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流沙

流沙

把盜跖獨自留在危險懸崖上風中淩亂的朝暮，吃着橘子快快樂樂地下山了，盡管她什麽海怪都沒有釣到。

她在橘子清香裏，大力地肯定了自己的機智——纏着自己的那個自戀家夥一定有所圖，他要是不圖美貌的話一定是圖錢財。

她對他的質問簡直是完美的邏輯閉環，他現在要麽承認自己是見色起意，要麽就只能承認是謀財害命。

并不會花心思繼續深入思考的她甚至還有點自豪，然後眼尖地在入城後通往有間客棧走的路上，發現之前開在新鄭的那家果脯點心鋪在桑海開了分店。

連鎖企業發展這麽早的嗎？驚嘆異世界經濟發展狀況的朝暮毫不猶豫地偏離原定路線，拐進了這家剛開業的店。

除去新鄭已經有的點心果脯品種，這家新開的分店竟然還出品了結合當地特色農作物的新品，甚至還有促銷的開業活動。

錢夠用的是的情況下，她大方地讓店家把所有的新品各來一份。

反正放在空間裏又不會壞，不喜歡吃的話下次送給不喜歡的人或者捉弄讨厭的人。現在錢還夠花，根本不用擔心付款問題的朝暮闊氣地在櫃臺現款結賬，卻被告知被免費了。

具有高度防詐騙意識的朝暮，聽到後立馬露出驚訝神情，很不理解地發問，“為什麽？”

“因為您是我們店的貴客。”熱情的夥計解釋了原因。

她更不理解了，猜測是不是因為在新鄭花了太多錢。心底還沒有算清到底花了多少的朝暮被從裏間出來的另一夥計請到了裏面。

見到裏面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年人後，她意識到了進來之前應該先考慮下的，這什麽情況？總不能是失散多年的富豪爺爺終于找到失散孫女的戲碼吧？

朝暮不加遮掩地用表情傳遞出疑惑不解的訊息，幸好她認為的老年人見多識廣，處事不驚，先開口，“朝暮姑娘，真是好久不見。”語氣和藹，态度溫和。

“我們，認識嗎？”朝暮根據面前人的長相在腦海裏快速搜尋相關記憶，可惜她的大腦不如識圖軟件，搜索結果是疑似好像見過。

唐七已經猜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平和地做起了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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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淺描淡寫帶過七絕堂的時候，差點沒印象的朝暮，終于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了，“你還在給衛莊交保護費嗎？”

“姑娘你莫非和衛老大也相識？”

“不認識吧。”懶得去分開喜鵲經歷的朝暮說出模糊的回答。

唐七對她的回答倒是若有所思，對這麽明顯的言語漏洞他裝作沒注意到，“我這輩子還能在這裏開店，說起來真要感謝朝暮姑娘你。”

因為我消費了很多錢嗎？如此設想的朝暮注意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他敘說感激之情，想着，難道我一個人的消費能力夠店家開分店？

“……年紀輕輕竟能……對抗百鳥衆殺手，…手段……驚嘆，…夜幕……不放過……”

“什麽？”只抓關鍵詞的朝暮在回憶什麽時候救過這個老人，“我在百鳥手下救了你？你記得？”她意識到了，更大的問題出現了，當時沒消除記憶？

哎？當時為什麽動手幫這個老年人來着？

我是去看熱鬧還是去救墨鴉來着？

唐七不難猜到面前的小姑娘根本沒有認真聽自己講話，倒也不生氣，畢竟救過自己，又是個小姑娘，再說了，她只是容易沉浸自己的世界，比冰冷的鬼谷弟子好打交道多了，不過唐七覺得自己要是有個這樣的孫女，一定會被氣着多活幾年。

“是姬無命找到你，威脅你找我嗎？”

“那倒不是，是衛老大托老夫尋找姑娘，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唐七話還沒有說完就別打斷了。

“不願意。”

被斬釘截鐵拒絕的唐七也不準備替衛莊多講幾句，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不是韓國人，何必摻和進流沙的事情裏，他想多提醒幾句，止于“那你尋我肯定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情吧，這樣吧，你把這個月要給衛莊的保護費給我呗，對了，還有上次，我還救了你一個手下呢，一起結算吧。”

唐七沉默，再想想，流沙遇到她應該也不會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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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跖除了自诩輕功天下第一外，還認為自己嘴上功夫也是一絕——不管是挑釁別人還是勾搭美人，都跟偷盜一樣手到擒來。

剛聽到坐着的姑娘站起來問他是不是對自己一見鐘情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準備好了如何反問回去的話語，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對方過于貼近的臉怔住了。

他腦海裏的第一反應竟是好近，近得連呼吸都可聞，等到他把面前少女的臉和其他自己見過的所有女性的臉對比完，并得到确實好看的結論後，才把注意力放到對方的動作好快上來——對方敏捷地如同自己的電光神步行般。

也許她比自己更快，因為動态視力卓越的他幾乎沒有捕捉到對方移動的痕跡，像是真正的，瞬間移動。

放到以往，如果盜跖遇到能和自己速度一較高下的人，一定會興奮地迫不及待地想要比試一番，但此刻，比起勝負欲，占據他大部分心神的是慌張和不安。

太近了，他都看到對方眼裏自己額前的發绺，在迎風的懸崖上被吹得歪傾，于是心鬼使神差地心快了。

再靠近的話，就要碰到了，不……不行，不知道為什麽不行但下意識要拒絕的盜跖卻在對方即将接觸到的時候只是往後傾了上半身。

好奇怪，盜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不是沒有見過美人，也不是沒有逢場作樂對視交飲過，但還是第一次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內心躁動，他的鼻尖嗅到一股淺度的橘類香氣。

不會真的如同面前人所說，一見鐘情了吧？慌亂裏，他的思緒開始不理智。

被寒風吹到手冰冷的盜跖，一個人在懸崖上，進行幾輪徹底的思想分析，認定是對方有古怪，追下山後，在街上溜了幾圈，才看到抱着點心的朝暮正走出來。

這也買太多了吧，他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