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1】

第 1 章 【001】

一日午後。

費利市。

頂着夏日的炙烤,扶光拎了兩個大塑料袋,從超市往家走的時候,口袋裏的通訊器忽然響了。

來電人是伊爾迷·揍敵客。

也不知道這人又是怎麽把自己放出黑名單的,扶光連一秒都沒有猶豫,就按下了挂斷鍵,然後再次拉黑,并标記為詐.騙.電.話。

結果沒過幾秒,她收到了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新手機的訊號不穩定?我建議過你,還是購買揍敵客私人定制的機型比較好。內部價100萬戒尼,我還可以給你額外打七折。】

【打字好麻煩。反正,我在費利市機場的B12號登機口,剛結束一單生意,準備收工。】

【你現在過來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扶光看到最後,面無表情地重複了剛才的操作:删除,拉黑,并标記為詐.騙.電.話。

……行吧,看來這地方也不能待了。

她明天一早就搬家。

在費利市住了快兩年,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添置了不少,扶光想想就頭疼,卻只能不情不願地走上樓梯。

她當初以為自己可以在費利市多停留一段時間,所以幹脆買了套一戶型的小公寓,樓下就是車站和地鐵口,還有不少私人開的小餐館,每天都熙熙攘攘的。

扶光喜歡這種熱鬧的煙火氣。

不過,當她走到自己那一層的時候,還是迅速分辨出了混雜在喧鬧中的,那些微弱的異常聲音。

——空調外置的制冷機在響,但她離開前明明關了空調;不該有人在的屋裏,隐約聽到了有人懊惱拍桌的動靜。

而且不止一人。

大概率就是闖空門的小偷團夥了。扶光了然。

雖然既沒有枯枯戮山那樣知名的旅游打卡點,也缺少友客鑫動辄搬出“世界最大”這類名號的燒錢豪氣。

但由于最近,比拉格王室的收藏品巡回展會即将開幕,本來還算清靜的費利市,陸續湧入了一大批游客。

人多了,渾水摸魚的家夥自然也就多了。

扶光打電話報.警,讓他們有空的話,就過來提一下新上門的業績,省得她還要跑一趟。

把塑料袋放到确保不會被波及的角落裏,扶光活動活動筋骨,用鑰匙打開了門。

………………

…………

……

門鎖被轉動。

屋內的人都清楚地聽到了,但誰也沒有在意——畢竟,哪有強盜會在屋主回來的時候,選擇落荒而逃呢?

窩金只忙着嘲笑又雙叒叕輸了牌的俠客。

作為贏家,他得意地揮了揮手,趕俠客下桌,負責去殺回家的那個倒黴鬼。

這次是幻影旅團的集體活動。

庫洛洛·魯西魯、瑪奇和派克諾妲去準備一些需要的東西,俠客和其餘人等的無聊,就随便找了個看得順眼的屋子,當臨時落腳點。

至于屋主,要是不幸碰上了,順手殺掉就好。

俠客也習慣了這樣的流程。

只是難以置信自己竟然連輸了這麽多局,他嘟嘟囔囔地站起來,一邊讓窩金他們等自己回來再洗牌,一邊快步往玄關走去。

俠客随手拿起鞋櫃上放的美工刀,笑眯眯地拖長了聲音,甚至用詞還挺禮貌的。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為你家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所以現在是我們的了。麻煩你先去死一下可——”以嗎?

俠客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手裏舉着法棍當武器的扶光,在視線接觸到對方的瞬間,大腦短暫地陷入了空白。

扶光也愣住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倒是窩金嫌俠客動作太慢,等得不耐煩,從玄關探了個腦袋出來,想催俠客不要玩什麽浪費時間的惡趣味游戲。

結果他看到了扶光。

作為單細胞生物的優勢就在于,聰明人會有一萬種解題思路,而窩金只會把所見所聞所想,全部直接地表述出來。

“——扶光姐?你變成鬼回來找我們了?”窩金脫口而出。

被觸發的關鍵詞驚醒,扶光下意識要跑,但已經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直接将客廳靠近外部走廊的玻璃窗打碎,在扶光拔開步子之前,速度最快的飛坦,便堵在了她唯一的退路上。“跑什麽?”飛坦淡淡道。

嫌過高的領口遮住了視線,他動作粗.暴地拽下衣領,目光如同手術刀,或是什麽更鋒利見血的東西一樣,隔着衣料,開始一寸寸巡視扶光。

毫無疑問,是活人。

且沒有易容的不自然感。

這是來自刑.訊.專.家的結論。

飛坦松開手,讓領口重新藏起自己的臉,轉而将視線投向自诩頭腦派的俠客。

在涉及情報和榨取信息的事情上,他這次倒是破天荒地沒有主動提議,由自己上手負責。

也沒了平日習慣性的友善微笑,俠客拿起手機擺弄了一會兒,全憑理性地下了判斷。

“……暫時不能排除是什麽特殊念能力的效果。畢竟那種東西,團長他也收藏過不少吧。”

“等團長和瑪奇她們回來再說。”

于是,俠客沖扶光招了招手,自然得像是屋主,熱情地說,裏面有啤酒、燒烤串、拉面和牛肉蓋飯,“邀請”扶光進去好好休息一下。

他似乎嘗試過,想對扶光露出如常的笑容。

但顯然,效果不佳。

扶光現在人也還是懵的,只是直覺不能進屋子裏去——進去了,恐怕就真的徹底跑不脫了。

她還是想伺機跑路。

于是扶光站在原地不動,其他人便也維持着天羅地網般的站點,不叫獵物有任何掙開蜘蛛網的機會。

直到俠客忽然錯開目光,看向了扶光的身後。

“……團長。”他說。

扶光下意識轉頭。

可與她的習慣不同,記憶裏的那個人早已被時間錘煉,蛻變成了更高挑、更成熟、更陌生的模樣。

她低頭時,看到的不再是仰望自己的小少年,而是青年被雨水打濕的白襯衫。

從衣服淋濕的痕跡來看,應該是沒打傘,直接趕過來的。

扶光固執地低着頭。

可對方借一種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用指尖托起她的側臉,如同珍惜地将她攏在掌心中。

“說話要看着對方的眼睛,因為說謊和心虛的人才會試圖避開視線。這還是你教我的。”

扶光避無可避地,與他對上視線。

十九歲的庫洛洛·魯西魯終于彎起眉眼,露出了純粹的、仿佛還帶着孩童天真稚氣的笑。

可是他的下一句卻是。

“——所以,剛才是在想,該怎麽對我說謊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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