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皇上,兵部傳來八百裏加急的軍報,請您過目!”
乾隆走出船艙,剛要往那畫舫上眺望,就被外面傳信之聲打擾,心有不悅;但一想起此乃八百裏加急軍報,必然是舉國輕重的大事,便接過書信,輕輕嘆了一口氣。
正在展閱之時,老佛爺在陳畫的攙扶下,走進了乾隆所在的船艙。
眼看這信封上并無表字,老佛爺還以為,是畫舫上的夏盈盈又通過書信在跟乾隆牽扯,不禁面露憂色:“皇帝,你不是答應了哀家嗎,不再跟那個歌女糾纏不清;難道你還執意要犯老毛病,把夏盈盈帶回京城,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為妃嗎?”
陳畫在一旁,聽得心驚膽顫。
難怪這次,老佛爺傳召她到身邊侍候,又快又急。
“皇額娘,兒子答應您的事情,是一定會做到的;兒子也不想遭受天下人唾罵,尤其是小一輩的孩子們。”乾隆掂量着手中的信紙,像是薄薄一張卻有千斤的分量;說罷,瞟了陳畫一眼。
陳畫心想,不管皇帝手中的書信,是不是這位夏盈盈有意挑弄,只怕此時她站在這裏,都別有一份尴尬。
“老佛爺,您和皇上還有好多話要談,知畫去照看一下老佛爺今日出游的行程,午飯時再來跟您請安吧。”眼見老佛爺微微颔首,陳畫立刻福身告辭,迅速地離開了乾隆的視線。
“現在可以說了?”老佛爺目送着陳畫遠去:“到底怎麽回事?”
乾隆背着手踱步向窗口,耳邊似乎一點也聽不到那歌聲了,只是皺眉:“老佛爺,雲南傳來的軍報,說緬甸王猛白又在邊境挑釁,已經掀起了好幾場風波。當地的守軍傳來求救的書信,向朝廷請求兵馬支援。”
“哦?緬甸國不是跟咱們大清相安無事很多年嗎?怎麽突然這麽不依不饒,無事生非啊?”老佛爺雖然無心幹涉朝政,但她一向耳聰目明,各個鄰國的使者,甚至貴族親眷跟宮中往來時,她也曾參與接待。本想游山玩水,頤享天年,卻被無端打斷,老佛爺心中也不是個滋味。
“皇額娘有所不知,這個緬甸王猛白,跟他兩個死去的哥哥,性格有很大的不同。前面兩任緬甸國王,生性都比較友好親切;但很遺憾,他們沒掌權幾年,就雙雙英年早逝了;等這個三弟猛白繼位,立刻變得窮兵黩武,還非常自負。
據說,他在挑釁咱們大清的邊界之前,早就已經對周圍老撾和撣邦虎視眈眈,意圖侵犯;所以一旦在別處稍微嘗到些甜頭,猛白就迫不及待地想來找咱們交手過招了。”乾隆将近日在軍機處聽到的一些報告,簡略地複述了一遍。
老佛爺聞言,面色也變得凝重遲疑:“軍事上的事,哀家不懂,皇帝還是盡早傳召大臣商議,千萬別誤了軍機;如果杭州這次的行程,耽誤皇帝決策,那咱們不妨提前回宮。皇帝,國事要緊啊。”
摩挲着雙手,乾隆暗自舒了口氣。
早就承諾過老佛爺,乾隆要“以天下養”自己這位嫡母。這回要是匆匆忙忙因為戰事中斷南巡的行程,他心中愧疚;但如今,是老佛爺主動提出來要早早回京城,讓他調兵遣将和召集軍機大臣們一起商議,那這個提議就變得容易了許多。
“來人,傳朕的口谕,全體南巡禦駕,立刻上岸回宮。”乾隆走到艙門口,對首領太監李公公下令。
“喳——起駕回宮!”一聲喝起,所有的人立刻手腳都麻利了起來。
畫舫那邊似乎也聽到了禦船隊伍的消息,歌聲漸漸稀落下來。
終于,一身紅衣的美人從舷內走出,懷抱着琵琶,遙遙地望着這邊人逐漸離開的身影,輕輕揮了揮手。
乾隆知道那是夏盈盈對他最後的道別,但他不忍卒聽。
他知道,一旦再跟她說上話,再看她一眼,自己一定會背棄對老佛爺,對“社稷為重”這原則的基本誓言。
自從上次長談之後,自己已經派人為她贖了身,從此她是繼續泛舟西湖,還是歸隐山林,都是夏盈盈自己的選擇了。
萍水相聚,萍水相散。大明湖邊的夏雨荷,有一個就足夠了。
陳畫回到老佛爺船上以後,悄悄地躲在自己的床頭,翻看《景陽宮手抄》。
“她到底是不放心,還是叫人去查她的底細。看來,只要有了合适的把柄,走近景陽宮就是易如反掌。”
什麽不放心,什麽底細?
