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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首發

王後定定看着，等寧衍川繼續說下去。

“北魏蕭老将軍嫡親外孫，魏麟。”

王後的瞳孔驟然放大，她緩緩起身，“魏麟，那孩子确實不錯，當年本宮聽聞他殒命，還傷心了許久，沒想到他竟然還活着。”

“是啊，兒臣也沒有想到，所以兒臣與他做了交易。”

寧衍川上前在王後耳邊低語一番，王後看向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

廂房內，熱依給薛重琅上藥，所幸跪的時間短，只有些泛紅。

“太醫說用熱毛巾敷一敷，別讓寒氣進了骨頭。”

“王後一向是個好脾氣的，定然是被江小姐告了狀，王後才會這樣對你。”

薛重琅看了眼寧衍川的寝殿，不知母子倆在說什麽，這麽久了都沒出來。

“我不會連累殿下吧？”

寧衍川可不能有事，她還指望寧衍川帶她出宮呢。

她得想法子找到秦黎，徹底拖垮秦家。

“應該不會吧，王後向來疼愛殿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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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衍川不置可否。

“這麽說來，這個薛姑娘倒是魏麟的心上人了？”

寧衍川的眸光暗淡了幾分，并未回答王後的話。

轉而他道：“兒臣不想日後受制于江家，江家狼子野心不亞于北魏的趙家。”

趙家所為她多少略有耳聞，她斷然不能走北魏的後路。

“但是魏麟真的可信嗎？”

寧衍川垂眸，“兒臣與他自幼相識，他的君子做派令兒臣自愧不如，他将自己所愛交于兒臣，兒臣沒理由不相信他。”

王後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當初聯姻一事她跑斷了腿，好不容易才說服江都督，如今再提退婚她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退婚一事暫且等等，你也對江曉好點，哪怕要退婚也別表現的太明顯，別再讓她一天到晚跑到我那告狀了，整天哭的我腦仁子都疼。”

王後走出寧衍川的寝殿時多看了眼薛重琅的廂房，她對這個孩子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是她聽信江曉的一面之詞，不分青紅皂白就責罰了她，若是給魏麟知道了，豈不是覺得是她欺負人呢？

寧衍川看出王後的擔憂，他大步上前躬身道：“還請母後放心。”

王後看了眼寧衍川，心思重重離去。

王後前腳剛走，後腳寧衍川就去了薛重琅的廂房。

“薛姑娘，對不起，我今日本來是去找母後說明情況的，沒想到還是去晚一步。”

寧衍川看着倚靠在貴妃榻上的薛重琅，滿臉愧疚。

熱依道：“奴婢已經給薛姑娘上過藥了，太醫說幸好跪的時間不長，休養兩日便好。”

寧衍川這才放心。

薛重琅緩緩睜開眸子，不緊不慢地說着：“蕭珩既然将我送來大梁，必然是不想我參與北魏的紛争，待北魏一切平定之後，想來我是會重新回去的吧。”

寧衍川坐在凳子上，點了點頭，“魏麟确實會接你回去，但在這之前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危。”

魏麟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他哪敢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薛重琅坐起身子，“魏麟？”

寧衍川被問的一頭霧水，他反問道：“你不知道魏麟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薛重琅垂眸，聲音淺淺，帶着幾分失望，“我只知道他叫蕭珩，從我認識他開始便是蕭珩。”

屋內寂靜，落針可聞。

寧衍川也不知該如何說，但魏麟既然沒有告訴她身份，想來是有他的用意，一時間寧衍川也不知該不該讓薛重琅知曉。

薛重琅倏然看向寧衍川，“既然話都說到這了，不如你全都告訴我吧。”

沈千山站在廊檐下看着對面的廂房，從寧衍川進去到現在已經有将近兩刻鐘的時間了。

他今日的小本本又有的寫了。

薛重琅大致明白了寧衍川所說的，基本和蕭珩說的一致，只不過蕭珩說的是他是蕭家之後。

“這麽說來蕭珩是北魏皇子，和永安帝是兄弟？”

寧衍川微微颔首，“魏禧是長子，魏麟是幼子，北魏先帝寵愛蕭貴妃，故而将魏麟立為太子。”

“生于皇家，争儲奪嫡都是避免不了的。”

蕭珩的身份一時間讓薛重琅有些難以接受，她從前覺得蕭家和呂家是世交，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可如今卻發現自己還是矮了他一截，若是他成功，那日後他也會三宮六院，自己依舊無法平靜的生活。

“薛姑娘？”

薛重琅思緒回籠，“我只是沒想到。”

寧衍川淺笑：“我也沒想到，魏麟從前如此意氣風發，從來沒覺得他能如此在乎一個姑娘。”

薛重琅倏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想打聽一個人。”

“秦黎你可知道？”

寧衍川思忖一番，倏然擡頭看向薛重琅，“我記得魏相身邊有個人好像姓秦，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找他做什麽？”

