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大修(建議重看

第34章 大修(建議重看

入城的時候, 天色已經由黑轉亮。

馬車穿過外城,駛入內城的時候,一家客棧的上方, 有人推開了窗戶。

旁邊一樣傳來動靜, 謝霓虹探出身體去看, 道:“那狗太子把阿桑帶回來了。”

“我的身份不便暴露,先讓陳長風傳信,見了面再說。”

……

太子府,龐琦一如既往地等在門前,車駕漸近, 他還未出聲,便聞樓招子輕輕噓了一聲。

稍傾, 車門被輕輕推開, 太子動作輕柔的抱着溫別桑走了下來。

少年在他懷裏睡的正熟,身上還裹着溫暖的大氅,明顯是擔心一出馬車被冷氣涼着。

目送太子和未來太子妃一起走向寝殿, 龐琦沒忍住:“齊侍衛, 這兩人是……”

“不知道。”

樓招子問的更加透徹:“公子知道殿下的心思麽?”

“這都司馬昭之心了吧。”

“路人皆知,當事人不見得知。”

龐琦想到溫別桑的性格, 道:“看來此路還有很遠。”

“不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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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松疑惑:“道長何意?”

“公子對此一無所知, 只能表示,殿下如今, 還沒上道呢。”

溫別桑被放在床上的時候稍微動了動,眼眸迷離,聽承昀輕聲說了句:“沒事, 你繼續睡。”

放下心來,再次陷入沉眠。

一直睡到了巳時, 還是因為肚子餓了。

剛睜開眼睛,床帏便被太子拉開,“醒了,吃點東西,帶你去面聖。”

溫別桑沒問為什麽,起床洗去一身風塵,填飽肚子,走過來在他的幫忙下穿上衣服。

衣服是淡金色,不似太子袍那樣華貴雍容,卻有幾分獨特的矜貴與秀雅。

溫別桑凝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和承昀,“為何跟你的顏色和形制差不多?”

承昀的手正停留在他的腰上,唇角微揚:“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樣穿着去見你父皇,不會被打嗎?”

“打也落不到你身上。”

馬車上,溫別桑認認真真地裝好了小弩,還把袖箭給套在了手臂上。

如此這般,還是不太安心:“你父皇當真不會将我捉去殺了?”

“有孤在,沒人敢動你。”

“也是。”溫別桑道:“自入盛京以來,也就你欺負我最多。”

“……”

耳畔只餘馬車辘辘之聲。

皇宮大內,即便是承昀的車駕也不得擅自駛入。

兩人在宮門口下車。

承昀問他:“怕不怕?”

溫別桑當即看他:“你父皇在宮中埋了殺招?!”

“有母後在,他怎麽敢。”

從承昀口中,溫別桑已經發現,皇後只怕不光是後宮之主那麽簡單。

連當今的天子都要忌憚她三分。

“那有什麽好怕的。”

宮門之內,是一條可以容得下十輛馬車同時進行的寬道,越過宮牆,能夠看到遠處大殿的飛檐,美輪美奂。

承昀提着裝着火神箭的長箱,指導溫別桑停在殿外:“若有人膽敢欺負你,便只管殺了,出了事我來擔着。”

齊松此刻在宮外等着,他這是擔心溫別桑獨留殿外會出事。

溫別桑點頭,他本來也是要這樣做的。

“若是我應付不來,便大喊你的名號。”他看向承昀:“你耳朵好使嗎?”

“放心,好使得很。”

承昀登上白玉階,在上方又看了他一眼。

溫別桑卻已經将目光投向了別處,環顧四周的模樣,有些戒備,有些好奇。

此刻,殿內正進行到百官最期待的環節:“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衆人紛紛撩袍,山呼:“陛下……”

“且慢。”

一句亘古未改的‘萬歲萬歲萬萬歲’尚未出聲,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楚王眉梢微動,下意識和周蒼術對視了一眼。

宮承昀來了……

看來好戲要開場了。

百官回首,只見太子金袍未改,冠服端嚴,肩挎一條三尺多長的木盒,自冬日明亮的光線中跨過江山殿小腿高的門檻。

穿行百官之間,緩緩行來之時,衆人才發現他後方還跟着……

一個被兩人擡着的擔架。

龍坐上的永昌帝也發覺了什麽,眉頭微皺,威嚴道:“別人都要下朝了,你還過來做什麽?”

