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晚自習中間的休息時間，是教室和走廊裏最熱鬧的時段。

程皙在座位上背英語單詞，身側的劉雯雯和何茹在過道上和唐陽東打鬧。程皙背完單詞，剛準備換語文卷子寫。

“陳弈！”走廊裏有人大喊了一聲。

程皙的眼神移到陳弈身上，陳弈擡眼間，注意到了程皙快速低頭，佯裝找東西的動作。

教室裏的燈光照在程皙身上，讓程皙的身影變得柔和。陳弈看了程皙一眼，他記住了她的一雙眼睛。

“皙皙，你要不要喝酷兒，我跟何茹去食堂超市。”劉雯雯站在後門兒喊她。

程皙蹭的一下，站起來喊，“喝！”

“好！”劉雯雯的聲音高亢，班裏有的同學打鬧成一團兒。

忽然教室裏起了一陣騷動，程皙聽見班裏有人大聲說了句陳弈的名字。

“陳弈呢？他怎麽說！”

“能怎麽說，把人給拒了呗，感覺童曉欣來找他好多次了。”

程皙聽清了前排同學說的這兩句話，默默調整姿勢，趴在書桌上，在沒合上的本子上，胡亂寫單詞。

nervous緊張的，fearful擔心的。

劉雯雯風風火火的回來，懷裏抱着酷兒橙汁兒和巧克力餅幹。

“皙皙，給你。”劉雯雯捧着東西，遞給程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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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雯雯。”程皙擰開橙汁兒，猛灌了幾口，“真爽，冰冰涼涼的。”

“哈哈，外面太冷了。”劉雯雯去摸程皙的頭發，何茹在後面吃餅幹，“怎麽了？我回來聽到他們都在說陳弈。”

程皙搖搖頭，“不知道呀。”

“是不是童曉欣來找他了？”何茹在後面吃得津津有味，“雯雯，這個餅幹真好吃。”

“好吃吧，我和皙皙常吃這個。”劉雯雯在程皙書桌上放了兩塊餅幹，讓程皙也吃。

程皙被巧克力餅幹包裝袋上的笑臉吸引，陳弈從程皙身側的過道兒走過。他的羽絨服的衣角，刮蹭到程皙的胳膊上。程皙愣了幾秒，收回胳膊。

“诶，皙皙，我這道題不會，你會嗎？”劉雯雯拽了下程皙的另一個胳膊，“皙皙！你怎麽又發呆了？”

“啊，我看看。”程皙拍了下自己的臉頰，讓自己保持清醒。

陳弈在座位上掏出來手機，劃了幾下。許智成在一邊和唐陽東聊天，“唐陽東，等期末考完試，一起出去吃飯呀。”

“行呀。”唐陽東擡手去抓許智成的胳膊，“吃什麽呀。”

“老師來了。”陳弈提醒唐陽東，唐陽東抱怨了一句，“這個許智成。”

許智成沒聽到陳弈說的，和他後桌聊天聊得投入，“诶，那你晚上要不要上號，咱倆一起玩呗。”

老李進教室，站到許智成身後，他也沒發覺。

許智成的後桌看到老李那一刻，便禁聲不再說話。陳弈擡手臂碰了下許智成的肩膀，許智成這才回頭。

“晚自習都上課了，還聊得這麽歡，該學習的時候要好好學習。”老李臉上的皺紋動了幾下，“學習吧，別聊了。”

老李站到講臺上，露出來些許疲态，“同學們，要抓緊晚自習的時間學習，馬上你們要期末考試了。”

“好的！老師！”

老李的話，調動起了班級的學習氛圍。最後一節課，程皙的學習狀态極好，她一鼓作氣寫完了物理作業。

程皙和劉雯雯晚自習放學出校門兒，聞到了濃濃的醬香。

“什麽味兒，這麽香！”劉雯雯扒開自己的圍巾，使勁兒聞不知道從哪兒飄出來的香味兒。

劉雯雯跳起來說：“是那兒，皙皙，鐵板豆腐。”

“雯雯，我們去買呀。”程皙看到鐵板豆腐的小攤兒，開在校門口一列小吃攤兒的最後。

程皙呼了兩口冷空氣，“雯雯，你媽媽今天不來接你嗎？”

“老板，我要多加辣。她今天出去應酬，要晚一會兒來接我。”劉雯雯擡手臂圈住程皙，“這條街好亮呀。”

“嗯，往前走更亮，前面還有賣烤紅薯的。”程皙仰着下巴，露出來自己的巴掌臉。程皙從來都不化妝，臉是自然的白淨透粉，劉雯雯上手去捏她的臉，“皙皙，你明天要值日了。”

程皙臉頰被凍得紅紅的，“嗯，我要早起了。”

“陳弈，你吃不吃鐵板豆腐？”劉思浩喊完，晃晃悠悠的走到鐵板豆腐的小攤兒上。

他對程皙揮了揮手，“真巧，買豆腐吃？”

程皙站到劉雯雯身後，“嗯。”

