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陸遠意接住了他二十五年的唯一心動

陸遠意接住了他二十五年的唯一心動

陳澄在射電望遠站待的時間要比預定的二十天還要長了一個月。

久到陸遠意已經從廚藝進修班畢業了，陳澄還沒回來。

陸遠意望着空落落的房間，嘴角癟了癟，好想陳澄啊，可每次看到陳澄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時，陸遠意微怔，思念堵在喉嚨中，陸遠意笑了笑。

陳澄是幸運的。

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陸遠意抛了抛手中的蘋果，蘋果一躍一起，又落在掌中。

陸遠意将蘋果放在唇邊，夕陽還散發着最後的餘溫，悶濕得令人難受。

陸遠意将蘋果挪開，又停住。

這時。

電話響了。

手機屏幕上依舊是陳澄傻乎乎的笑臉。

陸遠意将蘋果又放回餐盤，看到來電顯示，神色中多了抹笑意，他輕嗯了聲，調侃的話還沒說完，陸遠意拉開餐椅，坐了回去。

陳澄最近很忙。

蘇老大的研究意外有了新的進展，這一個月，陳澄從打閑工游手好閑的狀态正式進化為學長的小助理，幫忙處理和分析數據。

陳澄忙得像個陀螺，即便自己導師又申請了一段時間的觀測，但時間還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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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數據已經跑了整整十七個小時，陳澄也有十七個小時沒有睡覺了。

眼睛癢得有些難受，陳澄呆滞地盯着數據，手中敲代碼的速度卻始終沒有慢下來。

桌子旁昨晚的宵夜涼了又涼，蘇老大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看陳澄時不時要揉揉眼睛，蘇老大心底嘆了聲，接了杯熱水放到桌子上，又将陳澄拉起：“停停停，陳澄，去休息會。”

陳澄迷茫地啊了聲，直到冒着熱氣的水杯被塞到手中，陳澄才有了實質感。

已經通宵了三個晚上了。

他看了眼時間，有點晚了，想着陸遠意應該還沒有睡覺，陳澄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給陸遠意打視頻電話。

陸遠意秒接。

陳澄瞪着眼睛，無意識地看着手機屏幕中突然冒出來的陸遠意。

怔怔地笑了笑。

“乖寶啊，你多久沒睡覺了。”陸遠意皺眉，現在的陳澄像只呆滞的小木偶人，只會點頭搖頭。

“十幾個小時？”陳澄應聲，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幹巴巴地，只能捧着那杯熱水抿着，潤潤嗓子。

陸遠意一肚子的話卡在喉間。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要和陳澄說。

想和他說，他今天結課做的是松鼠鳜魚，他在家練了好多條魚才掌握了改刀的時候不把魚切斷。

想和他說，他今天還差點拿了優秀學員。

想和他說，他可能要...

可陸遠意說不出口。

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陳澄呆呆地聽陸遠意瞎扯，一會從巷子口的那顆海棠樹聊到郊區的熱植大棚。

腦袋的數據和代碼像還未停止運轉一樣，一向敏感的陳澄竟然沒發現陸遠意的反常。

他抿了抿唇，捧着熱水，視線盯着陸遠意亮晶晶的眸子。

心底卻一片寧靜。

真好。

陳澄一直想有一個家。

一個完整的家。

陳澄從射電望遠鏡出來的，師徒三人終于在火車上睡了個好覺。

一覺醒來，蘇老大雙手環胸，湊在陳澄旁邊，難得的淚眼汪汪：“師弟啊，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師兄終于預感到自己不用延畢，可以畢業了。”

陳澄笑了笑。

從火車站出來的瞬間，背光，陳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射電望遠站哪都好，就是對于人員的出入管控得十分嚴格。

