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有病！”簡寧擡腳在許澤小腿上跺了一下。

“啊，”許澤悶聲叫道，“我愛你！”他強忍着疼痛把情書最後一句讀了出來，相當頑強。

虧着他是貼着她耳朵說的話，不然教室裏一準炸開鍋。

“哎，你耳朵怎麽紅了？”許澤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被你氣的，”簡寧側過臉來說道，“我這人一生氣耳朵就紅，耳朵一紅就想揍人。”

簡寧說完，從抽屜書包裏拿出彈弓，在他腿上一下一下點着。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差點把許澤給吓硬了。

“再他媽瞎煩人，蛋給你打爆。”簡寧看着他說道。

她臉上依舊挂着微笑，溫柔乖巧的樣子，很難讓人想象，她說的是那樣一句又狠又流氓的話。

“您能換個愛好嗎？”許澤夾了夾腿說道。

動不動就要把人蛋弄碎的女孩子，他還是頭一回見，太粗暴太流氓了這。

也太撩人了，她這是故意的吧，故意撩他？

“不能。”簡寧幹脆利索地答道，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也行吧，但不許你弄別人的。”許澤說道，“只許弄我的。”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是個受虐狂嗎。

這他媽都什麽跟什麽。

“行。”簡寧笑着答道。

本來她也沒幹過用彈弓射人褲裆這樣的事，只是許澤這個人，他太欠了他。

簡寧恐吓完，繼續低頭看書。

許澤偷偷看了看她，她的側臉很好看，臉部輪廓很柔和，五官立體又小巧，小耳朵依然是紅紅的，與耳朵下面白皙的皮膚形成對比。

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許澤喉頭緊了緊，心底似乎有什麽異樣的東西滋生出來，癢癢的，卻又抓不到。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拿起桌上的課本，埋頭看了起來。

許澤喜歡學習，很快就進入了狀态，把心底那股莫名的異樣情愫趕了出去。

“嗨，同學。”簡寧正要翻頁，窗外又有人在喊。

她只好放下課本。

“請幫忙給許澤。”那位女生往教室裏看了一眼，看見許澤，趕緊低下頭來，把信封往簡寧手裏一塞，紅着臉跑掉了。

這是個害羞型的，簡寧把情書往許澤桌上一放。

他在低頭演算數學題，絲毫沒注意到周圍的動靜，臉上是少見的認真和專注，他坐在那裏，自成一個小世界，不容外人打擾。

簡寧喜歡認真學習或做事的人。這樣一看，他似乎也沒那麽讨厭了。

“嗨，同學。”簡寧屁股還沒坐熱乎，窗外又有人喊。

“這塊蛋糕，請幫忙給許澤。”窗外的女孩手裏捧着一個粉色冒愛心的蛋糕小盒子，遞了過來，“我沒舍得吃的。”

女孩說完，戀戀不舍地看了看許澤，和簡寧手裏的蛋糕。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走。

這是個吃貨型的，簡寧正要把蛋糕放在許澤桌上，被趙也一把搶了過去。

“沒事，阿澤同意了的。”衛誠誠一邊跟簡寧解釋，一邊跟趙也搶蛋糕。一貫都是這樣。

是許澤的追求者們養育了趙也和衛誠誠。

趙也把蛋糕分成三塊，最大的一塊給了簡寧。

簡寧放在桌上，正要吃。

“這是給我的嗎？”許澤從題海中擡起頭來，端起蛋糕盤子，直接在上面啃了一口，“謝了啊。”

簡寧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只咬了一口。”許澤很自覺地把剩下的蛋糕往簡寧那推了推。

