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她登時眼冒金星,當場抱頭坐倒在草皮上。

好疼!除了簡單的兩個字,她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

真的好疼好疼好疼!

“你沒事吧?”剛才那道男聲飛快接近她耳邊。

兩顆眼淚不由自主地滾出眼眶,半是因為疼痛,半是因為掉下來的不明物體打中她眉眼附近,震動了淚腺。她還以為“飛來橫禍”只是一個成語,沒想到發明這句話的老祖宗果真有令人不可輕忽的智慧,才會事先預知了她的厄運。

“同學,別哭啊。”悅耳的男聲充滿歉疚,“來,我幫你看看砸到哪了?”

可能是一時之間被打暈頭了,或因對方沉渾的音調太好聽,她頭暈目眩地任人擺布。

溫暖的大手摸索過她的前後腦,以确定重要部位沒有任何腫脹,肇事者明顯地松了口氣,接着拉開她捂住額頭的兩只手,檢視傷勢,動作自然又獨斷又天經地義。

“額頭中央有輕微的紅腫現象,不過幸好避開眼球……”對方舉起手在她眼前搖晃。“來,我有幾根手指頭?”

淚光模糊遮掩了她正常的視線,連眼前人的長相都看不清楚,更甭提判斷他的手指頭個數。

“十根。”

那人吓了一跳,“不會吧?!影響視神經了。”

“每個人都有十根手指頭,除非天生殘疾。”她氣憤地反駁。

“也對。”壞人忽然伸指彈了下她腦門,笑嘻嘻的,不像個正經人,“同學,你挺有意思,反應很快。”

眨開眼前那層淚霧,一張俊朗清爽的臉部大特寫橫在她眼前,好不容易蹲挺起來的臀部又吓坐回草地上。

“嗬……”好大一張臉!

“好了,沒事了。”男子寬慰地拍拍她肩膀。

他的年齡比較接近輔導員以上的級別,小麥色臉配上一口白牙,很是健康悅目,朗朗的氣質散發出熱力,自然得讓身邊人也想随之親和熟絡起來,好像不回他一個微笑就顯得小家子氣一樣。

與關聞西有點相似,她想。

“怎麽會沒事?”她蹙着眉頭,搜尋肇事者的兇器。

天啊!那麽厚一本書,英文原文,還是那種硬殼的精裝本:起碼一公斤重。

“七八米的高度,一公斤的自由落體,再加上重力加速度,你自己算算力道有多強?”

他當真一臉慚愧地把答案算出來。“好吧!如果你真的出現視力不佳的後遺症,記得到哥哥醫院來,我幫你看,免挂號包醫藥費哦!”

他掏出手機想加微信,白棠拒絕,他從白棠腳邊撿起英語六級的知識點彙總冊,撕下空白一角,拿了她的筆,寫完,不由分說地塞進她手中。

黎凡,第一醫院,外科醫生,另外還标明了他的電話號碼和坐診時間。

淩亂的筆跡只求看得懂就好,不求美觀工整。

原來是醫學系的,難怪年紀比大學生年長許多。

“來之前記得先打電話,我到門口接你,省得你不排隊被其他病人擠兌,再吵起來影響我工作,知道嗎?”他搖晃纖長的食指,諄諄叮囑。

憤怒與好笑同時在體內交纏。敢情這人還怕影響到他的工作環境,頂着一個滑稽的神情,口吻親切,叮囑的話語硬是組成氣人的句子。

偏偏這人雖然顯得很急躁,嚣張起來卻可愛,令人自然而然地想親近。

哼,他跟關聞西一點都不一樣,這人自帶幽默,還有點欠。

但白棠也不想給他好臉看。

“喂!還生氣呢?”黎凡也擰起兩道眉,顯得脾氣不好,“既然你對我提供的“售後服務”不滿意,那現在就帶你到醫務中心檢查急救,可以了吧?”