“兒臣披星戴月,淩晨才到盛京,簡單梳洗之後,便即刻來見父皇了。”

擔架被放在地上,架子上的人正用手臂擋着臉,但所有人還是從他身上的銀甲認出了對方。

楚王驚呼:“何統領!你這是怎麽了?”

他這是在提醒天子,承昀竟然打傷了護龍衛。

永昌果然臉色微變,道:“何繼春?!”

實在躺不下去,何繼春頗有些丢人地放下擋臉的手臂,在何遠洲的幫扶下,掙紮着從擔架上起身,不慎牽動內傷,唇邊又溢出縷縷鮮血。

他跪在地上,道:“卑職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永昌立刻看向承昀,厲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承昀道:“昨日雷火營正在試練新火器,何統領忽然策馬而入,不慎正好,沖撞在了火神箭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睜着眼睛說瞎話,永昌面沉如水:“宮晟,你的膽子,真是越發大了,連朕的護龍衛都敢傷!”

“陛下不必動怒。”承昀指了指何繼春,道:“不出意外,何統領極有可能是第一個從火神箭下活下來的人,陛下就不想知道雷火營新鑄火器的威力?”

“朕只想知道你的膽子還有多大!”

承昀面色如霜地扯了扯唇,彎腰将木盒放在地上。

百官朝前邁步,探頭,盒子打開,一把長弓出現在眼前,衆人驀地朝後退去。

永昌更是臉色大變,站起身指着承昀:“你想做什麽?!”

在他身畔,劉公公竭力抑制住了喊人護駕的沖動。

這老東西還知道他心懷不滿。

察覺出他的慌亂,承昀目光略過一抹譏諷。

楚王屏息,盡管他覺得承昀應當不敢嚣張至此,但有皇後罩着,誰又能知道他會胡鬧到什麽地步。

不過,太子和陛下鬧的越僵,于他越是有利。

承昀一手拿弓,一手拿箭,向四周展示道:“這便是不慎傷了何統領的火神箭,比亓國的火神炮射速更快,射程更遠,沖力更大……”

話音未落,周圍已經響起謾笑。

“火神炮可是亓國太叔問道所制,高逾十尺,投擲範圍有近八百尺,落地之時能傷幾十人的性命,是大面積殺傷性武器……此弓,如此巧物……”

話沒說完,已經有人笑了起來。

“這般袖珍之物,也好與火神炮相提并論?”

“太叔世家時代鑽研雷火,太叔問道在雷火術的造詣無人能及,更憑火神炮獲得了熾烈王的頭銜,太叔家的後人至今都超越不了,憑雷火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火器師?”

“這真是鬧了笑話……”

“可莫要出去亂傳。”

……

發聲的都是楚王和周蒼術門下,承昀不緊不慢地環視四周,道:“能在此處參與議事,至少是四品上的官員,諸位吃着我大梁的飯,怎麽反倒是叫起亓國的威風來了?”

殿內一時靜了幾息,方才說話的人紛紛面色赤紅。

其中一個白發長須的老者微微颌首,看着承昀的眼神隐隐帶着幾分審視,還有吝啬的贊許。

周蒼術在此時閉了一下眼睛。

當即有一名官員道:“殿下說笑了,只是那火神炮威力巨大,體積也确實不小小,您手中這一弓一箭,看上去,像是習過射藝的人都能駕馭。”

“此話不錯。”承昀看向對方,道:“郝大人,應當也學過君子六藝?”

“自然學過。”這這位官員毫不猶豫,道:“生在大梁,何人不學六藝?”

“那咱們現在去校場,您親手試試此弓?”

官員一愣,周相暗示的意思可不是讓太子在此刻出風頭。

周蒼術很輕的從鼻間籲出一口氣,馬上又有人道:“太子殿下醉心火器人盡皆知,只是聽聞這位雷火營新任的火器師……似乎名聲不太好?”

“管他名聲好不好。”這一次,不等承昀開口,武官裏面一個忍不住了:“究竟是何等火器,竟敢與火神炮齊名?咱們不妨去校場走一趟!”

