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三十二顆糖呀~

第48章 三十二顆糖呀~

“虛拟戰場的能量鏈沒崩?!”

專門負責虛拟系統能量鏈的蟲員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

“不是沒崩。”另一個蟲仰頭看着海特軍校地底下這個有三層樓高的光腦計算機:“虛拟戰場的能量鏈更像是被什麽力量給…強行重組在了一起。”

說這話時, 這個亞雌的語氣裏不禁帶上了遲疑,像是連他都不相信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

最先驚呼出聲的蟲啞然:“這…可能嗎?”

“是啊,這…可能嗎?”

穿着虛拟系統研究院服的撒利亞說着, 目光細細地打量着面前這個半透明的龐然大物,出了故障的它完全沉寂下來, 像是頭沉睡中的巨獸。

以往它在正常運行時周身會閃爍着藍光, 每秒都在進行着數千萬億次的計算峰值,密密麻麻看着就讓蟲頭暈的數字符號就像是極速流動的溪流一樣, 在它周身無休止地游動着。

沒有蟲比他更了解這個誕生于他手的龐然大物。

別誤會, 虛拟系統并不是誕自他的手, 他還沒那麽天才, 就算他有那麽天才,虛拟系統也早已在蟲族誕生有五十年之久,他可沒辦法在自己還沒誕生前就創造這麽一個系統。

虛拟系統的主體在一顆蟲造行星上,那可是一個真真正正地占據了一整個行星的龐然大物。

此次出事的是子系統,而眼前這個最新的子系統出自他手, 原本打算先在海特軍校試用半年,半年後再投入市場,沒想到就遇上了這麽個事。

撒利亞靜靜地注視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撒利亞的愛好有很多,他喜歡制藥, 也喜歡研究星獸,虛拟系統也在他的喜好範圍內。

按理說一個研究員是不能在多個研究院挂職, 但奈何他足夠天才,這些研究院又足夠愛才。

“別研究什麽能量鏈崩沒崩的事, 趕緊的把虛拟系統修好,将學生們救出來才是要緊事。”海特軍校的負責蟲急得都快要轉圈跺腳了, 見他們還在這驚訝一些有的沒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聞言,撒利亞壓下強烈波動的情緒,手指快速地在虛拟鍵盤上舞動着:“這個簡單,虛拟戰場沒崩,我們就不用從頭開始重新組建,只要重建虛拟系統和虛拟艙之間的通道鏈接就行。”

“能出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虛拟戰場內響起了這麽一聲。

聞言,裏三圈外三圈圍着阿提卡斯閣下的衆蟲紛紛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這段時間強撐着爬起來的他們,注意力絲毫不敢從失去意識臉色慘白得吓蟲的阿提卡斯閣下身上移開,就怕下一秒他本就弱不可聞的呼吸聲徹底沒了。

眼下心裏的那口氣洩了,衆蟲當即全部腳軟地跌坐在地,直到現在他們的頭皮連帶着手腳都還在發麻。天知道他們在看見阿提卡斯失去意識的那瞬間心裏是什麽感受,只覺得這輩子再也沒有任何一件事能讓他們如此驚駭。

眼見着虛拟戰場的蟲一個接一個地被彈出系統,諾恩低頭看向懷裏的阿提卡斯閣下,等待着他的離開,卻發現先被彈出去的是他。

諾恩的心一緊,身影消散時看見厲扶青的身體從懷裏掉下來,下意識伸手去撈。

“哐當!”

“嘶。”從虛拟艙裏驟然坐起來撞在了虛拟艙門上的諾恩眼前一黑,倒下去捂住額頭輕嘶了聲,這一下撞得有點狠,虛拟艙門都被撞出了裂紋。

阿提卡斯閣下是支撐起整個虛拟戰場的關鍵,所以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将是最後一個被彈出系統的存在。

緩過這一陣頭暈的諾恩想明白這點後,打開艙門從虛拟艙裏出來,站在艦窗前望着外面虛無的黑暗和星獸高疊的屍體,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阿提卡斯當時握着刀,背對着他們所有蟲,獨自朝着星獸潮走去的背影。