薛重琅淡淡道：“報仇。”

*

次日夜裏，蕭珩依舊收到了沈千山的密信。

沈千山添油加醋地将所見之事描述了一番，還勸谏蕭珩莫要因兒女之情耽誤多年籌劃。

蕭珩将密信扔進火盆子，照秋候在一旁寬慰道：“薛姑娘心裏定然是有主子的，沈千山就是個燒火棍，您別放在心上。”

蕭珩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我只是不放心寧衍川。”

雖說寧衍川向來以君子風度自稱，但他對薛重琅太過在意，蕭珩就不覺得他是個君子了。

照秋在一旁嘀咕着：“當初勸過主子的，是主子非要将人送去，必然要承受這個結果。”

“你說什麽？”

照秋連忙撓頭：“沒……沒什麽。”

他還有點想小雲茗了。

“邊關如何了？”

弦月高懸，花香四溢。

照秋正色道：“大淵已經回信，願助主子，大淵皇帝還說希望主子能早些為蕭家平反。”

蕭珩摩挲着墨玉扳指，想來過些日子他就該動身前往邊關了。

*

這日，大梁難得放晴。

薛重琅坐在美人靠上看着碧空，水藍色的天空仿佛觸手可及，這邊的天要比北魏更低更藍。

寧衍川下朝回來瞧見薛重琅披着白狐裘靠在美人靠上，他的唇角難得地勾起。

他正欲上前，北鷹拿着北魏的密信上前，寧衍川看着火漆處的“蕭”字，他的笑意僵在唇邊。

他打開密信一目十行看完，不屑地笑了聲，那密信瞬間在他的手中化作齑粉。

北鷹摸不清他家殿下不冷不熱的态度是何意，卻又不敢多問。

寧衍川擡腳朝着薛重琅走去，既然薛重琅現在在大梁，那如何對她便是他寧衍川的事情，魏麟即便再威脅恐吓他也無濟于事，天高皇帝遠，魏麟能奈他何？

“怎麽在外面坐着？”

薛重琅這才注意到寧衍川回來了，她起身淡淡道：“天氣不錯，曬太陽。”

寧衍川擡頭看了眼天，今兒天氣确實不錯，不過他向來不太關注這些。

他勾起唇角：“既然天氣不錯，那我帶你去見個人。”

薛重琅歪頭看了眼寧衍川，寧眼川眉眼含笑：“走吧，我還能賣了你不成？”

她也未問去見誰，在大梁她能信的也只有寧衍川了。

*

青石磚鋪就得宮巷寂靜悠長，牆頭的雪水順着青灰色的宮牆滑落，積雪已然有消融的跡象。

二人一路無言。

寧衍川則是想着如何讓薛重琅高興些，過些日子帶她去哪裏轉轉，也不至于整日悶在宮裏無趣。

薛重琅想的則是何時能回北魏，她回北魏的時候定要将秦黎帶回去，秦黎已然叛國，秦氏在薛家斷然留不得，薛雲筝和薛雲笑二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宮女太監時不時便會與二人錯過，見着寧衍川紛紛低頭行禮，但越走人煙越發稀少，随着寒風拂面而過，竟伴随着幾分陰森之意。

薛重琅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才開口道：“殿下，你要帶我去哪兒？”

寧衍川悠然道：“掖庭宮。”

薛重琅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頭，她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但是聽着名字就不太好的樣子。

是了，掖庭宮乃是大梁王宮做苦力的地方，在這裏的幾本都是異邦之人，或是犯了大事被貶至此做苦力的。

行至掖庭宮門口時，裏面時不時傳來皮鞭子的聲音和管事太監罵人的聲音。

薛重琅藏在白狐裘下的手緊緊相握，眉峰攏起，面色沉重。

興許，雲茗就在這。

“太子殿下到——”

管事公公聽見唱喏聲，連忙迎上來，谄媚道：“太子殿下怎來這腌臜地方，這不是折煞奴才們嗎？”

這位公公說着話還瞄了眼寧衍川身旁的薛重琅，他心裏暗道：這姑娘生的真是标致啊。

原本舂米的雜役偷偷看着驚為天人的太子殿下，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正低頭做着自己的事情。

寧衍川負手而立，聲音不大不小道：“孤今日來找一個叫……”

他這才想來，他好像還不知道薛重琅的小侍女叫什麽名字。

他歪頭看向薛重琅，“你的小侍女叫什麽？”

薛重琅擡頭恰好遇上寧衍川柔情似水的眸子，這種感覺很奇妙，是她在蕭珩嚴重從未見到過的。那種感覺像是對心上人的寵溺，又像是對妹妹的疼惜，具體是哪一個，她也猜不出來。

寧衍川江薛重琅的神情盡收眼底，他柔聲：“想什麽呢？自個的小侍女叫什麽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