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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鳴, 帽子。”

第八局上半，無人五局的情況下，青道的投手澤村榮純要面對的是稻實的中心打線。

禪院蒼給成宮鳴戴好帽子, 低頭小聲地在他耳邊輕聲說：“不要把勝之的話放在心上。”

成宮鳴已經扛了七個半局，青道的打線雖然不如上一屆暴力，但也給成宮鳴帶來了很大的消耗。

這一場比賽他們是先攻, 也就是說無論比分如何, 第九局的下半，成宮鳴依舊得站在投手丘上。

“我會打出去的，鳴只要安心投球就可以了。”

雖然領先4分，但這個分數并不保險，棒球是第九局下半兩出局才開始的比賽。

一球追平接着逆轉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可以的話, 打線要拿下更多得分數, 這樣才能讓成宮鳴在後面的幾局投得更輕松。

“你是覺得我打不出去嗎？”成宮鳴盯着禪院蒼，湛藍色眼睛裏寫着不服氣, 不等禪院蒼回答, 成宮鳴便扛着棒球棍像是不.良少年約架似的跑出去了。

白河勝之語氣涼涼：“受不了你們了。”

禪院蒼轉頭盯住他：“你幹嘛突然刺激他？”

成宮鳴雖然任性, 但責任心很強, 為了隊伍被施加壓力是會去勉強自己的。

白河勝之不滿地皺起了眉：“你對他保護過度了, 我們的王牌比你想象得要強多了。快上去吧, 馬上就要到你了。”

白河勝之話音剛落, 上去就打了第一球的成宮鳴沖向了一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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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fe！”

禪院蒼拿着球棒也上去了。

卡爾羅斯輕輕撞了白河勝之的肩膀一下：“要不要賭一把？我猜這次一定是二壘安打！”

白河勝之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但充滿了篤定：“全壘打。”

“欸？怎麽這麽肯定？就沒有被保送的可能嗎？再不濟也要給場內全壘打留點餘地啊！”

白河勝之懶得說話。

卡爾羅斯還在那喋喋不休：“就算蒼在打擊方面真的很強, 但你這麽篤定也會給他很大壓力的，萬一——”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 球就被打了出去。

全壘打，2分。

卡爾羅斯的嘴巴張得像是能塞下一個棒球。

“勝之, 你是卡密嗎？”

6：0，被打出了全壘打的澤村榮純整個人像是都被打沒了光，青道的選手席喧鬧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換下澤村榮純。

雖然被打出了全壘打，但對方作為投手在這幾局的表現無懈可擊。

最關鍵的是，面對6：0的巨大比分，換投對上場的選手壓力太大了。

也沒有人能比站在投手丘上的澤村榮純做得更好了！

澤村榮純堅強地沒有再丢分，守住了這一局。青道低迷的士氣似乎又回來了一些。

“鳴，去換件吸汗衣再上去。”

成宮鳴剛想說自己不用了，就對上了禪院蒼的目光，他撇過腦袋，沉默地去換衣服了。

【只要你在壘上，蒼都能打得很好。】白河勝之的話像是什麽陰魂不散的回音一直在他的耳朵和腦子裏回蕩着。

卡爾羅斯有些奇怪地看看成宮鳴又看看禪院蒼：“不是都打出全壘打了嗎？你沒哄好他嗎？這家夥到底是有多貪心啊！”

白河勝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外帶：“白癡不要插嘴。”

雖然在前八局只被打出了三支安打，丢兩分，但正是因為如此，成宮鳴投得很累，到第九局的時候，不小心投了四壞讓二棒接着又被打出了一個不好處理的球讓三棒上壘了。

第九局下半，兩出局，結果卻是二三壘有人且要面對的打者是四棒的局面。

在萬衆矚目中走到打擊席的是禦幸一也，成宮鳴用袖口擦了一下汗，渾身透着不爽。

“煩死了。”

