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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周末僵硬地将骰子放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衆人的神情,斟酌着道:“我也沒覺得自己是氣運之子啊,不然怎麽會倒黴到英語完形逢蒙必錯……真要說的話,我進入副本後能遇見你們,倒的确是蠻幸運的。”

他也不敢說多,就怕被批判為曬歐。吭哧沒幾下,對上烏望幽幽的眸子。

“……”烏望叼着碗,有些幽怨。

餓。

為什麽這個大盆碗裏還沒有長出多多的食物?

周末:“……”

還是像哈哥這樣無憂無慮的好,這樣就不會因為太過倒黴,好不容易得到一個道具結果自己卻不能用而怄氣到內傷……嘶,這樣一想,哈哥好像的确是蠻非的。

他趕緊搖搖頭,為這個有點損的想法忏悔了一秒。剛舉步想幫烏望盛油炸小惡魔,就被扶光攔在移動廚房外:“抱歉,私人領地,不對外開放。”

周末:“?”

烏望倒不在意誰給自己盛飯,只要有的吃就好了。将頭重新埋進填滿的飯盆前,它又把那枚聒噪不已的骰子往周末面前推了推。

小桃揉了下眉心:“用吧,周末。這骰子對哈哥來說的确雞肋。等出了副本,我再去拍賣行給它買個無限制版的。”

“哦……”周末乖乖擲了。等待骰子停止轉動時,他順道胡思亂想了些“剛剛骰子說的‘■■一如既往地眷顧着你’,到底是誰在眷顧我啊?幸運女神?”之類的無聊問題:“——出結果了!這是……一串坐标?”

骰子開始循環地滾動顯示某串數字,配上掉落的方位,可以得出他們需要向東走164格,向北走790格,就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衆人立即收拾東西,開始動身。

烏望幾口炫完最後一點飯,舔着嘴巴噠噠跟在人群最後面。

沒走幾步,那個手欠的兩腳獸就又來找茬了:“我不習慣有人走在我身後。”

烏望:“汪!”

我寡你。

扶光饒有興味:“你真是狗嗎?怎麽會有狗喜歡走在人的後面?”

烏望:“汪!”

要你寡。

他們步速不慢,很快找到骰子指出的房間。開門躍入的同時,骰子自動銷毀,烏望一口咬住新的自助餐。

新自助餐沒有手欠兩腳獸做的好吃。肉一挨着嘴,就化成無味的能量,流進喉嚨。

烏望吃了幾口就有點食不知味,幹飯熱情大減。于是無聊地掃看向撅着屁股在房間內翻找的兩腳獸們。

“——找到了!日記本!”周末不愧是骰子欽點的歐皇,“我看看……呃,怎麽全是英文啊!”

初中生破大防了,有種夢回英語考試的錯覺。

好在小桃道具繁多:“翻譯一下……這還有張單獨的表格?”

烏望順勢丢下剩餘的自助餐,跟着把毛腦袋擠到表格前。

“天使行動線統合表……”周末仔細閱讀,“早七點到早八點,伊斯拉菲爾區的天使會集體出門,前往主的面前做禮贊;早九點到早十點,尼斯洛克區的天使會集體出門,前往主的面前做禮贊……不是,憑什麽啊,這班誰排的?”

每天都要早起的初中生短暫地自我帶入了一下,再次破防了:“天堂也得早起就算了,憑什麽伊斯拉菲爾區的天使要比尼斯洛克區的天使早起兩個小時??”

小桃無言以對:“……還是先看日記吧。”

這個日記本并不大,中間還被撕去不少頁,留下寥寥幾張幸存者:

【04/1

究竟是哪個腦子吃屎的家夥定在這一天執行刺殺行動?!所有潛入研究所的隊員,一個都沒回來,包括我的米拉……

該死的上司,該死的愚人節!!】

後續十來張紙都被撕掉,再下一篇日記,筆者看起來冷靜了不少:

【09/01

将刺殺的失敗遷怒于愚人節毫無道理。我現在更想将米拉找回來,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半個月來,我一直駕駛戰機盤旋在研究所周圍,但始終無法突破外圍的磁場。每每駛入禁飛區,飛機就會失去視野和方向,再恢複時,我又回到了原點。

