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烙陽的雨(一)

1   烙陽的雨(一)

◎不回家的男人多半是在外面有外遇了◎

在至今為止并不算長久的人生中,我也曾有過這樣或那樣的感慨。

可不管是老媽今天做的菜是不是鹽放多了太鹹了啊,又或者是這該死的太陽公公就不能辭職嗎,說到底都是些沒什麽意義、也完全不會影響到現實生活的無謂抱怨罷了,睡一覺醒來就會忘記。

真要說這世上有什麽東西值得我記挂,那大概只能是一個問題。

一個十分哲學的,關于「人到底為什麽會變」的問題。

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在十年前。

當時我還是個名副其實的短腿小豆丁,年紀輕輕就已經肩負起了生活的重任,平日裏最常做的事就是打掃衛生買菜做飯睡覺一條龍,順便給我那成日以淚洗面的母親進行心理輔導。

“人要往好處想啊老媽,說不定老爸不回家是因為他在外面有外遇了呢?不一定非得是死了嘛。”

或許是天生的血脈原因,我對這點一直很看得開。可我柔弱的人類母親顯然不這麽想,聽我說完以後,往往會哭的比吃了我做的飯時更傷心。

“老爸再怎麽沒用也是夜兔啊,兔子這種東西不是最喜歡發情了嗎?當初就因為這個從地球把你拐騙到了烙陽,跟他過了這麽多年苦日子還沒有看清那個男人嗎?就是個有一點戰鬥天賦的色鬼啦,別太在意。”

“不許你這麽說你父親!”母親一邊哭,一邊中氣十足地沖我咆哮,“你知道什麽,當初要不是媽媽我長得太漂亮,你爸爸就不會對我一見鐘情,他如果不對我一見鐘情,怎麽可能有現在的你!你身體裏有一半可是來源于那個男人的○子呢!”

“啊是是,所以罪魁禍首現在就躺在我面前對嗎?”我掏了掏耳朵,無所謂地将掏出來的東西從小指尖上吹掉,“可是那家夥已經抛妻棄女走了快三年了欸,再不回來我都要忘記他長什麽樣了。要不我們也抛棄他吧?我想辦法去搞點錢,我們娘倆一起回你的母星算了。反正這個地方我已經住膩了。”

“不行!”唯有這件事,向來柔弱的母親始終格外強硬。

她深吸了一口氣,蒼白的臉上浮現起幾分血色。

“在你父親回家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她說,“我們約好了的,等他可以控制自己體內的夜兔之血以後,要一起帶你回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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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結果就是他已經走了很久了,不是嗎。”我說,“這種和打了勝仗就結婚一樣的flag可信度是很低的啊,如果他一直不回來怎麽辦,如果他其實不是有外遇了而是早就嗝屁在外面了怎麽辦,三年五年你可以等,三十年五十年也要繼續等嗎,你們是在演什麽狗血情感劇啊,一點也不浪漫好嗎。”

“你不用再勸我了。”母親說,躺在床上拉起了被子,“即使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會等的。”

她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顯然是不打算和我繼續交流了。

今天的心理輔導也因為病人的不配合而被迫告終。

說實話,我是不能理解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血脈有一半來自于另一個種族,對于賦予了我強大力量的父親,我始終抱有一種微妙的隔閡感,無法向愛母親一樣去愛他。

可我讨厭他嗎?好像也不是。思來想去之下,這種情緒的來源似乎也與我的母親有關。

我的母親有一個很好聽的地球名字,據說她曾經是某個落魄武士家的長女,因家道中落而被以聯姻的名義送到了貴族家當妾室,只不過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被當時路過那裏的父親給截胡了。

用母親的話來說,父親對她是一見鐘情。

但我怎麽想都覺得這是顏狗的詛咒在作祟。

就這樣,父親憑借還算能看的長相以及騙小姑娘專用的花言巧語,成功将當年還是二八少女的母親給騙到了手。因為地球正處于被侵略的狀态,各個星球的種族都彙聚在那裏,十分不安全,于是父親便帶着她離開了,乘坐飛船來到了夜兔遷移後的居住地,也就是我出生和如今居住的星球——烙陽。

這裏是夜兔的母星徨安被毀後,夜兔一族新的栖息地。

但與徨安不同的是,這顆星球上的種族并不僅有夜兔一家,許多因各種各樣原因而不得不背離故土的族群同樣也流落到了這裏,使原本就不富饒的烙陽逐漸變為了一個大型的宇宙貧民窟。