陳澄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明媚的陽光了。

還沒徹底出站，肖正修和蘇老大還在讨論着論文的思路。

陳澄一手拉着行李箱，一邊聽他們讨論。

人群往外湧動，陳澄避讓着人群，陽光亮的有些刺眼，陳澄忽地停了下來。

火車站外，那人雙手插兜，狼尾高高紮起，一雙琥珀色的瞳孔清亮。

視線相撞。

陸遠意眼角彎了彎，陽光散落在他的肩頭，像是要把所有的輪廓都映在陳澄的心裏。

一如和陸遠意初次見面時。

對方蹩腳的姿勢，尴尬但又極為真誠的笑意，猝不及防地闖入陳澄的心底。

從那之後。

陳澄對那雙琥珀色的瞳孔一見鐘情。

終于等到陳澄，陸遠意長長地呼了口氣，他的小松鼠瘦了好多。

陸遠意往前快走了幾步，陳澄猛地飛奔了過來。

微風将他額前的碎發輕輕揚起，陳澄的眼睛裏碎滿了點點星光。

陸遠意心中的小鹿砰砰亂跳。

即便時隔很多年，陸遠意仍然無法忘卻那天的場景。

無法控制的心跳。

陸遠意嘴角向上彎了彎。

陳澄喘着氣奔進陸遠意懷裏，聲音也亮了起來：“陸遠意，你怎麽來了哇！”

陳澄從來沒有想到會在火車站等到陸遠意。

他們約好明天見的。

陸遠意接住他二十五年的唯一心動，也亦接住他的往後餘生。

趁陳澄不注意，陸遠意輕輕親了親他的耳畔。

“想見你。”

“只想見你。”

“咳。”

趕來的肖正修輕咳了聲，蘇老大在後邊八卦地看熱鬧吃瓜。

陳澄松開陸遠意，又拉着陸遠意走到自家導師跟前。

“老師，他是陸遠意。”

肖正修點了點頭，眸光在陳澄和陸遠意身上轉了轉，沒表示認可也沒說什麽，故意裝得嚴肅，陳澄這小子心思單純，不能被人随便就騙走。

陸遠意規規矩矩地站定，問好。

肖正修面色緩了緩。

他招手，将陳澄叫到一邊：“今兒個就不留你了，但是按時來學校報道，聽見沒。”

陳澄乖乖地點頭。

臨走時，肖正修忽地低聲來了句：“注意安全，做好措施。”

“啊？”

陳澄還呆呆地望着，肖正修揮了揮手，又拉過一旁吃瓜得上頭的蘇老大：“走了，你個混小子。”

蘇老大朝陳澄眨了眨眼，笑着溜走了。

只剩下陳澄的時候，陳澄忽地後知後覺有些尴尬。

他和陸遠意認識三個月，異地戀就已經一個多月了。

陸遠意倒是相當自來熟，他湊到陳澄旁邊：“乖寶，走了。”

陸遠意定了酒店。

等電梯的時候，陳澄眼眸忽閃忽閃地，剛才登記，前臺小姐姐恍然的眼神讓陳澄有些窘迫。

電梯門開了。

沒有人。

陳澄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被陸遠意攥得緊緊的，掌心濕熱，密閉的空間裏，陸遠意身上淡淡的柑橘味侵入陳澄的鼻腔，又浸入心底，一時間，陳澄有些迷迷糊糊。

陸遠意餘光掠過陳澄旋轉的發尾。

不經意中，指尖相扣。

十指相握。

房間在走廊的中間，兩人相繼無言，門開了。

陸遠意眉間輕挑。

還沒等陳澄反應過來，陸遠意已經将陳澄壓到門上，雙手被攥緊壓在頭頂。

陳澄眼睛微閉。

心底卻格外緊張。

緊張什麽？

陳澄不知道。

溫熱的呼吸落在臉上，熱熱的。

和想象中的不同，陳澄等了好一會，什麽也沒有發生。

陳澄怯怯地睜開眼睛。

陸遠意定定地看着他，陳澄心底卻猛地一滞。

他啞了啞聲：“陸...”

話還沒說完，呼吸停滞，溫熱的吻帶着愛意，帶着欲望卷席着陳澄，攻城，防守，再戰，世界在此刻只留下細碎的輕喘。

陸遠意親得很兇。

陳澄不得不踮腳，仰頭，任他采撷，輾轉。

帶着陸遠意的一切愛意侵入自己。

包括——

那份被陸遠意藏起來的糾結、掙紮和已經做好決定卻又少了那麽些勇氣的茫然。

陳澄知道。

陳澄太了解那個眼神意味着什麽了。

陳澄閉了閉眼，眼角沁着紅。

他掙開陸遠意，卻又捧起他的臉，重重地吻了回去。

只是，眼角滑落了輕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