殿外,溫別桑轉動眼眸,像是在看着什麽稀罕物品似的打量着周圍的宮殿,偶爾看到什麽有趣的,便直直盯上一陣。

前方玉欄橫疊處,忽然行來一把九鳳黃緞曲柄傘。

傘下是六人擡的行宮銮駕,随行數名女官與婢女。

殿內。

武官的話正中承昀的下懷,卻令周蒼術和楚王同時皺眉。

楚王不說,周蒼術是很清楚溫別桑的火術天賦的,若是真去了校場,豈不是叫他出盡風頭?

他手指輕輕敲擊手中的玉牌,馬上又有官員道:“敢問殿下,雷火營的新任火器師是什麽名號?”

承昀眉梢微揚,帶着些許自傲:“溫別桑。”

“溫別桑……”馬上有官員笑道:“不就是傳遍坊間的那個男妾?”

“一個男妾做出來的東西,也值得我滿朝才子共赴校場?”

“實在是笑話。”

承昀目光陰郁,緩緩劃過幾個說話的人,那幾個官員立刻轉過臉去。

此刻龍椅上也豁然傳出聲音:“他們說的可是實情?”

“不是。”承昀道:“雷火營新任火器師,少年之身,驚世之才,火神箭之威,我營将士均有目共睹。”

“你是說,此人與你沒有關系?”

“暫時沒有。”

永昌神色含怒,道:“既如此,朕給你賜婚的聖旨,你可曾見了?”

話題轉的太快,承昀已然明白,所有人都在這裏等着呢。

他與永昌對視幾息,忽然又笑了一聲,神色之間浮出幾分戾氣與野性,擡手舉起一張黃帛:“陛下說的,可是此物?”

“既然你和溫別桑沒有牽扯……”

話音未落,承昀忽然将聖旨扔上空中,掌心翻轉,勁氣凝聚。

所有人睜大眼睛去看。

黃帛在空中展開,上方隐隐現出大梁皇帝的玉玺紋章,還有永昌親自所蓋的私章。

天子之命,君父之威。

“刺啦!”“嘩!”

廣袖擡起,重重一揮。

黃帛在空中撕裂,卷軸亦斷成幾截,随着承昀垂下袖口,在空中飄成碎片。

玉階之畔,銮駕被輕輕放下,從裏面伸出一只素白的手,那只手虎口處帶着厚厚的繭子,手指修長,看上去分外有力。

女官伸手接住,從銮駕上扶出了一個人。

赤金飛鳳錦袍漿洗的分外挺括,已過四十的皇後玉面紅唇,鳳眸清明藏鋒,即便在笑,也帶着隐隐威壓。

溫別桑望着那張明媚大氣的容顏。

——“吾乃安定司掌司,手持禦賜驚濤杖,上監諸侯下察百官,禦敵于外鋤奸于內,周蒼術,你給我棍下留人!這間客理應交由安定司來審理!!”

——“你怎敢,不經提審,就擅自将人打殺……”

——“即便他父母有罪,稚子何辜?周蒼術,你已賠上兒子的性命,這孫子,你也不要了嗎?!”

——“我雖答應你母親保你一命,可接下來的日子,還是要你自己走……你想要這個嗎?”

溫別桑的手,不自覺地撫向腰間核桃,忽然俯身,雙膝落地。

膝前淚珠跌的粉碎。

“多年未見,再遇還是這般愛哭。”

一雙手将他扶了起來,溫別桑垂着睫毛,臉龐被一只手輕輕撫過,揩去淚珠:“好了,不哭了……嗯?”

溫別桑顫着睫毛,輕輕點頭。

皇後笑了兩聲,目光在他臉上來回停留,眸中帶着幾分慈愛與滿意。

“青鳶。”

“臣在。”

“你在此守着。”

“是。”

……

殿內只有黃帛布片紛紛揚揚的悉索聲。

楚王勉強克制地吸了口氣,但沒敢吸滿,肺部隐隐傳來窒息之感。

承昀太子,果真不負衆望。

有好幾息的時間裏,全場鴉雀無聲,永昌似乎也被震到,竟然只是怔怔看着,沒有出聲。

直到承昀重新拿起弓箭,平靜道:“現在,可以去校場了嗎?”

