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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陳家夫妻都不想分家，可他們阻止不了正在氣頭上的陳繼安，一會子的功夫，陳繼安便把村長，還有村子裏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請去家裏了。

陳初陽從他二哥回來，就成了他二哥的尾巴，一直緊緊跟在他二哥身後，一點也不敢離開。陳繼安也知道知道弟弟被吓壞了，一直把人護在身邊，便是到了家裏兩人也在一處。

如今正是烈日當頭的時候，實在是熱得很，到陳家來的人各自找了這樣的地方，因着人實在是太多了，有的人還爬到了茅房樓上去。

陳家茅房是個大敞口，會有陣陣涼風吹過，蹲在那裏又涼快也不耽誤看熱鬧，因為村人貪涼，倒是又讓人發現了一件陳大夫妻做的惡事。

早些年，魏大美剛嫁過來那會兒，陳繼安還是個半大小子，陳初陽就更小了，兩人都還不敢怎麽頂撞哥嫂，陳大美不讓他們住屋裏，兄弟兩個只能搬出來。

陳繼安在柴房裏給弟弟搭了個簡易的床鋪将就，他倒是不講究，直接爬到豬圈樓去睡草窩了。那裏說是二樓，其實就是木棍搭在房梁上隔出來的小空間，平時用來堆放柴火，伸手就能摸到房頂，連站着都要弓着背，實在憋屈得很。

陳家的事兒，村裏人多少知道一點，但他們不知道這兩夫妻心腸竟然黑爛成這樣，明明有多餘的屋子，竟然還要讓弟弟睡在那種地方。

那茅草屋子冬日裏也就算了，雖比屋子裏要冷，但多弄一些幹草遮擋也就是了，可夏日氣溫高，樓下還臭氣熏天，不知道會招來多少蚊蟲，這讓人怎麽住啊。

“陳大娃，你可真不是個人啊！你怎麽能讓你兄弟住在這樣的地方？你不怕你爹娘半夜來敲你床頭啊？”說話的人是梅家族長的大孫子梅大福。

梅大福原先還在衙門裏做過衙差，只是後來腿腳受傷沒法兒再繼續當差，才回來幹活兒了，但梅家出息的人可不止他一個，他沒了衙差的身份，村子裏也沒人敢瞧不起。

梅大福一點沒客氣，他直接喊了陳大小時候的名字，還直接挑明了他們夫妻虐待兩個弟弟的事。

陳大今日早就裏子面子都沒了，也不期望再去遮掩什麽，他也不答話，只是靠着自家大門旁邊的牆壁，誰也不去看，只自顧自說道：“反正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分家。”

陳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子，魏大美卻在這個時候開始撒潑，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開始哭天搶地指責起了來陳家的衆人。

“老天爺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啊！哪有這種恨不得兄弟反目的惡人啊！我家繼平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兩個弟弟，如今那些黑心肝的，卻要撺掇着他們分家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魏大美撒潑的樣子實在是難看，許是仗着村子裏沒有親戚，那是什麽臉面都不顧了。如今天熱，她雖是滿頭的汗，可依然不肯起身，坐在冒着熱氣的地上就哭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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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魏大美膽子比陳大娃大了不少，她不止敢哭鬧，她還敢空口說白話，而且還敢指着梅家人罵。

“村長，您可是村長啊，可不能偏私啊！今天誰要是敢逼着我們分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我看誰敢讓我們一家人分開了！”魏大美哭喊的話，若是讓不知實情的人聽了去，怕還以為她是什麽絕世好嫂嫂。

可在場的都是梅家村的村人，大家一起住了這許多年，誰是什麽樣的人，哪有不明白的啊。

“這個時候出來裝好人晚了！”有一個不忿的聲音響起，便有無數的人應和，面對村人責罵，陳大兩夫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厚臉皮，硬是不接話，反正就是咬定了一句話，他們不分家。

陳初陽見這夫妻兩個臉比石牆還厚，趕緊拉了拉他二哥的衣袖，讓二哥拿主意。

今日事情已經鬧成了這樣，若是這樣都不能分家的話，那他們往後怎麽辦？今日都鬧成這樣了，還要和他大哥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那往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且不說往後，怕是在村人還有他二哥走後，他就會被他大哥打個半死。

“不怕，有二哥在。”安慰的拍了拍陳初陽的手，陳繼安沒搭理那兩夫妻，而是過去同梅村長，還有村裏幾個輩分高的老人說了些什麽，之後就有兩個小夥子走了，陳繼安轉頭進屋子去了。

陳繼安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好幾張東西，瞧着應該是田地房屋的地契。

陳繼安先前進去的時候，陳大夫妻兩個倒是沒什麽反應，這會兒，夫妻兩個卻激動了起來！他們甚至都沒功夫去想，陳繼安怎麽知道家裏的地契藏在哪裏，兩人一起朝着陳繼安撲了過去，想要将他手裏的東西搶走。

陳大身量不如陳繼安，加之一直都是好吃懶做，身上力氣也不如陳繼安，便是加了一個魏大美，兩人一時也沒能得手，就在三人糾纏之時，一邊的陳初陽趕緊的過去幫忙，将魏大美拖住了。

