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強吻
強吻
是夜, 徐馳冉走進了将軍府,霍景珩正坐在正廳,看着他走了進來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正廳沒有其他人,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呼嘯穿堂的風。
良久,徐馳冉從袖口裏摸出一個藥瓶, 放到桌上:“給唐漾漾的。”
霍景珩看向他:“替梅栀雪賠罪?”徐馳冉沒有說話,霍景珩拿起藥瓶, “你打算怎麽做?留着她再續前緣?”
徐馳冉輕嗤一聲:“我只是想弄清她當初為何離開。”
“若只是這樣, 我倒是可以幫你。”
“不必了。”
霍景珩微愣, 半晌輕笑了一聲, 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沒再說什麽, 離開了正廳。
**
除夕當日,漾漾就被接二連三的鞭炮聲吵醒了, 第二山莊絡繹不絕的富商上門, 莺莺忙着應酬,漾漾索性躲在飛羽水榭裏聽曲看戲, 不斷的鞭炮聲不絕于耳, 漾漾也不覺得厭煩, 這就是人間煙火氣嘛!
直到夜幕降臨,第二山莊再也沒有客人上門, 漾漾收拾妥當去前廳和莺莺吃年夜飯, 才走到正廳的屏風口, 頓時站住了腳,莺莺正在花廳和一位姑娘談笑風生, 那姑娘竟然是......梅栀雪!
梅栀雪笑着低下頭去,擡眼間看到了漾漾,并無驚訝,朝她颔首而笑。
莺莺朝着漾漾招手,漾漾收起驚訝走過去,莺莺道:“漾漾,這是姐姐在京外認識的朋友。”
梅栀雪道:“見過的,漾漾小姐。”
莺莺似乎并不意外梅栀雪這樣說,也沒有多問她們在哪見過,讓漾漾坐下,道:“栀雪在京都無親無故,今日又是除夕,所以我讓她一起過來用膳。”
漾漾看着梅栀雪坦然的模樣,似乎并沒有發生過她們去為難她的事,但是漾漾不由想起蘭歡,若是蘭歡得知今晚她和梅栀雪同桌吃飯,只怕要把這桌子給掀了,她吓得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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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漾漾笑着搖頭:“忽然覺得有點冷。”
這時蒲叔走了進來:“莊主,王公子來了。”
莺莺頗有些意外,起身時,王公子已經走了進來:“還請莊主恕我不請自來之罪,只是今夜除夕,一人用膳實在無趣些。”
“王公子言重了,來人再加副碗筷吧。”莺莺笑着請王公子入座。
王公子才坐下,蒲叔突然又折回了,驚奇道:“莊主,江澄王來了,已經入了庭院了。”
莺莺不禁皺眉:“怎的,如今我這第二山莊已經是誰都能随意來去了?”她看了眼漾漾一眼,漾漾心虛地別過眼。
“不是我請他來的。”
荊望堰笑意盎然地走了進來,手裏還捧着一壺酒:“除夕的年夜飯,自當是熱鬧才對,莊主不會怪罪我這個遠道之客吧。”
若是怪罪你會離開嗎?莺莺忍不住腹诽,笑意已達嘴角:“怎會,貴客臨門,可是我山莊的榮幸,江澄王助漾漾良多,我正想着要讓人去請王爺,只是怕王爺貴人事忙,抽不開身。”
荊望堰道:“今晚正是團員良辰,不若與自己喜歡的朋友一起度過,好過虛情假意虛度光陰。”他坐下和王公子相視一笑。
王公子道:“在理。”
此時随侍在側的婢女已經拿了兩幅碗筷酒杯上來,給他二人斟滿,二人對飲一杯。
漾漾訝異:“你們何時成了知己了?”
荊望堰湊近她些小聲道:“只要沒有一致的目标。”
自入夜以來,京都的煙花就不曾斷過,将夜空炸的亮堂,蒲叔剛剛坐下,暼眼看到窗外并肩走來兩個人影。
庭院中燈籠在寒風中朦胧,朦胧間看不大清楚走來的兩人是誰,只覺得這兩人身姿十分軒,他眯了眼去瞧,赫然一記煙花在夜空炸開,照在了來人的臉上,蒲叔大驚,赫然起身,對莺莺道:“莊主,燕王和彧安世子來了!”
