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是愛
是愛
盛馳想要了解虞栀,了解他遺失的她的九年。
“額——大概是讀研的時候認識的吧,”許意寧有些疑惑,心裏已經有了猜測,語氣放輕,“你們……吵架了……?”
“嗯?”
盛馳有些意外地擡眼望向許意寧:“沒有。”
“她需要休息。”
虞栀的“休息”,這兩個字對于許意寧來說太過敏感,她追着問:“她到底怎麽了?不會是……”
盛馳說:“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前幾天有一個男人跟蹤虞栀到家,差點發生意外,那之後她就進了醫院。”
“他叫查延,現在已經被拘留了。
你能告訴我虞栀是怎麽得上恐慌症的嗎?”
盛馳表情真摯,請求得也很得體,許意寧只有從他擡起的杯中偶爾顫動的咖啡才能感知到他內心的緊張和急切。
她低了頭,攪動着杯裏的液體,嘆了口氣,終于開了口。
“告訴你也沒關系。”
窗外是仍綠的道旁植株,氣溫已經有下降的趨勢了,玻璃落地窗前,許意寧正在講着話。
她對面的男人表情愈加凝重,右手一趔趄竟然把杯裏的咖啡撒了一點出來。
“不好意思啊,”他拿紙擦幹了灑出的液體,眼神示意許意寧,“你繼續講。”
許意寧瞧着他這一副心慌意亂的樣子,有些不忍講了。
“自從虞栀舉報查延學術剽竊後,他就像瘋了一樣一直騷擾虞栀,跟蹤她,造謠她,連帶過自己的導師也沒放過,最後虞栀暫時休學了。
然後她研究生畢業了就早早逃離了研究所所在的省份,再也沒有回去看一眼。
也就是那個時候,虞栀的恐慌越來越嚴重,還伴有抑郁症狀,根本無法完成正常生活,她爸媽早就離婚了,誰都不想管她,有一段時間我也找不到她了。
後來虞栀又重新回到了我面前,病好像完全好了,可以正常生活,有些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人際交往。”
許意寧沉了一口氣:“說實話,她告訴我她跟你在一起了的時候,我都沒想到。但是還是很為她高興。”
盛馳雙手合十放在桌子上,指尖有些發白,下意識地抿緊了唇。
他九年後在崇山暴雨中再次見到的虞栀不是這樣的。
她滿眼都是對植物的熱愛和歡欣,偶爾會和他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講點冷笑話,還會用她溫和的方式安慰鼓勵止步不前的自己。
那場雨太朦胧了,雨聲也太大了,他除了自己的悲傷和莫名的怒意什麽也看不清楚。
虞栀告訴他不要忘記自己堅持醫生這條路的初心——他的初心只是為了不想讓別人和父親的生命一樣白白地就消逝在他的手心,再體驗一遍那樣的束手無策。
那她的初心在哪裏呢?
“你有她的消息麽?”
盛馳問得很小心。
許意寧搖了搖頭。
-
幾月後。
“你今天是開心了還能出去團建,我連團建都資格都沒有。”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盛馳邊吃着醫院食堂的飯一邊和程栩吐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
繁忙的規培生活讓他好像暫時忘卻了虞栀的離開,日記本內頁夾着的紙條卻證明了他一分一秒不曾忘卻。
同頁中,日記本上還粘了不少照片,一張一張,竟然都是一棵相同的栀子花。
從發芽到逐漸生長開花,每個階段都有記錄。
現在已經是初冬了,虞栀一走走了好幾個月,也沒發回什麽信息。
盛馳焦急地想,虞栀到底去哪了,不會就默認了要和他分手吧。
他絕對不允許。
查延那個人渣已經被量刑了好幾年,他一眼都沒有去監獄裏看過他。
這時微信朋友圈突然冒出的小紅點吸引了他的視線。
是虞栀的頭像。
他聽見了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小小屏雲山,拿下!”配圖是穿着一身登山服的虞栀站在了山頂。
屏雲山是西南的一座著名的AAAA景區山,每年攀登的游客絡繹不絕。
盛馳笑了,點了個贊。
小姑娘無論是精神狀态還是身體素質看起來都恢複得不錯啊,他垂下眉,又提起筷子吃飯。
知道了虞栀的所在,這下他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咬下一口夾起來的菜。
嗯,吃了這麽久市一院食堂的菜……怎麽今天覺得還挺好吃的……?
_
忙完了大大小小的事情,盛馳終于在七點半下班了。平常這個時間點他回了家洗漱完畢就差不多到點了,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假期的時間少得可憐,他這兩年都很少出去玩了,不過今天程栩倒是約上了他。
擁有絕佳精力的程栩和同科室的幾個朋友組了個小樂隊,經常下班或者周末沒輪到排班的時候就忙着練習,平時有空的時間就會出來表演幾首。故而今天就邀請了盛馳去“舊河”捧場。
舊河酒吧的門口很有氛圍感,還是一樣的陳設,可踏入這裏的人都換了好一批,多了幾個生面孔。
人不會兩次踏入相同的河流。
舊河就停留在那裏,再次踏入“舊河”的人卻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這店的老板還挺會取名的。
盛馳輕聲哼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垂下了眉,長睫在光影的交錯中忽而微顫。
臺上程栩的樂隊正表演得盡興,他在一旁邊叫好邊喝了口果汁。
小朋友程度的甜度絲絲得溢入了盛馳的口腔,他在閃爍的燈光中被自己氣笑了。
混蛋。
在酒吧喝小朋友果汁。
算了,只要不在明天上班上手實操的過程中出現手抖就行。
話說回來,他很想喝虞栀的花釀酒了。
盛馳的目光放遠,停滞在了被燈光聚焦的臺上的樂隊。上面垂直的燈投下來,他意外地發現程栩的樂隊換了鼓手。
而這鼓手還怪眼熟的。
哦,他想起來了,這人是許意寧的男朋友,也是這家店的老板。
雖然上述的兩個信息他都剛知道不久。
臺上的鼓手臉龐稚嫩,看起來年齡不大,打起鼓來卻有一股瘋勁。汗水打濕了劉海和發梢,他卻更加賣力,顯出幾分狂放的不羁。
呼,年輕就是好啊。
盛馳坐在高腳凳上,無聊的眼神四處打轉,裝模作樣地晃了晃杯裏的果汁。
如何才能放個假呢?