陳初陽知道，只有他大哥一個人的話，是搶不過他二哥的。

“小兔崽子！你放開我！你膽子大了啊，竟然對我動手，你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魏大美打陳初陽都打習慣了，平日裏陳初陽乖順聽話，她都能随意打罵兩下，如今陳初陽膽敢同她動手，她更是憤怒，擡手就要甩陳初陽兩巴掌。

陳初陽去拉魏大美，是為了幫他二哥，但喊他主動去打魏大美，他不敢。眼見要被打了，陳初陽将魏大美的衣服拽的更緊，他原本以為臉上要挨一巴掌了，哪成想他沒被打，倒是聽見了魏大美的叫聲。

梅家兩個小子拽着魏大美的頭發，如今，魏大美整個頭都仰着，看着都替她難受。

陳初陽對着梅家兩個孩子一笑，趕緊跑開，這個時候村長才開口。“好了！我們可不是來看你們陳家幾兄弟打架的。”

自家人動手了總歸是不好，村長喊了家裏兩個孫孫放手，又示意村人去拉住陳家的兩兄弟，讓人趕緊停下來，還是辦正事要緊。

陳大再憤怒，終歸是雙拳難敵四手，被上前的村人三兩下就給制住了，而陳繼安那邊自然也是一樣，也被人給拉住了。

陳家兄弟被人拉住了，大家注意力都在他們的身上，倒是白白被扯了頭發的魏大美無人在意，大家都覺得小孩子手不重，輕輕扯一下也沒事。

陳大兩夫妻都被迫停手之後，陳繼安終于可以好好說話了，這個時候陳家又有人來，且他們手裏還拿着筆墨紙張甚至印泥。

“老二！你到底想幹什麽！”陳大這下是真的慌了，因為他知道，老二是真的鐵了心要分家。

陳初陽趕緊的去到他二哥身邊，還戒備的盯着他大哥和大嫂，他現在滿心都是興奮，他知道，他們今天肯定可以分家了。

其實之前那次，他們就差點分家了。

早先，他大哥偷偷給他說了親，對方就是今日來家裏的那個瘸腿男人。

當時，他大哥還撒謊說對方是好人家，可這是他的親事，事關一生的大事，他二哥不敢馬虎，便親自去了曹家所在的村子打聽，這一打探之下，才知道他大哥根本就是撒謊！

那人哪裏是什麽好人啊！他不止是個瘸子，且還很喜歡打自家婆娘，他先頭那個婆娘雖說是病死的，但他們村子裏人人都知道，那是給他打的渾身是傷，不治而死。

知道真相之後，他二哥一回來就和他大哥打了一架，還說了要分家，是他大哥硬說他也是被媒婆騙了，又答應了往後他的親事，他都不插手了，二哥才作罷。

可如今，他大哥竟然變本加厲，不只是給他說親，甚至是想直接把他給賣了！

這個家，是一定要分了。

“家裏現在有兩畝水田兩畝旱地，另有屋子三間，還有一兩的散碎銀子和百十來個銅板，另有鐵鍬鐵鍋等值錢的家具。”陳繼安倒是幹脆，大聲說了家裏值錢的東西。

說明家裏財産之後，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大一眼，陳大果然沒有開口，之後他繼續說道：“首先，分家之後，初陽要跟着我，至于家裏的銀錢，其他我們都不要，那些銅板給我們就行了。田地的話，他既是長子，水田給他，旱地我也只要一畝，屋子三間我們只要一間，竈房我們也不要，把如今空起來的那間茅屋給我就行了。”

陳初陽是個小哥兒，且如今還到了議親的年紀，自然是不好和哥哥住一屋的，所以陳繼安才開口要了一間屋子，若不是怕陳初陽沒有地方住，他什麽都不想要，只要能分家就行了。

陳初陽不知道他二哥心中所想，但他一心惦記着分家，至于能分到什麽倒是無所謂的，只要往後他們不給大哥還債，這銀子總能慢慢存下來。

陳家三兄弟，這個家分的是個人都知道不公平，可陳大夫妻仍是不松口，他們咬定了不分家。

“行了！你們心裏在想什麽我知道。”看了身邊的陳初陽一眼，陳繼安再次開口的話，說中了陳大夫妻兩個不願意分家的最根本原因。

“往後初陽出嫁，不管誰家來提親又給多少聘金，除了他的嫁妝錢，我一律分五成給你們，如此你們滿意了吧？若是還不肯，那你們就給我記住了......”

“分！就按你說的！你可別後悔啊！”魏大美思量一番，立馬開口答應了。

如今，田地是他們的，房子也占了大頭，且他們惦記的老三嫁妝，也有一半是他們的，哪還猶豫什麽？再說了，老三那個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懦弱膽小的要死，只要老二沒在家，他還不得乖乖給他們幹活？

如今還分家了，幹了活也不用給他飯吃了，讓他滾回自家就行了！這可是白賺的買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