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暮光

10、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心思變得敏感，秋漁總能輕輕松松因為孟淮檀的溫柔動容。

她無法确定他們之間這種不清白的情意能維持多久，可在這種不确定中，孟淮檀就是會給你十足的偏愛，像個深愛你的戀人。

最終秋漁還是沒真讓孟淮檀來陪自己，也沒多大點事兒，別小題大做才是。

秋漁身邊坐着個女孩兒，和她一樣的年紀，長着張不谙世事的臉蛋，自從踏進這裏就好像混身都不自在，不過眼神中卻又透着股興奮勁兒。

見秋漁總是悶在一旁不吱聲，殷茵偷偷用手肘戳了下秋漁，“秋漁，你怎麽都不說話的。”

聞聲，秋漁頭也沒擡，“不知道說什麽。”

回答得倒是誠實，直接堵得殷茵啞口無言。

尾音落下，隔壁沒了動靜。秋漁的餘光卻瞥到殷茵伸手往桌上去，帶着些試探的沖動，還有些小心翼翼。

還未碰到桌邊緣的瑪格麗特杯，殷茵就被一只纖細的手攔住了。

秋漁按着她小臂的手很快又收了回來，她的腕骨搭着膝蓋，沒什麽情緒地看着殷茵。

“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還是打算找人扛你回去？”秋漁的聲音不大，只她們二人能聽到。她看了眼桌上那杯賣相很好的幹馬天尼，伸手喚了服務生。

聽着秋漁的話，殷茵有些愣神，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秋漁的意思。

就她這芝麻大點兒的小酒量，喝了指不定要出什麽醜，差點被這溫柔的賣相騙了去。

秋漁叫了杯藍色夏威夷，二話沒說，單單對着店員指了下殷茵，便繼續垂頭看手機。她低着脖子，眼皮下斂，趁得那眉眼愈發冷淡。

好像方才那個小插曲沒發生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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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茵感激地接過那杯藍色夏威夷，微微湊近靠在一邊的秋漁，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道謝，“秋漁，謝謝你。”

并沒有人接話，只是淺淺笑了下表示回應，不過殷茵也不感到尴尬。

反正秋漁向來這樣，待人永遠算不上熱絡，有些距離感，卻并不讓人不快。

這種酒桌上的游戲，就是輸了才有意思。

所以當懲罰的指針轉向秋漁時，她也并沒有什麽反應。

見這輪的懲罰對象是秋漁，有人不懷好意地表示女生不勝酒力也正常，實在喝不了，來點別的懲罰也可以。

不過也就是杯酒的事兒，秋漁沒猶豫。只是還未動作，突然有人攔了下來。

對面是個二十多歲的男生，穿着白T牛仔褲，很幹淨的樣貌。他主動提出要替秋漁喝酒，把原本有了些寂寥的酒桌重新添了把火。

那男生看着秋漁，眸光青澀，任誰都看得出裏面的貓膩。

起哄此起彼伏，甚至要将音樂蓋了去。

然而秋漁卻是在疑惑另一件事。

殷茵小幅度的湊到她耳邊時，疑惑才得到消解。

“楊尋，隔壁海豚訓練師。”

清楚了來人，秋漁這才慢慢反應過來當下的情狀。她看了眼楊尋，然後很利索地拿面前的杯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點兒酒我還行。”

拒絕得倒是幹脆，也體面。

楊尋想開口說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有人調侃楊尋英雄救美失敗，也有人撺掇着什麽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

後面的話秋漁沒聽了，方才那酒确實有點烈，喝猛了。

殷茵有些擔心地挽她手臂，“秋漁，你沒事吧？”

她可是親眼看着秋漁喝了那杯幹馬天尼，幹淨利落一滴沒剩。

想來那群人就在這兒下套框秋漁呢，哪知人秋漁根本沒吃這套。願賭服輸，哪裏會由着他們的把戲。

秋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其實稱不上醉，只是有些沒緩過來。

忽而，不知是誰驚呼了聲，只見他們這桌的人都朝一個方向看去。

有人小聲念叨着，聽起來是和斯雲際酒店那位大老板有關。只是秋漁才沒管什麽王總還是李總，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了孟淮檀。

