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遠意,我可以親你嗎?
陸遠意,我可以親你嗎?
陸遠意下飛機後,找不到陳澄,心底有些沒譜,他嘗試性地打開定位,那臺二手車雖說年紀有些大,但是定位一直沒壞。
看到車定位在一家酒店前,陸遠意想也沒想,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打車過來。
一下車,陸遠意在人群中張望了許久,剛想去前臺問問,就眼尖地瞅到了陳澄。
陳澄臉色煞白,嘴唇有些幹裂,沒什麽血色。
聽到陸遠意的聲音時,睫毛顫抖,像是受盡了委屈。
陸遠意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小跑了過去,陳澄打着顫,心跳狂飙,腎上激素一時間沖上腦袋,心悸又恐慌。
他拽着陸遠意站好,勉強穩住慌張的神情,聲音啞了不少:“先走。”
陸遠意看着陳澄神色變了又變,蹙眉,将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裏,拉着陳澄坐進副駕駛座,開着自己的車回家。
陳澄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迷茫。
他知道媽媽和哥哥不喜歡自己,可他還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麽狠,甚至不惜将他送給快要大自己一輪的男人。
陳澄彎腰,雙手遮住自己的臉龐。
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陳澄不想哭的。
可是他實在沒有忍住。
他是慫,是有些孤僻,是不知道怎麽與人相處,但他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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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面前,陳澄只會把自己考了滿分的試卷偷偷藏起來,他害怕哥哥看到生氣。
即便那年陳澄的高考成績很好,在國內top級別的大學學天文,但趙棟飛問起的時候,陳澄也只是含糊地說自己随便上了一所大學。
他的成功,并不會被家人驕傲,只會遭到厭煩。
甚至,就連所有人都不知道陳澄當年高考成績不錯。
在趙正陽家待了六年之後,陳冬把陳澄帶回來家,可能是上了年紀,陳冬忽地有些恐慌,害怕自己老了沒有人送終,于是他想起了自己還有這麽個小兒子。
回家後,陳冬照常喝酒,打臨工,賺來的錢一部分馬馬虎虎負責陳澄的生活費,一部分繼續喝酒。
沒錢了再去打臨工,周而複始。
那幾年,陳澄反倒輕松了不少。
可以正常上學,周末還可以接些家教的活,陳冬不管他,陳澄的家長會陳冬從沒去過,陳澄也不說。
也是那段日子,陳澄有了學天文學的想法。
陳澄總是想:有沒有那麽一個星球,他可以脫身離去,逃離到一個沒有任何人的地方。
陸遠意輕嘆了口氣,他沒有追問發生了什麽,而是将車靠邊停下,拉手剎,下車。小跑着從奶茶店買了杯奶茶,又買了杯冰杯,才匆匆忙忙地轉身跑回車裏。
等奶茶的時候,陸遠意的視線不斷看着車的方向。
他知道,要給陳澄自己留些空間。
但又怕陳澄覺得害怕,陸遠意刻意站在車的附近,确保陳澄擡頭就能看到自己。
等再上車的時候,陳澄保持着原先的姿勢沒變,但不再哭了。
陸遠意心疼地看了他好一會,将手中的冰杯貼到陳澄臉上:“別睜眼,敷一會。”
陳澄的指尖動了動,他聽話地接過,将冰杯放在眼睛周圍,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卻緊緊地盯着陸遠意。
陸遠意心中一揪,陳澄眼中滿溢出來的悲傷和難過刺痛了他。
陸遠意将吸管插進奶茶,遞到他嘴邊:“乖,喝一口,很甜的,喝點甜的心情就會好了。”
陳澄張嘴。
奶茶冰冰涼涼的,入嘴絲滑,還有不少珍珠和爆爆珠,如陸遠意說的,奶茶很甜。
陳澄的心情逐漸放松了不少。
他眨了眨眼睛:“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陸遠意伸手将陳澄的頭發揉亂,笑了笑,逗他:“當然是心有靈犀。”
另一邊,酒店裏,幾人神情各異。
趙正陽靠在凳子上,臉色有些不太好。
蔣氏地産老總走的時候什麽也沒說,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客氣地打了個馬哈哈,說既然主角走了,那麽他也撤了。
趙棟飛拿不準他的意思,但顯然,陳澄沒有那麽好控制。
他惡狠狠地咬牙,啐了口。
沒關系,他有的是辦法。
嚴小紅有些愣住,陳澄臨走前那聲媽還停留在腦海中。
記憶裏,陳澄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叫過自己了。
可能是大齡生産,時隔十幾年,嚴小紅再一次做了母親,明明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可嚴小紅心底卻像浮上了一層浮萍一樣,久久散不出去。
陳澄,什麽時候長得這麽大了。
