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夏女士突襲
夏女士突襲
六月,最是炎熱時。悶熱幹燥,像是一個低溫旋轉的大烤箱,在悄然中榨幹人們的最後一絲耐心。
這不,一天,一個令人不愉快的消息和一個令人震驚的事情同時發生。
就在這樣的大夏天裏,陸遠意家中那臺二手空調終于抽搐了幾下,壞了。
陳澄熱得心裏煩躁,沖進浴室洗了個澡,頭發還沒擦幹,就聽到門鈴響了,心裏詫異了幾下,這修空調的師傅真不錯,前腳打了電話,後腳就來了。
陳澄愉悅地将門迅速速拽開:“你好。”話還沒說完,又愣在原地,強壓下腎上激素飙升後的緊張感,陳澄有些不知所措和那位女士大眼瞪小眼了會,又用最快的反應幹巴巴地喊了聲“阿姨,不不不,伯母好。”
那板正的樣子讓夏婷女士毫不懷疑這孩子會給自己敬個禮。
夏女士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不成最近熬夜有點多,皮膚狀态不好,吓到人了?
陳澄忐忑地摸了摸後腦勺。
陸遠意和媽媽簡直是一個模樣裏刻出來的。
門外,夏婷女士的眼中劃過一絲狐疑,視線如同實質般的在陳澄還在滴水的發間滑落,細細地盯着陳澄的眉眼看了好一會,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陳澄脖子間像是被蚊子咬,但細看像是被某人故意種上去的草莓,拳頭攥緊,心底咬牙切齒了好一會。
臭小子,不知道種草莓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嗎!
夏婷女士心底怒罵,面上又怕驚擾了陳澄,朝陳澄友好地露出自己的大白牙:“別緊張,進去說。”
陳澄規規矩矩地讓開。
一進門,熱浪襲來,夏女士不知道從哪個兜裏掏出一個小風扇,對準自己吹了好一陣,心裏則暗暗罵了半天陸遠意。
這麽熱,是想把我的兒媳婦熱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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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樓下挑瓜的陸遠意大大地打了幾聲噴嚏,擡頭看天,奇了怪了。
對于這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兒媳婦,夏婷女士越看越喜歡,自家皮孩子不知道像了誰,從小作天作地地,哪像陳澄一樣,眼睛瞪得圓圓的,乖乖地和你閑聊幾句。
沒一會,陸遠意提着自己千挑萬選的大西瓜将門頂開,嘴裏念念有詞着:“寶寶,修空調的師傅來了嗎?”
屋裏沒人回話。
陸遠意心下一驚,再一擡頭,自家母上正拿着小風扇和陳澄挨得極近,夏女士似笑非笑地,旁邊的小松鼠明顯強撐着乖乖坐着。
陸遠意忍不住笑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眼神微微眯起,裝作打量的樣子,又往後退了一步,語氣中帶着幾分震驚:“喲,這是誰家的小姑娘啊,怎麽越來越好看了。”
夏女士心底樂呵呵的,但看到滿頭大汗的陸遠意,還是喝令他原地站好:“站住,站住。”
“媽,你怎麽來了。”陸遠意有點犯愁。
夏女士眼神眨了眨,裝作無辜:“出差,剛好路過,過來看看你。”
這對母子的相處方式有些滑稽,陳澄眼疾手快地抱着西瓜進了廚房,将客廳讓給她們。
客廳裏,陸遠意一步并兩步往前走了幾步,眉毛輕挑,警告:“別欺負陳澄,聽見沒。”
夏女士惡狠狠地在陸遠意頭上來了一下,瞄了眼廚房,跟着壓低聲音:“是你別欺負我們家陳澄。”
呦呦,還你們家。
“對了,等會別提陳澄的父母,他爸爸前段時間...”陸遠意小心囑咐着。
陳冬的葬禮後,陳澄面上沒什麽事了,但陸遠意總看到他一個人看着天上的星星,就像被全世界抛棄了的小朋友,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遠意将桌子上的水杯挪了過來:“自己倒。”
說完,還沒等夏女士一個眼刀過來,陸遠意便轉身進了廚房。
他家小松鼠沒見識過夏女士的威風,不能被她吓着了。
廚房裏,陳澄正将西瓜去皮切塊,陸遠意靠在門上,往客廳裏瞄了一眼,然後擠了進去,閉門。
“我不知道她會突然來。”陸遠意将手輕輕環在陳澄腰間,腦袋蹭了蹭陳澄半濕的頭發。
陳澄吓了一跳,耳朵支起,聽着客廳夏女士的動靜,臉咻的一聲就紅了起來。
他費勁地想甩開陸遠意的手,但陸遠意卻越抱越緊。
陳澄有點慫了,氣音般小聲說:“陸遠意,你快放開,伯母還在客廳呢。”
陸遠意眼底多了些笑意,發出短促的笑聲,故意壓低聲音,鼻尖劃過陳澄漲紅的耳廓,耍賴:“那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
“陸遠意!”
