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死循環

死循環

“又一次見面了,波特先生。”裹在黑袍中的死神按照契約收回了那三樣遺失的物品,“怎麽難道你不喜歡這個結局?”死神的聲音依舊毫無起伏,聽不清男女也無法分別年齡,就好似高空呼嘯而至的風,冰冷的吹拂在哈利的耳畔。

“不,我很滿意。”哈利緊了緊嘴唇,他看着死神将三聖器丢進口袋中,除了承載了多年記憶的隐形衣令他略有些不舍的惆悵——但出于內心,他還是松了口氣,不會再有人因為死亡三聖器而受到磨難了。

“我真的脫出循環了嗎?”他忍不住問了出來,趁着這罪魁禍首還在的時候。

“我想這麽多次你也獲得你所想要的答案了,拯救的機會只有一次。”死神看上去心情不錯,在按照契約回收物品後還多多停留了一會。

黑色的陰影帶着迷霧逐漸往上升,巨大的鐮刀閃過,死亡所帶來的陰冷如同被飓風卷過般什麽也沒留下。

“期待下次見面時,但那會是很久以後了。”

死亡離開了。

努力屏住呼吸的哈利吐出了那口氣。

他拍了拍胸口,活動僵硬的四肢,剛剛死神在時,他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而現在——至少他真的可以放下心去朝前走了,時間回到了應有的秩序,他不會再回到篝火,斯內普不會再死在他的面前了。

和死神的契約完結了,循環也已經徹底結束,西弗勒斯活了下來。

“但是還有一個地方,我想去看看。”哈利的內心冒出了這句話。

他幻影移形去了倫敦,雖然他自我感覺已經恢複,但是躺在病床上半個多月加上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肚子上的小毛病,肚皮一勾的不适令他剛剛接觸到地面便忍不住奔向一旁的道路樹抱着垃圾桶在那裏嘔吐。

也許這就是大病初愈就施展幻影移形的下場吧。哈利不确定的想,慘白的臉色加上額頭上的冷汗令他整個人凄慘無比。

他給自己加了忽略咒,令麻瓜不會注意到他這邊的小小插曲。

他拍了拍臉,加上一個口氣清新咒令自己感覺好受了些,于是他踩着迫不及待的腳步來到那棟熟悉的樓房面前。

整棟樓都是出租屋,他一眼就望見了那間他和西弗勒斯同處一室的屋子,就靠在拐角處,唯一的一扇卧室的窗朝着太陽。

他望着那處,然後看見一個麻瓜來到窗臺,望着窗外的景色下一秒将窗簾一拉。

他失望極了,這就如同他的隐私被其他人所共享。

但這本來就是麻瓜出租屋,沒有他和斯內普肯定還會有其他人來到這裏租下這間屋子。

而現在這個時間線,斯內普沒有來過這裏,這間屋子也不會有他們相處的痕跡。

所有的一切只存在于他的腦海中。

哈利痛苦地摸向他的腦袋,只有他一個人記得,而西弗勒斯——再也不會有那個和他約定的西弗勒斯了。

“波特。”熟悉的低沉的男性聲音出現在哈利的身後,冷漠地敲擊着他的心房。

哈利猛地轉身望着那個黑漆漆的身影,斯內普背對着陽光,發的陰影就打在他的深刻的面容上,令他尖銳的五官更加的深邃。

好似一抹陰影。

他們中間大約隔了四五步——哈利快步走過去,他用力擁抱住了這個宛若是幻影的男人,他收緊了手,想要用盡全力來留住,而他次次都握不住這個狡猾的男人。

斯內普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讓我抱一會,就一會,教授。”他祈求着。

斯內普皺起眉,那雙不帶情緒的黑眸緊盯着面前看上去脆弱無比的男孩,他伸出手擁住了他。

“這是你曾經的經歷?”他很輕易就聯想到在聖芒戈哈利剛剛醒來時的那些胡言亂語。

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哈利到現在都還沒擺脫他的夢境。

作為同居人的斯內普自然是知道,哈利的睡眠困擾,他每天都在做噩夢,驚醒後也不能說真正醒來,他本能地尋求着最近的溫暖,就像現在這樣抱着他,而那時的波特更過分,他會鑽進他的懷抱,就像是尋找着庇佑的幼崽。

