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死循環

死循環

晚餐的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

哈利只喝了一勺湯就楞在了那裏，他出神的望着冒着熱氣的芬香撲鼻的玉米濃湯，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不一會眼鏡上就糊上了一層霧氣。

“很好吃。”哈利嚅動着嘴唇，“我從不知道你會做飯。”

他說完就停住了，他從未了解過斯內普。

實際上除了霍格沃茲之外他們就沒相處過，在鄧布利多死後，他也沒碰見過斯內普——除了在尋找吊墜盒時他遇到過的守護神。在獲得斯內普的記憶後他終于知道那個守護神屬于誰。

“我記得我們不熟。”斯內普喝了口熱茶，原本給這個小崽子買的最後一份熱狗成了他的晚餐，就着熱湯還算是不錯的一頓。

他只煎了一份牛排，配上水煮西藍花和罐頭茄汁豆子——熱一熱就能吃，麻瓜在吃上面花費的時間如果用在其他利于麻瓜社會發展上面那或許兩代黑魔王都會發覺他們的自命不凡真是滑稽可笑。

但是現在他要贊美麻瓜的食物工業，至少在填飽波特的小肚皮上，這并不困難。

“我知道你一直在保護我。”哈利悶悶不樂地說，他又喝了一口湯，熱乎乎的溫暖了他的胃。

他原以為他再也感覺不到熱度了，他的雙手沾滿了斯內普的血，冷掉的血液就幹在他的皮膚上，洗也洗不掉。就好似被所有人丢下，只有他一個人在這個無限輪回的圈中，篝火成了他的頭疼之源，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寒冷。

但是現在他的心情卻是沒那麽糟了，喝了熱湯吃了食物，斯內普就坐在他的身旁——感謝這個狹窄的麻瓜出租屋，連張餐桌都放不下，他們只能坐在沙發上吃着食物。

“我也知道你喜歡莉莉。”哈利低下頭拿着勺子攪拌着他的湯——這是斯內普為他做的，這個老混蛋為他做了那麽多事，甚至還有一次為救他而死。

“這就是你保護我的原因吧，”哈利轉過頭看向斯內普，那雙眼睛在昏暗的麻瓜燈光下晦暗成藻綠色，它本該是清澈的湖綠，明亮透徹如它的主人整天傻樂的格蘭芬多。

“但是教授，我想要你活着，你可以為任何人或者任何其他什麽目的，例如扣光格蘭芬多的學院分今後每年霍格沃茲的學院杯都會屬于斯萊特林，你不需要管我，你只要活下去就好了。我也已經18歲了我能夠自己照顧好我自己……”哈利說着哽咽了下去，他的喉嚨沙啞雙眼發紅，眼白布滿了血絲。

斯內普将手覆蓋在哈利的手上，舀了勺湯送到男孩的嘴邊。

“格蘭芬多總是這麽自以為是，不要用你的腦袋妄想去揣摩我的思想。”斯內普哼了一聲，“我做什麽事還輪不到你的指摘，就算是鄧布利多也無法指揮我。”

他給哈利喂了一勺又一勺，足足令一碗湯見底。他拿起抽紙擦了擦哈利的嘴角。

“如果你還有思考能力的話，就早點好起來，整個魔法界還等着你去拯救——居然靠一個孩子去對付黑魔王，這樣的魔法界才是最沒有救的。”斯內普說到最後冷笑着，他揮着魔杖将餐具飄到水池裏自動洗碗。

“你還愣着做什麽？”斯內普不悅的皺起眉瞪着傻坐在那裏的哈利，看來波特除了精神出問題之外，他的智商也倒退了，也至于連自理能力都缺失。

哈利發出一聲疑問，他傻愣愣地注視着斯內普。然後就被丢了一臉的換洗衣物，上面還有一股新衣服特有的那種麻瓜化學藥劑殘留味。

哈利将扭成一團抓在手上，一動也不動。

“我不是你的保姆。”斯內普雙手抱胸絲毫沒有松口的可能性。

“我知道你打算抛下我。”哈利悶聲說，他捏着手中柔軟的衣物。

該死的，他就知道不能放任波特一個人，或許他就會在浴室了玩浴血，反正他一個人時可以随意傷害自己。

斯內普不悅地瞪着波特，最終在他們之間的眼神較量中妥協了，慢吞吞地朝哈利伸出手。

這一天他的皺眉次數足夠令他的眉間多一道難以抹平的皺紋。

哈利雀躍地跳下沙發，抓住了那只手，他丢下的換洗衣物被斯內普漂浮起來，順便飄上他自己的——以備無患。

這個巨嬰！他應該将波特弄暈了再給他洗澡！但是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就算是時間轉換器也無法改變已做的決定。