這裏沒有法律,沒有秩序,也沒有夜兔一族最讨厭的陽光。

常年不散的陰雨使得這顆星球處處布滿潮濕晦暗的痕跡,就像是動畫裏被廢棄掉的城市一樣,連街道都長滿衰敗的蒼苔,一眼望去只覺得滿目瘡痍,沒有任何生機。

潮濕,陰雨,貧窮,肮髒。

這基本上就是我對于這顆星球的全部記憶了。

等到稍微再長大一點後,父親便離開了家,沒有了夜兔的庇佑,身為人類的母親開始經常受到其他種族欺侮,這使得我不得不開始變強,跟人打架這種事也一回生二回熟,逐漸成為了家常便飯。

雖然打架贏了會很開心,但我能從母親身上感受到,她其實并不喜歡我的這份力量。甚至有的時候我會覺得,她是厭惡着我體內流淌着的所謂的夜兔之血的。

至于原因是什麽,當時年僅四歲的我沒有想通,只是本能的在她面前隐藏起了這份力量,不再像考試考了一百分一樣每次打贏後都回家找她炫耀。

父親離開之後,原本記憶裏笑容恬靜的母親一日比一日沉默。一開始的時候,她還能堅持着出門買菜給我做飯,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積累,漸漸地,她開始不願意出門。

對此我表示理解——畢竟其他種族的家夥長得實在是太醜了,烙陽的市容會是現在這副樣子,是有他們一份功勞在裏面的。

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我自告奮勇,開始肩負起給這個家買菜做飯的任務。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第一次遇到了神威。

說起來,我跟神威其實是同歲。這個星球上跟我同齡的小孩不是沒有,只是我嫌他們長得太醜,就算主動送上門來也不會有想交流的想法,更何況大多數時候他們找到我,目的都是想揍我一頓。

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雖然每次都是我把他們揍了,但卻怎麽都看這群人不順眼,于是在發現他們找到了新的欺淩對象以後,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他們好過,抄起路邊高高壘起的磚頭就沖了進去,強勢加入戰局。

我三下五除二就将這些放在漫畫裏一看就是炮灰種族的小鬼給揍了個落花流水,宛如天生下凡一樣的身影似乎也讓那個被欺淩的家夥看呆了,過了會兒才抱着懷裏的小嬰兒,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也是夜兔嗎?”

他這麽問我。

我回過頭,第一次看清了眼前家夥的長相。

他有着和我一樣白皙的皮膚,橘紅色的頭發編成辮子束在腦後,眼睛是比海洋要是深邃的湛藍色。

“我是啊。”

看在他長得還不錯,而且又跟我是同族的份上,我大發慈悲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誰知他下一秒就露出疑惑的神色,目光落在我手裏的板磚上:“你怎麽不打傘?”

我:“……”

我:“你是不是傻?”

我擡手指了指陰雲滿布的天空,問他:“你能看見陽光嗎?”

他抱着懷裏還含着奶嘴的小嬰兒,乖巧的搖了搖頭。

“那就對了嘛。”我說,“這種鬼天氣為什麽要打傘啊,晴天打就夠了。武器這種東西講究的是從心,只要我心裏有傘,哪怕是塊磚頭也能用出子彈的效果!”

他:“……”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麽。

不過我也不想問。S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便抱着懷裏的孩子,十分有禮貌地微微朝我彎了下腰,說了一句“謝謝”後就轉身離開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說這個人真奇怪。S

明明是夜兔,卻不使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放任別人毆打也不還手。

難道他們家的血脈變異了?從激進派變成溫和派了?

抱着這樣的不解,我回到了家裏。

在飯桌上,我抱着臉盆一樣大的小碗,将今天遇到的事情悉數說給了母親聽。我本來是想讓她幫我解惑的,可母親聽完以後卻很高興,抓錯了重點一樣對我說:“難得你可以在這裏遇到同齡人,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嘗試着和他交個朋友吧。”

朋友?

我說:“媽媽,朋友是什麽?”

母親笑了,溫柔地伸出手掌,摸了摸我的頭。

“朋友啊……就是當我和爸爸不在了以後,可以代替家人與你承擔痛苦的存在。”

“那種東西有什麽意義嗎?”

“有哦。大概是對于彼此來說都很重要的意義吧。”

“有多重要”我想了想,“就像大哥罩着小弟的那種重要嗎?”

“這個嘛……”母親卡了一下殼,像是不知道如何解釋,片刻後再次摸了摸我的臉,“等你長大以後就知道了。”

意思就是差不多對吧?

我恍然大悟,隐約對這個陌生的詞彙有了概念。

早說嘛。

如果大哥這個身份是由我來扮演的話,那和那個奇怪的家夥交一下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啦。

作者有話說:

丢個預收在這裏,《真選組一番隊隊長戀愛觀察日志》,cp總悟,文案是随便寫的就不放了,感興趣的小夥伴去專欄戳戳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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