他穿着件黑襯衫，卻仍是惹眼。酒吧那處最好的位置，孟淮檀的目光穿過璀璨光影望過來，滿是溫情的雙眸好似和這裏有些不搭調。

沒來由的，秋漁偏了眼神，也不知是什麽在作怪。

等她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孟淮檀已經轉向了另一邊，和隔壁的某個老總相談正歡。

或許孟淮檀從他們這群人剛進酒吧的時候就看到她了，秋漁有些後知後覺。

可遺憾的是，孟淮檀的視線不再有秋漁，兩個人各處各的酒局，互不打擾幹涉。秋漁心間匆匆得掠過絲失落，很快便消失不見。

這樣的場子裏，從來不缺心懷鬼胎的人。

正當秋漁打算徹底忽視孟淮檀的存在時，手機又響了。

昏暗的角落裏，手機屏幕的光亮都顯得刺眼。畫面中有兩條消息，來自同一個人。

[孟淮檀：你的發夾還落在容月公館。]

[孟淮檀：來拿嗎？]

-

時間有些晚，從「出逃」出來的時候，街邊已經沒什麽人了。隐隐的音樂聲隐沒在身後，閃着刺眼光芒的LED還在努力運作着。

秋漁左右看了看，才發現那輛在路邊停靠着的庫裏南。

沉靜的夜色裏，孟淮檀指尖的火星惹眼。他背抵着車身，方才還嚴謹系着的領口扣子此刻松了兩顆。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來的，秋漁看到他那支煙已經燃了一截。許是他看過來時的那雙深情眼作祟，才會讓煙霧都顯得缱绻。

有人在深夜買酒頹唐，也有人正在沉淪一場清醒的宿醉。

秋漁朝孟淮檀走過去，在他身前站定，微微擡頭迎上那束眸光，明知故問，“等人？”

像九十年代港劇裏的橋段，在複古繁華的街頭來場偶遇，有種成熟市井的韻味。

聞言，孟淮檀笑了聲，嗓音磁緩，“等你。”

他一只手還插在西裝褲口袋裏，另一只手的指間散出白霧。

怕燙到秋漁，孟淮檀把夾着煙的那只手往旁邊側了側，然後才低頭同她接吻。

秋漁微微擡起後頸，迎合着孟淮檀的溫柔厮磨。

此時，方才喝下去的那杯幹馬天尼好似才發酵出濃厚醉意。唇齒間混了煙酒氣，舌尖相纏，漫長的時間裏有了個略顯糜爛的吻。

煙燃盡之前，兩人才終于離開對方的唇。

或許是一晚上游走了太多地方，秋漁上車後便直接靠在座椅上，任由孟淮檀傾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手都懶得擡一下。

孟淮檀撥了下她的長發，然後往她手裏擱了個東西。

手心一涼，秋漁低頭看過去，原是上次自己落在容月公館的抓夾。

“不是說要去公館拿嗎？原來你帶過來了啊。”

孟淮檀輕輕碰着她的發，好似格外愛那頭烏黑，“不這麽說，怎麽把你騙出來。”

聽他這話，秋漁覺着有些好笑，很給面子地脫口而出，“還能怎麽騙，用臉啊。”

“在你面前還能刷臉啊。”孟淮檀笑意更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受教，以後學會了。”

秋漁看了眼手機，将近午夜，她問，“那現在呢，去哪兒？”

稍頓，孟淮檀先同她确認了聲，“明天上午有演出嗎？”

得到秋漁的否定回答後，孟淮檀驅車往海邊的方向駛去。掠過夜色，秋漁看到他唇角溫柔的弧度。冷不丁的，他溫聲說了句，那挺好。

車子最終在海邊沙灘停了下來，夜晚海邊有些暗，只有還未打烊的大排檔和海邊燒烤攤保留着些燈火。

孟淮檀牽着秋漁穿過昏暗的磚道和棕榈樹，往遠處沙灘的燈光處走。

直到走近些秋漁才發現，沙灘上支着個巨大的白色幕布，原來是海邊的露天電影。

他們到的時候，電影已經開始了。電影人物對白在海風中顯得格外清晰，來看電影的人并不多，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有人搬了折疊椅，有人坐着露營墊，還有人搭着天幕帳篷，倒是莫名和諧。

