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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首發

太後和鄭婉毓透過支摘窗看去，衛初帶着婢女提着紅漆食盒款款而來。

“臣妾給太後請安。”

太後今兒心情好，瞧着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衛初也順眼了。

“起來吧。”

“說起來你們從前還在同一屋檐下住過，如今看來情誼當真不錯。”

衛初像從前一般，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只讓婢女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裏面的點心。

精致的青花瓷盤內擺着幾塊梨花糕，裹着椰蓉的梨花糕入口即化，口感細膩，甜而不膩，是不錯的飯後甜點。

太後誇贊着衛初的廚藝，衛初怯生生道：“這是傅姐姐做的。”

“臣妾原想着同傅姐姐一起來的，但是傅姐姐說今日身子不爽，讓臣妾将她做的梨花糕帶來給鄭姐姐，略表心意。”

自打鄭婉毓聽說聖上寵幸了傅瑤音之後便不太待見傅瑤音，總覺得是傅瑤音趁機勾.引聖上，生怕聖上會将她忘記。

太後倏然道：“婉毓，你當初想法子讓傅家姑娘進來，哀家原本還不同意，如今瞧着當真是沒錯。”

“這還要多謝姑母呢。”

*

當夜鄭婉毓就肚子疼，醫官連忙來到壽康宮，把完脈後道：“鄭婕妤大抵是吃壞了，吃兩副藥先止瀉，沒有太大的問題。”

太後這才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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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婉毓睡了之後，太後命人将傅瑤音帶來，傅瑤音也莫名其妙，怎麽就被太後傳喚了？

薛重琅知曉此事後也連忙朝着壽康宮的方向走去。

蓮南跟在身旁說着：“會不會是衛初，今兒她提着食盒去了壽康宮。”

“我讓你盯着她，你現在反過來問我？”

今早蓮南瞧見了也未多想，只當是敘舊，誰能想到這事能嫁禍給傅瑤音呢。

“你還跟着我作甚，還不去盯着衛初。”

薛重琅到時，傅瑤音腰板筆直的跪在地上，太後則是陰着一張臉。

“臣妾給太後請安。”

太後本就不待見薛重琅，自然也不給薛重琅好臉，“你來做什麽，你打理後宮不過幾日，就鬧出這些個烏煙瘴氣的事情。”

薛重琅說白了不過是個妾，又只是暫為打理，她也不想管這些破事，自然不想看着太後的臉色過日子。

“臣妾就算有三頭六臂也耐不住後宮妃嫔衆多啊。”

她看着傅瑤音，她跪在地上不卑不亢，被誤會也不辯解，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性子當真不該來宮裏。

“當初太後能依着鄭婕妤将本不在名冊的傅姑娘弄來選秀，為何就沒想過會有今日？”

傅瑤音不可思議地看向太後，她莫名其妙入宮竟然真的是被人算計的，算計她的人還是她的閨中密友。

這不可能！

太後看看傅瑤音又看看薛重琅，“哀家是想着婉毓入宮之後也能有人陪着，誰料她竟然幹出這樣的事來。”

薛重琅勾起唇角，“吃食不是她送來的，僅憑一面之詞難以定奪，不過鄭婕妤和腹中的胎兒既然無礙，那便饒過她們吧，太後以為如何？”

太後嘆了口氣，“罷了。”

之後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從頭到尾太後都沒有發現，自從薛重琅進來，她一直被薛重琅牽着走，否者以她的性子，今夜傅瑤音怕是要遭罪了。

*

壽康宮外，傅瑤音提着裙擺小跑着追上薛重琅。

“尊榮夫人如何知曉我的入宮是意外？”

薛重琅對誰都不親不疏，不冷不熱的，對傅瑤音也不例外。

“猜的。”

傅瑤音蹙眉，“猜的？”

當日在淨身房的古樹下聽見她們的談話，那時開始薛重琅就疑惑，只不過她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後來查這件事情也是因為傅侍郎的緣故。

傅瑤音不解，“那你今晚為何幫我？”

“因為你兄長。”

言罷，薛重琅擡腳而去。

薛重琅回京那日是個清晨，她在包子鋪吃了幾個包子，身上沒有銀錢付錢，包子鋪的掌櫃又不信她是薛家嫡女，傅侍郎恰好結賬，順帶将她的飯錢結了，就是這一飯之緣，讓薛重琅在後宮時時注意着傅瑤音。

青紗宮燈林立在宮巷兩側，微弱的光芒照在薛重琅的身上，繁複堆疊的裙琚曳地，緩步走在宮巷中。

傅瑤音看着薛重琅的背影，如此清冷孤傲的女子若不入宮必然也會有更好的前程吧。

深夜，薛重琅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這幾日她時不時便會想起蕭珩，甚至後悔在她離開的那日她沒能送行。

可是蕭珩，究竟又去做什麽了？

*

孤月中天。

塞北狂風席卷而過，黃沙拂面，夾雜着細小的石子從臉頰上劃過，有些生疼。

蕭珩這幾日連夜趕路，一天只睡兩個時辰，一為找人，二為心上人。

臨近邊境線的茅草屋內透出微弱的光，窗邊的油燈勾勒出中年男人的模樣。

大抵是這裏了。

照秋上前叩門，屋內傳來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誰？”

