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金杯飲(十二)
第064章 金杯飲(十二)
謝琅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
“做麽?”
那雙烏黑眸裏泛着潋滟清光似笑非笑望着他。
背後就是燈燭,謝琅垂下眸,因為優越的身量投射下的影子可以将面前人完全包裹。
“你來真的?”
衛瑾瑜挑釁望着他:“怎麽,不敢了?”
謝琅好一會兒沒說話,衛瑾瑜便仰着下巴與他對望兩根手指沿着那敞開的領口邊緣充滿挑逗氣息,一路往上比劃着走。
“謝将軍真是好身材。”
手指成功觸摸到那藏在衣襟下、如猛獸蟄伏的結實堅硬的肌肉塊壘時,衛瑾瑜故意停頓了下,指腹打着圈,悠悠感嘆。
謝琅依舊垂着目。
“你故意找事是不是?”
“是你找事才對吧謝将軍。”
衛瑾瑜手指繼續打着圈:“你如今好歹也算一方守将沒有兵部诏令私自回城想幹什麽呢。”
謝琅不動如山,任由少年郎素色寬袖落在臂間一片沁脾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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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長眉輕一挑:“這不是給你制造個立功機會麽?明日一早你可以到督查院檢舉或揭發我這個擅離職守的統帥。”
“那多不好。”
那雙眸裏的戲谑與笑意更盛:“真害你罰了俸,你還怎麽去和你那些相好們幽會去。到時候給人家買酒買好東西窮得當褲子會被人笑話的。”
謝琅不得不正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麽?”
“告訴我什麽?”
“那些都是騙你的。”
衛瑾瑜便問:“沒有相好你回來做什麽?”
“你說呢?”
“我怎麽會知道。”
“你會知道的。”
謝家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一邊朝帳中走一邊揚聲吩咐:“孟祥,燒熱水。”
外頭立刻傳來孟祥積極回應:“是世子爺。”
衛瑾瑜氣得在他胳膊上咬了口。
他只是有些寂寞,想和他做一會兒,解解乏而已,何時讓他這般大張旗鼓了。
到了床上,衛瑾瑜靠在床頭,抱臂盯着謝琅脫衣服,問:“你洗澡了麽?”
“洗了。”
“怎麽,給你聞聞,檢查一下?”
謝琅一本正經把脫掉的裏衣遞過去。
衛瑾瑜閉上眼睛說拿開。
他早就聞過了,不過故意一問而已。
謝琅一笑,把衣服丢到衣架上,道:“你若不滿意,我再抱着你洗一次也是可以的。”
衛瑾瑜冷冷一挑唇角。
“謝将軍倒是會見縫插針地給自己謀福利。”
睜開眼,看對方脫得差不多了,衛瑾瑜也開始脫自己的。
“別動。”
謝琅看見,皺了下眉。
衛瑾瑜正解腰帶的手旋即被拿開。
謝琅:“這種事,不用你自己做。”
衛瑾瑜便看着他欺身過來,熟練解開他腰間玉帶,将他的外袍一點點脫下。那赤.裸着的蜜色肌膚在眼前晃動,衛瑾瑜有些眼饞。
他要是能有這樣好的體格就好了。
可惜上京城裏養不出這樣的筋骨。
手指不由自主就摸了上去,帶着欣賞的目光,緩緩撫摸着,如撫摸一件鍛造驚豔的寶劍。
謝琅動作明顯頓了下,揚眉,含着警告道:“待會兒受不住,你可別怪我。”
夏衫輕薄,脫了外面的綢袍,就剩裏面一件裏袍和綢褲。只剩下綢袍時,衛瑾瑜忽然起身,攀住謝琅的頸,跪坐到對方腿間,輕聲道:“謝将軍,光嘴皮子厲害是不管用的,讓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呀。”
這個妖孽。
謝琅忍着道:“急什麽。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為什麽想和我做?”
衛瑾瑜不輕不重咬他一口。
“我想高興啊。你呢,你又為什麽大半夜跑回來?”
“我也高興。”
謝琅低低道了一句。
嘆道:“你難道真的瞧不出來,我喜歡你麽?”
“喜歡?”