“宮晟——!”

永昌驀地從龍椅上起身,手指發抖地指着他:“你,你竟敢毀壞聖旨!你,你真是,膽大包天!”

“看來父皇并不想去校場。”

承昀舉起長弓,搭上配箭。

永昌猛地雙膝一軟,一下子跌坐在龍椅上,與此同時,劉公公也尖銳地喊了起來:“護駕,護駕!!!”

铿锵之聲響徹大殿,銀甲護龍衛很快從兩側龍門湧入,拔出刀刃護在永昌面前。

何繼春下意識想要起身,又哇地突出一口鮮血。

楚王眼眸微動,猛地神色慌亂地沖上前去,護在天子面前,對着承昀道:“宮承昀,你是不是瘋了?為了一個男妾,你要弑君殺父嗎?!”

永昌在後面抖個不停,臉色煞白如霜。

承昀一言不發,白玉韘勾住弓弦,長弓發出嘎嘎的繃緊聲音。

楚王臉上汗水瘋湧,張開的雙臂逐漸有些猶疑,嗓音都變了調子:“承昀,你,你冷靜一下,你看清楚,此刻是在金銮殿,你若當着百官之面……”

“咻——”

箭矢離弦若鶴唳鳳鳴,尖嘯聲穿透耳膜,不少人紛紛捂住耳朵。

赤金鳳袍拖過玉階,常赫珠靜靜聽着殿中的動靜,步伐未有半分紊亂。

一道箭矢忽地從殿中疾馳而出,她在最高處停下,偏頭去看。

“咻咻!”“锵、锵、锵!”

千鈞一發之際,承昀扭身朝外,連搭三箭。

鳳嘯三聲,每一箭都重重擊在殿外廣闊之地的三足巨鼎之。

利箭撞擊厚重青銅發出金屬之聲,第一箭使鼎一腳擡起,第二箭使鼎歪斜,第三箭擊中之後,青銅鼎似落似不落的腳終于緩緩朝天。

“轟隆隆隆——”

巨鼎終于難以支撐,笨重的身體緩緩倒下,在地上滾動敲擊,大理石繃裂四濺,那沉重的墜地之聲,震得整個金銮殿都在顫抖。

周蒼術下意識扶住了身畔的朱紅巨柱,勉強穩住身形。

楚王護着天子的手緩緩落下,神色之間滿是不敢置信。

百官搖搖晃晃,抽氣聲連成一片。

“那是什麽東西……”

“三箭,竟然能将巨鼎推翻?”

“這便是火神箭?”

“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推力?!!!”

一片驚懼和唏噓聲中,楚王怔怔看向承昀。

屋頂簌簌落着沙塵,他神容如冰砌玉:“這便是你們口中的男妾,親手所制之強武。”

永昌終于反應過來,他急促喘息,又驚又怒:“你……你知道你剛才射倒的,是什麽東西嗎?!”

他咆哮了起來:“那是開國之鼎,你竟敢不敬……”

“好!!”

外面忽然傳來贊聲,皇後将目光從巨鼎上收回,大步跨了進來,道:“此鼎自明帝遷都之時便伫立于此,重逾兩千五百多斤,據說當年幾百人才堪堪舉起,明帝曾經說過,若有朝一日我宮氏子弟能單獨移動此鼎,便是我大梁足抵巨鼎,以攀明日之時!”

她走得飛快,神色之間皆是快意與驕傲,“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太子今日三箭摧鼎,可見我大梁江山比三足鼎固!這一分為二的天下,怕是也要颠個個了!”

她大笑而來,步伐雖快卻穩,發上金釵半分未晃,赤金鳳袍盡顯雍容,既有母儀天下之風,更有帝王将相之威。

完全沒想到的人忽然出現,永昌看上去有些愣怔:“明帝,說過,此話?”

皇後微笑,眼眸溫和又冷漠,語氣輕柔:“沒說過嗎?”

永昌猛地眉心一跳,道:“是,是,說過,說過,朕想起來了……”

百官紛紛回神,齊齊跪拜:“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太子三箭摧鼎,江山固若金湯!大梁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楚王也臉色慘白地跪了下去。

承昀未料到她會來,正要喊人,皇後已經擡眸,奇道:“護龍衛為何在此?”