陳弈站在離他們兩三米左右的位置打電話。他的聲音是磁性的煙嗓，像剛喝了烈酒。

“喂，媽，我馬上回去，我跟朋友買點吃的。知道了，嗯，好。”陳弈挂了電話，“我不吃。”

“我給你點完了，你不吃？”劉思浩過去勾陳弈的肩膀，“吃吧。”

陳弈兩個手都插兜兒，仰着腦袋，眼神斜着瞟了眼鐵板上被煎得焦香四溢的豆腐，“那也行。”

程皙拎好自己買的豆腐，轉身目光定在陳弈身上幾秒。陳弈舉着手機，在上面敲字兒。借着夜裏的燈光看陳弈，他帥得更加淩厲。

夜裏的寒風，頗有氣勢，吹得程皙被迫把自己的下巴藏在圍巾裏。

劉思浩對程皙揮了揮手，“拜拜。”程皙輕輕點頭，和劉雯雯一起過馬路。

陳弈伫立在原地，抱着手臂看劉思浩，“劉思浩，你什麽時候和我班同學這麽熟了？”

劉思浩拍了下陳弈的手臂，“哈哈，就是我去找你的時候認識的。陳弈，你什麽時候再來我家一起開黑呀。”

“過一段時間，現在不行，期末考試之後吧。”陳弈站得離小攤兒近了點兒，接過老板遞給他的鐵板豆腐。

“我都忘了，你媽回來了。那咱期末考試之後再一起玩，我都掉分了。”劉思浩習慣性的勾住劉思浩的肩膀，“陳弈，期末考完試，你還回你小姨那兒住嗎？”

程皙送完劉雯雯，還在這條街上走。她小小的個子，在夜裏倒是顯眼。

陳弈的眼神跟在程皙身上，直到她拐進小區裏。

劉思浩吃了口鐵板豆腐，“陳弈，你班申娜娜今天還來問我，你的微信。”

陳弈的聲音冷下來，“那你怎麽說？”

“我能怎麽說？我說你不用微信呀，她也不會信。”劉思浩幾口吃光一盒鐵板豆腐，“陳弈，我們班女生也有，管我要你微信的。”

夜色闌珊，陳弈踢了兩腳路面上結的冰，“劉思浩，我得回家了。”劉思浩恍然感到陳弈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嗯，bro，早點回家吧。”

陳弈推開家門，徐雨琴立馬放下了翹着的二郎腿，“陳弈，你吃飯了嗎？”陳弈撂下書包，“嗯，吃過了。”

他手裏還提着一份鐵板豆腐，劉思浩硬塞給他的。

“嗯，早點休息吧。”徐雨琴的專注力都在她的手機上，她在和上海那邊的人談合作。

陳弈坐到用餐區，吃鐵板豆腐，這個過程他和徐雨琴都沒說話。整個房子裏沒有一點兒聲音，他吃東西都感到壓抑。

淩晨五點，北程市裏飄起來一場小雪。程皙睡不着，起來扒開窗戶，大霧和小雪交融在一起，白茫茫的一片。

程皙六點半從家裏出發，小雪停了，但大霧還沒走。她聽到鏟冰的聲響，鐵鍬鏟在冰面上，發出嗙嗙的聲音。

程皙用力去聞，聞到了空氣裏有淡淡的鐵腥味兒。

她是第三個到教室裏的值日生，前兩個值日生一個擦窗臺，一個拖地。

“程皙，你去擦黑板吧，然後擦下講臺。”拖地的同學在過道兒上喊。

程皙擦完黑板，教室裏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人。

劉雯雯叉腰站在講臺底下，“皙皙，快值日，值完日過來，我給你吃個好吃的。”

程皙走下講臺，走廊裏忽然有人用尖細的男聲喊了聲，“陳弈！”程皙側目去看走廊裏的人，是一個燙着羊毛卷的男生，追在陳弈後頭。

陳弈今天換了件領子立起來的黑色羽絨服，羽絨服的口袋兩邊帶兩個金屬扣，程皙看到陳弈甩開了勾住了他肩膀的男生。

“陳弈，一起打球呀。”

陳弈散漫的仰着頭，“今天不行，後天吧。”

羊毛卷的男生，追到陳弈旁邊，“我昨天聽我媽說，你媽跟我媽一起吃飯了。”

“嗯。”陳弈整理了兩下自己的衣領，“要不明天一起打球吧。”

程皙在正門兒瞥見羊毛卷的男生，他的皮膚有點兒黑，是很健康的膚色，身上穿的是大logo的羽絨服，他的個子和陳弈差不多。

“嗯，也行。”

程皙被劉雯雯拽回座位上，劉雯雯在書包裏翻了兩下，“皙皙，給你吃，是扒皮軟糖。”

程皙抱住劉雯雯的胳膊，“哈哈，好吃嗎？謝謝我們家雯雯。”

“當然好吃呀！”劉雯雯單手穿上校服，“皙皙，剛才在走廊裏和陳弈說話的那個男生，我初三那年，回家路上總能看到他。”

“哦哦，雯雯這還真能剝皮。”程皙剝開一個芒果糖，“那你倆認識嗎？”

“當然。”劉雯雯喘了口氣，“不認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