衛瑾瑜咀嚼着這兩個字,像聽到什麽極好笑的事,笑了聲,道:“這種時候,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作甚,謝唯慎,你是不是玩不起。”
謝琅好一會兒沒能開口說話。
被氣得。
衛瑾瑜打了個哈欠。
“你到底做不做,若是不做,我可要睡了。”
既要做,還如此拖泥帶水,說這些有的沒的,衛瑾瑜不是很理解。這人不就是饞他這副身子麽。
“不許再亂動了。”
謝琅似乎是忍到了極致。
衛瑾瑜這才意識到小腿抵着的異樣。
只是隔着衣料觸碰,已經可以想象那驚人的天分。
衛瑾瑜越發好奇。
這人明明饞得都不行了,還在忍什麽呢。
正揣測着,那帶着薄繭的寬大手掌,忽探入綢袍裏,在他反應過來時,捏住了關鍵處。
衛瑾瑜忍不住仰頭悶哼一聲,咬住了唇。尚環着謝琅頸的手,也下意識收緊。
兩人身體隔着一層綢袍緊緊貼着。
“受不住了直接說。”
“不許咬着。”
謝琅低眉說了句,旋即俯身,強勢撬開那合着的齒,噙住了那兩片瑩潤淺淡、仿佛塗抹了蠱藥的唇。
床帳層層合上,房間裏的燭火,硬是燒了一夜未滅。
孟祥候在廊下,起初還欣慰自己世子爺終于開了竅,看到這副景象,又開始擔憂,自家世子爺這如狼似虎的,那三公子能不能吃得消。
一直到接近天亮時,謝琅方披衣出來,吩咐送熱水。
孟祥滿目驚愕望着謝琅兩側肩上血淋淋的牙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緊忙叫人送熱水進去。
等所有人都退下,謝琅方掀開床帳,打橫抱起那穿着件被撕碎了好幾片的綢質單袍,正蜷着腿睡得沉的人,進到浴房裏。
出來幫人把頭發仔細擦幹,又換上一件清爽幹淨的綢質寝袍,抱回到床上,用被子仔細裹好,謝琅自己也才躺下。
他了無睡意。
因為剛剛過去的一夜。
上回睡得糊裏糊塗,這是他頭一回,在舒服溫暖的床帳內,有燭火照明的情況下,如此細細體驗品味這種事。
他從不知道,那種被完全包裹的感覺,是那樣一種沖擊天靈蓋,幾乎令他失去所有理智的愉悅。雖然以一排幾乎要咬到他骨頭的牙印為代價。
他自幼在軍營裏摸爬滾打,平生最好,無非弓馬刀劍,排兵列陣,所有的感情,也皆是系在爹娘、大哥、二叔、三叔這些親近的人身上。
這是又一次,他生出想要永生永世擁有另一個人和一個人糾纏到死的渴望。
雖然這個人,眼下只是為了尋求快感才找到他。
到底是他對不住他。
他不該輕易接那封和離書,也不該這麽長時間對他不聞不問。
而且,他越發看不透這個人了。
連破兩樁大案,樁樁牽扯到衛氏,他到底想幹什麽。
方才趁着歡好之際,他試探了很多次,這人嘴巴卻緊得很,一個字也不肯和他吐露,還咬他,嫌他聒噪。
**
衛瑾瑜第二日醒來就有些後悔。
松快是松快了,快活也是真快活了,可是好像快活地有點過頭了,尤其是一睜眼,看到身旁人正虎視眈眈,用一種歉疚并充滿占有欲的眼神望着他的時候。
不過一時興起睡一睡而已,這人不會又當真了吧。
衛瑾瑜生出一種不該随意招惹餓狼的懊悔。
坐起來,見身上已經換了新的綢袍,頭發也洗過,衛瑾瑜也沒什麽奇怪的。只是兩條腿到底有些使不上力氣,緩了許久,才勉強能挪動。
兩人都是有官職在身的,夜裏再荒唐,白日也不能耽誤了上值。
謝琅先一步起來,讓孟祥去備早膳,穿好衣袍,要幫衛瑾瑜穿,衛瑾瑜道:“不用,我沒那麽嬌弱,自己穿就行。”
眼瞧着對方又恢複了素日裏冷冰冰的模樣,仿佛昨夜歡娛只是花錢買了場貪歡一樣。謝琅鄭重道:“瑾瑜,對不起。”
衛瑾瑜動作頓了下,擡頭,疑是聽錯了。
謝琅道:“我承認,之前在獵場,我因為袁放的事,心灰意冷,傷到了你。”
說完,他走過去,接過衛瑾瑜手裏的靴子,幫着套到腳上。
衛瑾瑜盯着他動作笑道。
“謝将軍,你想多了。”
“我并沒有介意任何事,你也不需要因為這些事向我道歉。”
“而且,獵場的事,我沒有幫忙也是真的,你就算就恨我,那也是再正常不過。”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因一道賜婚聖旨,才被迫綁在了一起而已。謝琅永遠不會理解他,他大約也無法了解對方的一切。
偶爾逢場做個戲,做完就一拍兩散,彼此都輕松。
如果要認真談感情,不免要各種計較掰扯,可就太累了。
謝琅不甘心問:“你若不是介懷此事,那封和離書,又是怎麽回事?”
“和離之事,不是我們一早就說好的麽。”
衛瑾瑜默了默,忽道:“謝唯慎,我們不要讨論這些事了,好不好。”
謝琅也知再說下去多半又要不歡而散。
此事畢竟是他有錯在先,便點頭,說好。
穿好衣服,又淨過面,兩人一道到廊下用早膳。
謝琅将兩顆水煮蛋都剝了殼,放到衛瑾瑜面前的碟子裏。
衛瑾瑜拿起一顆,慢慢吃着。
謝琅忽笑道:“這回又該升官了吧。”
“說不好。”
“為何?”
“我自然想升,可能不能升,除了聖上,還得看顧淩洲的意思。”
督查院沒有五品監察禦史,再往上升,就得直接升四品佥都禦史,他年紀到底小了些,也不知顧淩洲肯不肯讓他這麽快上去。
謝琅自然明白其中關竅。
道:“有你這樣一員幹将,顧淩洲沒道理不給你升。”
衛瑾瑜搖頭。
“那可不一定,我這回雖立了功,但也犯了他很多忌諱,這位顧閣老心裏還指不定怎麽看我呢。”
有上一世做參照,顧淩洲興許覺得他是一把不錯的刀,但真正欣賞喜歡的,可不是他這一款。
閑談能閑談到彼此升官發財的話題,和以前比,到底還是有很多進步。
衛瑾瑜轉道:“別光說我,謝将軍這回赈災立了這麽大功勞,也該升了吧。”
“以後有什麽打算,還在京南大營待着?”
謝琅一笑。
“不待着還能去哪兒。”
“京南雖苦了些,但無人管束有無人管束的好處,最近,我恰好結識了兩個不錯的朋友。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認識一下。”
“朋友?”
“是啊,能出生入死,兩肋插刀的朋友。”
衛瑾瑜若有所思。
京南那種地方,除了京南大營就是土匪窩。
在土匪窩裏交朋友,謝琅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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