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那日之後, 寒滄烈因為心事重,加之事務繁忙,整個人氣息顯得沉下許多, 連皇帝都看出來了。
這日,他剛向皇帝彙報完日常事務, 從稅典後續修訂到接下來籌備百年祭典之事,皇帝都喝完了一盞茶, 他還在說。
朝中諸事平順,皇帝聽來聽去,只覺孩子們辦事格外妥帖, 他實在沒什麽可提點與操心之處:“行了,好了好了,朕都清楚了, 就按你說的辦即可。”
他向外看看:“哎呀,說這麽會兒話的功夫, 都這個時辰了,烈兒, 朕命人傳膳, 你留下來一道用些吧。”
寒滄烈望向皇帝。
皇帝輕輕咳了一聲, 目光微轉,有一下沒一下地摸下巴上的胡須。
寒滄烈微笑道:“微臣不打擾陛下與太子殿下了,太後知道微臣今日進宮,早早派人傳了信,要微臣過去請安。不好令老人家一直等着,請陛下允準臣告退。”
這借口無可挑剔, 皇帝只能失望道:“不錯,确實不能叫太後等着, 那,你就去吧。”
等人走了,皇帝忍不住叫太子:“靖珩啊。”
元靖珩早已監國理政,一直在旁記錄,聞言從桌案上擡頭起身,拱手道:“父皇有何吩咐?”
“你看烈兒,他是不是在躲着朕啊?”
元靖珩長眉微挑,看看空蕩蕩的殿門口,再看看皇帝的神色:“滄烈眼力了得,看見父皇的模樣,擺明了是要打探他的私隐。他自覺能力不足,招架不住,自然會跑。”
皇帝不服氣冷哼一聲:“這孩子,整日的不分輕重緩急,”胡亂抓起面前桌上的奏折翻了翻,扔回去,“看看,這些事務是永遠都處理不完的……處理完了又能怎樣?他怎麽就不知道什麽事重?這眼看着大半年過去了,烈兒的終身大事,到現在也沒個定論。”
元靖珩微笑不語。
皇帝瞅瞅他:“朕聽皇後提起,你還從中幫過忙呢。怎麽?連你都出手了,難道沒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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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珩哭笑不得:“成效不好說,兒臣是想了些辦法,也等着看效果,只可惜上元節過後,雪姑娘便與伯爺夫人一同回江州外祖家小住。眼下剛回來不久。”
哦,原來是這樣,皇帝想了想:“可朕還是着急,要不然,幹脆直接賜婚吧。”
元靖珩沉吟思索,若雪姑娘這大半年一直在京城,他們兩家走動頻繁,了解漸深,這麽賜婚也不算突兀。可她畢竟剛回來,陡然接到賜婚的聖旨,只怕會讓人傻眼:“父皇不妨再給滄烈些時間,待兒臣去開導開導蒼烈,至少,先與宣寧伯通個氣。”
“也好……”
父子倆正說着話,趙公公邁着小碎步從外面進來:“啓禀陛下,晉王殿下前來與陛下禀報為淑妃娘娘操辦生辰宴禮之事,陛下可要傳诏?”
皇帝揮揮手笑道:“是靖宸來了,讓他進來吧。”
又轉頭說:“珩兒,淑妃生辰宴禮之時瑣碎,你不必在這拘着了,替朕去好好提點提點烈兒,好好教教他。”
*
元靖珩追上寒滄烈時,他方從壽寧宮出來不久,還未出宮門,遠遠瞧見太子,些微奇怪:“太子殿下,您怎麽過來了?是有何差事未交辦麽?”
元靖珩道:“還不是你,父皇剛露出點意思,你便往皇祖母那裏躲。本宮自然就被父皇指派出來,打探打探虛實。”
寒滄烈摸摸鼻子:“臣不是躲,是心裏已有決斷,卻還未施行。這才沒想好怎麽回話。”
“這倒新鮮,你做了什麽決定?”