斯內普擠出一坨草莓味的洗發水，面無表情地雙手打磨出泡沫，準備往那頭濕漉漉的黑發上抹的時候，這個小混蛋又死死抱住他的腰，将頭埋在他的臉上，仿佛拒絕洗澡的貓。

“波特，松手！”斯內普咬着牙，壓抑住怒火。

如果波特是裝病……

“教授，原來你這麽瘦啊。”他一直以為斯內普十分高大可靠，他的肩很寬，他的胳膊有力，他的腿修長适合大步行走。而實際上他的腰也相當的細，沒有一絲贅肉。

蒼白的皮膚，比正常體格還要瘦，然而他的高大身材注定了他的氣勢不會減弱。

“我也可以保護你。”他忽然開口，他的額頭靠在斯內普的胸口，仿佛能夠聽到左心房傳來的心跳聲。仿佛能夠持續到天荒地老的有力的跳動聲，他可以為之而死。

斯內普默念了一句力勁松洩，這下他可以繼續給這個小混蛋洗頭了。他仔細地将洗發泡沫抹在波特的腦袋上，而後手指在那些濕漉漉的柔軟的短毛間穿梭。

斯內普眯起了眼睛，他打量着靜悄悄的波特，他注視着波特為掉落的洗發水而閉上了眼，但是他又忍不住睜開來偷偷看他。

斯內普為波特的執着而想要笑，但是他只是略微勾起了嘴角，在按摩結束後，他打開了花灑給哈利洗去了冒泡。

随後他又擠了一坨同樣草莓味的沐浴露，打着泡準備往哈利瘦削的如同發育不良的胸膛上抹，波特身上的毛少的可憐整個人簡直如同幼兒。

逼着這樣的波特來拯救魔法界，那些傲羅都是飯桶！他們這些只長年紀不長能力的成年人才是造成一切的元兇。

“我自己可以洗。”哈利略有些懼意地望着斯內普的手。

“不會把你的皮給剝了。”斯內普皮笑肉不笑，他說完就将打好泡沫的沐浴露往哈利的身上抹，連那兩條同樣少的沒什麽毛的光潔瘦削不似一個成年男孩的腿都沒有放過。

哈利洗完澡如同遭受了某種程度的虐待，他嘟起嘴望着斯內普，似乎有千言萬語。

他抹了下自己的臉的水，眯起眼睛望着面前模糊的臉。

“謝謝。”他發現他并不排斥和斯內普的肢體接觸。

實際上，除了不太習慣被人洗澡之外，他還是挺享受和斯內普在一起。

或許這證明了斯內普沒有抛下他。他還活着，并在努力照顧哈利·波特。

他是一個溫柔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不該死去，如果死去的人是他就好了。早知道他應該和死神許願用他來交換斯內普。

“我來幫你吧。”他也想回報斯內普。

“不。”斯內普拒絕了。他的字典裏就沒有互助這個詞。

他給波特套上他的新睡衣後，就将這個小混蛋趕出了浴室，随後快速的沖了個澡——他還記得不能留這個小混蛋獨處。

随意将黑色睡袍上的細帶一系，斯內普打開了門。蒸騰的熱氣從門內冒出來。

哈利擡頭看向斯內普，眼睛裏閃爍着喜悅，如果看見了家長的孩童。

這可真是糟透了。

斯內普還記得他要幹的事，他拿出了魔杖令哈利做好。

“別動。”斯內普說了一句後給哈利施了一個檢測詛咒的魔咒。

反饋回來的是安全色，斯內普又換了一個身體健康咒，這下反饋回來這個男孩略有些營養不良，還缺少睡眠，除此之外他好得很——至少比他的狀态要好得多。

斯內普又回憶起一個精神檢測咒，打向這個看上去沒有什麽疾病的男孩。

這下反饋回來的信息令他沉默了。

波特的精神很不好，他離崩潰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我沒有中詛咒，我只是——”哈利抓了抓頭發，他在想如何解釋才能讓斯內普信服，但是他實在是不會說謊，“我見過你死了太多次了，只要你活的好好的，我就沒事了。”

如果斯內普真的關心他的話，那麽為了不讓他再糟糕下去，他也會活下去吧。

哈利忽然覺得這一次他做的萬分正确——他殺死了斯內普那麽多次，做了這麽多噩夢，但是現在這個老混蛋就在他的面前，呼吸着熱氣說着話。

如果這是夢，那麽就不要醒。他不需要再一次醒來看見搖曳着的魔鬼火了。

“早點睡吧。”斯內普沒有接話，他想起曾經看到的書上說的話，将手輕輕放在哈利的肩上，低頭親吻了他的洗完澡帶着熱意的額頭。

哈利伸手摸了摸被親吻的地方，他怔愣于這個溫度和柔軟的觸碰。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輕柔的對待了。而今天他享受了很多次，這都來自于斯內普。

“你也一起嗎？”

斯內普瞪着這個提議一起入睡的小混蛋，他煩躁地噴了噴鼻息，最終還是将所有謾罵都吞進了喉嚨內。

波特的精神并不好，他不能再經受刺激了。就當他是一個巨嬰！所以滿足他的要求吧。

斯內普拉着這個小混蛋，他裝作沒有聽見被滿足的笑聲，帶着輕的沒有什麽分量的男孩走進了卧室。

已經将近半個月沒有躺在床上，斯內普在令自己陷落在柔軟床鋪的時候清空了大腦，他轉頭不用伸手就被這個患上肌膚渴求症的男孩抱了個滿懷。

斯內普念了句熄燈咒。

啪的一聲室內一片黑暗。

“晚安。”哈利迅速的擡起頭親吻了斯內普的面頰。在黑暗中他的面頰逐漸染上粉色，他愉快地緊緊抱住斯內普的腰，将頭埋入他的睡衣。

他能夠聞到斯內普身上和他一樣的草莓沐浴露味。

甜的好似這一整天都是他的夢境。

不要醒來，他不要醒來。

哈利睜着眼睛，死死的凝視着黑暗，他知道對面就是斯內普，他能夠聽見斯內普的比常人還要細微的呼吸聲。

“波特，睡覺時要閉上眼。”斯內普伸出手蓋住了哈利的眼睛，他似乎嘆息了一聲，一如既往沒什麽感情的聲音中多出了一股無奈。

他感受到手掌下眼皮眨動，直到确認波特阖上了眼，他才抽回手。抱住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完全一副害怕夢魇的精神異常的波特，他輕輕拍着哈利的後背，又親吻了他的頭頂的發。

好一會确信波特真的睡着了。

斯內普這才放空了大腦，在心裏罵了句糟糕的一天，就也閉上了眼，逼着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