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白日裏雲相憶的那身男裝、那雙眼,不出意外地,映入了柳維揚的心。
竟讓她不僅在殿上,還是在夜裏,都發了夢——夢中是,藏星宮被滅的那一日。
那場‘夢裏’,一身白袍的她,一路奔回藏星宮。天下着蒙蒙的雨,血水順着石階四處流淌,屋檐上滴落的是紅雨。當她沖到大殿的時候,已經着上了一身殷紅的血衣。
大殿上的娘,奄奄一息,身旁斜插着屬于那人的佩劍——歸鴻。
是他,真的是他,那個男人,那個她愛極卻要逼她恨極的男人,排山的烈火,從身後追來。
意識模糊的柳維揚,周身的灼熱燒得她異樣焦躁,手中的歸鴻傳來了陣陣清涼。
躺在殿上,任火龍吞噬。她閉了眼睛,就這樣化作灰燼吧,與她從未背棄過的家——藏星宮。
在她意識消失前,只記得熊熊火光。
不久,藏星宮便化作一地焦土。
——————
藏星宮的火還沒熄滅,柳維揚覺得有人救了她。
她躺意識模糊不知在誰的懷裏,經歷了一陣翻山越嶺的颠簸。
可是,一路上,手中的歸鴻她不舍放下,一直緊緊握着。
隐約中,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我說過,我會救你,無論何時,我都會救你。”
那人把柳維揚放在山神廟的草席上,摸了摸歸鴻,看向她:“歸鴻你留下,你娘肖想得到它,但最終因它而亡,可它卻能保護你!”話畢,那人振了振衣衫,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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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維揚于山神廟醒來,身體僵硬,她眼淚無法抑制地滑落。
她正在那人懷中,他全身冰涼讓她分外清明。想要說話,喉嚨是幹澀的,竟說不出話來。
柳維揚心念一轉,怕是自己又中了他的“五毒劍影”之毒。
她用盡力氣推開他,隔着一拳的距離,心灰意冷地望着他。
血洗的藏星宮,殿中正化為焦土的娘,幾世的繁華正被無情的湮滅,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更因為他。
柳維揚真想給他個一劍封喉,将他碎屍萬段,讓他萬劫不複。可這些情緒最終随着她的淚水流了出來。那人察覺到了,只是把她抱緊了。
“別,走,殺了我。”柳維揚一手擡起,拽住那人垂下的衣袂,滿眼懇求。
那人轉過身,面無表情。月光打在他臉上,分外清冷。
柳維揚看慣了這張臉,是讓她着迷的一張臉。昨日還是那麽和善、與世無争,此刻的他滄桑、複雜了太多。
她猶記得與他初見時,那夜的柴火。看向藏星宮的漫天大火,她恨自己,還會陷入柔情中。
柳維揚惟有感慨命運的弄人,她還剩下什麽?就剩一條命了,可這命她也不想要了。
家破人亡,世人難容,就連她心愛的人也無法義無返顧的愛了。他要走,走的灑脫,她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
“殺、了、我......”柳維揚幾近絕望,虛弱地一字一頓。
那人俯下身,脫下被柳維揚拽得緊緊的衣衫,将它鋪展開來,蓋在柳維揚的身上。
“你的命是我的,我今天不殺你,你若是死了,我會把我的命交給不相幹的人。”那人的面容上帶了幾分柔和,小心地握着柳維揚的手,把它放回她身體的一側。-
柳維揚心中一暖,他還記得那句玩笑話。她像是中了魔,心就這麽平靜下來。
“你,你等我,你的命也是我的。”那人說。
“好,我等着!”柳維揚,放了他。
那人一縱身,便消失不再見了。
......
獨自躺在破山神廟裏,柳維揚意識到她不能死,作為藏星宮的正統血脈。只要她在,藏星宮就不會覆滅,她要活着,重整藏星宮,讓那個男人心甘情願的幫她報仇,滅了那些所謂的江湖正道。
她手中的歸鴻,怕是再也放不下了。
“歸鴻啊歸鴻,助我重建藏星宮吧!”
柳維揚的身子漸漸能動了,站起身來,手握歸鴻,望向山神廟外,一匹白馬已經等候多時。她暗自苦笑,揚身上馬,奔馳而去。
——————
念州,長亭客棧。
一騎白馬奔來,一襲紅衣馬上坐,輕紗掩面,輕盈似燕。旋身下馬,店家立刻去迎,拱手上前:“姑娘,住店嗎?”
