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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首發

蕭珩轉着墨玉扳指，不輕不重道：“魏枭撺掇的，我倒是想看看他想做什麽？”

蕭青鶴倏然道：“魏枭沉寂了十年，如今倒是在大梁混的如魚得水。”

“他如此算計北魏的江山，怕是當初被魏禧他們設計擺了一道吧。”

蕭珩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他要兵權，還要北魏的江山。

“若是借着大梁王拉下了魏禧，他也未必能保得住北魏的江山。”

蕭青鶴透過輕紗簾子看向蕭珩，“他這樣一鬧，對你來說興許是件好事。”

“當然！”

*

薛重琅依舊如期赴約。

寒冬凜冽，朱雀街人流如織，茶館酒樓煙霧缭繞，飄香四溢。

馬車的前面，一行人正擡着紅漆木箱子四平八穩地走着。

薛重琅挑起簾子，看着最前面搖着扇子，大搖大擺地走着一男子，男子錦衣華服，瞧着背影也能想到他面上掩不住的笑意。

蓮南道：“薛家和儲布訂了親，今日便提着聘禮上門了。”

儲布家裏到底是有錢，不說裏面裝着什麽值錢的東西，單是排面就整的不小。

“薛雲筝竟是個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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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重琅不緊不慢放下簾子，總歸只是定親，等成婚了她在想法子，她們仨一個都別想好過。

醉仙樓

柳曦一早便來這等着，從前亦是如此，不管薛重琅赴不赴約，他都會等。

雅間的門倏然被推開，柳曦先是一驚後又露出笑意。

薛重琅道：“我來遲了。”

“無妨，你來了便是好的。”

先前柳曦好幾次邀約，薛重琅都有事未能前來，後來一陣子柳曦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又出去了一趟，趕着入冬回來，打算今年除夕在京城過。

吃飯時，柳曦倏然說道：“今年除夕家宴時，你莫要喝那酒水。”

薛重琅不解：“這是為何？”

柳曦掩唇低語一番，薛重琅大驚。

“你意思，秦黎兩邊通吃？”

柳曦不置可否。

他又告訴了薛重琅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薛重琅手中的筷著滑落，顯然是受到了驚吓。

“他這樣與叛國有何不同？”

柳曦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你先別管他，你先想想你該如何，你們薛家該如何？”

*

出了醉仙樓，蓮南見薛重琅臉色不好，便問了句：“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薛重琅微微搖頭，“無事，回宮吧。”

她躬身上了馬車，挑起簾子的那一瞬間她倏然愣住。

馬車內坐着一個臉生的公子，那公子着一襲墨色繡梅花紋衣衫，眉目舒朗，美如冠玉，只是他的唇色略顯蒼白，整個人帶着幾分病态的美感。

他聽着馬車的動靜，猶如驚弓之鳥，見着薛重琅看着他，他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薛重琅的眸光下移，看着他胸前的衣衫依然被血浸透。

他受傷了？

蓮南見着薛重琅遲遲不動，“怎麽了？”

薛重琅思緒回籠：“無礙。”

“先去玄武街。”

蓮南有些疑惑，從前從未走過玄武街，都走朱雀街，更何況玄武街那邊也沒什麽可逛的，雖疑惑，卻還是趕着馬車往那邊走了。

柳曦臨窗而立，寒風拂過他的面頰，有些生疼。

他看着薛重琅的馬車緩步離去，他的随從進來說道：“主子完全沒有必要告訴薛姑娘這些，咱們只是把柳家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若不說的嚴重些，薛重琅怎會放在心上，況且我只是利用薛重琅借助蕭珩的權勢罷了。”

*

原本薛重琅想問點什麽，可是這人許是失血過多，此時放松警惕後再也撐不住了，靠着車廂閉上了眸子。

薛重琅将座下的屜子打開，拿出止血藥和紗布放進了袖袋裏。

馬車內的東西都是她事先備好的，原想着給自己應急用，但事出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了。

她自诩不是一個好人，但也做不到見死不救，何況這人看上去并無惡意。

權當日行一善了，薛重琅如是想着。

馬車外一個黑衣男子一路跟随薛重琅的馬車，結果看見一個挂着“蕭”字牌的馬車緩緩走來，他立馬藏匿了身影。

照秋同蕭珩從城外校場回來，瞧着熟悉的馬車緩步離去，照秋道：“那是薛姑娘的馬車，但是好像是去玄武街的。”

蕭珩垂眸，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黑的能擰出水來。

“跟上去。”

蕭珩端坐在馬車內摩挲着墨玉扳指，他知道薛重琅在玄武街買了宅子，只是沒想明白她為何要買，但若是為了柳曦……

蕭珩不願再想下去。

*

薛重琅的馬車行至玄武街的宅子門前停下，她掀開簾子：“蓮南，搭把手。”

蓮南扔下馬鞭伸手幫忙，卻瞧見薛重琅從馬車內拖出一個男人，他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

“這，這，這人哪來的？”

薛重琅沒好氣道：“我哪知道，本來想問的，結果他受傷太嚴重暈了。”

蓮南指着薛重琅那叫一個敢怒不敢言啊，“要是被蕭珩知道你就完蛋了。”

“我又沒幹什麽。”

蓮南背着男人往宅子走，跨過門檻時說道：“這叫沒幹什麽，你買的這個宅子啥也沒幹，就在這養男人了，你讓蕭珩知道了他怎麽想？”

薛重琅不以為意，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蕭珩的馬車不近不遠地跟着，他修長的指尖挑起簾子，清晰可見的簾子在顫動，他面上的模樣似是要把薛重琅大卸八塊。

