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軟肋
第17章 軟肋
李悠然拆了一根從便利店買的火腿腸丢在地上,小灰狗低頭嗅了嗅,沒有吃。
他拿不準小灰狗是不愛吃,還是不會吃,腦海中依稀記起毛毛第一次吃火腿腸的樣子。
沒有過多猶豫,他将地上的火腿腸重新撿起,掐成段,一顆顆往下丢。
這次,小灰狗吃了,幾乎是狼吞虎咽。
見它喜歡,李悠然又拆了第二根。
濃重的複合肉味從掰開的橫截面裏蹭蹭往外沖,灌進鼻腔,讓他有些反胃。
但小灰狗吃得很開心,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于是他選擇忍耐。
李悠然也不是從小就吃不了葷腥。
至少在毛毛陪伴他的那幾年還是能大口吃肉的。
見到毛毛的那天,他已經在房間躺了整整兩周,身上依舊布滿淤痕,有時半夜翻身都會因為拉扯間的劇痛而疼醒。
他不和李為仁說話,卻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恐懼于再次禍從口出,被拳腳相向地對待。
那天和過去的幾天沒什麽不同。
李為仁從醫院裏回來,将熟睡的李悠然叫醒,前前後後檢查他身上的傷痂。
“還沒好透。”李為仁凝重地搖頭,又緊緊握住李悠然冰涼的小手,“小悠真的不願意再和爸爸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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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悠然将頭低得更下,只字不言,生怕又因為說錯了哪句話,讓眼前這個男人再次成為那個發狂的惡魔。
見“交涉”無果,李為仁并沒有像平時那樣離開房間,他從床下抽出一個不知什麽時候藏在那裏的鐵制小籠。
李悠然瞬間就被這個籠子吸引了。
不,準确來說是被籠中的東西吸引。
那是只蓬松圓潤的小黃狗,比李為仁的巴掌大不了多少,蜷在籠子裏,一雙圓眼無神地打量周遭陌生環境,可偏偏落到李悠然臉上時,那張毛茸茸的小臉又生動起來,哼哼唧唧朝他笨拙地搖尾巴。
李悠然簡直看呆了,他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看見過小狗,驚呼一聲就要去開小籠的鎖扣,卻被李為仁輕巧擋住。
“爸爸跑了好多地方給小悠挑了最漂亮的小狗。”李為仁握着小鐵籠在空中晃了晃,“爸爸教過你的,接受禮物時應該說什麽”
許是因為恐高,小黃狗開始在籠子裏不安地轉圈,向李悠然投來無助的目光。
“謝、謝謝爸爸!”
李為仁很受用,雙手捧着籠子送到李悠然面前,卻在還剩些許距離時又停了下來。
李悠然忙伸手去接,不曾想再次撲了個空。
“小悠。”李為仁将籠子收回自己懷裏,居高臨下睥睨,目光幽深,“爸爸再問你一遍,如果媽媽想回來把你帶走,你會跟她走嗎”
李悠然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
看了看籠中的小狗,又從李為仁眸中倒影裏看到了籠中的自己。
好半晌,他含着淚搖搖頭,“不走,我不走。”
李為仁滿意地笑了,親手将小黃狗抱出來放進李悠然的懷裏,然後說了一句彼時的李悠然無法的理解的話。
“小悠,這是爸爸送給你的軟肋。”
毛毛來到李悠然身邊後,他的傷勢都好得快了不少,沒過幾天,已經可以下地和毛毛玩一會兒了。
毛毛很安靜,也很膽小,從來不叫,也不貪玩,最大的樂趣就是躺在李悠然肚子上睡覺,下雨時一個小小悶雷都能讓它吓得躲進床底。
一個月後,李悠然臉上的傷終于消退了。
他回了學校才知道,原來自己因為“車禍”而住院了。
但他不敢透露任何真實的情況,因為出門前,他和爸爸拉了勾,約好守口如瓶,不然毛毛就會被送去很遠的地方。
毛毛那麽可愛,像一團金色的天使。
偶爾他也會在夜深人靜時因為想念母親而偷偷落淚,毛毛會将已經長大的身軀盡量縮得小小的蜷進他懷裏,用濕潤的鼻頭接住那些連哭都哭不盡興的無聲淚滴。
那幾年裏,只要是李為仁要求的,他都會努力完成,兩人就像最普通的父子那般相處,除了密不透風的管束和酒醉後的踢打。
李悠然甚至覺得這樣也不賴,他需要的不多,而小小心髒裏所有的苦悶都會由毛毛濕潤的鼻頭接住,舌頭一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往下過着,直到……直到朱彤第一次來家裏時,在看到毛毛的瞬間驚恐地後退。朱彤怕狗。李悠然愛狗。