她視線又挪到一旁的趙正陽和趙棟飛身上,僅有的一點溫情又很快被壓下。
趙家需要錢。
沒有錢,趙家很快就會破産。
現在還能靠趙棟飛的婚事續着,可是夏家明顯是想把趙家全部拿下,讓趙棟飛安安穩穩地當個上門女婿。
嚴小紅咬咬牙,神色又冷了下來。
*
陳澄跟着陸遠意回了家。
一切安定下來後,陳澄腦袋有些發暈,他跟在陸遠意身後,小心地喝着奶茶,臉上一臉歉意。
明明他說好要去接陸遠意地,反倒臨時放了鴿子,最後還是陸遠意帶着他回來的。
陸遠意只是看了一眼便把視線收回,眉毛揚起。
陳澄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猜了。
“有點內疚?”陸遠意坐在沙發上,抿抿嘴角,朝陳澄招了招手。
陳澄挪着坐了過去,點點頭。
陸遠意臉上戲谑着,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看着陳澄一只手就能捏得過來的手腕,手腕上還泛着紅。
大抵是陳澄回來的路上自己攥得。
陸遠意低低嘆了口氣,将陳澄握着的拳頭展開,指尖劃過,一點一點輕輕地揉着,嘴上卻故意說:“那你想想怎麽挽救,我很好哄的。”
手腕被輕輕握住,陸遠意的指尖故意在陳澄手腕上一點點向上摩挲,柔軟的觸感,最後輕輕交叉,修長的手指侵入,轉為十指交叉,然後停留了幾秒又故意松開,捏了捏陳澄指腹的軟肉。
陳澄有些癢,猝不及防地擡頭。
陸遠意的眼中有朵朵星光,眼下卻滿滿地只裝得下一個陳澄。
眸光暗沉,滿溢出來得卻是心疼和柔情。
陳澄知道,陸遠意一直在轉移話題。
鬼使神差的,陳澄仰頭,湊近,近到鼻尖輕碰,陸遠意眼中的最後一點星光也被陳澄的身影所吞噬。
這一瞬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像是逃離了陳澄的心間。
陳澄只能看得到眼前的人,只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心疼和愛。
陳澄舔了舔嘴角。
在陸遠意眸色越來越暗的注視下,陳澄說:“陸遠意,我可以親你嗎?”
陸遠意怔了幾秒,還帶着淡淡奶茶味的柔軟輕輕碰了碰他的唇角,又小心地退開。
陸遠意按住他的後背,将打算逃跑的小松鼠撈了起來。
陳澄的睫毛輕顫,陸遠意一只手落在他的腰間,一只手穿插在他的發間,吻了上去。
陳澄驚愣,陸遠意眼眸中像是一場絢爛的煙花,煙花呼嘯着升空,在空中一朵朵綻開,流光溢彩。
唇舌傾入,陸遠意強勢地傾入,将陳澄托起,抱在懷裏。
呼吸相纏,吮吸又變為霸道地亂闖,似乎是要榨幹陳澄最後一絲氧氣。
唇齒相碰,又漫長地松開。
陸遠意舔了舔陳澄的唇角,雙手捧起陳澄的臉,呼吸相纏,但這一次,陸遠意神聖地親了下陳澄的額頭,又落到他的眼睛上。
陳澄輕喘着。
緊接着,陸遠意停在他有些充血的耳畔,哄道:“陳澄乖,別怕。”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陳澄緊抱住陸遠意,将頭擱在他的肩上,眼淚又一次忍不住地往下落。
陸遠意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陳澄的後背。
這不是陳澄第一次在陸遠意面前哭了。
陳澄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麽愛哭,認識陸遠意以來,陳澄好像哭了好幾次。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即便他很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家人并不愛他。
可為什麽呢,為什麽每次在陳澄覺得沒關系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的時候,總會發生些什麽,不斷地沖擊着陳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
就不能愛他一點點嗎。
為什麽,反而是陌生人,卻會給他足夠的善意。
巷子口的大媽看他一個人可憐,會帶他回家,即便是躺在硬紙床上,但那是大爺辛苦折騰了一下午的。
高中的班主任知道陳澄家裏的情況,會刻意在網上和書店找來一套套适合陳澄的試卷,在放學偷偷地給他補課。
甚至怕陳澄心裏有負擔,班主任會故意找陳澄給自己親戚家的孩子補課,只是讓陳澄多賺點生活費。
大學的導師也很好,陳澄對天文感興趣,厚着臉皮去實驗室找導師,導師反而極為高興地又是給陳澄挪了位置,又是在陳澄不回家的寒暑假裏,讓師娘給他包餃子吃。
就連陸遠意,也是。
陸遠意會刻意帶他去觀星臺上散心,會在每個他下班的時候接他回家,只因陳澄有夜盲症,陸遠意不放心,家裏日常備的最多的就是紅蘿蔔,說是要給陳澄補補身體。
陳澄長大以來,少了很多原生家庭的愛,可陳澄從不缺少愛意。
陳澄的長大就是在一次次推翻和接受他的爸爸媽媽,他的哥哥并不愛他這樣一個事實。
但心底的深處,陳澄還是會奢望。
他的家人,能不能愛他。
“寶寶,乖,不哭了。”陸遠意親了親陳澄的發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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