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比賽事

第34章  比賽事

楚玄風看到手機上的圖片，臉色也變了，一時間呆滞住，不敢置信的樣子。

單手撐着桌，宋玄相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卻還是不嫌事大地問一聲：“怎麽滴？支票是假的？”

他幸災樂禍：“我就說，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就算身家上億的人，也不至于談個戀愛分手給五百萬。當是小說小電影裏面霸道總裁愛上我？”

王玄澤看一眼手機，遞給宋玄相：“支票是真的，你看看。”

金蘊也道：“他真的給了五百萬，但是，我覺得，我拿這錢來繼承廟，不合适。正好，看到滄州大雪成災的新聞，就捐了。”

宋玄相猛地抓過手機，瞪直了眼：“搞什麽？五百萬，你全捐了？！你你你你……你不想要廟了？”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瞪向金蘊，竟讓金蘊感覺到了父母對敗家子的恨鐵不成鋼。

他的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大家都想知道，她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六年來，金蘊一直都在想臨到比賽結果出成績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場景，會不會五個人争得面紅耳赤，從此化友為敵，或許形同陌路人是最好的結果。

等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她卻感覺小廟裏的溫度足以化開屋外近二十厘米厚的雪層。

四位師兄都看向自己，她清了清略微發堵的喉嚨，笑道：“是我執念了。其實，廟交給你們中的任何人都比我更合适。”

“為什麽？”王玄澤傻眼了，“交給我可不合适，我天天跑的陰事，也沒幾天在星城的，打理不來。”

金蘊看向他，故意揶揄：“你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

她想起六年前，她說要小廟的繼承權時，王玄澤哼哼兩聲：“小丫頭片子，毛都還沒長齊呢，心氣長得高。像我這種活到這年歲了的，更合适。”

王玄澤也想起了自己說的這句話，臊紅了臉：“此一時彼一時，就算你把錢捐了，我也沒錢。我平時喜歡買各種古玩，花了不少錢。大家都知道的，而且，我收了那些東西之後，大多上交國家了。”

“上交國家？！”宋玄相捂着心口，“你比小師妹還大公無私啊！她好歹是為了救活人，你呢？救死人？”

他這話當真是說得一點不客氣了，另三個人紛紛為他捏把汗。

一慣提及文物就護犢子，變得脾氣格外暴躁的王玄澤，這一次破天荒地沒發脾氣，而是無奈地嘆息：“我就一個人，哪裏有錢養護這麽多好東西？不養護，它們出土後，很快就會塵歸塵土歸土，可惜了那些寶貝，倒不如給國家打理，又不用我出錢，也不用我出力，萬一要我出力，還要給我錢。”

看着拿着好人卡還露出一臉算計的表情，王玄澤一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金蘊看着他，雙眼微亮。

楚玄風慢悠悠地瞧他一眼，又看向金蘊。

谷梁玄金沉默不語，但頭一會兒上下動，一會兒左右動。

宋玄相捶胸頓足：“你還覺得你精明？有那些錢，讓我帶你理財，你都能開博物館了！唉，算了，不和你說了。我早就算到了你們都不會拿廟，但是沒想到你們是這麽個不拿法！你們的錢，真是大風刮來的啊！”

金蘊：“不是。我的是天上掉下來的。”

分個手，就給五百萬，可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宋玄相更氣了，翻了個羨慕嫉妒恨的白眼，看向谷梁玄金：“說吧，你又是什麽原因不能拿廟？”

楚玄風麻木地看向谷梁玄金。

金蘊心裏咯噔一下，也看了過去。

“啊……”谷梁玄金慢悠悠地反應過來，看向金蘊，“肅州地動呢，那我家鄉，和我媳婦一合計，留了點家用，把能動的積蓄都捐過去了，也不多……”

“嗤……”宋玄相似嘲似諷，“不多，也就差不多五十來萬吧。”

谷梁玄金大臉一紅，連發光的頭頂都紅了：“真沒那麽多……”

他看向楚玄風：“大師兄知道的，我家我一個人賺錢，六個人花錢，再早幾年，花錢的有八個，然後我那小舅子吧……”

無奈一搖頭，他勉強笑道：“全捐了，也不到五萬塊。不過，捐給他們，比被我小舅子糟蹋了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楚玄風木着臉嘆息，看向宋玄相，“你以為誰都像你，祖蔭豐厚，有父母愛，千恩萬寵長大，衣食住行不缺，賺錢輕松？”

“別這麽看着我。”宋玄相呵呵一笑，“我手裏頭是有點錢，但也沒有五十萬這麽多了，我在星城裏買了套別墅，吃穿用都要盡我可能最好的。還有兩只貓，吃的是六十一斤的貓糧，一只大金毛，吃得比貓更多，再加上，前幾天漲了幾年的股突然降了百分之五十……”