說完,也不等她做出一點回應,竟然自顧自地就牽扯起傷患,直往醫務中心拖過去。

這人……真是……白棠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我在等人!”她趕緊甩脫那自作主張的手。

黎凡回頭打量她幾眼,“等男朋友?”

看樣子很像,“這哥們不行啊,怎麽能讓女朋友等?你得拿住性子,讓他等你。”

“我願意等,你管得着嘛!”

音調起伏地哦了一聲,黎凡仔細打量,這小學妹雖然五官精巧,可眼底凄凄的憂郁藏不住,“我知道了,你一頭熱,單戀人家,對不對?”

單戀,這個動詞如同一根針紮在了她的聽小骨上,牽連了半個腦袋刺痛。

“他是我哥哥!”她沉下臉。

“哦?幹哥哥?”他饒富興味地搖晃着手指頭,“你們女生不都愛玩那套,明明心裏喜歡得要命,嘴裏偏偏說是哥哥,是兄弟……”

明明心裏喜歡得要命,偏偏說是哥哥……

心猛地驚動狂蹿起來,仿佛靈魂某處不為人知的角落被翻開來,血淋淋地張揚出暗夜底的膿瘡血肉。一些莫名的意緒,良久經年,白棠還沒弄懂,就被黎凡嘻嘻哈哈地攤平在陽光下,接受曝曬致死的極刑。

“胡扯!他就是哥哥。”顧不得心驚,顧不得眼前人是陌生還是熟悉,她漲紅了臉,猛然提高嗓音,只想糾正萦繞心頭的那個被道德桎梏的歧途。

“哥哥就哥哥,我又沒說不是。”乖乖!戀愛腦危害不小,讓個大學生都不會正常交流了。

可是,這人擺出一臉不信的表情。雖然并不想跟這個以後不會再見面的人解釋‘哥哥’的問題,可是……她就是不能允許有人說她單戀關聞西。

關聞西有女朋友!她絕不是會破壞他感情的第三者!

“你思想龌龊!”

“我龌龊?我看你才是心裏有鬼?”

白棠忽然如芒在刺,那些自小跟着她的議論,指責,嘲笑化作支支利箭,越過孫嬈,紮滿了她的全身。

滿腹的委屈沒地方發,突然從淚腺湧出……無聲中決了堤。

白棠手忙腳亂抹掉臉上的痕跡。太丢人了!大庭廣衆之下,對着個陌生人掉什麽眼淚!

“真麻煩,動不動就掉眼淚。”黎凡抱怨。

白棠憤憤地t倚回牆根,眼不見為淨。

黎凡原本打算走開的,然而,看她一個女孩站在暮色中,額頭紅腫,淚漣漣等人,本着負責的态度,他覺得應該跟她所謂的‘哥哥’解釋一下。

“還哭呢?”

白棠別過臉,不想搭理!

一包全新的手帕紙遞過來。

吸吸鼻子,白棠遲疑了一下,終于接受他的歉意。

好幾分鐘,兩人就站在晚風中,維持寧靜。她不說話,黎凡也就不開口。半晌,确定暴風雨已經遠去,他才又問:“不哭了?”

她随便點了兩下腦袋。

“你告訴我,你哥哥的名字,院系或宿舍號,我找人把他叫來。”這話說得,有幾分神通廣大的味道。

“不用。”西望,一抹長影踏着夕照而來,潇灑從容。白棠的喉腔幹澀發緊,眼眶發熱,“他已經來了。”

黎凡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抹滑稽的錯愕爬上他的臉。

“他就是你哥哥?”語氣透出不敢置信。

“你認識他?”

“冤家路窄。”四個字立刻形容清楚兩人的宿怨。

白棠很意外。關聞西交友手腕精良,不會無緣無故樹敵。

遠方的他緩步向兩人接近,遠在她能看清五官表情之前,雙眸已經透出灼灼的爍芒。想必他也訝異,訝異于她身旁為什麽會出現自己的宿敵。

但,他嘴角仍然帶笑。雖然她看不清,心裏就是知道。

關聞西不會讓人猜透他真正的心思,因此,溫文爾雅的笑容就成了最佳的掩護。

黃昏濃,夜色漸沉,她的心也沉沉的。

怔忡的思緒被臂上的輕握打擾。回眸,迎上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瞳。

“你看起來很不開心,是不是你哥哥對你不好?”