漾漾和莺莺皆是臉色一僵,荊望堰臉色微沉看向漾漾,王公子輕輕一笑,走過荊望堰身側時,小聲道:“看來與王爺目标一致的人來了。”
荊望堰冷笑一聲,站起身來。
莺莺即便不情願,還是走到了正廳來,等着他二人進來,正要行禮,燕王道:“今晚本王不過是路過,陪景珩過來一趟,不必拘禮。”
霍景珩正上前,荊望堰也已經走了過來:“世子,不是今晚應該在宮中宴飲?怎的有空出來?”
霍景珩笑意盡消,眼中清寒:“江澄王,今夜不曾入宮,原來是在這,王爺遠道而來,是為樊國與大曌交好,只是不知國主若得知王爺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他處,作何感想?”
漾漾驚怔地看向霍景珩,想到荊望堰的處境,立即道:“是我邀請王爺來的,想着他背井離鄉,在京都也沒有親人,怕他會思念家鄉,才邀請他一同來宴飲。”
荊望堰看着她焦急的模樣,唇角含笑,他想,他在她心裏并非全無地位。
霍景珩卻是臉色驟沉,凝注着她滿眼不悅。
漾漾低下頭去,莺莺見氣氛緊張,無奈道:“過門皆是客,還請王爺和世子不嫌寒碜,留下喝杯水酒。”
婢女又機靈的上了兩副碗筷,燕王在莺莺身邊的位置坐下,正看到對面的王公子,笑道:“王公子,還未離京?”
王公子恭敬道:“是,還有一些未了的事。”他擡眼間看了眼莺莺,莺莺微愣,回以笑容。
燕王旁觀,眼中浮上寒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霍景珩看着漾漾和荊望堰坐在一起,異常沉默,這場年夜飯明明是人最多的一年,卻是異常安靜,只有外頭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和煙花聲,随侍在側的婢女們也不敢喘息,就連原本坐下一起用膳的蒲叔,此時也站着。
恐怕現在最潇灑恣意的只有站在屋頂的滄溟,素魄,瓊英和薰風了,她們拿着酒壺,迎風飲酒,還不惬意。
霍景珩始終盯着漾漾,看見荊望堰也漾漾夾菜,漾漾含笑道了謝,霍景珩突然站了起來,臉色冰冷:“抱歉,失陪一下。”
他揚長而去,漾漾愣了愣,燕王只能道:“漾漾,你能否幫我去看看景珩,他今晚宮宴沒怎麽吃東西,這會生了一肚子氣,只怕胃不舒服。”
漾漾點點頭,離席忽然又走了回來拿了兩塊糕點小心包在錦帕裏跑了出去。
她問庭院裏的守衛,得知他并沒有離開山莊,而是往月下亭去了,漾漾立刻跑了過去。
就見霍景珩站在月下亭下望月,玄色的鬥篷寬闊曳地,他束發散在身後,矜貴又清冷。漾漾走過去,輕嘆道:“今晚沒有月亮。”
霍景珩聞聲回頭,晦暗間不變情緒,嗓音微涼:“所以難以兩團圓是嗎?”
漾漾沒有說話,只是拿出糕點:“燕王說你沒有吃東西。”
霍景珩看着精致的糕點躺在她柔軟的手心裏,輕輕一笑:“漾漾,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他那樣笑,就好像十幾歲時的少年郎,漾漾記得那時候她最愛他的笑,明明是那樣清冷的人,笑起來卻是那樣純淨,她總是奢望着他一見到她就笑。
漾漾劃去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解釋道:“是燕王關心你。”
霍景珩擡眼看她,從鬥篷裏摸出一個盒子,漾漾臉色一僵,就見他從熟悉的錦盒裏拿出一對陶瓷小人,是一位俊俏的郎君和一位漂亮的姑娘。
只是兩個小人身上都有許多裂痕,依稀能看得見小心粘合的痕跡,漾漾猛地深吸一口涼氣,怔怔看向他。
他讓它們站在他的手心,面向漾漾,語聲低沉而柔和:“漾漾,這是你送我的生辰禮是嗎?”
那些漾漾拼命想要忘記的過往全都轟然湧進了她的腦海,抿緊了唇,呼吸出不來,噎的紅圈都紅了。
“我前幾天才從那一堆生辰禮裏看到它們,用了幾個晚上将它們粘好......”