李為仁選擇了朱彤。
就要趕上40歲的檻,他急着升副高,早就看上了朱彤的研究課題,以及……對方眼裏百分百的順從與迷戀。
幾年裏對于要和毛毛分別的擔憂一朝落了地,他一遍遍讨饒,一次次懇求,但他很快發現,順從并不能幫助他留下毛毛。
這個認知連帶着過去的謹小慎微化作竹籃打水。
既然聽話沒用,那就反抗吧。
從冷戰,到争吵,再到帶着毛毛一起逃學,他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
那個秋天的傍晚,他緊抱着毛毛坐在離家很遠的河畔邊,不知該何去何從。
李悠然哭得太厲害,這次毛毛的小鼻頭再也接不住那麽多淚,它只好一遍又一遍用腦袋輕蹭小主人浸濕的臉頰。
濕滑河岸邊抱着狗嚎啕大哭的孩子很快吸引來了圍觀,詢問無果的大人們只好選擇的報警。
看見警察的那瞬間,李悠然磕磕絆絆央求,“叔叔,我不想回家,爸爸想把我的小狗送走。”
聞言,連同警察在內的所有圍觀者哄堂大笑,笑這個年幼的孩子離家出走的理由竟然只是因為一條狗。
在被笑聲包圍的那一刻,李悠然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留不住毛毛了。
警車開到家附近時,李為仁已經在巷子口等着了,臉上布滿焦急。
他對着警察千恩萬謝,不斷向這個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傾吐着自己對兒子的疼愛,又聲淚俱下訴說單親父親撫養兒子的艱辛。
臨別前,警察在李悠然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頭。
“小家夥,你爸爸這麽愛你,把小狗送走也是為了讓你好好學習。他一個人不容易,你得體諒,知道了嗎”
李悠然抿着嘴不肯說話,但站在後方的李為仁向他投來了陰郁的目光。
“……明白了。”
警車駛離視線的那剎那,李悠然就被揪着衣領拖行回了家,掙紮中,手裏緊握的鎖鏈也在不小心脫落。
這是一次多年後想來仍舊讓他膽寒的毆打。
這次他長大了一些,手腳有了些力氣,可還是抵不過李為仁密集的發洩。
這雙能穩穩握住手術刀的手,在打人時也足夠快狠準。
李悠然對于那天的回憶,除了後怕與痛苦,便是無盡的懊悔。
擁有毛毛後沒多久,李悠然便明白了媽媽為什麽總是在暴力發生時,将能鎖住他的門全部鎖好,這是她身處絕境時唯一能給予孩子的庇護。
原來,這就是李為仁口中的軟肋。
往常,只要看到李為仁拿出酒瓶,他就會将毛毛鎖進衣櫃裏,可這次情況不同。
于是李悠然第一次見到了毛毛的獠牙。
那是天底下最乖順,最膽小的毛毛啊。
它激烈地吠叫,龇着牙作勢要沖過來。
“別過來!”
李悠然喊,手腳并用爬過去,想把它推進房間。
但李為仁先他一步。
只聽一聲凄厲嗚咽,那團金色活物就像一塊綿軟的毛巾斜斜飛了出去。
“毛毛!”
蓄了太久的眼淚在此刻決堤,血脈中遺傳自李為仁的那份暴虐在此刻湧進四肢百骸。
他不再隔擋,手腳并用回擊,被壓制住了就用牙咬,用頭撞。
李為仁的小臂很快就見了血,血水濺到李悠然臉上,混着汗水和淚水糊住了下颌。
“你打死我!”李悠然吼。
“你以為我不敢!”李為仁最後一絲理智都斷了,舉拳朝他面門狠砸過來。
只是第一下,他就覺得眼睛睜不開了,耳朵也開始嗡嗡叫。
但本該無間襲來的第二拳卻沒有落下,嗞啦作響的雜音裏,開始湧進李為仁變了聲的嚎叫。
“狗東西!畜生!你他媽——啊——去死吧!”
李悠然暈頭轉向撐在地板上,睜眼卻只能看到一片迷迷蒙蒙的血紅,血紅之後是影影綽綽的激烈扭動。
“毛……毛毛!”
他跪在地上,終于崩潰了,“爸爸,我錯了我錯了,你吧毛毛送走吧,送走吧!趕走也好,随便哪裏……爸爸!”
在所有情緒達到頂端的那瞬間,他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神智中被抽走了,眼前的血色變成了黑,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擋到了自己面前。
在意識陷入深眠前,他聽見了近在咫尺的絕望吠叫。
“毛毛……”
李悠然醒來時,毛毛就如同往常那樣睡在他身邊。
“毛毛!”他猛地坐起身,還好,身上并不算太疼。
毛毛慢悠悠打了個呵欠,乖順地蹭進他懷裏。
門外傳來響動,李悠然警覺地将它護住,心如擂鼓。門開了。
他猛地将臉埋進毛毛的頸窩,腳步聲漸響,一點點來到近前。
片刻,一只柔軟的手輕輕觸及他的發絲,而後是溫柔到極致的安撫。
“小悠,是我。”
他猛地擡頭,“媽、媽媽!”