陳澄心底有些慌,陸遠意的笑聲卻更加明顯。
陳澄使了點勁脫身,圓圓的眼睛像受驚的小鳥一樣,轉身,看到陸遠意眼底的那抹戲谑,陳澄耳朵漲得通紅:“你!”
真把自家小松鼠逗生氣就壞了。
陸遠意摸了摸陳澄的短發,趁陳澄不注意,在他唇上輕碰了下,然後迅速退開。
陳澄面薄,容易上臉。
陸遠意和陳澄牽牽手,陳澄耳尖就紅撲撲的。
陸遠意親親陳澄,陳澄的眼睛彎彎的,但耳尖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紅透了。
陸遠意心滿意足地拍了拍陳澄的腦袋,眉毛一挑:“放心吧,夏女士這麽多年,從來就沒打開過廚房的門。”
陳澄哼了聲,将切好的西瓜裝進碟子裏:“那也不行,從現在開始,你要和我保持距離。”
“別啊,夏女士多少都猜到了。”陸遠意癟了癟嘴角,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既視感。
陳澄又瞪了眼,手背貼在臉上降溫:“還沒正式見家長呢。”
陸遠意眼睛亮亮的,心底像是被一塊石子擲入了海裏一樣,濺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為什麽會喜歡陳澄呢?
陸遠意多半是有些見色起意的成分在,有些人,像陳釀,初見,便一見如故。
細品,卻又靈魂般的震懾與共鳴。
越了解越心疼,越心疼越喜歡。試問,如果自己是陳澄,陸遠意很難在十多年後還難得的保持一份幹淨和平靜。
但陳澄做到了。
他有喜歡的事情,談起天文的陳澄,整個人像渡了一層光。
陸遠意喜歡看到這樣的陳澄。喜歡他的遲鈍卻總能一陣見血的指出本質,喜歡他的羞澀和板正。
陸遠意心裏想:總之,陳澄,哪裏都好。
和夏女士聊天中,陳澄很快就發現,陸遠意的性子也和夏女士如出一轍。
跳躍,一會東一會西,前腳還在聊西瓜,後腳就開始扯今晚的綜藝節目。
等姍姍來遲地空調師傅把空調修好後,夏女士大手一揮:走,購物走。
夏女士拉着陳澄,陸遠意無奈地跟在兩人身後,陳澄回頭,陸遠意做了個自求多福的手勢給他。
夏女士一向戰績不錯,眼下又多了一個乖乖配合的兒子,自然話不多說,拿着指點江山的勁,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丢到陳澄懷中,還搶了陸遠意的稱呼。
“乖寶,你皮膚白,這件好。”
陳澄目瞪口呆地看向陸遠意。
陸遠意眼底笑着,一邊拍了拍陳澄的肩膀,表示革命尚未成功,還需努力,一邊偷偷地從陳澄懷中拿過不合适的衣服,重新挂了起來。
就這樣挑挑揀揀一番,陳澄手中仍然有好幾件。
陸遠意笑着将陳澄推到試衣間,轉身,給夏女士來了一個幹得好的手勢。
夏女士一臉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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