的真話也聽不到了。
轉眼,寒冬已至,大雪紛飛。
接到探子來報,大魏國的百姓已經家家戶戶都擺上了冉闵的泥像,都說早晚拜戰神,保全家平安。
燕王聽了,就問臣工們對這件事怎麽看。
衆人皆搖頭,百姓把皇帝泥像當做戰神膜拜,這樣的情況就從沒有史書記載過。
所有人都在尋找冉闵的弱點,但,好像沒有弱點。
燕王問衆臣:“這個冉闵難道真是上天派來滅我們的戰神嗎!?”
衆臣低頭不答!
慕容恪問探子:“有沒有不好的消息?”
探子想了想,道:“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今年入冬前,征糧不順利,好像是有些老百姓不交糧。聽說為了此事,還動了軍隊去陣壓,估計沒鬧得太大,後面情況怎樣,就不知道了。”
五弟慕容垂不在意地說:“我們大燕國的百姓鬧得更兇,但凡有點勢力的村落,都要鬧!!小村長要立威,就是一種手段。這種小事就不用報了。”
衆人都覺得是這樣,這等小事,不用太關注。
慕容恪反而說:“不,看是小事卻是大事!以後每次征糧的情況,都是打探的重點!”
幼弟慕容德就問為什麽是大事!?
慕容恪道:“你們想一想,魏國的百姓把他們的皇帝當做戰神早晚膜拜。那他們為何還要鬧征糧呢!?小村長還需要通過鬧征糧來立威嗎!?我曾經走訪過邺城內的六個舊部村落,他們告訴我,石虎圈了很多地,甚至将整座城池圍起來,不準種田,大好良田全部荒蕪變成獸獵場。石虎的兒子們,個個比攀,都将封地裏最好的良田荒廢,任其野草生長。這樣良田改成獵場的情況,不計其數。”
五弟慕容垂沒搞懂四哥這話什麽意思:“石虎的生活過得十分奢華,這也不什麽秘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慕容恪笑了笑:“漢人是農耕民族,不以游牧為生。土裏刨食是他們的主糧來源。良田荒廢容易,只需一年,泥土就要變硬結板。要将荒地變為良田,需要付出數年的心血。”
燕王:“老四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是,之所以要鬧征糧,那是因為真的缺糧了!!”
衆人:“……”
慕容垂覺得不可能:“四哥此言有誤,我們都知道,以前石虎手下百萬雄兵都不缺糧,大魏國擁有中原最大的國土,所謂良田改的獵場,只占很小一部分,既便這些土地不出糧食,也不會缺糧。”
慕容恪:“五弟只看到石虎的百萬雄兵不缺糧,可有算過現在魏國的消耗有多大!?”
“還能有多大!?冉闵手下的軍隊擴張得再厲害,也超不過石虎當年的胡兵數量。”
慕容恪笑道:“石虎剛做皇帝的時候急功近利,南征北戰無數場,後來呢,國力打空了,只有固守國土休生養息,十數年不敢再戰。現在大魏國立國一年有餘,每月必出征,每月必打仗。石虎留下再多金山銀山,能支撐多久!?”
慕容垂端着下巴,開始認真思考這些事,好像有些道理。
慕容恪又道:“周圍胡國每月都能集結一批兵馬去挑戰冉闵,雖然知道要輸,還是要去打。冉闵是戰神,但戰神也要吃飯。短短一年有餘的時間,就在鬧征糧,明年會怎樣!?糧食缺口只會愈鬧愈大。”
衆人:“……”
探子退下了,重新回大魏國潛伏起來,依照慕容恪的意思,主要觀察百姓是否缺糧。
過了兩月傳來消息,目前魏國境內還不缺糧。
慕容恪聽了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大魏帝國初建,原本相互仇視的胡族空前團結起來攻擊他,魏國與各胡組成的聯合部隊在中原無休無止的混戰。消耗巨大,國力遲早被打空,糧食問題必須關注。”
衆人:“……”
冬去春來,探子回報,冉闵開始動用邺宮的珍寶,向南方晉朝的大糧商購買種子糧。
慕容恪聽聞就笑起來:“看到了嗎!?我的預計是正确的,靠農耕為生的漢人,居然要購買種子糧,為什麽!?因為種子糧被當作軍糧,去年被征收走了。要保證今年的夏糧收成,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重金收購種子糧再發給百姓種植。”
燕王笑咪眯地說:“石虎留下的豐厚財富,遲早會被消耗一空,而我們,就在等這一天……”
五弟慕容垂笑道:“如此說來,我們一邊喝茶,一邊圍觀就行了。”
……
每收到一次大魏國傳回的捷報,慕容恪就要在一張木板上劃一筆,他看着畫板上已經畫滿的線條,十分滿意。
慕容垂常來找四哥喝酒,四哥已經站他到這一邊來了,開始研究如何對付冉闵了。
慕容恪指着這木板上的劃筆笑咪眯地說:“我每知道他打一次勝仗,就覺得更高興一分。我真是這麽想的,因為他站得愈高,才會摔得愈慘。都說絕世高手很孤獨,孤獨到已經沒有對手。我要他知道,我才是他真正的,而且是唯一對手。”
慕容垂一邊喝酒,一邊笑:“我對四哥有信心,大魏國遲早會變成大燕國。我來找四哥,是想問一件事,聽聞王兄在問朝臣的意思,想廢世子!?”
慕容恪不太想談這個話題,但話已說出來了,還是要說幾句的,立即收了笑容。
“王兄身體不好,他怕我們幾個位高權重的王叔不能善待幼主,不如廢世子,讓世子駐守封地,方能得善終。”
慕容垂想了想:“王兄多慮了吧!”
慕容恪道:“史書上記載這樣的例子不少,王兄考慮得長遠,我們無論如何表态,他都不放心。”
慕容垂就不說話了,考慮了一陣,又道:“世子若是明君,我甘願為臣,若世子無能,我也不知道會怎樣……至少現在我沒想過将來要怎樣!”
倆人商量一陣,均搖頭,現在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到盛夏時節。
探子回報,今年大魏國境內有些地方出現少量旱情,夏糧産量減一成已無懸念。
轉眼已到深秋時節……
探子又來回報,大魏國出現了新情況,因為夏糧減少,肯定是征不齊軍糧的,但是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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