心髒無意識地抽了一下,諾恩随即又想起了那在擡眸間就讓虛拟戰場重組的身影,倒下時脆弱蒼白的模樣。

孤寂,強大,耀眼到極點的同時又藏着些微說不出的孱弱。

諾恩垂眸看着微顫的指尖,內心的鼓噪聲一下又一下。

如諾恩所料,厲扶青是最後一個從虛拟戰場裏出來的。

在他之前薩爾诃斯他們已經出來許久,在得知他還沒出來後,一群蟲不顧校方的阻攔趕到厲扶青所在的虛拟室,見裏面已經站滿了蟲,擠不進去後就幹脆站在外面圍着,焦急地等待着。

這一刻格斯他們由衷地慶幸自己和阿提卡斯閣下是一個隊的,雖然仍舊擠不進虛拟艙附近,但好歹能待在這裏面,也能第一時間看到阿提卡斯閣下的情況。

意識從虛拟戰場抽離的那刻,殷紅的血瞬時從厲扶青的七竅湧出,疼痛使得他的臉霎時白了下去,還未來得及睜開眼,額角頸間就接連暴起了青筋。

于劇烈的疼痛中睜開眼的厲扶青目光幾次聚焦,直到透過血紅的一片看清了兄長的面容後才放心地閉上了眼。

站在虛拟艙旁看見這一幕的厄涅斯呼吸一窒,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猛地攥了一把,疼得他指尖一顫。

他慌忙地打開虛拟倉,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厲扶青抱出來放進一旁的治療艙裏。

“虛拟戰場崩了!”

随着厲扶青意識的抽離,那些被他維持着的虛拟戰場在同一時間紛紛崩塌,地下室發現這一幕的衆蟲嘩然。

撒利亞猛地擡起頭:“最後一個離開虛拟戰場的是誰??”

在場兩百多名研究員都聽到了撒利亞的聲音,紛紛擡頭看來,在場的蟲在智商上通通高出常蟲的一半還要多,當然也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最後一個離開虛拟戰場的?”

“你的意思是說,數百個虛拟戰場的崩塌是因為這個蟲?”

“不,他的意思是說撐起這數百個虛拟戰場的是這個蟲。”

聞言,在場的蟲紛紛仰頭看向面前這有三層樓高的子系統,首都星上有三臺這個子系統,也就是說只有三臺這樣大的子系統,才能撐起整個首都星的虛拟戰場。

“可能嗎?”有蟲懷疑道。

“這不可能吧!”

“不管怎麽說,以一己之力撐起數百個虛拟戰場什麽的,這也太離譜了。”

議論聲迅速蔓延開,雖然他們都是一群思維足夠跳脫常理範圍的蟲,但這樣的猜測對于他們來說,還是太過離譜和不可思議了。

“最後一個離開虛拟戰場的是一位叫做希瑟爾阿提卡斯的雄蟲閣下。”

很快這個信息被查出來了。

“希瑟爾阿提卡斯。”撒利亞皺眉,指尖不停地敲出一串複雜的字符:“這個名字怎麽有點熟悉?”

“雄蟲閣下啊,這就有點不好辦了。”坎裏斯咂舌。

私自查有關雄蟲閣下的事可大可小,就要看那位雄蟲閣下是否會追究了。

衆蟲沉默了下去。

時間快速流逝,轉眼太陽西沉,月亮高升,海特軍校地底下虛拟世界研究員的蟲員們還在埋頭重建虛拟戰場的數字鏈。

“那股撐起了虛拟戰場的能量确實來自內部。”

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顯然他們還在惦記着白天提起的那事。

不惦記是不可能的,誰都有好奇的時候,更何況研究員對于未知的追逐比起其他職位的蟲來說總是要更執着一點,尤其是相關自己擅長領域裏的事。

“那股能量也确實來自那位雄蟲閣下所在的虛拟戰場內。”

衆蟲面面相觑了會,紛紛起身坐到了撒利亞身邊,沒位置了也要站着才行。

被圍住的撒利亞:“……?”

“圍着我幹什麽?”

“沒事,就是在你身旁感覺要安心一點。”

撒利亞愈發疑惑了:“??”

