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張嘴
張嘴
摩天輪緩慢升高, 一格、一格向上攀爬。
皓月高懸于湛藍夜幕之上,月光透過薄雲照在轎廂內。
落在轎廂內一男一女的側臉上,忽明忽暗。
周圍寂靜無聲, 只能聽見兩個人淺弱的呼吸聲。
進了摩天輪之後, 江淮序和溫書渝面對面坐, 不尴不尬地處着。
溫書渝是故意說的,平時都是他在逗她, 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她抿着嘴唇,托腮看江淮序是什麽反應。
銀輝之下, 江淮序神色晦暗不明,深邃的眼眸在清輝印照下, 愈發清亮。
半晌之後,清冽的嗓音随風吹入溫書渝的耳內, “一個是陸雲恒, 還有一個呢?”
語速明顯加快,試探性的語氣裏裝滿無限的焦急。
溫書渝望向窗外, 調皮地笑,“不告訴你,你是第三個, 但是是唯一一個成功坐上來的。”
她沒想過揭曉答案,江淮序了解。
“魚魚, 你知道摩天輪的傳說嗎?”
大概是, 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 但當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 如果與戀人親吻,就會永遠一直走下去。
無非是網上騙人的東西, 給摩天輪加了美好的寓意,讓原本平平無奇的娛樂項目,成為情侶的必打卡之地。
溫書渝點點頭,“知道,怎麽你還相信這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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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江淮序望向遠方的星星點點,轉過神,眸色淡然敲擊膝蓋。
“魚魚,如果摩天輪到頂點的時候,有煙花綻放的話,我會吻你。”
不是請求,不是商量。
是會,是通知,也是預告。
摩天輪緩緩上爬,一格、一格跳動,溫書渝緊張地攥緊手掌,掌心冒出了汗。
緊緊盯着四周,一絲期望從心底破土而出,無限生長。
狹小、逼仄的空間,一個185的男人和一個168的女人,轉換了座位,從面對面變成了并排而坐。
南城的夜悄然而至,半空中安靜地聽到兩人的呼吸。
溫書渝屏氣凝神,盯着四周。
摩天輪升至頂點,俯瞰南城上空,四周安靜如初,沒有任何變化。
非年非節,怎麽可能會有煙花呢。
溫書渝攤開手掌,“江淮序,沒有煙花。”
說不清,是失望更多,還是松了一口氣更多。
仿若月亮就在身側,清光照射一雙深邃黑眸,江淮序神态自若,“那真可惜啊。”
尾音落地,溫書渝眼前忽然出現一張面孔,遮住了她的眼睛。
耳朵裏鑽進了“砰、砰、砰”的聲音,溫書渝想扭頭看外面,看清煙花來自哪個方向。
但,未如她所願。
江淮序抵住她的額頭,手掌箍住她的後腦勺,沉眸啓唇,“魚魚,有煙花。”
未給溫書渝反應的時間,男人的唇便貼了上來。
一瞬間,天地間的風如同靜止,她失去了五感,除了唇上的溫涼。
心陡然漏了一拍,随着耳邊的煙花聲,共頻跳動。
江淮序将溫書渝半圈在懷中,寬大的手掌放在她纖細的腰肢處。
鼻尖萦繞清爽凜冽的竹木香。
短暫的寂靜之後,風聲、煙花聲一下灌入耳內。
江淮序微涼的薄唇含住她柔嫩的唇瓣,仔細勾勒,試圖熟悉這陌生的觸感。
他的生疏,毫無章法的吻技,摩挲輾轉。
讓溫書渝亂了心。
她眼眸微闊,睫毛簌簌顫動,條件反射閉上了眼睛,忘了把人推開。
察覺到溫書渝沒有抗拒,江淮序漸漸不滿足于淺嘗辄止,加深了吻的力度。
吻得人心亂如麻,陌生的潮湧淹沒理智。
“張嘴。”一句話将溫書渝拉回現實,男人在接吻方面都是無師自通嗎?
