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濃夏

濃夏

“江局, 大家等你拍照。”

身後工作人員走來，沒注意到人群中的兩人，畢恭畢敬地提醒江制安。

塗夏趁機要逃, 賀景識斬斷她的想法。

“沒事。”賀景識手貼在塗夏背後，輕輕拍幾下。

江制安看着眼前這一幕, 氣得快要高血壓。

他還在這呢，對他女兒又牽手又是摸背的，是想幹什麽？

“你帶着他們去後臺休息室。”江制安指尖點了點兩人, 轉頭吩咐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這才注意到舞臺下站着一男一女。

幹公關工作腦子靈活，立馬猜出兩人的身份。

女生應該就是傳說中江局的女兒，那和她舉止親密的男生應該就是男友。

從江局的反應來看，難道是早戀被抓現行？

“好的，您先拍照。”工作人員很有眼力見, 立馬叫過另外一名同事給江制安帶路, 他親自帶兩人去後臺工作休息室。

塗夏想跑, 捏了捏賀景識的手。

“大哥, 我們跑吧。”塗夏心裏沒底。

江爸從沒對她黑過臉, 剛才他的反應有點吓到她了, 害怕會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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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怕拖累了賀景識。

賀景識低頭和塗夏說話：“你什麽都不需要做, 剩下的交給我。”

他們屏蔽所有人，過了一整天的二人世界, 對于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不敢奢求太多。

眼下很多事待解決, 總不能一直回避。塗夏雖然不說, 但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盡早解決, 也好讓她繼續開開心心沒心沒肺做自己。

“萬一江爸罵人怎麽辦？”塗夏撇嘴，“他可能不會罵我, 但會……罵你。”

賀景識唇角輕抽一下。

也不奇怪，江制安能俘獲工作狂魔塗妙臻的心，全憑拿下女兒，替他美言。

結婚後也沒有再要孩子，完全把塗夏當親女兒寵。

“你怕了嗎？”塗夏問。

賀景識笑笑：“江叔是講理的人。”

塗夏：“那……不跑了。”

工作人員不停地往後瞄兩人，等到他倆不再咬耳朵，看準時機插話。

“你們是自己買票來的？”

塗夏主動出來搭話：“特地和朋友拿的。”

“塗小姐方不方便加個微信，下次路演邀請您再來。”工作人員主動問。

“下次路演……”塗夏很少二刷影視和書籍。

工作人員：“下次路演設在江都大學多媒體大禮堂，我們導演和編劇都會參加。”

塗夏來興趣了。

今天是小場，只有配角和副導來了，聽說導演和編劇帶着幾位主演出國參加電影節了。

這部電影入選了最佳拍攝影片，男主角還提名了最佳男主角。

“可以。”塗夏打開二維碼，快速和工作人員加了好友。

賀景識意外她會答應，問：“很喜歡？”

塗夏搖頭：“如果設在我們學校的場次，導演和編劇都會聊一些創作想法，我打算去争取內部名額。”

“你都打算好了，怎麽還和他加了微信？”賀景識不解。

塗夏小聲說：“給我門票是看在江爸的面子上，他人也不錯，加一個好友不虧，下次師兄的工作室有其他小道消息，我可以問一問。”

賀景識欣慰笑笑，她上心的事，确實能面面俱到。

江制安代表市文旅局參加，應酬時間久了些。

塗夏已經習慣等待，以前沒少去到母親單位，一個人在角落玩，等她下班。

休息室沒人，她直接枕着賀景識的大腿，無聊地擺弄他骨節分明的大手。

“不愧是外科醫生的手，力道把控和手穩程度比常人厲害得多。”這段時間塗夏在認真總結賀景識跳一跳獲得超高戰績的原因。

本想學習後趕超他，逐漸發現除非她打回娘胎回爐重造，要不然都超越不了他。

他的醫學天賦高，別人上手術還不知所措時，他能配合老師昨晚整臺手術。

玩跳一跳用了擅長的那套，控制好力度，任何距離都能輕松拿下。

塗夏正玩得入迷，刺耳的推門聲打斷她。

江制安進門快，塗夏才來得及回頭，人還窩在賀景識懷裏。

“坐好。”江制安不解氣地瞪一眼賀景識。

從頭到尾正襟危坐的賀景識忽然有些明白塗夏的擔憂了。

可能……

不是可能了，是肯定。

江制安板着臉說：“怎麽突然玩失蹤不接電話不回消息，你媽在家急得不行。”

“媽她是怎麽着急的？一面加班一面着急？”塗夏問。

江制安哽住幾秒，塗夏全說對了。

塗夏不用猜就知道她玩消失，塗妙臻是什麽表現。

廳裏事情多，她不可能走開，只顧家庭，她只能分心兼顧家庭。

江制安眼神移向旁邊的賀景識，說道：“還有你，比她大，也比她懂事。既然待在一起就該給我們報個平安，兩家人擔心一整天了。你們要是對小望有意見，吵架歸吵架，說出來解決就好，突然人間蒸發，我們能不着急嗎？”

“江爸。”塗夏不滿，想提賀景識說兩句。

賀景識攔下：“嗯，以後會注意。”

江制安也沒資格訓賀景識t，只說：“好了，塗塗你和我回家，我叫人把小景也送回家。”

塗夏一聽要和賀景識分開，直接抱住他脖子，反抗道：“不要，我不回去。”