寒滄烈沒立刻回答,面上端的一派沉穩平靜,白皙的側臉卻出賣了他,一點點染上緋紅。
元靖珩看的真真的:“你這點出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
寒滄烈笑了,心裏也軟下來:“兄長可知,近日佟大人因愛女尋回之事與我關系大緩。”
“這是大事,人人都知道。”
“但其實,此事并非我偶然所得,是月兒先行認識佟姑娘,她為了我少受委屈,和緩佟大人對我的态度,才默默籌謀。”
元靖珩驚詫:“竟是這樣?”他上下掃了掃寒滄烈,若有所思點評道,“是啊,我就說麽,你這人的運氣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好?能巧遇佟長風的女兒。”
“是,我的運氣,是月兒送給我的,其實……”
其實她送予他的,又何止一些運氣。
寒滄烈定定道:“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宣寧伯府提親,求叔父成全。”
月兒也許不知她給了自己什麽,但他心中很清楚,不僅僅是滾燙的溫柔和寶貴的真心,同時也摧毀他的堅持和理智,令他想自私一回,為自己争取一次。
元靖珩撫掌道:“好啊,原本還想着,一個半斤八兩的我怎麽教得會你,聽你這樣講,我便沒什麽可說的了。”
寒滄烈與他拱手告辭,正待轉身,忽然頓住:“太子殿下,有一件事……”
“無妨,跟我還吞吐什麽,有事便講。”
寒滄烈說:“淮西十州逢旱,流民日漸增多,湧入京城與陪都鎮川,陛下命令馮如意将軍整治,馮将軍率息雲軍青羽營向南趕來,殿下可知曉?”
元靖珩點頭:“早上聽府裏的人說了。”
“青羽營的編軍人數不多,但息雲軍的骁騎兵是編入青羽營之中的。論儀制,武将入京,随行人員不得逾越五百,且看他近京後如何整編了。”
元靖珩垂眸片刻,低聲道:“我有數了。不過,他這動靜雖然不小,真論起來,卻也不能算很大。流民中偶有暴民,若處置不當,最易失衡。只為鎮壓,不為傷人,青羽營倒也說得過去。”
“不止如此,往年流民之禍都交予京畿衛負責。馮将軍将令在外,陛下今年為何指派他?”
元靖珩微笑:“是淑妃提的。”
馮如意十幾歲時才得淑妃這麽一個親妹妹,确實感情深厚。今年乃淑妃整數之壽,想求與兄長團聚,看上去也無可厚非。元靖珩說:“你知道,父皇性情最是溫厚,淑妃略略一提,他便想法子撥了一件差事下去。”
看上去,一切都很平常,既是平常,點到即止便可。寒滄烈微微颔首:“臣言盡于此t。”
“你放心,我會謹慎的。”元靖珩溫聲道,“你曾處理過數百奸貪,見識過多少心腸,這份眼力,無人能及。你察覺異樣,我定上心對待。”
寒滄烈不覺含笑:“臣多思多疑,叫殿下費心了。”
元靖珩笑着拍他一把:“好了,少來。這些事情本宮一點心思沒費過,就是你的終身大事,那才是叫人愁得很。還好,該怎麽做你既想好,就快些去,不要在這浪費時間了。”
……
雪柏川聽聞寒滄烈過府,一如既往的高興,連忙吩咐忠叔将人帶去書房。
羅氏也高興:“這個時辰,也不知烈兒用過飯沒有,罷了罷了,你們爺倆說起話來時間長,我總要備下些宵夜才成。”
想了想又說:“對了,月兒這幾日歇下的早,這會大概已經睡下了,是不是……叫她起來見個禮?”