“啊。”是本能反應,溫書渝微張紅唇,給了江淮序可乘之機,舌尖滑入,溫柔的吻,變成唇齒間的交纏。
隔着薄薄的一層衣物,身體緊緊貼住,兩顆心劇烈跳動。
溫書渝突然後悔穿了露腰的上衣,江淮序的掌心貼在她的腰上。
掌心溫度從溫變燙。
唇齒間又滑又燥,胸前燙,連腰上都燙。
哪裏都燙。
明明是涼夜,體溫急劇升高。
終是第一次,磕磕絆絆,貝齒咬到舌頭,漫長的吻結束了。
摩天輪只差一格,即将落地。
江淮序摸了下唇角的牙印,勾唇笑了一下,“怎麽,陸雲恒吻技這麽差,這麽久沒教會你。”
他知道他們沒有接吻過,想聽溫書渝親口說。
不是介意,是嫉妒,嫉妒陸雲恒得到她那麽多年的喜歡。
不經過她同意就吻了她,最後還來嘲笑一番。
溫書渝急促呼吸,不甘示弱,“你吻技也很差,和他不相上下。”
也?不相上下。
江淮序眉眼含笑,并不氣惱,“畢竟這是我的初吻,差一點沒事。”
會給自己找臺階下。
煙花的聲音綿延不絕,溫書渝望望窗外,沒有任何動靜。
循着聲音,低眸看到了座位上的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是播放的煙花視頻。
溫書渝擡起手,猛捶江淮序,“你作弊。”
說好的煙花綻放,結果是他的有備而來。
目的達成,江淮序任由她拳頭落下,“我又沒有說是哪裏放的。”
摩天輪落地,艙門緩緩開啓,他們是今晚的最後一對乘客。
江淮序牽起溫書渝的手,離開了轎廂,“魚魚,還有一個人是誰?程羨之嗎?”
他沒有死心,想知道答案。
溫書渝故作神秘,眼裏蘊滿笑意,“不告訴你,這是秘密,你作弊的懲罰。”
她不想說的事,無論如何都問不到的。
燈光逐步熄滅,摩天輪脫去了絢爛多彩的外衣,游樂場打烊了。
繁華過後的冷清,熱鬧過後的安靜,內心空落落爬上心頭。
不怕孤單和孤獨,怕的是大夢初醒。
“江淮序,你為什麽要吻我?”溫書渝扣着手指,小聲問。
回想剛剛,仿佛是一場夢。
法律的條條框框,制定了準确的規則,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行。
然而,人是最複雜的動物,行動多變。
嫌疑人做事的出發點是動機,他的動機是什麽呢?
“因為不想一語成谶,因為想白頭到老。”江淮序如此認真回答。
一個唯物主義的人,唯獨在愛情方面,是唯心主義。
明知道摩天輪的傳說是假的,但選擇相信。
“作弊得t來的,老天不會保佑的。”
摩天輪的傳說針對的是戀人,顯而易見,他們不是。
江淮序扯住溫書渝的手,帶進懷裏,“老天爺只知道我們在最高點接吻了。”
“是吧,老婆。”
感情怎麽會因為摩天輪頂點的一個吻就會長長久久。
更何況他們沒有感情。
“是。”年少時相信過這個傳說,兜兜轉轉,又和江淮序一起。
邁入婚姻的原因是遠離父母的叨擾,那現在,或許可以改一下思維。
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畢竟江淮序不差,她不排斥他的親近。
曾經是偏見害了人,看不到他的閃光點。
溫書渝不會告訴江淮序她的想法,太刻意反而會适得其反。
誰讓他總是逗她呢。
夜晚的微風,吹起盛夏的夢。
*
時間來到6月底,良視科技內,宋謹南走進江淮序的辦公室,将三份邀請函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公司發布會的邀請函,瑞善律師事務所的三份,麻煩江總給親自送到。”
江淮序擡起手腕,瞄了眼時間,“好,我馬上就去。”
聽到要見老婆,跑的比誰都快。
提到溫書渝,宋謹南更有興趣,“我很好奇,我們倆同學這麽多年,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老婆。”
他們是大學兼研究生同學,那時溫書渝和江淮序徹底不來往了。
江淮序掀起眼睫,“我老婆,你見幹嘛?”
宋謹南吊兒郎當地說:“你別歪曲我的意思,哦,我知道了,你對人家芳心暗許,人家不搭理你。”
看着不太聰明,怎麽一下猜到,宋謹南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就知道他猜對了。
“難怪江總大學拒絕那麽多女生,原來為人守身來着。”
江淮序敲擊鍵盤,聲音淡漠,“你很閑,發布會流程對好了,王院長的合同回來了,還有……”
“得,惱羞成怒。”宋謹南打開門,聽到外面的聲音,問:“怎麽回事?吵吵鬧鬧的。”
前臺的恬恬彙報,“瑞善的溫律師……”
聽到溫律師三個字,江淮序立刻站起來,宋謹南想,沒他事了。
溫書渝坐在前臺旁邊的接待椅上,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沉穩有力,擡頭果然看到了江淮序。
“老公,腳崴了。”
聲音溫軟,鼻頭微紅,楚楚可憐地看着他,
輪到江淮序呆住不知所措,他以為溫書渝會和他假裝不識,結果,當着那麽多同事的面,喊他老公。
還撒嬌。
愣怔了一分鐘,江淮序蹲下去查看她的腳踝,微微腫起,沒傷到骨頭。
“老婆,疼不疼?”