随着叩門聲再度響起，隐約聽見屋內之人緩步走來的聲音，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照秋連忙回頭看向蕭珩：“主子。”

“你們是誰呀，是要借宿嗎？”

蕭珩看着眼前的男人形銷骨瘦，頓時紅了眼，他哽咽着：“呂小将軍。”

這聲稱呼已經有十年未曾聽見了，那時的他光風霁月，打馬穿過朱雀街都能引來不少閨閣少女側目，誰能想到十年後的他如此滄桑憔悴，連頓飽飯都成了奢望。

呂老将軍的小兒子呂憬琛，亦是薛重琅的小舅舅。

這人臉上的神情明顯一怔，繼而關上屋門，“你們找錯人了，快走吧。”

“呂小将軍，我是特地為了薛重琅來尋你的。”

屋內人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明亮，“阿琅？”

屋門再次被打開，蕭珩主仆被請進去。

茅草屋內有張修修補補的破桌椅，一張鋪滿草席的窄床榻，一個破舊不堪的竈臺，這便是他的全部。

蕭珩再一次紅了眼。

呂憬琛面帶窘迫，他的手緊緊攥着衣角，“阿琅如何？”

“她……”蕭珩猶豫了一番，又道：“很好。”

呂憬琛最疼愛薛重琅，從前總是給薛重琅買好玩的，帶她去吃好吃的，對她有求必應，言出必行。

“薛家沒有為難她吧？沒有因為呂家而虧待她吧。”

蕭珩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他想說這些年薛重琅過得并不好，可又怕他擔憂。

“都挺好。”

呂憬琛這才稍稍放心。

之後倏然想起還未問他們是何人，故問道：“那你是？”

蕭珩張了張口，猶豫一番說道：“我是蕭老将軍的孫子。”

呂憬琛垂眸思忖着，似是想到了什麽，倏然對他行了大禮。

“呂小将軍，快起來，使不得。”

蕭珩說明來意，呂憬琛卻不願跟他回去。

“若我回去，你的身份必然會被知曉，現如今，你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能給你添亂。”

蕭珩犯難，“可是琅琅那邊……”

“琅琅？”

呂憬琛突然笑了起來，“我家的小妮子也算有人護着了。”

蕭珩垂眸，“我怕我會連累她。”

“只有真相大白的那日咱們才可以真正見光，若你不想連累她，就讓她從這件事中完全脫身，但……”

蕭珩點頭，他知曉呂憬琛想要說什麽。

倏然，呂憬琛又笑道：“我覺得以她的性子，她不會聽你的，那小妮子從小就鬼大。”

“呂家世代忠良，父親殺敵無數，兄長皆戰死沙場，唯我茍延殘喘至今，只為平反冤案，呂家子孫，只可流血犧牲，不可受人殘害。”

蕭珩起身躬身行禮，“若他日蕭某需呂小将軍之時，還望呂小将軍可以重回軍營。”

蕭珩臨走時留下一些碎銀讓他傍身用，他知道蕭家對呂家的虧欠絕不止于此。

*

幾日後，燕敏長公主回宮，永安帝特地為她準備了接風宴，世家公子今日穿戴幹淨，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聽說燕敏長公主尚未訂親，也未曾有過心上人，今日聖上和太後都有意為她擇婿呢。”

“我瞧着翰林府中的公子韓松與長公主當配。”

“韓學士就一個嫡子，斷然不會讓他做驸馬爺的，韓公子今年當高中，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呢。”

“或者今年的三甲也不錯，有學識有相貌，日後的小郡主或者小世子定然也生的貌美。”

“……”

長樂殿中議論聲此起彼伏。

阿寶公公高呼着：“聖上駕到！”

長樂殿瞬間偃旗息鼓，起身道：“恭迎太後娘娘、聖上、尊榮夫人。”

趙皇後懷有身孕，永安帝為保子嗣，如今讓她連寝殿門都不許出，鄭婉毓也被太後拘在壽康宮哪裏也不許去，薛重琅便頂着協理六宮的名頭跟着永安帝同出同進。

随後長樂殿門口的太監掐着嗓音高呼：“燕敏長公主到！”

太後坐在上方樂的合不攏嘴，原打算着燕敏回來先去壽康宮，但燕敏緊趕慢趕這會子才入宮。

她一襲紅色交襟襦裙拖曳在地，金色絲線繞着袖口繡織着細密的桃花，靈蛇髻上的鑲嵌紅寶石簪釵耀眼奪目，襯的她冰晶玉骨。

“給母後、聖上請安。”

太後連忙招手：“乖女兒，快過來坐下。”

燕敏笑着踏着臺階走到太後身旁坐下。

“女兒兩年未見母後，母後又年輕了幾分呢。”

太後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尖，“你自小就會哄哀家開心，這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

燕敏歪着頭看向永安帝身旁的薛重琅。

薛重琅穿着玄色刺金牡丹紋廣袖襦裙，高山髻挽起，金玉簪釵交錯，眉間的花钿更是襯的她風情萬種。

“兩年不見，兄長換了皇後我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