剛才聽老佛爺的意思,外面唱歌的那個女子是個杭州的歌女,這不就已經知道底細了嗎?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知畫……”晴兒掀了簾子進來,看到陳畫正在愣愣地發呆,手上捧着一本小冊子,試探着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陳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把冊子倒扣在床上,福身向晴兒請安:“晴格格吉祥。”
“快別拘泥這些了,咱們啊,都是老佛爺的跟班兒,你和我呢,是一樣的人。”晴兒眼神落到《景陽宮手抄》上,一臉好奇,心想這是什麽好書,看得陳畫如此癡迷起來。
趁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題頭名字,陳畫挪步擋住了晴兒的視線:“晴格格,老佛爺叫我們嗎?有什麽事嗎?外面好像亂糟糟的,那個唱歌的人,老佛爺不太喜歡對不對?”
晴兒看陳畫急着扯開話題,只得順着她說下去:“那個夏盈盈姑娘,的确是之前攪起了不少風波,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老佛爺面前,你也最好不要再問,就當不知道。皇上剛才傳令下來,我們今天不去戲園子了,直接打道回府,所有人一起回京城。”
陳畫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浙江,自己即将赴往舉目無親的北京,心中難免惴惴。
在海寧的陳邦直反複交代的計劃,是利用在杭州的時間,靠雪片糕讓老佛爺逐漸上瘾;可是在京城裏,從禦膳房到各司各所的人手,把老佛爺的衣食起居看得密不透風,陳畫如何才能下得了手?
随身攜帶的罂粟粉,就藏在陳畫随身帶來的妝奁匣子夾層裏。
稍有不慎,被人發現,那陳畫就全完了。
“你也別愣着了,收拾收拾東西吧;一會兒呀,接老佛爺的馬車就該到了,老佛爺跟你我肯定是一車。要帶什麽路上吃的用的,趕緊列個單子吧,從杭州出發了以後,一路要到南京才能采買。如果是只有浙江有的東西,那可就買不着了哦。”晴兒看陳畫面露難色,好心提醒着,握起了陳畫的手。
“這是知畫第一次進宮,實在不懂規矩,這一路麻煩晴格格多擔待了。”陳畫低了頭,任由晴兒摸了摸自己的手心手背。
“你就別客氣啦,我就在外頭幫老佛爺收東西呢,有什麽事兒叫我啊。”晴兒說罷,轉頭就掀了簾子出去。
陳畫看她走遠,跌坐在床頭,默默大口地呼吸起來。
抱着那裝罂粟粉的匣子,她的手心瞬間涼濕,顫抖得要打滑一樣。
是非之物,是非之地。
陳畫轉頭望了望趴在床上的那本《景陽宮手抄》,趕緊趁着還沒人來,一股腦兒地塞進包袱布裏面去。
打了好幾個結,陳畫才确定,無論怎麽摔,怎麽掉,裏面的東西都絕不會撒出來,尤其是那瓶罂粟粉。
“知畫姑娘,包袱奴婢替您拿着,老佛爺已經在車上等您了!”外面傳來催促聲。陳畫咽了一口唾沫,将包袱送到門口人的手上。
紫薇和小燕子二人,單獨坐在後面的另一輛車裏;乾隆、老佛爺、晴兒三人,已經先上了前面的大車,正等着陳畫一起入座,好開動行程。
爾康和永琪騎馬在禦前開道,還有福倫一起負責維持車隊的秩序。
将行未行之際,有人縱馬前來,跪倒車前,向乾隆請安問好:“臣費安揚來遲,特向皇上請罪。”
乾隆覺得詫異,擡簾來看,只見一個輕裘錦衣的男子,戴着尖尖皮帽,跪下打千,向自己請安。看他這身長樣貌,又有向外露着的手腕處一顆紅痣,乾隆看着只覺眼熟,卻叫不上名姓:“你不是蒙軍旗人吧?朕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那男子指着手腕那紅痣,擡眼一笑:“臣的胞姐,正是準葛爾噶勒雜特部擢選進宮的豫嫔。”
乾隆回想起來,豫嫔入宮時年歲雖大些,性格卻十分爽朗,不與後宮之人争風吃醋。她的手腕子上,好像也有一個類似的印子,據說是天降的福星,是大吉之兆。因此敬獻了來,乾隆不僅給了她封賞,也順便給了她家人相應的爵位,這才不辜負她父親好歹也在準葛爾部做個寨桑,引領牧民和軍隊的身份。
“哈哈哈哈,說了半天,朕倒盤問起自家人了。”乾隆點了點車前的馬隊:“你既然來了,上前去跟永琪他們一道走;今晚落腳時,朕再跟你好好敘話。”
一通吩咐,乾隆一邊細細看那費安揚,眉如刀刻,唇如朱點;更有濃黑兩潭眸子,清瘦一張面龐,生得一副好眉眼。
平日挑選朝臣,乾隆也愛欽點面容清秀,風度翩翩的人在身邊侍候,為此早早地相中了福爾康做禦前侍衛,除了欣賞他做皇子伴讀經年積累的才學,更是覺着留他在身邊,算是賞心悅目;今天看到地上這個自稱豫嫔胞弟的費安揚,只嘆大清福澤深厚,後繼有人。
“臣遵旨。”費安揚領命,翻身上馬。
陳畫身在車中,聽得外面這番對話,并沒什麽稀奇;只是上馬時,費安揚的錢袋子,跟馬鞍子狠狠地碰撞了一下,所幸沒有掉落。
而那銀錢的撞擊聲,和費安揚的嗓音,讓陳畫突然記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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