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斯內普思考着是否該帶着波特去聖芒戈複查,而到現在他還未想起他的肚子上的小問題。

他果然不能對波特的記憶力抱有期待。

哈利胡亂地點頭,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令他焦躁的心髒平和下來。

他抱住了西弗勒斯,這個謊話精再也不能抛下他了!

“但這樣還不夠。”他嘀咕着,然後帶着他幻影移形回了他們的家。

沒有将斯內普的住所占為己有更令他感覺開懷的了。

哈利勾起的嘴角,在天旋地轉後便降落回平直,他慘白着臉捂住了嘴,控制不住地彎下腰幹嘔,但他先前就已經吐光了,這回只令他的嘴裏泛着苦味。

同樣的難受經歷了第二次。

斯內普召喚來了某個小混蛋專用止吐劑,擰開藥瓶就塞進哈利的手中。他親眼盯着某位難伺候的救世主将他的藥水喝下去。

“我十分懷疑在和伏地魔對戰時,黑魔王将你的智商給削磨掉了,以至于你現在不停的犯傻。”斯內普冷哼着,他接過空藥瓶随手一放。

“你居然能夠叫出伏地魔這個名字。”哈利眨了眨眼睛,仿佛初次認識斯內普一般,而他的注意力全聚集在了這上面。

斯內普噴了噴鼻息,“這是重點嗎?”他十分想要撬開哈利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一堆廢料。

“你果然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教授。”哈利勾起嘴角,毫不在意斯內普的毒液。

他忍不住上前又一次擁抱住他的教授,手指觸碰到他的帶着冷意的面頰。

他試探着靠近,貼住那張薄唇。

“哈利!”斯內普叫出了這個該死的令他陷入罪惡境地的名字。

波特身上的瘋病八成是魅魔傳染給他的。

然而這給了哈利可乘之機,他非常順暢地吻住了那雙唇,甚至用上了他的舌頭勾住了斯內普的,就和他的四肢八爪魚般地纏繞在斯內普的身上一樣,他的唇,他的吐息,還帶着藥劑的甜味——是蜜桃味,斯內普當然能夠品出來,這還是他特地調制出來專供某個令人操碎心的大肚人士。

哈利用盡他的所能去糾纏着斯內普,他想盡辦法留住他的教授,而他的手則從那健壯的後背往下,在半途被溫暖而幹燥的手抓住了。

“如果你的膽量能夠分給你的記憶力,那麽你對你的教授的折磨還能少一些。”斯內普松開了那雙唇,但是明顯這個小混蛋食髓知味,念念不舍地追了上來,他冷漠地撇過頭拒絕了哈利的糾纏。

哈利失望的望着斯內普,而他的手還在被緊緊攥住,抽都抽不回來。

他的口中仿佛還能夠嘗到那苦澀地咖啡味,而他也喜歡斯內普身上經常接觸魔藥材料而帶着的木質氣息,非常獨特到光是嗅聞就能令他躁動不安的心髒平靜下來。

就和記憶中的西弗勒斯一樣。

他們是一樣的。

“我們可以再來一次。”他舔了舔唇,翠綠色的眼中沉浸着期待而顯得格外的明亮,就好似湖水中映射的璀璨星空。

斯內普眉頭微動,“不行。”他依舊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态度。

“你在想着誰?”他忽然靠近,近到呼吸就噴吐在哈利的臉上,他抓住男孩的手,将他一帶令他坐在沙發上,嶄新的布藝沙發妥帖的接住了哈利。

“西弗勒斯,只有你。”哈利從恍惚中回過神,他望着面前的斯內普,眼神複雜中充斥着自己也未察覺到的愛意。

他遵循了那個約定,他活了下來,努力的活着。而斯內普——他也在他的身邊,似乎這已經達到了完美。

“我是為了你而活下來的,我知道你在等我。”他小聲地說。

“看來在這漫長的故事中還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斯內普順着哈利告訴他的那個簡短的故事,“例如你所說的循環中的我所做的,也許是一個約定?”