我該怎麽進入研究所呢?】

筆者貼了大量的推論和計算在日記後,其中還包含一張遠景照片。

照片中是一片汪洋大海,中心坐落着一個奇異的、完全浮空的黑色建築。四四方方,毫無美感,像個火柴盒。

周末看着照片下的坐标,忽然很輕地嘶了一聲:“卧槽,這不是百慕大三角的坐标嗎?我之前還說我特地背過!什麽牛人啊,居然在這種地方建研究所!”

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他們撿到的第一張殘頁,以及殘頁上提到的“梅”和“實驗室”。

“但那張殘頁實在太模糊了,梅未必真的是一個名字。”小桃冷靜地分析,翻向下一篇日記,“還是接着往下看吧。”

【10/12

太可怕了……不,太惡心了!

三天前,我明明親眼看到裏斯被一個渾身長滿嘴的天使咬斷身體,絕不可能有活下來的機會,但就在剛剛,我卻看到一個完整的裏斯在平臺巡邏!

那一定不是真正的裏斯,我和他在執行這次潛入任務之前就相處過,他是一個不愛笑、總是陰沉、但很可靠的家夥,可剛剛見到他時,他居然在微笑!還是那種和怪物一模一樣,虔誠得好像接受過上帝洗禮的微笑!

我必須做出最壞的推測了……那些該死的怪物,或許能變成被它們弄死的人的樣子,所以我才會在裏斯死後,看見一個長着翅膀的裏斯在周圍巡邏……

上帝啊,希望我不會也淪落成那樣。】

再往後,又是大量的缺頁,只剩下最後一篇日記。

這與其說是一篇日記,不如說是一封遺書。開頭就是一句“致後來者”:

【……

如果你能拿到這本日記,就證明我沒能活着從伊甸園回來。

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既然會潛入這裏,就意味着你多半是我的同僚。我将迄今為止搜集到的所有天使動線都整理成了表格和地圖,方便你對照着使用,避開那些移動的死神。

按照動線表,每天中午十二點時,天堂都會陷入無人把守的狀态。所有天使都會回到房間內進行個人的禮拜和午休。

我準備明天中午,趁着這波午休時間前往伊甸園。那裏就是天使們孵化小天使的地方,只要能摧毀那裏,這些怪物必然會元氣大傷。】

日記寫到這裏,斷了幾段。

後面似乎是猶豫過後又添上的,字跡顯得有些匆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畢竟我身上的防護服已經耗到了最低耐損度,手頭上的武器也不剩幾發子彈。假如失敗……

後來者,我只有一個請求。

請将這些情報傳續下去,就像我從上一位殉道者手中接過它們,将它們傳續給你一樣。

我或許無法再回家照料那些毛孩子們了,米拉的墓未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去掃。但我衷心地希望,終有一天,會有某位後來者拿着這些情報,摧毀這座怪物的巢穴,炸毀那座浮空的研究所,然後,平安回家。

老天……臨行動前,我居然又突然想起米拉還在的時候,想起我們家那個種滿百合花的後院。

冬天清晨,米拉經常端着咖啡去園藝桌前讀報,陽光給她籠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毛孩子們就在她的腿邊互相撲咬着打鬧……

……我想家了。

我還能回去嗎?】

日記翻到背面,一張老舊的照片掉落下來。

照片上并排站着七個穿着軍裝的人,互相搭着肩膀,沖着鏡頭露出熱情燦爛的大笑。

五個人下面标着簡潔的日期和“已犧牲”,沒标的兩個人恰好是一男一女,緊緊牽着的手上帶着一對銀色婚戒。

“這……應該就是米拉和日記地主人吧。”周末鼻音濃重地說,“沒給米拉标已逝,是希望失蹤的米拉還活着嗎?”

他吸了下鼻子,小聲說:“我也想回家……爸媽還在等我回去幫忙呢。”

烏望無聲靠近,蓬松而溫暖的尾巴圈住周末的小腿,像一個安慰的擁抱。

周末從中汲取到了幾分力量,揉揉眼睛振作起來:“總結一下!”