姑娘從腰間取出幾錠金子,交給店家,“來間上房,燒好水,另外找來四面齊人高的銅鏡,辦好後就別來打擾了。”女字語調很淡。
店家忙接過金子,屈身畢恭畢敬,“姑娘放心吧,小的給您辦的妥妥的。
紅衣上了樓,她便是柳維揚。
四面銅鏡,中間圍着裝滿熱水的浴桶。柳維揚退去衣物,桌上放着幾顆珍珠般的顆粒物,順手取了四顆投入水中,水氣帶上了淡紫色。
柳維揚将整個身子沒入水中,花瓣飄香、冰肌玉骨、纖纖玉指削蔥尖。淡粉色的皮膚散着幽香。
半盞茶的功夫,全身變成了雪般的白色,血管可見,經絡清晰。柳維揚看了看一旁的銅鏡,慢慢站起身來,周身突地湧出了縱橫交錯的紋理,仿佛鬼魅之物正在她玉體上随性作畫,時而如游絲,時而如大江奔流。柳維揚默默看着四面銅鏡,轉動身體,不多時繪畫終止了,細細看來,竟是一副圖。
“鳳凰取水。”柳維揚喃喃自語。
她認真地看着,絲絲紋理正刻在她的腦中。她是想背下來的,她也确實有那種能力。只是這圖一旦被召出來,便宣告她這輩子不能嫁人為妻了。
這是她頭腦中,那道聲音無時無刻的提醒。
藏星宮存世以來,一直是江湖正道的公敵。起初的藏星宮殺人如麻,無故害人性命。
但江湖人除了懲治罪惡之外,還對一個五十年輪回的傳說,更為感興趣。
五十年一輪回,如月盈缺終可重歸圓滿,清輝永可灑向人間無有衰絕。
數百年間,藏星宮每次動亂後,人們總能再次見到那個年輕不老的藏星宮宮主。雖然行為舉止有差別,但功法和樣貌始終如一。
這也證實了世人的猜測,藏星宮定有令人久生不滅、長生不老的物件或是秘法。
令人人向往,發狂。
只是這個“秘法”傳到柳維揚身上時,發生了改變,藏星宮宮主的容貌變了。
誰會知道,一個誘惑衆生的秘密,不僅僅在這一張刻在柳維揚身上的“鳳凰取水”圖中。
......
圖成之後,柳維揚從昏睡中轉醒。由于她的疏忽,‘引狼入室’,藏星宮沒了,她既得了秘術,重振藏星宮,便是她要走的路。
她緊緊衣物和佩劍,心中方向已定,下一站,南地之南,鎏城......
————
當年的鎏城之行,是改變他們命運的轉折點。
柳維揚在南地之南的鎏城見到了雲易,他懷抱着一名女嬰,站在客棧的二樓上,向她點頭。
柳維揚坐到他面前。
“這是誰家的孩子?”柳維揚面帶疑色。
雲易看了看懷中睡熟的孩子,淡淡一笑:“将來,她會叫我爹。”
柳維揚緊握歸鴻的手莫名一陣悸動,劍順勢下滑。雲易桌下單腳微提,倏地,歸鴻便穩穩歸了劍鞘。
“怎麽,想送這劍給我女兒做見面禮?”
柳維揚微蹙眉頭,心中暗自尋思:是啊,山神廟一別,已是一年有餘未見,他說他有了個孩子,不無可能。她望向對面的孩子,亮紅的布料包裹着,粉嫩的臉蛋,微紅的小嘴,煞是可愛。
“孩子他娘,定是個美人吧!”柳維揚,低聲含笑問到。
“什麽?”那人笑出聲來:“哈哈...... 是個美人,自然是個美人。”
柳維揚默然無語,吸了口氣。
“秋日的鎏城确實美。”雲易慢慢道來:“這孩子在樹下放着,紅紅的一小團,像是秋日裏的一團火焰。她不哭不鬧,我抱着她,她便笑了。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于是我在那樹下等了一夜,終究沒有人來,就這樣她成了我的女兒,是不是,小秋然。”
“秋然,如火,又是這火。”聽到孩子是他撿到收養的,柳維揚的眼神恢複了神采。
雲易人默默點頭:“同你一樣,都是因為火。”
柳維揚心中大喜:“我要給她......”
話斷了,那句“當娘”還是吞了回去,她自知如今的自己沒那個為人妻,為人母的福分了。
雲易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懷中的嬰孩兒低吟了幾聲,他忙去拍她,哄着秋然睡去。
柳維揚瞧見他那樣子,覺得實在好笑,一轉念。
“我想給她一份厚禮。”她說。
“哦?”那人目光一緊,左手五道劍影彙成一股,擋住突然襲來的歸鴻,右手緊緊抱着秋然,來不及防範柳維揚左手投出的匕首,身形一轉,一道血痕順着他的胳膊清晰起來。
“你,比以前要快。”雲易滿臉笑容,閉了眼睛。
柳維揚抱過孩子,一手扶住身子漸漸倒去的他。
“我要你同我一樣,不死,不滅。”
柳維揚或許該後悔,那時,她若是給秋然當了娘,若是沒送那厚重的傾倒全江湖的厚禮,她這條命運線,會不會就能少了許多動蕩,苦澀......
————
柳維揚從夢中醒來,她揉了揉沉重的頭,思緒已爬滿了藏星宮的每一個角落,她難以逃避。
每每看到雲相憶堅定的小臉兒,她總會想起那個女嬰,她是如何長大的,她和他......
不,柳維揚不敢在多想,多年來,她一直希望雲相憶只屬于那一個人,那個同她一樣不死不滅的男人。可是,有這樣一個事實,她不想去觸碰,雲相憶也屬于另一個人,一個早就死了的人——秋然。
秋然就死在她的懷中,柳維揚一直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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