新仇舊恨，就全部在這裏一起算了吧！

成宮鳴不去想延長賽和跑者，目光注視着前方的手套，将球投了出去。

禦幸一也面無表情，但全神貫注的身體每一個肌肉都在憑着不斷練習才得到的本能才揮棒。

“乓——”背負着所有隊友的揮棒，将白色的小球打得很高，飛過一個又一個防守隊員的頭頂，飛過護欄，飛——

“噠。”一個手套唐突地出現在護欄的上方，球落進了手套。

解說和裁判喊到一半的聲音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了裏。

“接、接住了？！稻實的禪院選手在千鈞一發之際踩着護欄接住了青道繼續進攻的希望一球！比賽結束！”

“啊啊啊贏了——”

裁判喊出“比賽結束”的那瞬間，稻實的所有人一起瘋狂地沖向了外野，抱住在最後時刻接住了球的禪院蒼。

一雙又一雙的手臂伸了過來，無數的歡呼和叫喊在賽場上環繞着，所有人都在尖叫。

無數的觀衆感動地流淚，拍着已經快紅腫的手發出響亮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看着這群十幾歲的少年們圍在一起擁抱在一起慶祝。

禪院蒼就站在那裏，眼眶有些濕潤，但嘴角和眼睛都是笑着的。

“鳴，我們贏了，可以去甲子園了。”

長打兩個小時五十三分的比賽對很多人來說只是小憩一下的短暫時光，但對他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格外漫長格外焦灼，但最後又是格外令人歡欣雀躍的。

成宮鳴雙臂緊緊纏着禪院蒼的脖子，整個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趴在他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贏了，太好了，蒼，我們贏了。”那是一張濕漉漉且狼狽不堪的臉蛋，他仰起臉去看禪院蒼，眼淚和汗水打濕了發絲和睫毛，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藍色的眼睛在太陽下像是被水洗過一樣幹淨透亮，倒映着禪院蒼的臉。

深紫色的眼睛注視着他顫抖的睫毛，指尖微微動了動，禪院蒼的掌心貼到對方因為運動變得滾燙的皮膚上。

粗糙的指腹劃過柔軟的皮膚，很克制，但太過輕柔只會讓人覺得癢意難耐，成宮鳴下意識地蹭了一下，呼吸也随着動作打在禪院蒼的皮膚上。

禪院蒼垂着眼睫看着他，稍微移開腦袋，但眼睛卻又像是無法控制般跟着對方轉動着。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快要爆炸了。

“別哭啊，留到明年春甲奪冠的時候，再放肆地大哭一場吧。”

秋季地區預選賽結束之後，稻實熱鬧了好幾天，但很快又因為即将到來的神宮大會強行冷靜了下來。

去年的稻實也參加了神宮大會，但可惜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拿到神宮大會的冠軍。但今年不一樣了！

“目标是——神宮大會冠軍！”

春季縣大會冠軍、關東冠軍、夏季地區預選冠軍、夏甲冠軍、秋季地區預選冠軍——

“如果能拿到神宮大會冠軍，那就是今年的第6個冠軍了啊啊啊啊啊啊好激動啊！絕對要贏！”

剛拿下了秋季大會冠軍的稻實不冠是自信還是士氣都很足，一開始雖然磕磕絆絆但是靠整個秋季賽程磨合好的隊伍在神宮大會表現得更加游刃有餘了。

在拿到今年的第六個冠軍後，白天的賽後采訪成宮鳴表現得禮貌又謙遜，但晚上又是另一副嘴臉了。

氣得在床上咬被子的成宮鳴：“可惡啊，如果春甲贏了那今年的我就是‘不敗的KING鳴’了啊！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麽會在春天就出現敗績啊啊啊啊啊啊——”

來禪院蒼他們宿舍打游戲看漫畫吃零食喝飲料的其他幾人：“……”

“真是有夠貪心的啊鳴。”

成宮鳴氣得一咕嚕坐起來：“難道你們就沒有這麽想過嗎？！”

“……”大家眼神東飄西轉，就是不看成宮鳴。

成宮鳴振臂高呼：“春甲的恥辱，一定要在明年加倍奉還！”