雪柏川心疼女兒,又知道寒滄烈為人,輕松擋了:“沒事的,烈兒才不會計較這點禮數。他過來,一般也是與我說說話,不打緊,別折騰咱們月兒了,讓她睡。”
到了書房,寒滄烈已規規矩矩立在當間,身姿颀長挺拔,淩雲氣度叫人眼前一亮。
雪柏川見他早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看見,還覺心懷甚慰:“烈兒,在叔父這還拘着做什麽?只管自己找地方坐下便是。”
寒滄烈微微側身,正面直視拱手:“叔父。”
“坐坐坐,坐下說話就是,叔父這又沒規矩。”雪柏川一邊招呼,一邊閑聊,“是不是外面發生什麽事了?一般都是休沐才來。”
寒滄烈道:“是。有件事想求于叔父。“
“什麽事啊,你慢慢說。”雪柏川落座拾掇了下桌上散放的兩本書,聽見寒滄烈的話,停手看他。
寒滄烈低頭,雙手疊放于胸,拇指內扣平舉眉眼處,雙膝跪地揖禮到底:“叔父,愚侄鬥膽,請您允準将月兒許嫁給我。”
雪柏川“騰”一下站起來,伸手便想扶,等聽完寒滄烈這一番話,一雙手靜在半空中,片刻輕輕放下。
看着眼前姿态低微的年輕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說:“烈兒,叔父不明白。”
寒滄烈心中一松。
他想過最好最壞的可能,無非便是同意與不同意——他家境殷實,才能不弱,必能善待珍重月兒,叔父有可能點頭;但是,月兒已經所托非人過一次,若實在心灰意冷不願再嫁,為父者不會逼迫,便有可能拒絕。
他說不明白,是自己沒想過的一個答案。
但無論如何,不明白,總比不同意要有希望。寒滄烈低聲道:“叔父有何疑慮之處,孩兒願為您一一解惑。”
雪柏川伸手扶住寒滄烈臂膀:“烈兒,你先起來。”
手下肌骨僵緊,抗拒之意明顯,他低嘆:“孩子,你的心意叔父已經明白,在叔父心中,你的誠意不會因為這一點點禮數而折損。你這麽跪着,叔父不忍心。”
寒滄烈沉默了下,緩身站起。
“烈兒,叔父真的不懂,你怎麽就對我家月兒……這麽癡情?”
寒滄烈輕聲道:“從小到大,月兒待我與旁人相比,意義迥然不同。”
雪柏川搖頭:“你們才見過幾面?最多,也就是月兒在那年上元節無意救下你一回,你們當時都小,月兒對此事更是不記得——她只知道自己和尹家姑娘結緣,至于那個小男孩,她根本忘了是你。”
寒滄烈說:“我知道她忘了。”
他笑了笑,聲音漸低:“可是我與月兒,并不止見那一面。也許是上天為孩兒牽的緣分特別,每每看到月兒,總是人生逢變,刻骨銘心之時。”
“烈兒……”
“叔父,您知道麽,從未有人認真告知我當年舊約,是我無意間聽到的。确認之後,始終視為珍寶。我知道,世人當其為酒後戲言,可于我,不僅是父親所遺之命,更是我心之所向。從未敢有一絲兒戲。”
“承接陛下重任之前,我決意請陛下賜婚,翼護月兒一生一世。”
雪柏川怔怔望着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寒滄烈重新跪下:“叔父,您心中明白,我是因為什麽多年來不敢與您往來,不敢讓自己有未婚妻。三年前因萬念俱灰遁離京城已是此生大憾,求叔父,再給孩兒一個機會。”
說完,他雙手置于額前,叩首下去。
雪柏川的心揪緊,不由分說拽他起來,口中數落:“你這孩子,說兩句話就跪,我這牆上還挂着你父親給提的字,你就這麽讓他看着,是想讓他不願意了,好半夜來教訓我是不是?”
寒滄烈低頭:“孩兒不敢。”
“你不敢,”雪柏川嗔一眼,“要是換做你大哥策朗,可不會有你這麽多細膩心思,只管找姑娘表露心跡去。你倒好,知道先拿下我,是想給自己找個強有力的幫手,是不是。”
寒滄烈淺淺彎唇,拱手解釋:“叔父明鑒,孩兒确有托叔父相幫之意,但不敢直接對月兒言明,是擔心一旦被拒,便再無轉圜餘地……孩兒只是想,讓成事把握,更大一些。”
雪柏川拍拍寒滄烈肩膀:“好了,我知道。烈兒,叔父這一關,你算是過了。當然你嬸娘那更不用擔心,她将你當做親子,必不會反對什麽。重要的是月兒的意思。”
“無論我們夫婦多喜歡你,只要月兒沒有再嫁之意,我們也絕不會逼迫她,你可明白?”
寒滄烈微笑,對雪柏川深深拜下:“叔父此心,便是我心。情出自願,萬不可令月兒有半分勉強。”
*
這事,雪柏川過兩日找機會提了。
彼時雪月陪父親在書房看書,手裏拿着一塊樸素白玉雕刻練手,全神貫注沒太聽清:“爹爹,您方才說什麽?”
