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烙陽的雨(二)

2   烙陽的雨(二)

◎便利店打折的時候往往是人最多的時候◎

話雖這麽說,不過我真正和神威成為各種意義上的“朋友”,已經是在那之後的事了。

自從那天用板磚狠狠把那群有礙觀瞻的家夥修理了一頓後,大概有那麽四五天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他們,估計是藏起來養傷去了。

我雷打不動的每天出門買菜。

可能是因為屬于一個種族,我們兩家的飯點比較接近,我偶爾會在買菜的路上遇到背着小嬰兒的神威,一開始他見到我只是淡淡地颔一下首,等次數多了以後,也會說上那麽一兩句話。

“喲,倒黴鬼,今天又吃麻婆豆腐啊。”

“我叫神威。”倒黴鬼頓了頓,“麻婆豆腐是什麽?”

“哇不是吧,怎麽會有China不知道麻婆豆腐是什麽啊?你這家夥不會是假夜兔吧?”

“我不是……所以到底是什麽?很好吃嗎?”

“回家問媽媽啦,菜譜這種東西我哪記得住嘛。”

……

“喲,倒黴神威,上次拿給你的菜譜怎麽樣啊,是不是比吃清淡的豆腐有滋味多了?”J

“直接叫名字就好。”神威說,非常客氣地抱着妹妹朝我鞠了個躬,“感謝你的菜譜,上次試着做給媽媽嘗了一下,她的胃口确實有變好一些。”

我揮了揮手表示:“舉手之勞而已啦。我老媽說下次教你做玉子燒,這是她老家的食物,記得老地方等我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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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歲。”

獨自站在巷口邊等候的神威第一次主動叫了我的名字。

今天的烙陽在下小雨,我們兩個一人打着一把傘,并肩走在空無一人的破舊街道,我看着眼前空蒙蒙的水汽,說:“今天怎麽沒把妹妹帶出來?”

“神樂還小,這種天氣帶她出來會感冒的,等雨結束再說吧。”

“你對這顆星球還真是沒有正确的認知啊。梅雨季節這種東西,放在別的星球可能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可在我們這裏,說不定是一整年哦。”

“就算是這樣,那就更不能把她帶出來了。”神威說,微微攥緊了抓住傘柄的手,聲音低了下去,幾乎隐沒在雨裏,“父親不在家裏,媽媽身體不好,這種時候不能讓神樂再出事了。”

什麽啊,原來又是一個抛妻棄子的男人。

我理解地點了點頭:“确實,對付這種人渣就該用比他更人渣的方式還擊。等到十年之後他領娶新歡,卻在這時發現當初丢在窮鄉下的糟糠妻子和兩個拖油瓶還活着,一定會很驚訝的,然後你就可以找到他,當着他的面對他歪嘴一笑,說,‘十年之期已到,兔王歸位’——”J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神威無奈打斷了我,抽了抽嘴角道,“你最近又偷偷跑去鄰居家看了什麽電視劇啊,太奇怪了吧。”J

“藝術可是來源于生活的。”我說,一臉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在我們兩個的爹都出軌了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有噱頭了,一向在我們之中屬于比較正經那一類的神威不由自主被我騙到了,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什麽秘密?”

“那當然是……”

我深吸一口氣,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

“——今天菜店的豬肉半價啊,還不快去買在這磨叽什麽呢?!”

神威:“……”

神威臉色一變:“你怎麽不早說?!”

說着他就一溜煙地拔腿往街口那家我們常去的蔬果店跑,奔跑過程中手裏撐開的傘完全沒有成為他的阻力。他也就只有這種時候能讓人看出是夜兔了。

我三兩下跟上了他的腳步,不滿地道:“我這可是好心提醒你欸,誰讓你自己不關注這些事情啊?要不是看在神樂的面子上,我就直接把打折豬肉全都獨吞了好嗎。”

“那我替她謝謝你了。”JSG

說話間,我們已經風一樣刮到了蔬果店門口,搶劫似的将冰箱裏的半價豬肉全部攬于囊中,期間還進行了非常友好的分贓活動。

“拿過來——我們孤兒寡母的你好意思搶我們的口糧嗎?!”

“你才是該不好意思的那個人吧——神樂才八個月大,媽媽還生病了,不多吃一點怎麽補充營養強身健體啊!”

“少啰嗦,要不是我告訴你這個消息你現在還在吃素豆腐呢,人要懂得知恩圖報你到底明不明白啊神恩君?!”

“誰是神恩君啊!擅自改掉別人的名字真的很不禮貌好不好——這塊是我的!!”

我們兩個逐漸打成了一團。

雞飛狗跳的蔬果店裏,在烙陽星裏算得上是難得一位好人的店鋪老板站在我們面前,顫顫巍巍地開口:“那個……”

“你們兩個一人一半不就好了嗎?”

我/神威:“誰要跟他/她AA啊!!這個明明就是我的!!”

異口同聲的下場就是,我們之間充滿憤恨地互瞪一眼,随即繼續扭打在了一起。

見勸不動我們,蔬果店老板嘆了口氣,拿起蒲扇坐到了店鋪的角落裏,眼不見心不煩地打開了收音機。

……

那天的豬肉争奪戰,最終以我小勝一塊豬蹄為結束。

我跟神威在經典的十字路口分了手,他往左拐我直走,兩個人各自賭氣,誰也沒有跟誰說再見。

回家以後,我頂着被扯腫的半邊臉開始做飯,惡狠狠地決定把菜刀下的豬肉當成神威來洩憤。

母親看到我的傷後很驚訝:“你不是去找神威玩的嗎?這是又和什麽人打架了?”S

“就是被那個混蛋打的啦!”我說,“可惡,虧他還有妹妹,結果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尊重女性嘛!”

“原來如此,是朋友之間的口角啊。”

聽完我義憤填膺的指責以後,母親的表現卻十分淡定。她拿出櫃子裏的藥膏,将我從竈臺邊上拉了過去,一邊輕輕往我的臉上塗抹,一邊說:“這件事确實是你有不對。”

我:“什麽?!嘶——”

我差點沒跳起來,結果就是被母親按住腫臉暴力鎮壓,不得不抽着冷氣重新乖乖坐了下來,嘴一撅三尺高。

“到底我是你女兒還是他是你兒子嘛,老媽你怎麽向着外人說話啊。”

“媽媽不是向着那孩子說話,媽媽只是想讓你知道,與人相處的時候是需要互相包容的,一點點小事沒必要弄到拳腳相向,最終還傷害了自己。”

“可是他也沒有包容我啊。”

而且我的傷一點也不算重,估計過半個小時就沒有了,神威那邊可是被我打成了熊貓眼呢。

“大概也沒有人教過他這些吧。”母親說,“想要什麽東西就去搶,喜歡的東西也好,讨厭的東西也好,總是欺負他的人也好,對他好的人也好。大概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麽對待這一切。”

“意思是這樣做是不對的嗎?”J

“在面對讨厭我們的人時,你這麽做沒有錯。”母親說,“可對方對我們并沒有惡意,既然選擇了當朋友的話,一定要好好相處才可以。”J

母親說着,湊過來輕輕地親了一下我的腦門,溫柔地道:“千歲并不讨厭他,不是嗎?難得有了可以一起說話的小夥伴,等下次見到的時候跟他道個歉吧,這也是成熟的表現哦。”

“……哦。”我悶悶不樂地沉迷于母親的香香裏,勉為其難地應下,“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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