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死循環

死循環

斯內普是一個大騙子！

明明說好的他會為了他活下去的！騙子！

結果他還是死了。

哈利将頭埋在雙臂之間，他給自己施了一個隔音咒，慢慢的随着時間的推移，一聲尖細的抽泣聲被鎖在了他的兩臂肩。

天色漸漸轉亮，哈利撤去了周身的隔音咒，他擡起了埋在雙臂間的頭，眼周紅的滴血。他站了起來，先是因長時間僵坐而雙腿發麻的搖晃，他忍住了所有的不适，還給自己加了輕手輕腳，他變出一張羊皮紙給羅恩留了條信息便走了。

他已經厭倦這場戰争，厭倦不斷死亡的斯內普，他要逃離這一切。

他不會再死了。

西弗勒斯希望他活下去。

一想到這裏哈利就停了下來，他望着這條通往最近麻瓜村落的路，他原本打算去往倫敦待在那間曾經住了兩天的出租屋，就這麽待上三天。

但是那裏并沒有斯內普，也不可能有那個老混蛋留下的氣息，這些都未曾發生過。

他改變主意了。

哈利依靠着最近的一棵枝繁葉茂的橡樹，他掏出了口袋裏的聯絡硬幣聯系了赫敏。

“敏，你能夠搞到蛇毒解劑嗎？”哈利發了條信息。

哈利站在原地等了一會，這個時候天還未徹底亮，他查看了時間，還沒到六點。

他還是繼續走下去吧。

直到哈利走到了麻瓜城鎮的街道上，拿出身上最後的英鎊買了份熱狗，他才收到了赫敏的回複。

哈利坐在路邊的長凳上，望着郁郁青青的樹木，鳥兒從樹頂飛到了地面銜住一根木棍又飛回了樹上搭着它的新巢。

現在已經是春末了，原本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準備即将到來的NEWTs，但是他已經一年沒有在霍格沃茲了。

哈利咬了口熱狗，味道還可以，他還是覺得倫敦的熱狗更好吃一些。

赫敏回複她會想辦法去搞定蛇毒解劑，她還誇了他居然會想到要這東西，她差點忘了黑魔王的寵物蛇，這确實是一個大麻煩。

哈利看了之後就将硬幣塞回口袋裏，他并不能寄希望于赫敏，雖然他的夥伴非常可靠，但是他已經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其他人了。

沒有人能夠拯救他，唯一能夠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哈利吃完早餐後，将包裝紙揉成一團丢進了垃圾桶。他給自己的外表施了一個變形咒後戴上兜帽幻影移形去了翻倒巷。

最後一戰一觸即發，這個非法之處也難逃對角巷的命運，同樣的蕭條。

博金博克魔法店倒是膽大的很，一眼望去，這是這兩排狹窄街道裏唯一一家開了道小門的店鋪——也許他的老板嗅到了戰争結束已經不遠了所以才會這麽早就又開張了。

“古董收嗎？”哈利走進了店鋪直接問，他連聲音都不改變，清亮的少年嗓音令櫃臺後駝背的老人擡起頭，他的那只魔眼轉着打量着哈利，似乎穿透了鬥篷也穿透了哈利的變形咒。

哈利笑了起來，他完全不在乎這些。

發現他是哈利·波特也好，沒發現也好，這些都沒啥太大關系，反正既然他已經決定不死了，那麽也就只能讓尋找而來的食死徒去死了。

“只有你一個人？”老人又看了看哈利身後，确定哈利只有一個人後，他拿起單片眼鏡架在那只正常的眼睛上，“我要先看一看你的古董。”

哈利點頭，他從口袋裏掏出了吊墜盒，“斯萊特林的吊墜盒，是真貨。雖然外殼毀了但是裏面還能用。”

老人戴上了手套拿起吊墜盒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上面留有非常厚重的黑魔法痕跡，這個是劍痕？格蘭芬多寶劍？看上去還很新……”他說完忽然閉上了嘴。

“能當多少錢？”哈利忽略老人的一連串自言自語，他直截了當的開口。

“50金加隆，不能更多了！”老人放下吊墜盒，“這東西都毀成這樣了，如果是完整的，一萬金加隆都不止，但是殘次品，最多50！”