想到那只牛了幾年，讓他賺了不少的，全球五百強的股突然襲擊會降百分之五十，他臉上的表情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

“我大手大腳慣了，一下子省吃儉用我可幹不來。”他意有所指地瞥一眼楚玄風，“如果連你都沒錢的話，看來，我算得沒錯，小師妹拿不到廟，咱們幾個，都拿不到。”

楚玄風的臉色格外難看，不知是因為發現自己誤解了宋玄相昨夜攔住自己的意思，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幾個人齊齊看向他。

現在只剩他了。

金蘊道：“大師兄是入門最久的弟子，也是最有資格繼承的。咱們都沒錢了，可能真是天意。”

至于宋玄相說楚玄風身上永遠只有六百六十六塊，金蘊覺得不可信，就像楚玄風技術性信號不好那樣不可信。

“我沒錢，身上就六百六十六塊。”楚玄風打開他的支付寶和微信，每一個顯示的餘額都是六百六十六塊，“而且，我賺錢，大部分都是用玄學賺的。雖然用別的法子也賺了一些，但我花得比用得多。”

別說宋玄相幾個人了，連金蘊都不懂了：“我們一起長大，你吃用都是樸素的，除了資助幾個貧困山區的女童，一個一年兩千塊，五個一年也才一萬塊。”

他怎麽可能沒錢？！

但他把銀行賬戶打開，确實裏面也只有六百六十六塊。

宋玄相嗤笑：“真是個老六啊，倒是挺吉利。”

王玄澤和谷梁玄金困惑地看向楚玄風。

王玄澤：“你幹啥了？不抽不喝的，去賭去嫖了？！”

他說得很不客氣，想要努力在金蘊面前表現得淡定也淡定不起來了。

突然間，他就不覺得自己面對的是大師兄了，而是小自己十餘歲的一輪多的晚輩了。師父不在了，但他有責任看着幾個同門中人。

王玄澤：“要是我孩子這樣，三條腿都要給打斷！”

“咳咳！”谷梁玄金輕咳一聲，“還有學生妹子在呢，別說渾話。”

王玄澤瞥一眼金蘊，氣呼呼地一拍自己的腿。

可恨現在瘸着腿，不然，就不是開口罵了，直接抽起天蓬尺，先把楚玄風打清醒了再說！

“我相信大師兄不是做那些事的人。”看着沉默不語的楚玄風，金蘊說，“這幾年，你一直對我說，要我有事和你們說，大家是師兄弟，你是大師兄，你不會不管我。”

她說得很慢，随着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幾個人各有感觸。

他們這六年想要幫她無門，一直在等她開口等不到，直到她這次要和許唐分手。

楚玄風的頭，一點點低下去。

她說：“但不能因為你是大師兄，就只你管我們。一家人，難道不是應該相互幫助，相互照料的嗎？”

她這幾句話說完，楚玄風的頭，已經幾乎貼到了桌面上。

宋玄相慢慢轉着重新串好的珠子：“不對，楚玄風吊兒郎當的，脾氣臭，心眼黑，為人也小氣，但他沒有嫖賭惡習。這輩子都沒這機緣。”

王玄澤哼哼：“這東西，有概率的。只能說他遇到的概率很小，但是真的遇到了，那就是百分之百！多少人都覺得自己肯定不會沾這些，結果，沾了就脫不了身。這可是家破人亡的事！”

“你在顧及什麽？”谷梁玄金捏着串珠思索片刻，“現在已經不是錢的事了。是你有沒有把我們當自己人的事了。”

“大師兄是在找人嗎？”見楚玄風渾身一顫，金蘊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想，“這個人，是你上次等貴人的那天說的要找的人嗎？”

楚玄風又是一顫。

金蘊再問：“你要找的，是什麽人？”

“找人？！”王玄澤有些不信，但看楚玄風的反應，他心裏落下一半，“找人還不好說？叫什麽名字，人在哪裏，誰都有點人脈，還能給你打聽不到嗎？”

宋玄相靜默地看着楚玄風。

頭一回看到這樣蔫菜了一般的楚玄風，明明應該是讓他覺得高興的事，他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谷梁玄金收了目光，若有所思。

金蘊直覺這人不是那麽好找。如果真的知道名字和地址，楚玄風就能找到人了。

突然，她想起來他拼命自學黑客的那些日子……連黑客都找不到的人，如果不是在陰間，就是在人間地獄了！

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等了好一會兒，楚玄風終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有一件事，知道的人，除了我父母，就只有師父了。”

金蘊瞪大了眼：“大師兄竟然有父母？！”

她從來……從來……從來都沒聽說過！一直以為他是孤兒！

王玄澤和谷梁玄金原本不覺得吃驚的，但金蘊的反應，讓他們也詫異了起來：不應該有父母嗎？

倒是宋玄相，神色間透着一股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