照秋趕着馬車，原本就寒風凜冽的，現下越發刺骨。

蕭珩咬牙道：“好！”

他倒要看看什麽人值得讓他的女人這般藏着。

許久，薛重琅才從宅子裏出來，蓮南一步三回頭地看着宅子，他總覺得這個人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從前在哪裏見過。

“怎麽了？”

蓮南思緒回籠，“沒事，咱們趕緊回去吧。”

蕭珩看着薛重琅的馬車走遠，他迫不及待地來到宅子裏。

這個宅子沒有門頭，只是尋常有錢人的宅子，院內只有兩個婢女，是從人牙子那裏買來的，長得乖巧機靈，薛重琅便讓她們二人負責院內灑掃的活計，若是有人來問便是‘我家主子出去了’。

兩個婢女從前從未見過有人來這裏的，今兒自家主子才走，後腳帝師竟然來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跟蕭珩說話。

蕭珩打聽了方才那個男人的屋子，他三步并做兩步走了過去。

廂房的床榻上躺着一個男人，約莫二十出頭，只是受了嚴重的傷，整個人憔悴無比。

照秋偷偷看了眼床榻上的人，低聲道：“這……大梁太子？”

蕭珩也沒想到會是他。

他昨夜才收到沈千山的密信，密信的內容便是太子秘密前往北魏，沒想到今兒就遇刺了，還偏偏被薛重琅給救下了。

“這件事誰也不許說。”

*

“被他逃了。”

一名黑衣暗衛拱手立在趙太師身後。

趙太師摩挲着指尖，昨日他收到密信，說是大梁太子秘密前往北魏，他想着趁這個時機除掉寧衍川，屆時大梁王駕崩，大梁就不會再有賢能者了，這個時候就是北魏反擊的最好時候。

寧衍川是大梁王室最得意的子嗣，這次未能将人除掉，還打草驚蛇，日後怕是更難除掉了。

“可知去了哪？”

黑衣暗衛道：“好像是上了尊榮夫人的馬車。”

“薛重琅？！”

趙太師立馬回頭看向黑衣暗衛，“薛重琅一個女人你打不過？你是在給老夫留禍患嗎？！”

“是帝師。”

“帝師也在跟着尊榮夫人的馬車，屬下怕驚動了帝師，所以不敢貿然行動。”

蕭珩！

趙太師每每聽見蕭珩的名字都恨不能将他弄死，偏偏聖上現在又非常信任蕭珩，大事小事全都讓蕭珩做主，導致他堂堂一個太師都快要被一個毛頭小子弄死了。

“屬下聽聞帝師對尊榮夫人非常好，不知這二人是否……”

黑衣暗衛怯怯地看了眼趙太師，又立馬低下頭。

趙太師眯了眯眸子，這樣說來蕭珩确實對薛重琅不太一樣，若是真有他想倒是個好事，等除掉了蕭珩再議其他。

*

是夜，薛重琅搖了好幾次風鈴都沒得到回應，雲茗安慰道：“帝師日理萬機，想必是還沒回去呢。”

薛重琅也知道，但是她太想把今日知道的事情告訴蕭珩了。

屋外下了大雪，院內方才清掃幹淨的積雪現在又變得厚厚一層，支摘窗打開，外面的風雪倒灌，吹得燭火晃動不止。

西廂房和從前一樣熱鬧，屋內夜夜笙歌，支摘窗上倒映出舞姿的剪影，時而傳來永安帝和兩位婕妤的笑聲。

“聖上您多喝點，這鹿血酒最是補身。”

薛重琅披着鬥篷吹了會冷風，關了支摘窗後便準備就寝，此時支摘窗再一次被推開，薛重琅驚坐起，看着玄色刺金蟒袍時，她的心平靜了下來。

薛重琅瞧着今日蕭珩的臉色不太好，她一時猶豫要不要将柳曦說的事情告訴他。

不等他多想，蕭珩便坐在了床榻邊，他踏雪而來，鬥篷上還綴着尚未融化的雪花。

“在想什麽？”

薛重琅思緒回籠，微微搖頭。

蕭珩伸出手指挑起薛重琅的下颌，“今兒去見了誰？”

薛重琅眸光躲閃，她今日出門沒告訴旁人，只有蓮南跟她一起，但蓮南不是會出賣她的人。

“被你瞧見了？”

薛重琅不過是随口一問，竟是真的被他瞧見了。

蕭珩靠近薛重琅，兩人鼻尖相碰，他啞聲：“不是說了最近不要出宮嗎，怎麽不聽話？”

“我……”

唔……

蕭珩的大掌桎梏着她的腦袋，讓她無法動彈，也無法抗拒。

他未将薛重琅娶過門，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生怕他的琅琅被人搶走，生怕他的琅琅被人惦記。

他承認，他是自私的。

從前他不想太早将薛重琅帶回京城，是怕他不能護她周全，但更多的是怕她仰慕旁人。

他養大的少女，芳心只能屬于他一人。

久久，蕭珩的心才算踏實，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覺得他的琅琅只會屬于他。

二人再次相視，薛重琅雙頰泛起紅暈，竟忘了将白日裏柳曦告訴她的事情說給蕭珩聽。

下一瞬，蕭珩捏着她的臉頰柔聲問着：“可知我今夜為何這樣對你？”

薛重琅有些疑惑，只當是他色性大發，現下倒是有緣由的。

她雙手緊攥被單，聲如蚊吶：“不知。”

“我的琅琅，你可知被我養大的小花，不知在某一天竟然被旁人惦記上，那是一種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