“所以呢?”漾漾克制着聲線的不穩,打斷他。
霍景珩道:“所以,從前是我考慮的太多,卻沒有顧及你的心情,你的情,是我傷了你的心,也傷了我自己,漾漾,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愛你。”
漾漾的眼淚奪眶而出,力持平靜道:“就算你花一百個夜晚還是一千個夜晚将它們粘好,它們也還是有裂痕的,不是完好無損的,就像是我的心,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一樣!你知道嗎,自從愛上你,我一直生活在恐懼和狂喜的折磨裏,你只要對我冷淡一點,我就會開始害怕你會将我推的遠遠的,但是只要你稍微對我和顏悅色一點,我就會狂喜的陷入一切幸福的幻想,可是第二天,還是會陷入恐懼中,我都忘了我自己的情緒了。”
她的眼淚幾乎止不住,情緒也越發的激動:“直到這半年,你不在的日子裏,我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你還沒有闖進我的生活,我肆意的笑,肆意的樂,肆意的傷心,這些都與你無關,我才是快樂的,可是你為什麽要回來跟我說這些呢!就像你離開京都前說的,互不相幹不好嗎?”
霍景珩一震,因為她的那些話他肝膽俱裂,心尖掠過尖銳的痛楚,他艱澀開口:“都與我無關,那與誰有關?荊望堰嗎?”他想起自回京聽到的有關于她和荊望堰的一切傳聞,看到過她和荊望堰在一起肆無忌憚的笑意,看到她急切地維護着荊望堰,緊接着而來的是痛楚之下強烈冒頭的嫉妒,嫉妒瘋狂折磨着他。
漾漾擦掉了眼淚,沒有說話。
他們兩人就這樣凝視着對方,一個沉痛愠怒,一個倔強平靜。
“漾漾。”這時荊望堰的聲音打斷了他們,漾漾回頭,看到荊望堰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凝重的臉色眼底也有不同程度的情緒在蔓延。
他的目光移過漾漾,看向她身後的霍景珩,霍景珩也正看着他,緊皺的英眉,暗沉的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怒火。
漾漾擦掉眼淚,朝荊望堰走去,忽然手腕被拉住,一個巧勁之下她旋身撲了回去,霍景珩捧住了她的臉,猝不及防間壓了下來,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荊望堰怔住了。
漾漾也怔住了。
霍景珩用力吻着她,像是一種宣示主權,又像是無可奈何之下的恐懼失了章法的挽回。
荊望堰終于從愣怔中回過神來,怒火充斥在他眼中,他憤然舉步上前,卻看到漾漾掙紮着推開了霍景珩。
“啪”的一聲。
時間仿佛停止了。
荊望堰停住了腳。
漾漾激動的手發着抖,臉色蒼白的底色有着不自然的紅暈,她呆住了,看着霍景珩被她打的身形像是僵硬了,她的血液也仿佛凝固了,只剩心髒在強烈的跳動,幾乎要跳出她的胸腔,震得她耳鳴頭暈。
烏雲散去,明月顯露了出來,月關一點一點移了下來,斜斜照進月下亭來,将黑暗的地面滲入光亮裏。
霍景珩垂首,漾漾看不清他的臉。
在他舉步時,漾漾終于如大夢初醒般跟着走了一步,可是霍景珩一眼都沒有瞧她,走出月下亭,掠過荊望堰身邊,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漾漾捂着臉眼淚奪眶而出,立即掉轉過頭走到了另一邊的亭下,厚重的鬥篷下依舊能看到她顫抖的雙肩。
荊望堰走了過去,站在她身旁,聽着她嗚咽的哭聲,半晌,他拿出手帕幫她拭淚,漾漾拿過手帕別過臉去,擦掉眼淚。
“你別難過,是他冒犯你在先。”荊望堰沉聲安慰她。
漾漾坐到圍欄下像是累極了伏着圍欄,木讷地點頭:“嗯,我想,以後都不用再糾結了。”不用再想着怎麽拒絕,霍景珩那樣驕傲的人,以後就是形同陌路了。
“漾漾,你想離開京都嗎?”荊望堰站在她身後輕聲問她。
漾漾茫然回頭:“去游山玩水嗎?”
荊望堰深深凝視着她:“去樊國生活。”
漾漾愣住了,心裏慌亂起來:“可,可是我的家在第二山莊,在大曌,我若是去了樊國,我姐姐......”
“一起去。”荊望堰道,“大曌商人地位極低,到處受着貴族的排擠輕視,可是在樊國,富商與貴族一樣,都是令人尊重敬仰,富商的千金也能成為國母的存在,以莺莺的能力,在那說叱咤風雲都不為過,在那,你和莺莺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活的潇灑恣意。”
漾漾震動着,她的心動搖了一分:“可是,姐姐的生意都在大曌......”