斯內普在麻瓜那裏還當了一千多英鎊。哈利默默換算了，他不能比斯內普還不如吧。

“200金加隆。”哈利想了想還是改了，他要那麽多金加隆又能做什麽呢？

忽然哈利的魔杖從袖套中彈了出來，他迅速的轉身給了身後兩個突然趕來的黑袍一人一個索命咒。

他轉回去面對着拿了他的吊墜盒準備關店逃命的老人，身後傳來兩聲□□倒地聲。

“成交了嗎？”哈利拍了下櫃臺。

“成、成交。”老人唉聲嘆氣地蹲下身拿出了一箱子金閃閃的金加隆從中稱了兩百個金加隆塞進魔法口袋裏遞給了哈利。

他怎麽感覺他還虧了。

哈利拽住了準備關店的老人，“你知道蛇毒解劑在哪裏有售嗎？”

折騰完店老板，哈利又去折騰地下魔藥黑市的老板。倒騰回來一打蛇毒解劑後，花光了金加隆的哈利又聯系了赫敏。

他從倒下的又一批食死徒身上摸出了幾個錢袋子，如果再來幾批的話他豈不是能夠發家致富了？哈利為自己的想法笑了起來。

“敏，我搞到了一批蛇毒解劑，我在破釜酒吧等你。”哈利發完信息就去了破釜酒吧。

他獨自走在蕭條的對角巷，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這裏發生過幾次戰鬥還有爆炸，損毀的建築物還沒來得及修複，殘磚碎片倒了一地。

哈利從一旁穿行而過，進入了破釜酒吧，難得這裏還有人，特殊時期總是不缺買醉的人。

越是壓抑的生活，越希望醉生夢死，這樣就不用面對現實的沉重了。

點了杯黃油啤酒，哈利找了個角落裏的位子開始等人。

這次倒是沒有不長眼的食死徒送上門了，哈利頓時覺得有點無聊，也許他應該去找斯內普玩你追我逃，那個比在這裏傻坐要有意思多了。

赫敏并沒有令哈利等很久，他的黃油啤酒只喝了一半，他的好友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麽沒弄點僞裝。”赫敏喘着氣，她說話前施了隔音咒和防竊聽咒。

她并不是一個人而來，盧平和唐克斯和她一起，自進入破釜酒吧後，他們就分開行動，盧平和唐克斯坐在了他們的對面的一個位子上。

哈利和盧平他們對視一眼，笑着舉起杯子點了點頭。

而後看向他的好友，“我都已經施了變形咒了，我以為你不會認出我。”

“你身上的鬥篷還是我們分開前的那件。”赫敏無力地說。她十分懷疑好友究竟有沒有意識到僞裝的含義。

“哦，我忘了。”哈利看了看身上黑漆漆髒兮兮的鬥篷，這種廉價制式鬥篷在他看來完全沒啥區別嘛。

“對了，蛇毒解劑。我建議你随身攜帶，後天食死徒會進攻霍格沃茲，有備無患。”哈利說着将裝着蛇毒解劑的魔法口袋全都給了赫敏。

做完他該做的事，哈利起身準備走。

“你要去哪兒？”赫敏叫住哈利。

“我想去見一個人。”哈利轉過頭微笑着對着他的好友。

很抱歉，上一次他居然殺死了他的朋友們。

這種事他會永遠埋在心裏，令它腐爛。可是他難以忘記在倫敦時和斯內普相處的兩天兩夜。

哈利站在那棟出租大樓的外面，遙遙望着那間狹小的出租屋的窗戶。

忽然他看見一個麻瓜打開了窗戶。

哈利低下頭轉身幻影移形了。

那些他記憶中的事不會再發生了。斯內普現在還活着，他并不會和他去倫敦，也不會溫柔地對待他，也不會給他晚安吻。

哈利翻了翻他的錢袋子，不知道麻瓜收不收巫師貨幣。他準備買點麻瓜食物投放在斯內普的必經之路上。

不過那個多疑的老混蛋肯定是不會吃來歷不明的食物，甚至他會逃得遠遠的，防止有埋伏。

算了，他還是給赫敏發個信息，讓追捕斯內普的鳳凰社成員和傲羅回來準備接下來的最終決戰，這樣他的教授就能睡個好覺了。

而他還是随便找家旅店待着，糟糕他有點想念斯內普了，都怪那個老混蛋的懷抱太溫暖。

霍格沃茲被進攻的早晨，赫敏早早帶着一對鳳凰社成員趕去了霍格莫德村，她從尖叫棚屋進去後驚恐地發現斯內普被納吉尼給咬了，他倒了下去而納吉尼正準備逃離。

納威舉着格蘭芬多的劍朝着這條巨蛇一揮。

赫敏奔向了脖頸破了兩個血窟窿，鮮血直流的斯內普，“教授，你需要蛇毒解劑。”她掏出了準備好的藥劑，忽然一瞬間她似乎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但是——哈利總不可能事先就知曉了一切啊。