“啊,就是……”話到嘴邊打了個結,雪柏川又一琢磨:若是直接說烈兒所求,點名道姓太過突兀,不大好,女兒家臉皮薄,沒得吓跑了,聽不到真心話。
清清嗓子,雪柏川決定先敲敲邊鼓:“月兒,爹爹看你這段時間休養的不錯,尤其從江州回來後,氣色更是好。”
雪月奇怪地看自己爹一眼。
雪柏川竟被女兒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咳……爹爹呢,知道你性格疏朗,拿得起放得下,也是想問問你,這個……若是有品行出衆的好男兒,你可願考慮……”
雪月早在雪柏川說一半的時候就猜到了,淺笑着繼續忙活手裏的玉。
她原本就沒這個心思,如今發覺自己對寒四哥的心意,更不可能答應什麽。
生出情意,自己無錯,只默默于心不驚擾他人即可。但若是懷此心意另嫁,可真是品行低劣了。
雪月等着雪柏川吞吐磕巴完,收拾好心情,托腮仰着笑臉問:“爹爹,您這是嫌女兒在家太久,看膩了女兒,是不是?”
雪柏川“叭”地坐直:“當然不是!”
雪月故作傷心嘆道:“也不知是誰,當時誇下海口說再不讓女兒嫁人了,就好好留在家裏。這還不到一年,爹爹就煩了女兒,有旁的心思了。”
“你你——你看,你看你這是什麽話嘛,爹爹不就是閑的瞎問,你怎麽還當真呢?”
雪月收起表情:“爹爹真的只是瞎問?”
這孩子綿裏藏針的,都這麽抗拒了,當爹的還能怎麽說,雪柏川一口咬定:“瞎問,瞎問,就随便問問。”
雪月才笑了:“爹爹,等着新樣子我練好了,就給您找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給您雕一個新的扇墜子啊。”
這事就這麽被敷衍過去了,雪柏川一試不成,心裏已經明白月兒心之堅決,想想寒滄烈,又覺得于心不忍。
沒敢面見,就寫了一封書信,和給寒滄烈的生辰禮一并送去了。
寒家姐弟一向對生辰都是糊弄過,吃碗長壽面也就是了,從沒操辦過,各府禮單也是由金叔入庫,他們從不過問。
這一天,寒滄烈倒是破天荒到庫房來了。
金叔忙的團團轉,看見他一愣:“公子怎麽過來了?”
寒滄烈四下一掃:“閑來走走。”
金叔道:“您有這麽閑的時候麽?”
寒滄烈不置一詞,翻了翻禮單。
金叔怕他翻亂了,趕緊說:“宣寧伯府的禮我沒入庫,直接放您房間了。”
寒滄烈t手指微頓,而金叔已經轉身接着清點了。
他舔舔下唇,面無表情地走了。
回到屋,只見桌上端正擺着一個盒子。
寒滄烈雙眼微微一亮,反手關門,緩步走至桌前,先輕輕撫了下盒子邊沿。
怎麽壓也壓不住心底浮動的歡喜之意,他等不及,伸手掀開盒蓋。
一柄金鑲寶花絲點翠如意。
寒滄烈雙眸中流動的輕盈笑意一滞,屏住的呼吸洩了氣,默默注視這柄如意,從上到下看了兩遍。
此物他聽人提起過,是當年的宣寧伯成親時,太皇太後賞下來的珍寶,底料是黑山石,雖然這石料算不上頂頂名貴,但奇就奇在這如意外形并非人工鑿制,而是巧奪天工自然形成。當時宮裏吩咐匠人鑲制了金鑲玉點翠裝飾,更添貴氣。
這份禮物,很是名貴,尤其是對他一個普通平常的生辰而言,更為名貴。
可貴重歸貴重,寒滄烈雀躍的心一點一點冷卻下來。
他慢慢将如意放到一邊,雙手捧起盒子,仔細打量一遍,手指摸索進盒內四周輕輕按壓過,直到碰觸到底部有一絲異樣。
扯出襯布,看見裏邊露出的書信一角。
這份生辰禮已經有些不言而喻,再看到書信,寒滄烈心如明鏡,已然知曉幾分,但還是懷有希望,當即拆開信。
書信乃雪柏川親筆,字句也短,寒滄烈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将這每一個字的橫豎撇捺都看透,看一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言下之意。但是沒有,其中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指尖漸漸變得冰涼:
烈兒,小女蒙你錯愛,餘感念在心。祝請你另覓良婦,百年修好。
寒滄烈沿着信紙折痕慢慢折回信,放回信封,連同如意一同封于盒中。雙手端起木盒,放在牆邊的架子上。
剛做完這一切,他手掌撐住木架,另一手按壓心口,慢慢閉眼。
已經很久沒有心疾複發了,比起在瀝州的日子,這根本不算頻繁。可究竟舊根難除,此刻忽然又翻騰起來。
期待了這麽久,最終是這樣的結果。是他太急躁了,還是太謹慎?
