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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首發

顧行這兩日往來客棧游說楊程，楊程那邊又有巴圖樂時不時吹耳邊風，最終楊程松口，但是前提是讓薛重琅一起和親。

“他不知道尊榮夫人是朕的嫔妃嗎？”

顧行躬身：“只因楊程聽說薛重琅是牡丹花神轉世，覺得聖上看重，所以才想要尊榮夫人一起和親，以顯我朝誠意。”

永安帝拍桌道：“還要什麽誠意，燕敏是朕的親妹妹，朕讓她去和親還沒有誠意嗎？主意都打到朕的後宮了，能聯姻就聯姻，不能聯姻拉倒，我北魏也不怕他們大梁的鐵騎。”

蕭珩坐在一旁嗤笑：“打？聖上覺得滿朝文武還有誰能率軍打仗？”

前幾日邊關傳來黃将軍病逝的消息，蕭雲逸成了名正言順的蕭将軍，統帥數萬戰士。

放眼整個北魏蕭珩只能瞧得上病逝的黃将軍，黃将軍在邊關便能安穩，如今病逝，又換了蕭雲逸那個愣頭青，過不了多久邊關必會戰事頻發。

永安帝不以為意，“蕭愛卿文武雙全，率軍定然沒有問題，哦對，還有朕的尊榮夫人也不錯，再不濟朕還能禦駕親征，怎就怕了他大梁？”

蕭珩垂眸，摩挲着墨玉扳指，魏禧最會說漂亮話，也不見把兵權給他分一半，這個人的話最不能信。

“北魏國庫勉強支撐生活，若是行軍打仗物資從哪裏來？勞民傷財。”

“靠女人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用武力？還是說聖上舍不得？”

蕭珩萬萬沒有想到魏禧會不同意薛重琅和親，狼子野心怕不是惦記上了薛重琅？

他語氣平平，看向魏禧的眸色帶了幾分淩厲。

魏禧确實有些不甘心，薛重琅生的貌美，如高嶺之花，不争不搶，對他也從不谄媚，他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征服欲，哪裏舍得現在就讓出去。

他的語氣軟了幾分：“蕭愛卿不如再去跟楊程商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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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側目，蕭珩氣定神閑地坐着。

他摩挲着墨玉扳指，語氣平淡道：“一個女人罷了，聖上若是喜歡，臣便給你尋一個來，但你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棄老祖宗的基業于不顧。”

說起老祖宗的基業，魏禧犯渾的腦子清醒不少，“言之有理，那朕現在就寫聖旨。”

*

“真沒想到薛雲笑的動作倒是挺快。”

雲茗笑着道：“若是不快怕是和親的人就是她了，聽說長公主知道這件事之後在府裏發了好大的火，好幾個婢女被打的起不來身。”

薛重琅哂笑：“她心比天高，定然不會甘願做妾。”

“但是陸小郎也不是沒腦子的，況且陸家老爺子健在，必然是陸老爺子做主。”

雲茗修剪着手底下的梅花，今兒一早讓宮女從禦花園摘的，原本想要做梅花糕，但是薛重琅瞧着梅花開的正旺盛，就讓插入花瓶裏了。

“禦花園的梅花當真比不上帝師送姑娘的梅林。”

薛重琅聞言唇角微不可查地翹起。

拂曉進來道：“姑娘，蓮公公來了。”

話音落地，蓮南急匆匆走進來，正欲說話時，外面傳來阿寶公公的聲音。

薛重琅疑惑地看向蓮南，又連忙出去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為結兩國之親，保四方太平，特命尊榮夫人為燕敏長公主的陪嫁媵妾，屆時随燕敏長公主一同前往大梁。”

薛重琅聞言癱坐在地上，蓮南看着薛重琅無奈嘆了口氣。

“尊榮夫人接旨吧。”

薛重琅看着明黃色的聖旨，一把拂開。

阿寶公公道：“尊榮夫人莫非是想抗旨不尊？聖上也不想如此，只不過大梁那邊非你不可，尊榮夫人還是從了吧。”

蓮南替薛重琅收下聖旨，“還有什麽能比九族重要呢？”

阿寶公公走後，薛重琅依舊癱坐在地上，她喃喃自語：“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寒冬臘月，青石磚冰涼刺骨，可此時的薛重琅竟絲毫感受不到冰冷。

“蕭珩，我要去見蕭珩。”

蓮南扶着薛重琅嘆了口氣：“他肯定早已知道，若是有法子他不會不管的。”

“快帶我去見蕭珩。”

雲茗連忙回到寝殿拿狐裘，出來就瞧不見了薛重琅的身影，她一路跑着去追薛重琅。

在馬車出宮前雲茗可算是趕上了，“姑娘還是把狐裘披上吧，寒冬臘月的凍壞了可如何是好？”

今日薛重琅一個勁地催着蓮南，蓮南抽打着馬匹，沖散了朱雀街的人群，一路朝着蕭府的方向駛去。

*

馬車堪堪停在蕭府門前，薛重琅連忙下了馬車。

薛重琅拍着蕭府的大門，“蕭珩，蕭珩。”