“快,快退下!!”劉公公急忙揮手,銀甲衛紛紛退下,下方百官跪了一地。

皇後笑靥如花:“陛下,何不見見制出此等強武的火器師?臣方才瞧見,他正在殿外候着呢。”

“是。”永昌回神,點頭,道:“快,快宣火器師。”

他重新坐在龍椅上,身體卻不自覺地往一旁傾斜,皇後擡步走上去,永昌剛要起身,被她伸手按住。

她偏頭,道:“本宮對這孩子好奇的很,陛下好奇嗎?”

“好奇。”永昌點頭,道:“朕,方才就想見他。”

劉公公很快搬來了椅子,皇後撩開衣袍,姿态端莊地坐在龍椅旁側。

“傳,溫別桑觐見——”

聲音傳來,溫別桑從歪倒的鼎上收回視線,擡步走了進去。

百官已經起身,立在兩側。

周蒼術站在最前方,依然面無表情,可在對上溫別桑的視線時,頸側卻不由自主地出了一層薄汗。

他很清楚,溫別桑不是正常人,若是有機會在金銮殿上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

溫別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緩緩行來的時候,袖中小弩無聲滑落。

“這位火器師,長得可真漂亮。”皇後的聲音使他微微回神,溫別桑走上前去,站在承昀身畔,全然沒有要下跪的意思,開口便道:“我如今是不是可以在盛京合法攜帶火器了?”

承昀神色無奈,周蒼術頸側汗珠更甚,皇帝一言不發,只有皇後道:“自然,有百官作證,你制武有功,陛下還要親自賞你呢。”

永昌回神,點頭,道:“是,你造出的火武,助太子射倒了三足鼎,朕要賞你……”

他緩緩去看皇後,後者道:“我大梁還未有過如此年輕有為的火器師,看來陛下需要時間想個封號?”

“對,想個封號。”皇帝低聲,皇後又道:“臣方才聽箭矢離弦之時,有若鳳嘯九天,不若封他鳳鳴君如何?”

“鳳鳴……”永昌還未反應過來,臺下忽然傳來聲音:“萬萬不可!”

永昌馬上擡眼去看,出聲的人正是周蒼術,他擡步出列,卻與往日走位不同,而是更加遠離了溫別桑:“此子如此年輕,如何擔得起君爵之位?陛下還請三思!”

溫別桑冷冷看着他。

皇帝道:“正是,這,溫別桑……年紀尚輕,剛入雷火營,不滿月餘,若就此給了封號,置其他火器師于何地?”

皇後輕笑,道:“臣認為,我大梁應當将眼光放長遠些,今日太子三箭推鼎,可為佳話,火神箭之威,也不該只存在于今日朝堂,而應當讓天下人知曉!”

她起身,立在天子之策,“三十年前北疆一役,太叔問道聞名天下,熾烈王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提起雷火之術,所有人只知亓國太叔氏,提及大梁雷火術,連我們自己的百姓都要嘲笑三分!”

目光掃過朝堂,方才嘲笑過溫別桑的人紛紛垂首。

“本宮認為。”她嗓音清亮,擲地有聲:“今日三箭推鼎只是開始,自鳳鳴君起,我大梁将在雷火術上日益精進,總有一日會碾壓亓國,難道大家就不想讓那些嘲笑我們的人知道……”

廣袖獵獵,她手掌橫掃溫別桑:“我大梁亦有如此赫赫少年郎!”

聲若洪鐘,震懾寰宇。

威嚴厲目掃過大殿,當即有人微微顫抖:“三十年前熾烈王,三十年後鳳鳴君!”

“三箭推鼎,揚我國威!”

“鳳鳴之威,堪昭天下!”

“鳳鳴之威,堪昭天下!“

皇後的目光掃過周蒼術,又緩緩望向天子,語氣輕緩:“陛下,還等什麽呢?”

