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臉頰的灼熱感愈發強烈。
白棠本能別開臉。
“還不說?屁股又想挨打了。”惑人般的低吟突然貼近她耳畔, 三分威脅七分纏綿。
白棠又是羞怯又是歡喜,原本正半生不熟的遐想也被催熟了,整個人猶如站在月下雲層, 無限靠近瑩瑩月光, 只等她踮腳伸手。
“他追得緊……總是開玩笑自稱是我男朋友。”
“嗯, ”鼻音短促, 帶着幾不可察的急切, “接着說。”
“想解釋的……你老是不聽。”當然那天讓孫宇帆來接, 一方面是跟關聞西賭氣, 誰讓他老是提避嫌避嫌, 最主要還是想當着關聞西的面跟孫宇帆說清楚,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原來是我的錯。”調弄的低笑聲就在她頰旁幾寸之內,熱乎乎的氣息吹拂過她鬓際。
“轉過臉來。”
她沒有勇氣回頭, 感覺脖子都要着火了。
關聞西并未給她拒絕的機會,大手扶住她後頸,微微一使勁,既溫柔又蠻橫地轉過她的臉容。
車流燈光閃過,光斑映在他的眉眼。
暗邃魅黑的眸心, 明亮得離譜, 墨幽幽的瞳孔猶若一泓深潭, 沒有止境,召喚她的神魂跌入其中,泅游不出他的網……
這男人,光用眼睛便足以取代言語。
他身上的氣息、溫度,以及目光, 都賦予了撩撥的意味。
長着薄繭的指,慢慢地、慢慢地刷過她柔嫩的肌膚, 帶來某種異樣的刺激,讓她忍不住輕顫。
男性的指掌,從她的後頸,從容地撫到下颚,大拇指輕輕撫過唇角,接着再撫回唇峰。
奇異的感覺,奪取了她的神智,她無法克制地輕顫,察覺到眼前的男人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能感受到,那輻射而出的,不同以往的,純男性炙熱。
昏暗的環境會放大感官,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裏,仿佛看見自己一臉迷醉的倒影。
當他注視着她時,那些因惦記他而被折磨的酸澀情緒,頓時一掃而空,轉而有一種陌生的喜悅油然而生,讓她呼吸急促,心髒狂跳不止。
不安、緊張、羞怯,以及某些渴望被打破的警戒線,各種滋味同時湧上心頭,讓那陣不可遏止的抖顫竄上她背脊。
白棠不是單純如白紙,即便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樣的感覺,但身邊不缺追求者,不同人對她的身心影響還是很好區別的。
跟上次孫宇帆那沒感覺的強吻不同,此刻關聞西僅憑一個注視就讓她心跳加快、他的觸摸令她暈眩時,她能清晰判斷出自己的身體期待值有多大。
那只恣意游走的大手緩緩撤回時,她竟紅唇半張,神志不清,難以抵抗地自動靠上前去……
車頂燈驟然閃亮。
“數據不會丢的。”關聞西的眼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那從容的神态,跟放煙花那晚的落寂形成強烈對比。
看樣子,大概是他看中的花,确定逃不出他的掌心了吧!
“嗯?什麽?”白棠茫然地問。數據?什麽數據?這會兒她連自個兒姓啥都想不起來了。
“電腦,你電腦裏的數據資料。”他柔聲提醒,低沉的嗓音伴着熱燙的氣息,竄進她的發絲。
白棠紅着臉,總算回過神來。
“呃,好。”她咬緊下唇,連忙轉開頭,不敢再看他,
只是,那道視線沒有轉開,反倒緩緩下移,滑過那截柔嫩的頸項,落到她帶有紅色毛絨蝴蝶結的領口上,眸光略略轉為深濃。
“睡衣挺可愛。”他毫不吝啬地給予贊美,眼裏浮現些許火苗,燎燒着滾燙的溫度。
如果能把她當禮物拆了就更可愛了。
“哦。”她用媲美蚊子叫的聲音回答,不敢再注視關聞西,怕跌進他的視線裏爬不出來。
白棠又攏了攏羽絨服領口,把幼稚的蝴蝶結遮住,以後得買些成熟的衣服,省得老是被他當小孩。
車子重新發動,依舊不是去聞姑姑家的路線。
白棠輸了密碼,打開門,讓抱着主機箱的關聞西先進。
“這不是記得密碼嘛,還以為你忘了呢?”
白棠帶上門,開了玄關燈,“你都說避嫌了,怎麽還能随便開你的門。”邊說邊換鞋。
他笑一聲,并沒有把室內的大燈打開,只抱着電腦主機去了西邊的屋子。
白棠跟了進去,書桌上亮着一盞臺燈,柔和的光線讓室內顯得溫暖。
關聞西先把硬盤拆下來,接到迷你主機上,逐一測試。
她索性席地而坐,背靠着牆,木地板恒溫不涼,卻有些硬,脫了羽絨服墊着。
從小她就喜歡看他認真的神情,那種篤定,仿佛再困難的事到了他手中,都能得到完美地解決。她原本惶然不安的心情,也跟着寧定下來。
淩晨十二點,關聞西終于把她硬盤裏的資料救到自己的電腦上,看看手表,時間很晚了。坐在黑暗中的人影始終靜靜地,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關聞西輕悄走過去,不敢弄出聲響,卻迎上一雙美麗眸子。
她仍醒着,已經有些惺忪了。
“困了?”關聞西學她盤腿坐下,掩抑的光線照耀着俊雅的面容。“你的資料都救回來了,不過主機板已經燒壞,把我那個小主機拿去用吧。”
白棠輕嗯一聲,關聞西交代了幾句,最後聲音淡去,僅剩兩人互相凝望的視線。
漸漸地,她的眸底出現水光。
“關聞西?”