“站在你身邊看,說不定到時候希瑟爾阿提卡斯閣下看在你的份上,我們最多只被拘留上一段時間,而不是被送進黑塔。”坎裏斯說着打開了他捕捉到的一些相關那場序號為XS1051的虛拟戰場片段。

将希瑟爾阿提卡斯這個名字忘得徹底的撒利亞:“???”

虛拟屏幕被投射在空中,當裏面模糊的身影和聲音出現時,衆蟲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

坎裏斯捕捉恢複的數據并不完整,所以他們所看到的第一個片段就是厲扶青撥開諾恩的手,在晦暗的天光下,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的一幕。

此時的虛拟戰場正在崩塌,轟轟轟的巨響和星獸的嘶鳴聲奏響了死亡的前奏曲,天崩地裂在這一刻具象化。

慌亂無序的世界中,唯有那道身影猶如漆黑的夜中抹開的一道白,鮮明、耀眼、引蟲注意。

他往前走得緩慢,每走一步,天地間的晃動便減一分,那些處在他身前的,身旁的,遠處的蟲均被無形的力量撥往身後,被他護在了後方。

那道身影看起來并不強壯,甚至有些許單薄,但是他就這樣在崩塌的虛拟戰場裏撐起了一片天。

與當時身處虛拟戰場的格斯等蟲不同,撒利亞他們更清楚這是怎樣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因為他撐起的不是一個虛拟戰場的天,而是數百上千虛拟戰場的天。

室內霎時間安靜下來,除了機械運作的聲響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虛拟屏幕上的視頻還在繼續播放,他們目光死死地落在虛拟屏幕裏的那道身影上。

在目睹了虛拟戰場的崩塌後,他們又目睹了虛拟戰場的重建。

塌陷的地面複原,碎裂的蒼穹被填補,晦暗的天光逐漸明亮,鳥獸振翅從天空飛過,橘黃色的晚霞下,風又再一次吹過了荒原。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那道身影的一個擡眸。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坎裏斯捂住自己的胸口,愣愣地看着早已播放完黑屏的虛拟屏幕:“撒利亞,怎麽辦,我感覺我戀愛了。”

同樣久久沒回過神來的撒利亞沒理他,仍舊處在震撼中的他腦海裏反複回放着那雙燦若朝陽的金眸。

一時間一股說不出來的熟悉讓撒利亞不自覺地擰緊了眉。

那雙眼睛他是見過的。

他一定是見過的。

在哪見過?

在…在希瑟爾莊園。

希瑟爾阿提卡斯!

突然想起來的撒利亞瞪大眼睛。

居然是他?!

那個在雷坦嘴裏風吹會咳嗽,太陽曬了會昏厥,經不得一點風吹日曬,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戳死的雄蟲?

撒利亞的心顫了顫,雷坦他是不是對弱這個字,有什麽錯誤的理解。

想起來的他起身就朝外走去,臨走前瞥了一眼笑得讨好的坎裏斯他們,怪不得一個兩個說話這麽奇怪,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

匆匆趕到希瑟爾莊園後,撒利亞才得知阿提卡斯他還沒醒,于是便按捺下心裏莫名的急切,坐在一旁靜靜地平複心緒。

直到現在他心裏震撼的餘韻還沒消散,很難想象一個蟲究竟要怎麽樣才能做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

這甚至超出了他的認知,所以他對阿提卡斯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好奇到了極點。

但撒利亞強烈到極點的好奇心并沒有在短時間內得到滿足,因為這件事的關鍵蟲,阿提卡斯昏迷了許久,直到現在快要有一個月了也不見醒來。

這讓厄涅斯的脾氣焦躁到了極點,海特軍校的教學樓都被他給炸掉了一棟。

現在海特軍校上上下下都在祈禱着厲扶青的醒來,若是他再不醒,以厄涅斯的脾氣,怕是海特軍校危也。

在昏迷的第二十三天的一個傍晚厲扶青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守在治療艙旁忙碌着看文件的厄涅斯。

這是他第一次在重傷後醒來時,身旁有一道身影守着。

不知名的情緒自心裏蔓延開,厲扶青眨了眨眼,長久未說話帶着點沙啞的聲音響起:“兄長。”

厄涅斯翻動文件的手一頓,扭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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