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第 28 章

司禮監

陸訣身穿錦藍色的官服,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經心地坐在臺階上。

接下來,朝中要湧起一片風雲,很快就要翻天覆地變樣兒了。

少年倒是淡定,他仰望着藍天,本來一心只想護着煙兒一生平安,卻沒想到,竟然追随萬歲爺幹起一番事業來。

蕭敬擰着刺刀走來,詢問着掌印大人:“陸大人,有關李侍郎貪污朝中饷銀的證據找到了,就窩藏在他家中的密室。”

“找到了,竟然這麽快,既然這樣,帶着屬下抄家。”

“諾。”

接下來,少年将衣袖挽起,帶着屬下直接離開皇宮,沖到李侍郎的家中。

司禮監的人将李侍郎的四合院圍得水洩不通,一上來就是拿出皇上給的令牌,說要抄家。

李侍郎帶着烏紗帽從屋裏走出來,極力反抗。

“陸掌印,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我的府邸,還要抄我的家。”

“我乃是司禮監掌印,行的是皇權特許,此番前來,便就是代表了萬歲爺。”

“你究竟想做什麽。”

“李侍郎貪污朝中饷銀,與張遠大将軍勾結,私自制造兵刃,罪該萬死。”

“簡直一派胡言,你手中沒有證據,便不要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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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很快就會有了,來人,給我搜。”

司禮監的人有備而來,此番,直接闖入了李侍郎的密室,包扣其中的機關,也被一一破解。

在密室中,司禮監的人搜到黃金百兩,還有私自制造兵刃的訂單數目。

“李侍郎,你不是想要證據嗎,這便是證據。”

李侍郎看到這一幕,完全愣住了,陸掌印是有備而來,而他早已被陸掌印盯上,無處可逃。

“陸大人,算你狠。”

“來人,将李侍郎帶走,本大人要親自審問,追回餘下的饷銀。”

“遵命。”

——

昭和殿

司空旭坐在龍椅之上,眸光盯着文武百官。

“關于李侍郎貪污朝中饷銀,私自給張遠大将軍制造兵刃,你們如何看吶。”

朝中勢力分為□□和□□,□□便是張遠大将軍的人,□□便是站在司空旭這邊的人,此事牽連甚廣,□□有部分還是知情人,他們自然不知該說什麽好。

“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還真當這個天下是張遠大将軍的天下嗎。”

“臣等不敢。”

張遠立在一旁,表面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其實內心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他沒有想到的是,司空旭這個小兒培養出來的司禮監,竟然如此堪當大任。

但是,司空旭想要一時半會兒推翻他的權勢,也不是那麽輕而易舉。

“皇上,臣私自造兵刃,是臣的過失,只是,臣也是為了大商的江山社稷着想,朝中給的軍資,壓根兒就不夠軍隊的日常所需,萬一不久與涼人開戰,苦的是臣的将士們。”

“就是不知道,張遠大将軍私自制造兵刃,是為了與涼人開戰,還是想要起兵造反啊。”

張遠大将軍連忙跪下:“臣不敢造次,請皇上明察。”

“那你明知李侍郎貪污的是朝中饷銀,為何不制止他。”

“回皇上,臣不知,是李侍郎想要巴結臣,才給了臣大批銀兩。。”

好一個不知,就只知道裝傻充愣。

不過,早晚有一日,他會讓張遠大将軍交出兵權。

“罷了,張遠大将軍,你可知這批饷銀是要用在邊塞的,邊塞的将士一樣清苦,但卻被李侍郎貪污而去,私自給你制造兵刃。”

“臣不知李侍郎的銀兩從何而來。”

“罷了,李侍郎不僅貪污朝中饷銀,由司禮監找到的證據,李侍郎自當朝立官以來,貪污銀兩共計兩萬旦,證據已由司禮監去戶部整理而出,此後李侍郎将被罷官免職,判以死刑,其家人也一并送去邊關流放。”

“皇上英明。”文武百官異口同聲。

“眼下,朝中不可一日沒有戶部侍郎,經司禮監推舉,朕将提拔淩侍郎為新任戶部侍郎。”