“嗯。”他整理好翻折的袖子,眼眸與聲音同樣溫存。
“對不起……”
“為什麽?”他頭微微一偏。
“就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你。”有太多情緒想傾訴,她不知從何說起,“關聞西,我從小到大是不是挺麻煩的,敏感多心,争強好勝,總是跟關重北比,你夾在中間很為難吧……”
“還有點良心。”關聞西輕刮她精巧的鼻子。
“去年夏天,在酒吧說的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嘴巴好像不是我能控制的一樣,那些傷人的話就自動冒出來了。”
聽着她的解釋,關聞西滿足輕笑,故意長嘆,“你不提我都忘了。”
是嗎?
可那晚禁锢在他眼波中豐沛翻湧的複雜情緒,直到現在白棠還記憶猶新。
白棠咬着下唇,又垂下頭,柔軟的發絲随之一起灑落。
關聞西将她的發絲纏卷在指間。
她小時候就常常這樣。明明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下一秒以為無人看着她時,便會露出輕郁又帶點倔強的神情。等旁人的注意力轉回來時,她又是那個開心熱情的小公主了。
一個亮麗開朗的女人露出這種憐傷的神情,比平常柔弱慣了的女人更讓人無法招架。
“白棠?”他輕喚。
“嗯?”她咬着下唇,有些可憐地擡頭。
“養成系的快樂你不懂,”關聞西眸底躍上戲谑的光影,“還是挺有成就感的,就是一點不好……”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一頓,後背倚向牆面,滿是自嘲,“長大了,會莫名其妙地疏遠,不理我了就,傷心呀!”
“不是的,都有原因的。”
白棠捉住他的小臂,探過身,看向昏暗中他不清晰卻依舊俊逸的輪廓,“靜漪姐說在珠寶店碰到你在選戒指,聞姑姑也說在你書房看到了戒指。我當時以為你要結婚了,就想着不能老是麻煩你……”
戒指?關聞西起身開了頂燈,翻找一會,結果真在書桌角落看到一個白色小方盒。
他拿過去,抛到白棠手裏,“估計是這個,慈善活動紀念品。”
出于好奇,白棠打開了戒指盒,是個偏中性的銀圈單鑽戒指,拿出來細看,是卡地亞的定制款,戒圈內裏有品牌logo和慈善活動的紀念話。
試戴一下,鬼使神差直接套在了左手無名t指上,燈光下亮閃閃的還挺好看。
“可不能套這根手指上,”大手滑過指縫,取下銀白色的圈,換到了食指上,“戒指不能亂戴。”
“拿着玩去吧,”一個戒指平白添了這麽多誤會,關聞西覺得自己也該解釋一下,“我沒有準備結婚,還有去珠寶店是幫我爸取他給我媽訂的珠寶,可能順便掃了兩眼戒指,當時光顧着跟黎凡掰扯了,記不清了。”
那所有的信息都對上了,瞬間卸了一身包袱的感覺,呼吸都暢快多了。白棠還想問問他反對黎凡和聞靜漪的原因。黎凡因此對他怨氣很深,跟白棠念叨過好幾次了。
剛想張口,他手機響了。
聽這音律極快的鈴聲,應該是工作電話,他的日常手機的鈴聲是他自己彈的一段鋼琴曲,舒緩的調調。
關聞西看了眼來電顯示,拿給白棠看了看,“得加班,沒辦法送你回家,去旁邊卧室湊合一晚吧。”
是她親表哥關厲東。
都淩晨了還要談工作,怪不得她表嫂待英國不回來,說他是工作機器一點都不冤枉!
“還有,喬顏的手鏈是替你道歉,助理選好送過去的,晚安。”
白棠喃喃也回了句晚安,拉開門走出去,才後知後覺狂喜,嘴角壓都壓不住,他在跟她解釋,解釋他對喬顏的态度。
屋內的關聞西接聽這個‘不打通誓不罷休’的通話。
“哥,住院得好好休息。”
電話那端的關厲東,穿着病號服正倚窗抽煙,“包機回來的,錢從你私人賬戶扣。”
關聞西嗯了一聲,沒異議,他在等關厲東說話。
“聞西,我外公說白棠雖長得不像我媽但那性格是實打實的像,甚至更敏感,她還小,又缺乏持久性。”
關厲東并不想做這個壞人,只是白雪松對女兒白筝的死依舊後怕,他吩咐關厲東看嚴白棠。
“輕易得來的不珍惜,我懂。”
……
打完小報告的關亦南躺在病房的長沙發上,聽着為情所困的大哥訓一廂情願的二哥,不由感嘆:“一個情字,醺神染骨,誤盡世人啊!”
關亦南這風涼話就是故意說給兩位哥哥聽的,所以電話內外的人都聽得清楚。
關聞西不知道關厲東作何感想,但他覺得‘熏神染骨’很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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