他想不通,又鑽了牛角尖,加之心疾複發,最後的結果便是沒兩日便病了。
寒滄烈生病一貫撐着,除了臉色差一些,平常處事上朝外出,看不出絲毫不妥。寒瑤色也不管,在她看來,她四弟身骨強健,只要沒橫下,都算沒有大礙。
然而金叔着急啊,請了府醫看還不夠,幾次三番唠叨寒滄烈去尋分管太醫瞧一瞧,見他也沒往心裏去,沒辦法,只好托了層層關系,找了位醫術出衆太醫的徒弟親自過來——人家雖然資歷淺,但年輕有為,且出自尹家,醫術沒的說。
這年輕大夫看診完,話都差不多:“心緒郁結,長此下來,可不拖成了心疾?就算能開一些藥劑,也是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還是大人需心情舒暢。現在大人年輕,還可調理,想開了就好。否則等以後上了歲數,只怕身體會一年比一年弱,那可就麻煩了,恐會有危險啊。”
金叔悶悶不樂,隔天垮起個喪臉,對寒瑤色哭訴:“麻煩了,大夫都說這可是麻煩了,身體會一年比一年弱,再過幾年只怕是不好啊。唉,現在最重要的是心情舒暢,可是,您看他啊,他總是那個對自己不上心的樣子。”
寒瑤色聽了也上火,耐着性子,自覺溫溫柔柔地規勸了寒滄烈幾句,最後被他趕出來了。
她大覺豈有此理,索性不管了,由得他去。
沒過幾日,去兵部的路上碰到楊悫,見過禮,楊悫和她聊起來:
“寒将軍,我們大人這次病的時間有點久,不見吃藥也不見好,卑職問他,他又不愛搭理。您可知曉他這并究竟怎麽回事?”
寒瑤色聽到這個名字就煩,嘴上和善地陰陽怪氣:“別管他了,大夫說了,現在他最要緊的是心情舒暢,可不敢逆着他。就他這樣,非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多活幾年都算賺。”
楊悫聽後心神大震,一連幾日魂不守舍,等到雙玉路過給他送了一盒芙蓉膏時,被她瞧出來不對,追問之下,他忍不住說了:“我們寒大人,看着康健,實則病的很厲害,他才這麽年輕,我就擔心……擔心怕是難享齊人之壽……”
雙玉大為震驚:“啊??”
楊悫忙拉住她,低聲道:“這話本不該說,我實在是難受。大人他性子要強,定不願意大家為他的事愁眉苦臉,且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大人心情愉悅。”
知道這種事,雙玉心中也難受,做事蔫蔫的,沒什麽精神。雪月觀察她兩天,忍不住問:“小玉,你怎麽了?”
雙玉回神,放下手中東西:“怎麽了?奴婢沒怎麽啊。”
“不是吧,我看你這兩天一直都興致不高的樣子,到底出了什麽事?”雪月笑道,“若是毛手毛腳打碎了什麽東西,你只管說出來,我絕不會怪你。”
雙玉搖搖頭。
看這架勢,雪月更放心不下了:“有什麽事你一定得告訴我,這麽悶着,可不是要把自己悶壞了?”
雙玉本來就不大憋得住事,姑娘語氣又這麽溫柔,癟了癟嘴,只恨天公不開眼,含着哭腔道:“姑娘,寒四爺怕是沒多長時間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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