荊望堰道:“去了樊國,她仍舊可以和大曌做生意,甚至可以代表樊國和大曌貿易通商,成為國商。”
漾漾卷着手帕沒有應答。
那邊莺莺前後送走了燕王和王公子,回來時梅栀雪正端着酒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煙花轉過臉來,笑道:“我瞧着那燕王還沒死心呢,你和他之間,究竟是你負了他還是他負了你?”
莺莺斜她:“吃兩口酒你就滿嘴胡謅了。”
梅栀雪拂過額角的碎發笑:“那王公子也是胡謅?”
莺莺拿起酒壺倒了杯酒坐在她身旁的軟墊上冷冷道:“沒得正經話,可以不用說。”
“好好,那說些正經的。”梅栀雪收斂笑意,正色看向她,“漾漾的事,你打算如何?我看那江澄王不錯,身份貴重,對她也真心實意,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大曌人,去了樊國,天高皇帝遠的......”
莺莺皺了眉:“我也知道這層,只是總覺得這江澄王似曾相識,心裏有些不安。”
梅栀雪會意:“你怕他是宗門的人?可是我從未見過這號人物,漾漾安全離開,你也不必整日為她憂心了。”
“你不必總是替我們姐妹想,你怎麽想的?這次進京,你和徐馳冉之間打算如何?”
梅栀雪嘆了口氣,喝了杯中酒,有一種凄怆中的豁達:“還能怎麽着,他是他,我是我,總是互不相幹的。”
這種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呢。
翌日,荊南王府就送來帖子,荊南王妃明日在梅園辦了場宴會,從白日一直延續到晚上,請了都是京中年輕的郎君和小姐。
莺莺拿着貼子笑了聲:“聽聞荊南王妃素愛為人做媒的,真是不假。”
蒲叔道:“荊南王爺去世多年,王妃時日無聊,找點樂子罷了。”
莺莺将請帖推到了漾漾手邊,正吃着荷花酥的漾漾大眼睛眨了眨,莺莺甜甜一笑:“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為什麽?我,我也不想去......”漾漾心虛地低下頭去,有一下沒一下地咬着荷花酥,如果去,萬一碰到霍景珩怎麽辦,昨晚的事,他一定再也不想看到她了,這樣見面多尴尬呀。
莺莺道:“這種貴族宴會何時宴請過我們這樣身份的人,這半年來,都是沖着你來的,既然如此,你自然要給個薄面的。”
雖然她總覺得在哪見過荊望堰,但看現在的形式,除了荊望堰沒人能帶漾漾離開京都了,這樣的宴會,荊南王妃定然也會邀請荊望堰的。
漾漾想,這種明擺着相親的宴會,霍景珩定然不會去的,他沒那麽無聊。
正月初二這天一早,漾漾就打扮妥當,穿着紅色的鬥篷帶着蘇璃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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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園屬于皇家園林,從來都只有皇親國戚能有資格在這裏辦宴會,荊南王爺是皇上的堂兄弟,荊南王妃是王爺的續弦,那時候的王爺已經年過半百,年輕的貴族小姐自然不願意嫁過去守活寡,只有荊南王妃願意,她想的豁達,嫁誰不是嫁,嫁誰沒有那一堆的污糟事,可嫁了荊南王爺就不同了,上沒有公婆,下沒有子嗣,王爺又體弱多病,等王爺一死,她就能過着逍遙自在的富貴人生。
樂意了就去游山玩水,不樂意了,就呆在京都和一衆姐妹看別人的好戲人生,如今雖已三十好幾了,和章喬語站在一起倒像是姐妹似的。
“說起來,你和第二山莊的漾漾小姐也是閨中密友,私下裏她就沒和你說過,彧安世子和江澄王,她更中意哪個?”荊南王妃把玩着貢桔問一旁的章喬語。
章喬語笑道:“漾漾沒說,再說了,有些事也是她想就能成的。”
荊南王妃“噗嗤”一笑:“到底是從小的好姐妹,你這樣替她謙虛,說話這樣護着,滴水不漏的,哪裏你還瞧不出來?”
章喬語剝了一瓣桔子放進嘴裏,如同嚼蠟。
荊南王妃辦的宴會不愛拘着,是以那些來參加宴會的郎君小姐都不用來跟前陪着說話,愛幹嘛幹嘛去,或是聽曲,或是看戲,或是去游船賞雪賞梅,總是熱鬧的。
荊南王妃坐在晴雨軒裏,眼睛瞄過去,正看到遠處走來一位翩跹的小姐,定睛一瞧,笑道:“今日的頤谙郡主倒是打扮的甚是妩媚。”
章喬語随意回道:“總是到了适婚年齡了。”她已成婚,不用藏着掖着的說話。
靖南王妃嘆了口氣:“可惜了,她想嫁的人卻不能如願。”
章喬語眼波微轉:“王妃是說......”