孟淮檀帶着秋漁走到人一頂白色帳篷邊，應是有人提前來準備過，裏面的東西一應俱全。

他從裏面拿了塊較長的軟墊鋪在帳篷口，還往秋漁身後塞了個抱枕，讓她可以更舒服些。

兩人剛坐下，秋漁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孟淮檀又扯了條幹淨的薄毯擱在她腿上，避免她穿着裙子坐在這兒不方便。

這個位置很巧妙，在三三兩兩的人群之後，再加上天幕帳篷的遮掩，憑空搭了個相對私人的空間。大家都在認真看着電影，沒人對他們的闖入産生任何好奇。

電影是部叫《暮光之城》的愛情片，講的是吸血鬼和人類女孩的故事。

縱使秋漁已經把這個系列的每一部都看了很多遍，卻仍是對當下這種場景裏的老電影産生了一種新的期待。

電影正進展到女主角貝拉發現男主角愛德華的吸血鬼身份，并找他攤牌的片段。

空氣中有微鹹的海水味道，清淺的海浪聲悅耳，觀影區周圍鋪了層極暗的燈帶，顯得靜谧非常。

遠處是黑藍的深海，近處是暖黃的燈火。和幕布隔着段距離的沙灘上，燃着一小簇篝火。木頭支起塔狀的金字火堆，給觀影的人身上灑了層暖色。

寥寥的觀衆聚精會神，看着愛德華背着貝拉快速穿越叢林來到山頂，看到他鑽石版閃耀的皮膚，看到他病态的蒼白，和克制隐忍的瞳孔。

孟淮檀從身側的小方桌上拿了瓶果汁遞給秋漁，順便幫她擰了開來，“來得有些遲，好在不算太晚。”

或許是環境使然，孟淮檀的聲音莫名有了層質感，帶着篝火的滾燙和海風的辛涼。懶洋洋的安逸，卻讓人恍若冰火兩重天般呼吸急促。

孟淮檀溫柔地注視着秋漁，一如既往。

電影幕布的淡色熒光籠在這片沙灘上，秋漁看到他瞳孔裏微微晃動的火光影子。

篝火映襯下的光景不少，照理說也瞧不出什麽不同來。

偏生那火光中，卻只有你一人。

有種光怪陸離的宿命感。

秋漁接過果汁，淺淺抿了口，然後一本正經地看起電影來。

“怎麽突然帶我來看露營電影？”秋漁沒看他，只是小聲地問出來。

“這不是看你在那地方無趣得厲害，想帶你放松放松。”孟淮檀溫聲應她，“開心了？”

秋漁沉默着勾了勾唇角，好半天才回答，“嗯…嗯。”

應完一聲似是怕孟淮檀沒聽清似的，又放大了些音量應了一遍。

孟淮檀笑了，心情居然也跟着暢快了不少。晚上沒少應付那群老狐貍，啞謎和彎繞揣了不少，哪比得上和秋漁這姑娘在一塊兒，直接又自在，總是讓人歡喜。

兩人坐得很近，手随意放在身側的時候，小指會不小心碰到一起。

秋漁的拇指反複磨蹭着食指骨節，不經意動作，就會感受到旁邊的觸感。

是一種舒适的體溫，和她總是冰涼的雙手不同，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

電影迎來了小高潮，男主角對着女主角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和不同。世俗的偏見，種族的差異，明知相愛或許背離一切原則，卻還是試圖走進對方的世界。

浪漫的刺激是浪漫嗎，答案總不會是否定的。

不知是第幾次小指的相觸，秋漁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扣住，牢牢地包裹進掌心裏。

秋漁偏頭，對上孟淮檀的眼神。

他彎着唇，微微傾身靠近她，木香萦過來。

“You don't know how long I've waited for you.”

“And so the lion fell in love with the lamb. ”

電影中的臺詞，和男主角同一時間開口，秋漁有那麽一瞬間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說話。

恍惚不過片刻，秋漁也笑了，接着他的電影對白。

“What a stupid lamb.”

孟淮檀替她撥了撥頭發。

“What a sick, masochistic lion.”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就這樣，獅子愛上了羔羊。

多蠢的羔羊。

多病态又自虐的獅子。」

作者有話說：

好早就刷完了暮光之城系列，很喜歡！=w=

沒少為貝拉和愛德華而心動，雖然雅各布我也很喜歡啊哈哈哈

分享首碼字bmg吧《人與人》郭一凡

注：那幾句英文及最後的翻譯來自電影《暮光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