哈利僵住了身體,他緊緊抓住面前的斯內普,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如今的姿勢。

“你有記憶?”

“不,”斯內普眉頭緊鎖,他冷酷地吐着詞,“顯而易見,你一直耿耿于懷不是嗎?還跑去倫敦的某個麻瓜住宅樓盯着望半天,就如同一個偷窺狂。”

“你曾經帶我去找過心理醫生。”哈利松開了手。

“你說過會為了我活下去,這是一個約定。”他的臉色發冷,神情帶着苦澀與能夠令他窒息的悶意。

“所以你在糾結什麽呢?”斯內普松開眉,“陷入思維死角困之不出,可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格蘭芬多的日常。”

“但這只有我一個人……”哈利反駁。

斯內普打斷了他的話,“和你約定的人是我,現在我們都活下來了。這就是現實!哈利,睜開眼看一看你面前的真實,糾纏那些虛妄只會白白浪費你的時間。”他取下哈利的眼鏡,抓住亂動的手,額頭抵着額頭,無比之近地盯着那雙綠眼睛。

他知道哈利眼中的那個人只有他。

觸之可及的也是他。

這就夠了。

“這不夠,”哈利憋紅了臉,“除非你讓我親吻你。”

斯內普愣了片刻,含着笑意無可奈何地親吻了長不大的巨嬰的額頭。

他們十指交纏,哈利眯起眼睛享受着兩個人靠在一起時的溫暖。

“我完全沒料到會是這種結局。一開始我只是想要讓你活下去,西弗勒斯。”他嘆息着。

似乎是被提醒了,斯內普開口,“現在我們來讨論一下你的藥劑和你的出格行為——還是說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個孩子,連和黑魔王的最後一戰都止不住你的迫切?”

“孩、孩子?”哈利驚愕地望着斯內普,之前的溫馨绮麗氣氛被這驚悚的詞一震而空。

“你連藥劑的效用都不知道就喝下去了。”斯內普古怪地盯着哈利,手撫摸向他的腹部,那裏平坦到甚至凹陷下去,男孩瘦削到肚皮上一點肉也沒無,抱起來還有點磕手,這半個月來的食補最多令他瘦尖的下巴補回點嬰兒肥。

“看來我們的救世主最值得誇贊的是他的彌足珍貴的運氣,想必依靠這份好運,你的N.E.W.Ts也必然是無憂。”斯內普嘲諷道。

“你用得着現在提我的考試嗎?”哈利大叫着,嘴中發出了難受的哀嚎,就像每一個被提醒考試日期的考生,他深恨地瞪着斯內普,剛剛還滿嘴期望着斯內普活下來,現在倒恨不得将他咬碎在口中咀嚼。

這個陰險狡詐油膩膩的老蝙蝠!活該去和坩埚過一輩子!

于是原本還想着和斯內普溫存一會的哈利,不得不起身撿起他的眼鏡去書房進行他的考前奮戰,離N.E.W.Ts只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沒有比打敗死的不能再死的黑魔王,脫出無止境的循環後還要面對N.E.W.Ts更加苦逼的事了,奮戰備考完全令哈利将孩子這件事抛在了腦後。

而等他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的肚子已經吹氣球似的大起來,夏季的薄衣服完全遮不住,只能咬着牙去找斯內普,結果卻被這個老混蛋帶到去聖芒戈做檢查。

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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