“噓。”靖南王妃将十指貼上唇瓣,禁止她再說下去,末了她又笑了一聲,“咱們心裏明白就成了。”
這時唐聞意走到晴雨軒來給荊南王妃請安,章喬語便告退了出來。
走到頤谙身邊,她正左右瞧着:“小郡主在瞧什麽?”
頤谙轉頭看到是她,知道她是漾漾的好朋友,也不給她好臉色:“你管我瞧什麽呢。”
章喬語抿唇而笑:“若是瞧彧安世子,他還沒有來,會不會來也不曉得,若是瞧漾漾,她似乎在得月樓看戲呢。”頤谙嗤之以鼻,如今她已不屑于僞裝:“我瞧她作甚,一個商戶之女,憑着江澄王不清不楚的關系,如今抖起來了,我才瞧不上她。”
章喬語輕嘆:“不管她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如今的漾漾都不可同日而語了,連彧安世子也将她放在心上不是。”
“誰說景珩哥哥将她放在心上了!”頤谙淩厲地瞪向她,尖銳喊着,“景珩哥哥若是瞧得上她,怎麽當初不娶她過門!”
章喬語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郡主不必朝我喊,如今京都誰人不知,唐漾漾是彧安世子心尖上的人呢,雖說漾漾如今大有和世子劃清界限的想法,但世子是何人,除非漾漾已經嫁人或者是......”
頤谙猛地心尖一跳:“你是說毀了清白?”
章喬語赫然起身,疾言厲色地看着她:“郡主慎言!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莫将這樣的混賬話放在嘴邊!随便說說都會辱人清譽,到時漾漾還怎麽找個清白人家。”
頤谙臉色陣青陣白,又犯了紅,繞着章喬語的手臂撒嬌告饒:“好姐姐,是我一時失言,說錯了話,我一個小姑娘哪裏敢呢,你別同我計較。”
章喬語放軟了臉色:“我知道你一個千金小姐,自然是不懂才一時說錯了話,只是今日來的人多,那趙家公子也來了,他是個混賬人,若是被他聽了去,免不得多生事端。”
頤谙自然也知道趙家的公子是個纨绔的,聽了默了默,不知在想什麽,半晌才乖巧地點頭。
雖說是自由的宴會,但晚宴總是要在一起吃的,郎君和小姐分坐了兩邊。
千禧閣衆人才剛聽了荊南王妃的話落座,外頭就傳來高吟聲:“彧安世子到。”
荊南王妃挑眉看了下坐的漾漾一眼,垂眸笑了起來。
今日白天都沒有見到霍景珩,漾漾以為他果然不會來,此時聽到他的名字,頓時心提了起來,随波逐流跟着衆人起身。
她的頭低得很低,只看到霍景珩的銀白色錦袍從她眼前而過,她的頭低得更低了。
霍景珩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必拘禮。”聲音比外頭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但大家已經習慣了。
荊南王妃熱情地招呼霍景珩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婢女上前給霍景珩倒酒,霍景珩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端着手裏的酒杯,漫不經心,荊南王妃多看了他兩眼,奇怪了,從霍景珩進到這個千禧閣,他竟是一眼都沒有往漾漾那個方向瞧一眼,她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浮上一抹玩味:呀,吵架了?
這時頤谙端着酒杯唇邊含笑地走了上來,在霍景珩身側坐了下來:“景珩哥哥,我敬你一杯。”
霍景珩掀眼,就看到荊望堰将切好的炙烤鹿肉端給身側的婢女,婢女聽命走到了對面的坐席,恭恭敬敬放在了漾漾的矮桌上,漾漾微訝後,朝荊望堰那兒微微一笑。
霍景珩眸色微暗,頤谙在衆目睽睽下貼上霍景珩的耳邊,下坐衆人輕呼,這樣大膽又親密的行徑,惹得衆小姐不禁臉紅,那邊的郎君開始竊竊私語,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麽,只見頤谙稍稍退後,霍景珩已經放下酒杯起身,涼聲道:“失陪。”
頤谙也向荊南王妃匆匆行了一禮,跟着霍景珩從側門離開,靖南王妃訝異,又看向下坐的漾漾,漾漾手裏的肉叉正叉中盤子裏的鹿肉。這......倒是叫她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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