太久沒有喊出這聲媽媽,短暫的驚訝過後,是混雜着思念、委屈與驚喜的嗚咽。
“媽媽……嗚嗚媽媽。”
“噓——”祝珊溫柔微笑着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你爸爸在睡覺,不要讓他聽見。”
聞言,李悠然猛地捂住嘴,乖巧點頭。
即便已經五年沒見,媽媽卻幾乎沒什麽變化,對自己也依舊如此溫柔。這樣李悠然又驚又喜。
“媽媽……”
他怯生生朝門口張望,确定李為仁不在才緊緊握住媽媽的手。
“媽媽,我和毛毛可以跟你走嗎”
祝珊看着他,眼裏不無遺憾,“抱歉寶貝,媽媽不能帶你走。”
她目光掠過毛毛,補充道:“但媽媽可以帶它走。”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但能帶走毛毛也好。
他抹掉淚一個咕嚕爬起來,将毛毛親手抱進祝珊懷裏,而後拉着她往外走。
打開一小條門縫,他別開臉逼自己不去看,伸出小手将抱着毛毛的祝珊拼命往外推。
“媽媽,快走吧,現在就走。”
合上門,他貼在門板上貪婪地聽祝珊遠去的腳步聲,開始後悔為什麽不能多留他們一會兒,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
突然,一直安靜的毛毛叫出了聲。
“不……”他背脊一涼,絕望地捂住嘴。
“誰在那裏!”砰——!
有什麽東西狠狠砸在卧室門板,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不要……!”
李悠然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
原來是一場夢……
他長舒了口氣,習慣性去摸身側,可剛擡手就發現手臂根本舉不起來。
鑽心的疼痛襲來,但他管不了這些,傷痕已是家常便飯,早習慣了。
他繼續努力伸出手去夠,邊摸邊喊,“毛毛……毛毛”沒有回應。
他慌了,不顧一切支撐着自己坐起來。
雖然早有預料,但空蕩蕩的身側映入眼簾時還是讓他瞬間落下淚來。不,別哭。
也許…也許毛毛在客廳。
他安慰自己,用已經能勉強動彈的手拖拽着殘破的身體,先一點點拖拽到地面,再一點點向卧室門爬去。
離門口還有幾步之遙時,卧室門從外打開了,一雙熟悉的家居鞋鞋出現在他面前。
“醒了啊。”李為仁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聽不出喜怒。
下一秒,他單手将李悠然提起來架進了餐廳椅子裏。
“爸爸雖然有錯,”他彎下腰,細心地掖了掖李悠然的領口,蓋住裏頭觸目驚心的淤青,“但你這次真是太過分了。”
“爸爸。”李悠然突然扣住他的腕子,“毛毛呢”
聞言,李為仁方才略有放松的神情再次變得尖銳,“還敢提那只畜生!”
“毛毛呢”
李悠然執拗地繼續問。
李為仁冷嗤,“白眼狼。”
他甩開李悠然的手,起身回到竈臺邊,語氣充滿自怨自艾,“不識好的小畜生,也只有爸爸會想着你,關心你,照顧你。”
他轉身,将一大碗肉湯重重放到李悠然面前,“爸爸熬了一早上了,嘗嘗。”
李悠然不聽這些,大聲道:“我問你毛毛呢!”
李為仁終于投降了,他揉揉眉心,“先喝湯,喝完就告訴你。”
得了允諾,李悠然沒有猶豫,也不管那湯水灼燙,端起就猛灌了下去。啪——他将碗砸回桌面,“我喝完了。”
李為仁滿意地點點頭,拉開椅子坐到李悠然身邊,“我知道你不想和毛毛分開。”他突然笑了,目光緩緩移到李悠然的小肚,“所以爸爸就設法讓你們永遠在一起了。”
【作者有話說】
前文中小悠對待許妄的方式可能會讓大家覺得小悠這人很難搞,許妄狗子不值得。但其實把自己在乎的人推遠,反而讓他感到安心,屬于某種扭曲的愛意。不僅僅是李為仁,成長中的很多事讓他養成了逼迫自己不去貪心的習慣(工作中也是這樣,對晉升也看得很淡),而狗子的感情太濃烈讓小悠習慣性回避。狗子自己感覺到了這一點,內心:掀房頂不行就開窗呗,不讓我追你,先做弟弟總行了吧,咱一步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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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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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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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