“好疼。”
江淮序轉過頭對前臺的恬恬說:“麻煩送一份冰袋和一條毛巾進來,還有買一瓶氣霧劑,錢轉你了。”
眉峰染上擔憂,說話語氣冷了三分。
恬恬:“好的,江總。”
江淮序打橫抱起溫書渝,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衆人。
“有什麽想八卦的,可以問我。”比起江淮序,宋謹南和同事走的更近,打成一片。
其他人反應過來,送文件的美女律師是老板娘。
看過結婚證和婚紗照,一下子沒對上人。
平時冷淡、矜貴的江總,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愛只留給了喜歡的人。
恬恬送過去冰袋和毛巾,拿冰袋才知道為什麽需要毛巾,直接接觸皮膚太冰了,江總是真細心。
輕扣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得到準許後,恬恬開門。
“謝謝。”溫書渝接過冰袋和毛巾。
江淮序奪過去,“我來吧。”
蹲在沙發邊,毛巾包裹住冰袋,輕輕在腳踝處滾動,一點一點,溫柔至極。
“好點了嗎?老婆。”
溫書渝活動下腳踝,“好一點了。”
江淮序委屈巴巴,“剛才不是還喊老公嗎?”
“哦,老公。”
江淮序愈發看不懂溫書渝的操作,怎麽突然這麽聽話。
心心念念的事成了真,反而不敢相信。
“提前來怎麽沒告訴我?”
溫書渝拿出包裏的合同,撇撇嘴,“我來送個合同就走,又不是來見你的。”
“小沒良心的。”
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頭,往包裏塞了三份邀請函,“希望溫律師、程律師和孟律師賞臉出席一下,我們公司的新品發布會。”
溫書渝打趣他,“江總真會省事,都不親自送。”
冰敷和噴了氣霧劑後,溫書渝感覺好許多,扶着沙發慢慢站起來,觀察江淮序的辦公室。
她第一次來江淮序的辦公室,現代簡約風,比想的要小和簡單許多,沒有貴重的擺件,沒有假山假水,沒有古玩字畫。
書架上擺滿了有關醫療的書籍。
當初江父不想江淮序創業,想他去接手家裏的企業,穩妥有保障,為此兩人大吵一架。
這件事是她聽溫母說的。
後來江父為什麽妥協了,她不得而知。
從沙發走到辦公桌,江淮序扶住溫書渝,坦坦蕩蕩,“江太太,查崗啊,沒有休息室,沒有別的女人。”
溫書渝偏過頭,莞爾一笑,“我說我查了嗎?江總做賊心虛啊。”
江淮序不置可否,“江太太大度,是我小人之心了。”
忽然,溫書渝的視線落在辦公桌左上角的相框上。
擺照片不稀奇,但江淮序擺的是,他們從小到大的合照。
五歲、十歲、十五歲、十八歲到二十六歲。
五歲的是他們第一次去游樂場,在城堡前方拍的,公主與王子裝扮。
十歲的是他們去海邊玩,她挽着江淮序,背後是一望無際湛藍的大海。
十五歲的是他們去爬山,她爬不動,江淮序牽着她的手。
小時候的照片有多開心,後來的照片就有多敷衍,完全是流于表面的笑。
之前還會挽着江淮序,不知不覺就變了。
時間走的真快啊。
溫書渝的目光被十八歲的合照吸引住,是什麽時候照的,她完全沒印象。
明明十五歲之後,再也沒有合照,直至拍婚紗照。
江淮序看出了她的困惑,出聲解釋,“是用高中畢業照P的。”
難怪不自然。
“江總,戲演的不錯。”
“江太太,時間久了,或許早已成為戲中人。”
他在說什麽?怎麽哲理起來了。
她的車在樓下,但腳踝受傷沒法開,只能蹭江淮序的車。
溫書渝早已忘記畢業照的站位,手機相冊沒存,求助沈若盈。
【盈盈,我們高中畢業照你有存嗎?】
沈若盈:【找到了,給你,找這個幹嘛?】
溫書渝:【憶往昔。】
點開沈若盈發來的照片,溫書渝才發現,她身後是陸雲恒,而陸雲恒的旁邊就是江淮序。
原來他們兩個離的那麽近。
她不在意江淮序,根本不記得他站在哪,那時的她,滿心滿眼都是陸雲恒。
她和陸雲恒有許多合照,畢業照她早就扔到角落裏。
結果,江淮序特意拉出來,P了一張合照。
腳踝得到及時處理,不用力就沒事,溫書渝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儲藏間翻東西。
江淮序做好飯出來找不到人,順着聲音到了儲藏間,“你在找什麽?”
灰頭土臉的溫書渝,踩在梯子上,翻來翻去,“婚紗照,禮尚往來,你擺了,我也擺一張。”
江淮序抱溫書渝下來,害怕她摔了。
貼在她的耳邊,“江太太,那我親了你一下,你是不是也要禮尚往來一下?”
他的音色沉沉的,熱氣烘着她細嫩的脖頸,泛着散漫的笑意。
蠱惑着她,要她一同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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