“首先,小天使的位置确定了!應該就在伊甸園。其次,每天中午十二點,天堂裏的天使都會回到房間。”

他提出建議:“我們……或許也可以等到明天的十二點?就按照日記主人的這張地圖潛入伊甸園。只是不知道,日記主人為什麽行動還是失敗了……我們之前看到的伊甸園,可不像是被襲擊過的樣子。”

“可能是遇到了随機事件。”

小桃一直在研究那張表格,此時敲了敲其中的附錄部分:“這裏提到了,天堂裏有幾位大天使,偶爾會不遵守動線,随意行動。好比加百列,會随機提供哄睡服務,烏利爾則會随機抓人施加電刑。”

扶光頗感興趣地看了會表格:“那就等明天?”

烏望已經就地趴成一團實心的毛餅了,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只有尾巴還圈在周末身邊,時不時輕拍一下周末的小腿肚子。

周末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蹲下來就想把臉往烏望一看就很好挼的脊背毛上埋。

“啪。”

烏望的尾巴甩上周末的額頭,發出響亮的聲音。宛如一聲果斷的拒絕和警告。

“……”周末讪讪地揉着額頭退下了,半蹲着拽拽小桃哥的褲腿,“你看哈哥都趴下了,咱們,要不就等明天中午吧?”

小桃不置可否,轉頭将之前搜羅到的那些壓縮餅幹拿出來,給周末分了幾塊:“吃完就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周末低頭看了眼壓縮餅幹,眼巴巴地看向扶光,“哥。你的廚房裏有沒有——”

“私人領地,不對外開放。”扶光低垂着淺色的眼睫,撥弄他那塊标注為【???】的懷表,也不知在捯饬些什麽,倒是不耽誤他一秒拒絕。

周末:“……”

還能怎麽辦,吃壓縮餅幹呗。

別說,這水蜜桃味兒的還真挺好吃的。他真的一點沒饞油炸小惡魔,一點沒饞!

·

存放日記本的這個房間,還堆放了不少東西。有些是日記主人搜羅回來的物資,更多的則是天使吃剩下的腐肉白骨。

小桃勤勞賢惠地将臭烘烘的東西清理出去,打理出一片适宜人休息的空間,甚至還神奇地摸出幾個眼罩:“要嗎?天堂晚上可不熄燈。”

周末:“……哥你是哆啦O夢轉世嗎?請給我來一個,謝謝。”

就連靠坐在另一邊休息的扶光也被發了一只眼罩,戴上頭後,黑暗襲來,還真有點在家睡覺的感覺了。

烏望倒是不需要眼罩。小桃發到它時,它就已經睡得昏天黑地了,睡姿出奇地安穩,尾巴乖乖圈在身體旁邊。

它睡得很安穩,很舒适。不知過去多久,迷迷糊糊做起了夢。

夢裏光線晦暗,有個看不清面容的兩腳獸在它面前走來走去,說着聽不懂的語言。

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又拿着一個巴掌大的球在它面前晃,緊接着抛了出去:“■■!”

這次它理解了,應該是叫它撿球。

——但是它為什麽要去撿球?很有自己主意的烏望無聊地重新趴回去,打哈欠的同時,聽見對方在說:“■■……哈哥……哈哥!”

“卡西!烏望!”

“卧槽哈哥你身上爬蛆了!”

“?!”烏望秒醒,整條狗從地上猛地彈起來,低頭瘋狂查看。

——蛆是沒有,但周圍的環境好像也不太對。

他們原本睡在天使的房間裏,現在卻不知為何,被橫七豎八地塞進了一個體積巨大的玻璃箱。

玻璃箱內充盈着百合花的香氣,一搖一擺,晃動着前進。

好不容易把烏望喊醒的小桃無語地說:“咱們好像是遇上加百列随機哄睡了。”

怎麽會這麽倒黴啊,那麽多號房間,加百列偏偏選中他們這間——哦,這一個房間裏彙聚着三個非酋啊?那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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