“波特呢？”斯內普氣息微弱，他努力轉着頭，看了一圈都沒看見早該出現的最後決戰的最該出現的救世主。

“哈利沒有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赫敏臉色也不好，那天之後她就聯系不到哈利，她也沒多想就忙着霍格沃茲的布置，結果今天她就沒看見哈利！

斯內普原本打算推開藥劑的手改為了接過藥劑一口飲下去。解毒藥喝的很及時，沒過半分鐘他的臉色就轉紅潤了，流出的血液變成了鮮紅色。

他舉起魔杖對着脖頸施了愈合咒，自己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赫敏有點拿不準斯內普的立場，她詢問着準備離開的斯內普。

“你最後一次見到波特是在哪裏？”斯內普輕輕的問。

“破釜酒吧。”赫敏說，也許斯內普能夠把哈利帶回來？但是這麽一想她又後悔了，萬一斯內普跑去想要殺掉哈利怎麽辦？

但是她只能看着斯內普在她面前幻影移形，赫敏嘆了口氣，她不能離開這裏，戰鬥正在進行。

哈利坐在他們曾經坐過的沙發上，安靜地閉上眼睛。忽然門口傳來插銷自動彈開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是斯內普。

這個男人依舊是一身黑，連給自己收拾儀容都來不及，急匆匆地來到哈利的面前。

“好久不見，教授。”哈利面露微笑。

“波特，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懦夫。”斯內普面帶着失血的蒼白，他關上門走到哈利面前抓住他的衣領。

“我确實是一個懦夫，我已經不想在面對這一切了。”哈利颔首承認了他的怯懦，“我很高興你來這裏殺死我。”

“殺死你？”斯內普松開了哈利，他略有些詫異，但是很快他又恢複了鎮定，“你想要被獻給黑魔王，但是你的夥伴們已經在戰場上，他們在為整個魔法界在鬥争。”斯內普的聲音無比的冷漠，他必定在生氣，氣得想要掐死這個躲在麻瓜界不敢去戰鬥的小混蛋。

“我知道，他們會成功。現在只剩下我額頭上的魂片了，所以西弗勒斯，”哈利深吸了口氣，他依舊平靜如同早已經接受了他的命運，“動手吧，我很高興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還能見到活着的你。”

“不。”斯內普退後，“你額頭上有什麽都不重要，你應該回到霍格沃茲。你不用死。”忽然他的臉色變得慘白，最後一句也沒了重量，輕飄飄的連他自己都無力于命運。

哈利知道斯內普想起了他和鄧布利多的對話。他記得雖然斯內普并不知道魂器的事，但是他知道哈利·波特必須死。

“我必須死，教授。”

“謝謝你，我的教授，最後殺死我的人是你，我真的很高興。”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斯內普的聲音暗啞了下去，那雙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哈利，似乎想要在他的臉上找出開玩笑的跡象。

沉默在他們面前蔓延，沒等哈利說出拒絕之語，斯內普忽然拉起哈利的手，将他拽起來，“我們走，我會找到其他辦法，你可以不用死。”

他向着屋外走去。

哈利甩開了他的手。

“西弗勒斯，你必須殺死我。”

“算我求你了，我不想死于任何人的手下，我也不想自殺。”他希冀着望着斯內普的背，他看着斯內普轉身回頭。

“波特，你才18歲，你的人生還很長。”斯內普勸說着，他真想撬開波特的腦袋看一看裏面究竟放了多少廢料。

“但是我的額頭上有黑魔王的魂片，早晚他會卷土重來。”哈利又一次打破了斯內普的期望，他執起斯內普握住魔杖的手，令那根魔杖對準他的胸口，“教授，我已經準備好了。”

“不是你，也還有其他人，這算是我最後一個請求。”哈利哽咽着，他已經不想再睜開眼睛了。

如果西弗勒斯希望他活下去，那麽由他來結束這就不算是違約了。

“求求你。”

時間仿佛凝固成膠狀，剎那間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如屋內唯一的燈火驟滅，全都消失了，仿佛頃刻間天崩地裂皺縮為一點。

“阿瓦達索命。”

聲音又回到他的耳邊，清晰可見。但世界沒了色彩，成了黑白色的，仿佛配音默片。

斯內普抱住了哈利倒下的身體，他伸手整理着哈利擋住額前的落下碎發，親吻了他的額頭。

陽光穿過窗戶斜照在他們的身上。

斯內普舉起他的魔杖對準了他自己。

哈利又一次睜開了眼睛，他望着面前明亮的如同迎風擺動的玫瑰般的火焰。他回憶着睡夢中看見的最後一幕，斯內普抱着他自殺，突然就紅了臉。

難道斯內普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