其他人：“加倍奉還！！”

禪院蒼提醒：“鳴，你再扯我的被子，晚上沒得睡我就不管了哦。”

禪院蒼的被子已經被蹂.躏得不像樣了。

成宮鳴心虛地将他的被子藏到身後，示意他當做沒看到就好了。

“咚。”

枕頭旁邊的書因為成宮鳴的折騰掉到了地上，成宮鳴立刻用它作為借口試圖轉移話題：“蒼你看你也真是的，書這種東西怎麽能不好好放好呢？不敬的話分數之神可是不會保佑你的哦！”

成宮鳴伸手去撿，就看到了夾在書裏的表格。

“蒼，你的志願調查表還沒寫嗎？明天可是就要交了哦~”

說到這個，大家都來勁了。

“是因為下不了決定才空着嗎？”

“蒼，你打算之後去哪個球隊？”

現在很多豪門隊伍都開始走半職業化路線了，稻實的很多隊員以後也是要走職業棒球這條路的。

成宮鳴和禪院蒼自然不用說，這麽出色的成績，哪個隊都很想要，只要透露出一點想去的意思，就立刻會有職業經理人來對接。

大家興致勃勃地說了好幾個球隊的名字，越說越起勁，完全就把一開始的好奇忘在腦後了。

對于普通學生來說，升學、就業或許還要考慮一下，但對于他們來說，沒有考慮的必要。

體育競技就是青春飯，除非了選秀指名不理想或是有大學夢，大部分情況下大家都會選擇高中畢業後就進入職業棒球圈。

稻實今年的成績出奇的漂亮，已經有很多職棒的人來和他們接觸了。每個人在談起将來的時候，眼睛都閃爍着向往的光芒。

但成宮鳴卻注意到，禪院蒼一直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坐在游戲機前面，和他一起玩雙人游戲的卡爾羅斯已經丢開了游戲手柄，只有禪院蒼一個人艱難地完成本該兩個人一起完成的游戲任務。

成宮鳴有很明确的未來規劃和喜歡的球隊，但他卻沒有加入其他人的讨論。

“蒼，陪我去上廁所吧。”

神宮大會結束後，就徹底進入了休賽期，雖然基礎的日常訓練依舊要進行，但是大家都有意地讓身體好好放松。

宿舍裏很吵鬧，但是宿舍外卻很安靜。

雖然說着“陪我一起上廁所”，但成宮鳴走的方向卻是操場。

深秋的風有點涼，成宮鳴呼出了一口氣，已經能看到白霧了。

好模糊，都怪這霧，眼睛都變得模糊了。

“蒼，今年我們拿了六個冠軍，但是我并沒有滿足哦，明年春天還有春甲，新生入學之後還有春季縣大會、關東大會，還有重頭戲的夏季地區預選和夏甲，好多好多的比賽……再一起拿冠軍吧。”

成宮鳴聽到自己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好。”

也聽到了禪院蒼的回答。

然後呢？不再說點什麽嗎？為什麽要沉默？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寫那張志願表？

成宮鳴一直以為，他們能一直這麽下去，能一直在一起，一直打棒球，等到老得走不動路的時候，他們會看着滿屋子的獎杯獎牌和獲獎照片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情。

但如果——他們在一起打棒球的時間，只有到高中為止呢？

“沒有意外的話，我未來會跟某個家族的女人聯姻。”很早之前、早就被他遺忘的、從來沒有被放在心上的一句話，突然跳了出來。

那是禪院蒼一年級的時候拒絕一個向他告白的女孩時認真說出來的不願意傷害她的理由。

所以呢？要去聯姻，所以畢業之後也不打棒球了嗎？

和蒼的未來，只有到高中過了嗎？

不要。

“蒼，別去——”別去聯姻，和我一起打棒球吧，一直一直打下去。這樣任性的話，會讓他為難的啊。

蒼很好，很包容，總是能忍受他所有的無理取鬧和任性，這麽好的蒼、這麽好的蒼——

“蒼，明年的比賽，都很重要，非常重要，所以啊，為了專心準備夏甲，不允許談戀愛這種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所以、所以……”