淩大人聽到此番,全然愣住了,他一身才學,卻礙于李氏娘家的勢力,他一直被埋沒,從來都沒有一個機會,讓他大展拳腳抱負。

李氏當然不希望他官途順蕩,若是真有那一天,他在朝中的官品還壓着她娘家勢力,李氏在淩家必然沒了立足之地。

正因為淩大人官階不高,李氏仗着娘家勢力,才好拿捏住他。

可是,如今得到司禮監的引薦,他的機會終于來了。

“臣謝皇上隆恩。”

“淩侍郎,如今你已升為戶部侍郎,可別讓朕失望。”

“臣一定竭盡所能,為皇上效勞。”

“好。”

退朝之後,百官都對司禮監議論紛紛。

“如今,只怕這皇朝要變個天了。”

“是啊,由皇上提拔的司禮監掌印可是相當威風,對于為官多年的李侍郎,那是說抄家便抄家。”

“如此以往,只怕我們也要好好掂量一番,以後要站在哪一隊。”

“切莫站錯了對,到時候被皇上也一個不如意便抄了家。”

……

淩大人下朝後,眸光往沁園的方向望了望。

淩煙已經入宮數月,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在宮裏頭可還習慣,有沒有被皇上寵幸,無論有沒有,只要她過得順心如意,那便是最好不過。

就這樣,他站在石階上,凝望了許久。

後來,司禮監掌印陸大人路經此處,他微笑着與淩侍郎打了聲招呼。

“淩侍郎,如今百官已退朝,您站在此處作甚。”

“沒什麽,只是随意看看罷了。”

淩侍郎怔住,外人皆傳,司禮監的陸掌印人稱活閻王,殺伐果斷,冷酷無情,可是如今得見,卻與傳聞不符。

少年在他這裏,有一顆至誠至善的心。

“淩侍郎,您是在瞧淩妃吧。”

“陸大人竟然知道我的心意。”

“自然知曉,我與愛女打小相識,有關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打小便相識,敢問陸大人可是煙兒兒時唯一的玩伴——陸訣。”

“大人怎知曉?”

“陸掌印有所不知,小的時候,煙兒受姐姐淩蘭的欺負,大家都以為她得了失心瘋,可是他們不知道,那是淩蘭壞心眼兒故意這樣傳的,所以,煙兒打小就沒有玩伴。”

淩侍郎抽了一口氣,接着說:“是十歲那年,她從寺廟裏回來,然後便悄悄告訴爹爹,她交到了朋友,後來,她還讓私塾先生教她寫你的名字——陸訣,如此練了好些天,才學會寫你的名字。”

淩侍郎竟然連這些細節都知曉,可見,他對煙兒是真的寵愛。

“這些事情,我從未聽娘娘說過,原來是這樣的。”

淩侍郎還知曉,煙兒不願意入宮,因為她心裏已經有了意中人,那便是兒時的玩伴,她挂在那棵梨樹下的祈福袋,他也悄悄看了,上面寫着她的心意,還有對少年的祝福。

只是造化弄人,陸訣入宮當了太監,而她成了皇上的妃子。

“陸掌印,日後你在宮裏,還請您多加照顧煙兒。”

“淩侍郎放心,淩妃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我會好好照顧她,護她一世平安。”

“好。”

“還有,淩妃她過得很好,若是有空,我會帶她出宮回來探望您。”

“好,真好。”

“淩侍郎回去吧,宮裏人多眼雜,不宜多待。”

“那煙兒便拜托陸掌印您了。”

“我會的。”

淩侍郎與陸掌印閑扯一番,這便離開皇宮了。

馬車一路開往淩府的方向,他手裏捧着皇上賜予他的新官服,還有新賜的官牌,如此風光無限。

如今,淩賀已經是二品官階戶部侍郎,他與以往已是不同了。

從宮裏回來,淩賀都是一幅揚眉吐氣的模樣。

淩府

“淩大人回府邸了。“李氏旁邊的婢女說。

李氏抿了一口茶,緩緩起身,如今,有關朝中傳聞她也聽說了些,李侍郎已被司禮監抄家,判以死罪,至于他的家人,也一并被流放至邊疆。

自打皇上重用司禮監掌印之後,朝中似乎變了風雲,不過,好在郎君是六品官員,不會受牽連。

“郎君,今日上朝,怎麽回得這麽晚?”