簡寧把他咬過的那一圈用小勺子挖掉，放在一邊，把剩下的蛋糕吃掉了。

“就那麽嫌棄我啊。”許澤啧了一聲，看着她說道。

“對。”簡寧答地幹脆利索，這種無聊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思考。

許澤長這麽大還沒被人嫌棄過，還是這麽直接的嫌棄，一點不帶拐彎抹角的。

許澤看了看她嘴角上的奶油，櫻桃紅唇，一點雪白。強迫症患者表示，不能忍。

她不是嫌棄他嗎，偏偏他還是就杠上了。

“你嘴上有點奶油，要幫你舔掉嗎？”許澤勾起唇角說道。

氣死她。

“好呀。”簡寧微笑着說道。

說完往他那邊坐了坐，小嘴巴微微努了努。

我去，來真的？

雖然現在是在教室裏，雖然她有時候看起來挺欠虐的，但他是個樂于助于的好學生，現在有人需要幫忙，他是不介意幫一下的。

順便，把她嘴巴咬爛，這個想法他一直都有，像吃櫻桃那樣，一口咬掉。

看她還拽不拽。

“來呀。”簡寧沖他努了努嘴巴，一雙粉嘟嘟的唇瓣像塗滿了蜜糖，看着甜甜的。

許澤拿起書本，擋住兩人的頭，微微側過身去，準備給她點教訓看看。

咬爛她。

他慢慢靠近她，兩人的雙唇只剩下五六公分的距離。

“不怕死的就試試。”她把嘴唇移到他耳邊，勾起唇角笑道。

她的聲音依舊柔柔軟軟的，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耳朵上，帶來了幾分酥麻。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持續了好幾秒鐘，許澤感覺腿上有什麽東西一下下敲着。

他低頭一看，是那只黑色的小彈弓，爆蛋專用。

“這次就饒了你。”許澤夾着腿往自己位子上挪了挪。遲早有一天，他要把她的彈弓偷了扔掉，看她還怎麽拽。

簡寧笑了笑，把彈弓放回書包裏。

一直到放學，兩人都沒再起什麽亂子，歲月十分靜好。

“寧妹妹，放學一塊走吧，我帶你。”衛誠誠拿起筆在後面戳了簡寧一下，“騎車，環保。”

“寧妹妹，我帶你，我力氣大。”趙也跟着說道。

“趙也你不是得帶你表妹嗎，寧妹妹我帶。”衛誠誠說道。

許澤回過頭來，瞟了這倆賤人一眼。

“不用了，爸爸叫司機過來接了，下次吧。”簡寧沖衛誠誠笑着說道，“謝謝誠誠哥。”

“走吧，那這麽多廢話。”許澤整理好書包，站起來對倆賤人說道。

“暧昧讓人受盡委屈……”趙也和衛誠誠一起深情唱道。

許澤拎起手上的書包朝倆人砸了過去，趙也和衛誠誠趕緊往教室後門跑去。

簡寧到學校門口，看見家裏派來的車子，背着書包走了過去。

正要上車，她看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那個人也在看她。

她原本明朗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有一種重新掉進井深淵裏的冰涼感，即使用盡力氣使勁往上爬，卻總有這麽一個人拽着她的腳，讓她爬不上去。

“叔，我一會跟澤哥哥他們一塊回去，您先回去吧。”簡寧微笑着對司機說道。

等家裏車子開走了，簡寧往旁邊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走了過去。她腳步低沉，仿佛被上了腳鐐，趕赴刑場。

那個人跟了過來，不動聲色。

許澤推着自行車站在學校門口，看見簡寧朝小巷子走去。

“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許澤對趙也他們說道。

“阿澤，什麽事啊，我們在這等你吧。”一貫跟他們一起上下學的鄒穎說道。

“你們先回去。”許澤說道。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看得出來是真有事，趙也他們便先走了。

許澤推着車，遠遠跟着簡寧。

他很快就發現，跟着她的不光他一個人，旁邊還有個中年婦女，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簡寧。”他許澤加快腳步喊道。

簡寧回過頭來，看見許澤，微微皺了皺眉。

等許澤走過來，她說道，“我有點事，你先回去吧。”

許澤看了後面那個女人一眼，又看了看簡寧。

“沒事。”簡寧小聲答道。

她眼神灰暗，像蒙了層灰，怎麽都擦不掉，仿佛刻進去的一般。

“那我在這等你。”許澤說道。

她和後面尾随的那個女人是認識的，他不便打擾她。

“有什麽事，就叫我。”許澤有些不放心地說道，“我就在這，你別走太遠。”

簡寧點了點頭，心裏感覺到一絲踏實，這裏有人等着她，似乎她就不再是一個人跟她的過去作鬥争了。

雖然，最終，她只能靠自己，但她還是感覺到了溫暖。

簡寧嗯了聲，繼續往巷子裏面走，很快拐了個彎，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