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占有欲

樹上的蟬鳴聲越來越噪, 距離高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進入7月，江雨發現個問題，小叔叔連着好幾天都待在家裏，這天去上學時, 他也起了個大早, 還交代她以後放學回家吃飯。

等她回到家, 飯菜都做好了。江雨端碗吃飯, 好奇地問：“小叔叔你最近不用出差？”

他頭也不擡：“等你高考結束再出差。”

江雨愣了會兒：“那你都不用上班？”

“上啊，回來吃個飯而已, 中午的飯菜是阿成做的。”

“呃。”

“呃什麽？他吃完就去工地了。”

好吧。

江雨只好問：“那幾棟樓都建成了吧。”

“差不多了，馬上交付。”

“一套房子賣多少？”

“還不清楚, 廠裏在開會讨論定價，估計得一萬五往上。”孟旭光忽地朝她挑眉, “想來一套？”

江雨郁悶道：“可我沒錢。”

他笑：“小叔叔借你啊。”

“我也沒資格吧。”

他點點頭：“也是, 要不小叔叔買了送你？”

江雨直視他幾秒，察覺他不過是在開玩笑，嚼着煎得香噴噴的五花肉說：“小叔叔你要買房嗎？”

“在看。”

江雨想了想, 如果他要掏這一萬多買房，還不如把錢拿去開公司。公司賺到錢了, 想買多少套都行。

于是說：“小叔叔，你不是要忙事業嗎？錢套在房子裏, 那你的事業就受限制，等你賺到更多錢了再買房也不遲呀。”

孟旭光聽罷扯起嘴角：“我要是沒有房子，那不是娶不上媳婦？現在連你也在催，還帶着你同學一塊兒催。”

江雨認真解釋：“我沒有要催你娶媳婦, 那天只是随口問一問而已，我就是覺得跟你的事業比起來, 娶媳婦排後面是合理的。”

心中吐槽：反正你到了四五十歲也沒娶上媳婦。

“哦，”他輕笑，“怎麽合理了？”

“有的人适合搞事業，要是太顧着娶媳婦了，整個人會很不對勁，可能最後事業沒搞好，感情也出問題。”

江雨在心中嘀咕，在小說裏，這種現象也叫人設崩塌。

他卻笑得更開了些：“你怎麽知道我就不能在搞事業的同時，也把媳婦照顧好了？”

江雨猶疑了一會兒，霸總小說裏的男主，倒是個個都既能把事業搞好又很寵妻，但小叔叔又不是男主，也沒CP，還被作者說他适合孤獨終老。不過，她都能穿進來改變原主的人生了，還有什麽人是不能逆天改命的？江雨只能愣愣道：“……我就是感覺。”

“感覺……”他像是懶得反駁，只催，“趕緊吃完飯午睡去。”

“哦。”

*

七月七日，江雨和其他考生一起，走進高考考場。

現在沒有文綜的說法，單科單科地考，一共考三天。這三天，小叔叔一直在家裏。

早上吃了早餐把她送去就在本校的考場，路上問她中午想吃什麽？

江雨道：“平時吃的那些就好，反正阿成做的都好吃。”

“哦，嫌棄小叔叔做的不好吃？”

江雨是個老實孩子：“你自己都更喜歡吃阿成做的。”

孟旭光無法反駁：“行，等下把阿成抓過來做飯。”

“好。”

高考期間，江雨的狀态一直很穩定，每次考完回去，小叔叔問考得怎麽樣，她都說還行。

高考結束的那個下午，江雨在學校裏跟老師、同學聊得晚了些才回去。小叔叔不在家，留了張字條和一些錢，說出差去了。

他其實是特地為了陪她高考才待在家的吧，為此耽擱了這麽多天工作。

江雨輕輕嘆息，小叔叔真的對她很好很好，要是用這種态度對他未來的媳婦，他當然也是既能賺得了錢，又能顧得了家的好男人。

第二天，她回學校集合估分并填報志願，總分640分（語數各120分，其他四科各100分），她估出來590多分。

填志願時，她的第一志願填了人大的新聞系，第二志願降低一點标準，外國語大學……反正只填首都的，其他地方的一概不考慮。

志願填報上去，沒什麽可想的了，只等着出分就行。

她回了趟家。

媽媽問她考得怎麽樣，她還是老樣子地說還行，看看能被什麽大學錄取到。

至于孟家明，她偷偷跟人打聽過，理科總分610（語數各120分，生物70分，英物化各100分），他估分在450多分，這個分數線上本科的概率不大，往年分數線在480多分。

不過他似乎也沒有多擔心，江雨沒跟他提這些，孟家明的外公去世後，他寒暑假都沒了去處，他的親媽也有自己的家庭，他懶得過去，便一直待在大院裏。

江雨不想跟他待一塊兒，在家吃了頓飯便走了，後來還回了趟江家村，在大伯家住了幾天。

早上，江雨趁着太陽還沒這麽熱辣，帶了些特産，山梨桃子玉米之類的回大院。

還在樓下，便聽見幾個婦女在讨論單元房的事。

“貴死了，哪裏買得起呢，要一萬五啊。”

“嗐，那房子本來也不是賣給咱們的，你覺得沒有錢，但是房子剛出來呢，就內部定走了一半，什麽廠長啊，書記啊，人手一套。”

“你說他們的會不會便宜點兒？”

“那應該不會，要不然會計怎麽做賬？不過他們收入本來就比我們要高，這沒法比。”