如果她猜得沒錯，進門前江爸就給母親發了消息。

母親知道她人是安全的，會立馬全身心投入工作，回去也遇不上，她才不走。

賀景識擔心塗夏掉下沙發，伸手扶住她腰身，這個姿勢像他摟着塗夏，更親密了。

江制安大驚失色，在前臺他們牽手，但塗夏很快甩開，他便裝作沒看到他們親昵這回事，這會兒是一點兒也不裝了。

“塗夏！”江制安出聲提醒，“坐好。”

塗夏也是下意識的動作。

吃軟不吃硬，江制安稍強硬，她更不想順着他的意，将賀景識摟得更緊。

“江爸你和媽說我這幾天都不回去了。”塗夏不可能獨留賀景識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徘徊。

賀景識擡手拍了拍塗夏的手背：“沒事，聽江叔的話。”

“我站你這邊，你要當叛徒嗎？”塗夏不滿逼問。

賀景識咳了聲：“放手再說，勒到了。”

塗夏快速松開手，抱歉說：“沒控制好力度……對不起。”

江制安實在看不下去，只能對賀景識說：“你媽也在找你，有事當面說清楚，一家人沒必要鬧得太僵。”

“知道了江叔，我等會回去。”賀景識确實得回去一趟了。

“我和你一起。”塗夏自告奮勇。

賀景識說話前，江制安不停地給他使眼色，便說：“你先回家等我，我自己去說清。”

塗夏不能當着江制安的面說擔心他們虧待賀景識，顯得她像個壞人，咒別人家庭不和睦。

“明天就去接你，嗯？”賀景識在塗夏耳邊說，盡量控制好音量，不讓江制安聽到。

塗夏努嘴，不情願說：“好吧。”

一些事确實需要他親自解決，不是她可以幹涉的。

江制安趁着塗夏還沒改變主意，馬上叫過劇組派司機送賀景識走。

塗夏和江制安回家。

回家路上。

江制安幾次看向塗夏，有些問題想問，又怕沒控制好度，問了令她不開心。

“昨天……”塗夏回頭，“場面鬧得很僵嗎？”

江制安聽到塗夏的語氣，不像是生悶氣，懸着心放下來，積極地回答：“沒有，小望主動說他不懂事，惹了你不開心，小識追着你出去了，陪着你散心。”

“他真這麽說？”塗夏皺眉。

女兒的臉色突然變黑，江制安回想是那句話說錯了，急得不知道怎麽回答。

前面的司機默默地吞咽口水。

沒想到在單位沉穩能幹的領導卻因為女兒的一句追問亂了心神。

不過聽說江副局長沒有孩子，女兒是妻子和前夫的孩子，不由得再次感嘆不愧是領導級別人物，不是親生的孩子也當親生女兒疼。

塗夏瞄到司機悄悄打量來的眼神，為了江制安的臉面，沒有再說話，繼續轉頭看窗外的風景。

心系賀景識，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

賀景識回到家，先去房間拿手機和錢包，給塗夏報平安。

再下樓時，遇到聶秀英坐在客廳看報。

她淡然地瞥來一眼，只說：“回來了？”

“嗯。”賀景識打算坦白告知他和塗夏的事。

還未開口。

聶秀英放下報紙說：“去國外進修這事我和你爸讨論了，你舅舅也幫忙聯系了他國外的導師，研究的是你感興趣的領域，我會幫你和學校申請，簽證下來就出去吧。”

“媽，您什麽意思？”賀景識抿緊唇，神色嚴肅。

“你們的事，小望和我說了。”聶秀英為難說，“小望和小夏的事是我考慮欠妥，或許你爸說的是對的，我不該下意識的覺得他倆就是最合适的，而忽視了你。”

就在賀景識以為母親想通了。

她說：“我不想你和小望因為這件事破壞了兄弟的情分，小夏也不該無緣無故卷進來，我們都各退一步，借機會出國散散心，沒必要和你弟争這些。”

“争？”賀景識聽出母親話裏的意思，“您是覺得我的存在幹涉了塗夏的選擇，破壞了他們的情誼？”

解決的辦法是他離開？

為什麽再次讓步的還是他？

“賀景識适可而止，你帶着小夏出走破壞了昨天的聚會，讓我們兩家都很尴尬，小望還為你說好話。”聶秀英站起來，深呼吸一口氣，“就這麽定了，簽證下來你就出國。冷靜一段時間，你會發現我今天說的話都是對的。”

賀景識想也不想便說：“我拒絕。”

說完，他原路折返，離開了賀家。

出到院子外，看了眼頭頂的夜空，他心跳得有些快，從小到大母親提出的要求他都會沉默應下，今晚是第一次忤逆。

他想給塗夏打電話，又想到她剛回家，父母肯定會把她看嚴，不想她冒着被罵的風險跑出來。

最後收起了手機。

他走到小區門口，沿着他們那天離開的道路，走到公交車站。

半途，他收到了塗夏的消息，打開查閱。

小兔：【大哥，你情況怎麽樣了？還好嗎？】

小兔：【你放心好了，我媽壓根沒當回事，還在單位加班，我打電話過去只說回頭算賬，江爸更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小兔：【感覺他們已經接受我和你消失一整天不見影子，算是默認我們的關系了？】

小兔：【哈哈哈，要不你來我家當上門女婿好了，江爸可喜歡你了。】

賀景識一顆心被她發來的三兩句話捂暖。

許久，他撥了她的號碼。

塗夏接得飛快，關切問他：“怎麽樣了？”

賀景識看着燦藍天空的繁星和圓月，玩笑說：“你家真的收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