不好,怎麽會不好?只是她不好,羞愧低下頭。

冰冷的敵意,從遠方一步步接近。

撬開她保護殼的人忽然說:“我要走了。你額頭的傷,別忘了去找我呦?你知道地址的。”

這話另有深意,不像是說給她聽的。

“好巧。”關聞西點頭為禮,嘴邊依然挂着得體的笑。

凝立在兩道高大的身影之間,白棠顯得荏弱、失了判斷,無助的表情在兩秒鐘內收斂起來,她的心,也一并關了起來,不能讓人窺探。

“沒想到,”黎凡的視線變得銳利,“你還有個妹妹。”

關聞西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并不否認。

“哥哥妹妹,”黎凡左手掐指,學着算命的樣子,“有意思。”随即轉步離去,劍拔弩張的氛圍也跟着全數散去。

白棠不發一語,低頭望着草地上的落晖。問吧!問出你心頭的疑慮。

“走吧。”關聞西腳跟一轉,簡潔利落地走開。

白棠錯愕地擡起眼,為什麽?他沒有疑問嗎?

她跟在他身後,始終間隔了一大段距離。

他站在車前等她,在注視的目光下,一步比一步難邁,從頭到尾她不敢瞄他的臉。現在的她太單薄,暫時禁不住一絲一毫的指責。

“走快點。”關聞西開口,語句簡短平淡。

白棠看向對面的身影,關聞西凝緊了表情,甚至含着些許厭煩環視停車場。

不想他更生氣,白棠連跑帶跨地停在他跟前。

“上車。”他轉過身,替她打開車門,手臂滑撞過胸坎的部分。

她如驚弓之鳥,下意識挺起背脊往後縮。

關聞西想,肯定撞疼了。

白棠十三歲那年上初一,白爺爺突發心梗在醫院昏迷不醒,白笙的工作性質不能随意回國,已經大三的關聞西又一次負擔起照顧白棠的責任。

只不過這次不光有白棠還有關重北,正值青春期的兩人,常有争吵。

關聞西從辯論賽場下來,拒絕了出國交換的面試會,衣服都沒換就着急往家趕。戰争已經結束,關重北抱着籃球在門口徘徊,白棠在屋裏抽抽噎噎。

一見關聞西便撲到他懷裏,摟着脖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他襯衫裏掉,要哭濕一整個衣領。

一個眼神過去,關重北老實交代,“球砸到她了,我不是故意的,應該砸這兒了,”手指在自己胸前比了比,“要不帶她去醫院看看?”

關聞西順着她背部安慰,隐約可見少女薄薄T恤裏的胸衣肩帶,裹着敏感疼痛的懵懂羞澀。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不是可以親密無間了。

是呀,他們理應漸漸遠離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關聞西視線回避,注意到她額角的紅腫也只是問候一句,再也不敢上手仔細端詳了,“今天想去哪玩?”

羞憤和困窘灌滿白棠一頭一臉。

理智警告她:此刻,不能和他獨處。

“聞西哥,安婷……臨時找我,有事,我就不出去了。”這話斷斷續續,勉強編了個理由。

“放心吧!不幹涉你和黎凡,今天我也不該主動聯系你,占了你的時間,真對不起!”那暗沉的眼光幾乎燒穿她的身體。

合上車門,關聞西幾乎是用甩的。

“回宿舍吧。”話音方落,跑車刮起一陣煙,引擎聲拉開暮色,絕塵而去。

白棠定在原地,怔怔遙望着遠去的黑點。

很多事,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了,更不敢去推敲。

茫茫渺渺,她還在仰望他離去的方向,遠得讓人無法碰觸。晚霞像一大攤錯點的命運譜,各種色彩糾纏交集,卻仍舊逃不開最終的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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