“在宮中逗留了一會兒,便回來晚了。”

“逗留?你莫不是還去探望淩煙了,她如今是皇上的妃子,而你就算是她的父親,也只是外男,你怎可如此不将皇權放在眼裏。”

“你住口,我想如何那是我的自由,從今往後,我想如何那便如何。”

“你這是什麽口氣,若不是我娘家為你引薦,你如今怕只是一介平民。”

聽到這裏,淩賀壓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緒徹底被觸發,他挽起拂袖,眸光凝視着李氏,有種讓人直視的壓迫感。

“李氏,這話說反了,若不是你想拿捏我,讓你娘家礙我前程,如今我也不會只是六品官員,好在,由司禮監掌印引薦,如今我已是皇上親封的戶部侍郎,官居二品。”

郎君被提撥了,如此說來,他豈不是與父親官階平齊。

怎會如此,都說這朝中要變天了,卻沒想到一直被埋沒的郎君竟然會被提撥,升為戶部侍郎,官階居二品。

“我乏了,今晚便留在西院,你自個兒回屋睡去吧。”淩賀撫了撫袖,他實在是沒有什麽耐心了。

淩賀不想與李氏多說一句話,這些年他早就已經受夠了。

眼下,只要見到李氏這張臉,便令人作嘔。

“郎君——”

李氏愣在原地,這朝中卷起了一片風雲,而淩府也要變天了。

當初,淩賀只是一介平民,是李氏憑借自己是吏部尚書的獨女,以權力壓制,逼迫淩賀強娶了她。

她一開始就知道,淩賀心裏沒有她,甚至對她一絲一毫的情分都沒有,可是,她不在乎。

因為她爹是吏部尚書,而他只是一介平民,往後的日子,他只能仰仗她的鼻息。

後來,淩賀非要納洛氏為妾,李氏終究是拗不過他,只要讓他娶了洛氏。

可是,這些年來,洛氏在淩府的日子過得并不是太過順遂,淩賀心裏有她又如何,可什麽也給不了她。

榮華富貴給不了,就連在府邸的一點尊貴也給不了。

一想到這裏,李氏便覺得心裏平衡了,是她慫恿父親,給淩賀一官半職,但是不要讓他當大官。

縱使他有才華,有能力,可是在官途中,卻總被人使絆子,過得一點也不順遂。

如今,如何也沒有想到,淩賀竟然勾結了司禮監掌印,還成了戶部侍郎。

一想到這裏,李氏心中便有了危機感。

西院

淩賀一回府便大步往西院去了,洛氏本來在屋中做手工,她給淩煙縫制了一件披風,心想着等到過冬的時候,煙兒便可以穿了。

只是,如今淩煙入了宮,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上她一面。

心裏牽挂女兒,卻沒想到,等來了郎君。

“夫人,這麽晚了,還在縫制衣裳啊。”

洛氏怔住,只因這麽些年,淩賀待她,從來都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

“郎君,今晚你為何會來?”

“剛從宮裏回來,皇上升了官階給我,又打聽了一些關于煙兒的消息,回來之後就想告訴你。”

“煙兒,她在宮裏過得好不好?”一聽到女兒的消息,洛氏的心便一揪起。

淩賀握住洛氏的手,回應說:“好,她一切都好。”

煙兒過得好,洛氏心裏便放心了。

燭光中,洛氏瞥了一眼淩賀,她緊接着說:“大人,天色已晚,您還不回去?”

“我不走了,今晚就在這裏留宿。”

“可——”

“沒有可是,夫人,這麽多年來,我知道怠慢了你許多許多,從今日起,我慢慢補償,餘生還長,希望還來得及。”

洛氏聽着這些暖人的話,心裏十分高興,這些年來還是頭一遭,郎君不忌憚李氏,這般将寵愛寫在臉上,放在行動之間。

可是,洛氏不怪郎君,她也知曉郎君的不易,被李氏牽制、拿捏,官途不順,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如今郎君升了官階,也望着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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