江雨不知道小叔叔有沒有出這筆錢買房，把東西拎進屋裏，便跑去新房區域，看看阿成在不在那兒。

大院一角，嶄新的三棟樓房落成，與旁邊的紅磚房一比，顯得格外氣派。有很多人過來看房子，不過只開放了一樓的一間做樣板房。

江雨跟在一群人身後，進去逛了逛。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三房兩廳，南北對流，通風涼快，幾個婦女都對廚房和衛生間贊不絕口，有小孩則扯着大人的衣角說：“我想住這樣的房子。”

哎，誰不想呢？

出來後，江雨又跟着那幾人繞去了旁邊的另一塊工地，聽他們說：“這邊打算做第二期，但地還沒批下來，要是批下來，這幾棟低矮房子都要拆掉。”

有人問：“拆了人家住哪兒？”

“喏，有人搬進新房，老房不就空下來了？把這些人安置進去。”

“可是我聽說那些人買了新房，老房不會退，還占着自己住。”

“哪有這麽好的事，老房子産權可是公家所有，不是私人的，有居住權，但沒有所有權。”

項目部在房子交付後，板房就拆掉了，她找不t到阿成，正打算悻悻離開。再次經過單元房時，聽見有人在樓上喊她名字：“雨——”

這個稱呼，只有這一年來小叔叔才這麽叫她，有時候聽得恍惚了，老覺得他發出的“yu”是趕車或騎馬的時候讓那匹馬停下來的音調。

不過無所謂，她不計較這些。

好奇地擡起頭，三樓陽臺處，小叔叔探出半個身子，沖她笑。

“小叔叔！”江雨瞪大眼睛，“你出差回來了？”

“上來。”他笑着說。

江雨跑上三樓，阿成把門打開，孟旭光說：“去挑挑看，喜歡哪個房間？”

“什麽意思？小叔叔你買下這套房子了？”

“啊，要不然咱們三個都沒地方住。”孟旭光說道，“我說剛剛怎麽好像看到了你，但一眨眼，人又不見了。”

江雨沒有急着去看房子，而是疑惑地問：“可是小叔叔你有這麽多錢嗎？”

“這幾天出差催了些款，我的提成也就能拿到了，要是沒錢能拿到房鑰匙嗎？”

江雨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和擔憂，小叔叔拿錢買了房子，那他将來被趕出廠子，要開公司了怎麽辦？把房子賣了？

猶豫間，肩膀被一只大手按着往前推：“趕緊去挑個房間，最大的那間給你住怎麽樣？”

江雨搖頭：“那間給你住吧，我睡小房間就好。”

即便是小房間，也很大了。

“不喜歡大房間？”

“你買的房子，當然你睡主卧。”

“也行，收拾收拾，挑個黃道吉日搬進來吧。”

突然就買了新房，這件事跟做夢似的，江雨當天沒回家，免得要被他們問東問西，跟着小叔叔回了租的房子。

*

周日那天回大院，陳冬紅正脫鞋剪腳趾甲，江雨發現她的腳底板有一顆黑痣，呈不規則形狀。心裏驚了一下：“媽媽，你腳底板怎麽長了黑色的東西？”

她低頭看看，不以為意地說：“鬼知道什麽時候長的痣。”

如果江雨沒有記錯，這可能是黑色素瘤，很容易擴散的，她便說：“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陳冬紅：“也不疼不癢的，為什麽要檢查。”

江雨說：“怕病變。”

陳冬紅皺眉：“哪有這些說法。”她岔開話題，“聽說你小叔叔買了房？”

江雨點頭：“是的。”

“你去看了？”

“看了。”

“哎喲，瞞得緊啊，他連錢都不用借，看來賺了不少。”陳冬紅轉而又說道，“他有房子也好，反正也在大院裏，家裏人口多沒地方住，他一個人住着，還有兩間空房呢。”

見她要打這方面的主意，江雨立刻說：“沒有空房間，他一間，我一間，還有阿成一間。”

陳冬紅驚了驚：“都分好了？”

“嗯，阿成一直跟着他，還要給他做飯什麽的，當然要一起住。”

陳冬紅：“那也好，你好歹有一個房間，等你去上大學空出來了，讓你妹妹住進去，要不然她們倆經常吵架。”

聽見要侵占她的私人空間，江雨不是很樂意：“我不要，我是借住在小叔叔家，又不是我的房子。”

“不都是一家人！”

想到小叔叔會像照顧她那樣照顧妹妹，想到那樣的話，他的好不屬于她一個人獨有……她心裏一扯，根本無法接受，再次拒絕：“反正我不要，我小叔叔也不讓。”

她被陳冬紅罵了一頓，說她越大越不懂事，跟着小叔叔過慣了好日子，也不為妹妹考慮……氣得她回了單元房。

小叔叔正好站在人字梯上，安裝窗簾杆。掃視她一眼：“怎麽了？你不是回家了？又吵架啦。”

江雨站着擡頭望着這個男人，說道：“我媽說等我上大學了，我的房間讓我妹妹來住，我沒同意。”

男人心裏一滞，停下手裏的活兒，撇頭看她：“你就說小叔叔不同意，這房間是特地留給你的，不讓任何人住。”

江雨有些意外，喃喃道：“真的？”

“啊，”他繼續幹活，“不是什麽人都能随随便便住進來，我也不喜歡家裏人多。”

他好像，接受不了其他人闖進他和小狗的私人領域。

他好像，更接受不了要去照顧別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