“是,皇後說的對。”永昌起身,道:“鳳鳴之威,堪昭天下,便封溫別桑,為……”

“陛下。”周蒼術再次出聲,道:“陛下有所不知,此子自幼患有腦疾,若是傳遍天下,只怕更辱國威。”

溫別桑立刻舉弩,忽然被一只手緊緊握住。

他扭臉瞪着周蒼術,卻聞上方傳來明亮的笑聲。

皇後道:“周相啊周相,我還當是你如此鄭重是要說什麽原因,此時陛下還在,你怎可如此口出穢言?辱沒聖聽呢?”

周蒼術擡眸,矍铄雙目與皇後明亮的眸子對上。

緩緩道:“老臣并非辱沒聖聽……”

“與震懾亓人,威壓天下相比,即便他真有腦疾,重要嗎?”皇後冷冷看向皇帝,後者豁然起身,直指周蒼術:“你放肆!禦封鳳鳴君之身,豈容你随意侮辱?!”

“此事就這麽辦了!”皇帝說罷,又看向地上那團黃帛,道:“即便雷火營制出火神箭,你也不能擅毀聖旨!宮晟,你可知罪!”

有皇後在,雷火營出風頭是肯定的了,鳳鳴君之事已成定論,可這件事上,他還能挽回一絲顏面。

皇後靜靜看向那些碎帛,道:“太子,這是怎麽回事?”

“回母後話。”承昀語氣鎮定,道:“兒臣已有心儀之人,不得不抗旨拒婚。”

話題終于扯回正軌,周蒼術神色郁郁,不再答話。

永昌輕笑,道:“怎麽,忠勤伯之女,花容月貌,賢良淑美,還配不上你?”

“非也。”承昀一邊說,一邊轉身,朝一側花白長須的忠勤伯躬身告罪,道:“今日之事絕對針對令嫒,只是承昀心中有人,着實不是良配,實在不敢耽誤令嫒一生,還請伯爺見諒。”

忠勤伯微微颌首,似真似假地道:“太子心有所屬,老夫的确不該強求,只是如今坊間流言四起,若小女能與殿下完婚,也能為殿下解決一樁麻煩。”

“伯爺慎言。”承昀道:“您老來得女,珍惜異常,承昀亦有耳聞,何況,即便不是伯爺之女,承昀既然已有心上人,自然不能平白耽誤了別的女子。”

忠勤伯緩緩笑開,道:“太子品性高潔,實是大梁之幸。”

他示意:“殿下請便。”

再次面對永昌,承昀眸子裏依舊只有陰郁冷厲。

永昌緩聲道:“既然忠勤伯如此通情達理,朕也不好強求,太子,你且說說,你心上人是誰家閨秀?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婚了。”

承昀偏頭,看向溫別桑。

後者一如初見,眼眸幹淨,不染塵埃。

承昀躬身,道:“他尚且不知兒臣心意,此間人口龐雜,不敢驚擾,還望陛下恕罪。”

永昌不疾不徐,“莫不是你心上之人,形容粗鄙,見不得人?”

今日承昀讓他面子受損,他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對方。

此刻皇後正在,他倒是要看看,若是得知了太子喜歡的是男子,這癫後還能如此鎮定。

“他姿容清絕,可攀谪仙!豈會見不得人?”

“那此人究竟是誰?”皇帝道:“你說出來,朕當場為你二人指婚,也算雙喜臨門。”

承昀眸色微動,先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皇後,又用餘光掃向身畔的溫別桑,略有猶豫:“此話當真?”

“百官為鑒,君無戲言。”

承昀心跳加速,手指在袖中攥緊,下意識轉向身畔的溫別桑。

溫別桑擡眸,神色莫名。

承昀屏住呼吸,緩緩道:“孤之心屬,少年之身,驚世之才……”

楚王擡手蹭了蹭鼻子,周蒼術緩緩呼吸,永昌眸含輕蔑,皇後始終不動聲色。

“便是此間,雷火營一階火器師,天子禦封鳳鳴君……”

溫別桑睜大眼睛,神色充滿不解和困惑。

承昀喉頭滾動。

“溫別桑。”

他說:“孤心悅者,名溫別桑。”

殿中落針可聞,皇帝輕輕笑開,偏頭去看皇後,道:“聽到了嗎,他說喜歡溫別桑……”

不等皇後出聲,殿中便響起清泉之聲。

“我不喜歡你,才不要跟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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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