門房聽着外面的聲音無奈搖頭，今日蕭珩回來便吩咐了門房，薛重琅來了不許開門，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瞧着蕭珩的臉色不好，便只能照做。

薛重琅在門外邊哭邊拍着蕭府的門，蓮南在一旁說道：“算了吧，他要想見你又怎會讓你等這麽久，何況蕭珩對你的情誼你不是不知。”

“他既然在意我，又為何不管我？”薛重琅哽咽着，溫熱的淚水劃過臉頰。

這時蕭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薛重琅緊張地看着府門內走出的人。

這人一身绛紫色官服，身形與蕭珩所差無二，不過此人溫潤謙和，與蕭珩的感覺全然不同。

“顧大人，求你帶我去見見蕭珩吧。”

顧行看着薛重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這是帝師的意思，在下愛莫能助，還望薛姑娘見諒。”

薛重琅聽見顧行的話猶如五雷轟頂，遲遲未能接受。

他的意思？

和親是他的意思？

所以現在連她也不見了？

當初的那些山盟海誓，濃情蜜意都是他裝出來的。

過去的數年情誼像是一場笑話。

烏雲密布，鵝毛大雪簌簌而落，不多時便落滿了薛重琅的肩頭。

她不知道是如何離開的蕭府門口，也不知道是如何乘坐馬車回到的重華宮，她的腦海中始終萦繞着那句“是他的意思”。

蓮南将其送回重華宮之後便離宮了，無人知曉他去向了何處。

*

蕭府

蕭珩站在廊檐下伸手觸摸着落雪，漂亮的丹鳳眼中滿是落寞，似是比寒冬臘月的落雪還要涼幾分。

讓薛重琅離開北魏是正确的，但是讓她去大梁不知是否正确，他不想讓薛重琅成為他的軟肋，不想讓她在北魏的紛亂中受到傷害。

可大梁也不太平啊。

照秋抱劍候在一旁，看着蕭珩落寞的背影，想說的話糾結許久，終究有些忍不住道：“主子好不容易和薛姑娘好了，如今又這般對她，倒不如當初就不要給她希望。”

“為何就不能告訴她你的用意？薛姑娘何時如此狼狽不堪？”

落雪紛飛。

蕭珩收回手看向望荷居。

這場鬥争不知結果如何，若是他有個萬一，她會一輩子難過，不如就讓她現在開始記恨他，日後她也會好受些。

蕭珩朝着照秋伸手：“讓雲茗給她，算是我給她的底氣，讓她不會在大梁受欺負。”

照秋看着蕭珩手中的兵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主子，這是你親自培養的戰士啊。”

蕭珩不以為意，“讓阿弩……”

“孤的東宮就這般不讓人放心嗎？”

照秋将兵符收好，恭敬地行禮退下。

蕭珩擡眼看向不遠處，寧衍川着一襲霜白色衣裳，他踏雪而來，與雪天融為一色。

蕭珩斂起眸中的落寞，揚了揚下颌，“本座只是不願她在大梁被欺負。”

寧衍川同蕭珩并立在廊檐下，他淺笑着：“兒時曾聽說蕭貴妃想要早些為你定下親事，你卻沒瞧上那些貴女，如今倒是對這個女人上心不已，我可要看看這個女人有何過人之處。”

他溫潤和煦，不過在大梁卻不茍言笑，反而跟蕭珩在一起時能有幾分真自我。

蕭珩摩挲着墨玉扳指，語氣平淡：“你若是敢動旁的心思，本座定率北魏鐵騎踏平大梁。”

寧衍川淺笑：“不至于吧，每次見到你都要跟你大打出手，一個女人而已。”

寧衍川兒時游歷多國，來到大梁時不過八歲，貪玩誤入竹林觀，那是他第一次見蕭珩，那時的蕭珩與他年紀所差無二，但蕭珩的劍術卻比他好太多，原本他想要躲在旁邊偷學幾招，卻被蕭珩發現，內力震落了他身旁的竹林枝葉，緊接着一柄長劍便落在他的腳下。

他提劍還給蕭珩，卻被蕭珩認出了身份，二人因此便打了起來。

那時的蕭珩還是心軟，沒有對他下死手，還說：“我不願殺功夫不如我的人，這算是欺負。”

寧衍川始終記得蕭珩那時目光堅定的模樣，他回到大梁之後便勤奮學習，想要與蕭珩再一較高下。

沒等到一較高下時，卻等到了蕭家滿門抄斬，蕭珩被重金懸賞的消息，當時的他是有幾分失落的，他惋惜，那樣優秀的少年竟這般輕易的從世間隕落。

從未想過再來北魏竟又見到了兒時的他，也算是一種收獲。

蕭珩揚了揚下颌，“旁的事本座可以不跟你計較，但她，不行！”

“若不是她多管閑事，你現在怕是身首異處了吧。”

寧衍川不禁抽了抽唇角，算是欠她一條命吧。

“你喜歡的東西我也喜歡，你喜歡的女人……”

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蕭珩瞪了回去。

蕭珩拂袖而去，寧衍川又道：“等一下。”

蕭珩頓步，只聽寧衍川說道：“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蕭珩眸色微變，回眸看向寧衍川，“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