禪院蒼看着他，輕輕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地擠出一個字：“好。”

答應了，蒼，答應了！至少在夏天之前，蒼都會和他全力以赴的打棒球。

但是……

好想哭。

為什麽只有到夏天啊，為什麽不是永遠啊，為什麽……

“好冷……”成宮鳴抱着自己的手臂，試圖用“被風吹的”的借口來掩飾自己聲音裏的顫抖。

“我們回去吧。”禪院蒼想要換個位置，替他多擋點風，但是成宮鳴卻誤會了。

“別走。”

成宮鳴鬼使神差的抓住禪院蒼的衣角，他盯着自己緊攥的那片衣服布料的褶皺，眼圈紅了。

“如果真的想知道接吻的感覺，我可以陪你。”

禪院蒼是什麽樣的表情，成宮鳴已經看不見了，今天的月亮不亮，天氣很冷，呼出的氣變成了霧，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禪院蒼一直都很清楚，成宮鳴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但聽到對方說“我可以陪你一起體驗接吻感覺”的時候，禪院蒼的大腦還是宕機了。

惡作劇嗎？這種惡作劇還挺像鳴的風格的，但他不能上當。

想要拒絕，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要假裝若無其事地用玩笑糊弄過去。

但是，做不到。

好喜歡鳴。

從認清了自己情感的那刻開始，他再也無法忽視對方的存在。

鳴說的話、鳴的笑容、鳴哭泣的樣子、鳴任性的發脾氣……全部都無法假裝若無其事。

一直一直增加着的喜歡，努力克制壓抑的愛戀，在這一瞬間潰堤。

無盡的洶湧洪水湧來，禪院蒼的理智潰不成軍，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親了成宮鳴。

溫暖柔軟的觸感停留在唇.瓣上，久久不動，僵持了一下後，成宮鳴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舌-尖。

禪院蒼沒動。

成宮鳴破罐子破摔：“伸進來啊笨蛋！”

禪院蒼知道自己有些笨拙，所以很是小心。然而口腔裏出現異物的異樣，還是讓成宮鳴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唔……”

嘴巴被堵住了，鼻子也忘記了，成宮鳴有些狼狽的感覺到窒息，但是，在大腦漸漸缺氧的感覺中，暖洋洋的溫度卻讓他覺得很舒服。

很舒服，但有點難受。難受，但是好舒服……

“鳴？”

熱源離開時，成宮鳴像是失了神沒反應過來似的，張着嘴巴過好了一會才想起呼吸這件事。好在運動少年的肺活量都不小，成宮鳴只覺得再次接觸到氧氣時，整個人都都酥酥麻麻的。

帶着一點沙啞，低低的嗓音宛如帶着電流，酥酥麻麻地再耳邊炸開，炸得他腦子一團漿糊。

KISS……

不是之前蜻蜓點水般可以用其他理由糊弄過去的觸碰，而是更深入地，更加……無法用借口掩蓋的……

“這算什麽啊？”

唯一閃着亮光的月光将明明暗暗的光線撒過來，托它的福，成宮鳴能隐隐看到禪院蒼的臉。

禪院蒼張開嘴巴，聲帶剛要發出震動，就被成宮鳴揪住衣領扯了下來。

“好舒服，蒼，再來一次。”

成宮鳴這一次記住呼吸，但因為太過舒服，他死死地抓住了禪院蒼的後背，對方高大強壯的身體将他壓在粗糙的樹幹上，後背有些疼，所以只能更用力地去貼近對方。

牙白……kiss原來是這麽舒服的事情嗎？那之前不是錯過了好多？如果早一點嘗試就好了！

“呼……”成宮鳴喘着氣，眼睛亮閃閃地看着禪院蒼，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麽不得了的話，“蒼，好舒服啊……再多親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