他想去找虞栀了。
這小姑娘一聲不吭,他已經給了她太多時間了。
在家裏的“發財”很想她。
……盛馳也很想她。
電話聲突然響起,他掏出手機看了眼頁面。
是虞栀打來的!
盛馳三下五除二地喝光了手中的果汁,長腿一邁走下高腳凳,徑自向門口走去。
小跑着跑出了舊河,确保周遭安靜後,他微微喘平幾口氣,接起了電話:“……喂?”
“請問您是盛馳先生嗎?”
手機裏傳來突兀的年輕男聲和熟悉的樂聲讓他一驚,餘光瞥向了舊河門內答道:“是。”
“哦那是這樣,我是舊河酒吧的工作人員,虞栀女士在我們酒吧喝醉了,我們也叫醒不了她,”他頓了頓聲,好像旁邊有人找他,他講話的速度加快了,“她還沒結賬,我們在她還沒完全醉倒之前讓她自己打開手機,她就撥打了這個電話號碼就又睡過去了。”
“麻煩盛馳先生來接一下虞栀女士了。”
麻煩快點來結一下賬。
盛馳聽出了工作人員語氣中的不耐煩,說:“好——我馬上就到了——”
知道了具體位置就收起電話轉身直奔門內。
他終于再次見到了虞栀,不過現在她喝得酩酊大醉,癱軟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桌子上一瓶兩瓶三瓶……
盛馳扶了扶額,不想再數下去,快速結了賬,馱着她出了酒吧。
虞栀滿臉泛紅,渾身都是濃重的酒氣,嘴裏還咕咕囔囔地說些他聽不懂的東西。
她不是應該還在西南嗎?怎麽突然就回來?
為什麽要喝這麽多酒?
盛馳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麽,可惜唯一一個能回答他問題的人正趴在他的肩頭,意識迷糊。
還咂吧了下嘴。
“你是盛馳嗎?”虞栀突然蹭了蹭他的脖頸,像是在确認,語氣還是斷斷續續含含糊糊的。
盛馳下意識扭開了已經泛紅的脖頸,喉頭滾動,松了點扶着她的手,恰好錯過了回答虞栀發問的最好時機。
虞栀突然退後了一步,一手撐着腰一手指着盛馳:“你說!你到底是誰!你把我的盛馳弄哪去了!”
她突然踏上了路邊的隔檔樹木的小臺階,搖搖晃晃得偏要堅持走。
“我知道了,你把盛馳關起起來了,我要去救他!”步子走得一點也不穩,虞栀嘴裏還不時發出唧唧哼哼,“下面都是海,闖過這座橋,我就能找到盛馳了!”
盛馳拿虞栀沒辦法,只能邊護着她邊應和着:“我是我是,我就是盛馳啊。”
虞栀突然停下腳步,眯起眼仔細地打量起了盛馳,有些迷茫的臉靠他越來越近。
“你——是盛馳?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盛馳神色還是一樣懶散,一邊用手防着虞栀随時要摔下來的癫狂腳步,一邊慢吞吞地開了口,看向一臉醉相的小姑娘。
“當然了,盛馳是全天下最最最喜歡虞栀的人。”
“真的最最最喜歡了?”
“最最最喜歡,”盛馳的聲音有些啞,微低着頭看着虞栀,“是愛。”
他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微俯下身,緊緊地抱住了虞栀。
唇齒摩挲,呼吸交錯,盛馳這一次吻得比之前哪一次都要認真。
和虔誠。
虞栀醉了後親人倒是不害臊,主動了不少,一雙盈盈笑眼忽地睜開。
盛馳被她這樣的注視看得受不了,終于忍無可忍地說了句。
“把眼睛閉上。”
月光冷冷地灑下,銀輝皎潔又溫柔,照見了一對戀人的相依,照見了從九年前痛苦中背負着走來的兩人。
酒精的一部分影響下,虞栀被親得發蒙更厲害了,暈暈乎乎地站在原地。
臨市少見的初雪裏,遠處有人在唱歌,有人在閑聊,但她卻在各種聲音中清楚地聽見了盛馳的聲音。
有人會踏着碎瓊亂玉向她走來。
雪飄落在了盛馳大衣的肩頭,他雙手插兜,微微歪頭。
“請問虞大作家,你能教一教我如何養好一朵栀子花嗎?”
栀子花的花期會過,但盛馳會一直愛着虞栀,直到她終于開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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