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寒冬臘月

柳妃宮苑的梅花盛開，柳妃披着裘袍，立在風中，她挺着大肚子，感覺身子十分的沉。

這肚子大的，眼看着快要臨盆了。

肚子裏的這小家夥，偏偏趕在快過年的時候臨盆，他可真是會挑時間。

“娘娘，屋外冷，我們進屋坐吧。”

“本宮覺得不礙事，更何況，一整日地都在屋內，本宮覺得悶。”

“那奴婢陪着娘娘一塊兒欣賞這梅花。”

“也好，對了，皇上近日可忙？他都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本宮宮苑了。”

“回娘娘，奴婢聽說，皇上近日來都往返于沁園。”

竟然是沁園那位，柳妃嘆息，她可真是小瞧了沁園的那位淩妃娘娘，冊封那日，皇上雖然說是賞賜她一個淩妃當，可這深意，只有皇上自己知曉。

剛入宮時，時局不穩，□□勢力又蔓延整個朝堂，皇上心中也有所忌憚。

他可是忍住好幾個月都不去沁園，為的就是保護淩妃娘娘的安全，一切低調行事，不讓旁人看出端倪罷了。

如今時局已穩，皇上手裏有了實權，他不畏懼□□勢力，自然是要寵幸心愛的妃子。

所以，從始至終，皇上心中的愛妃便只有淩妃一人。

“你說，這日後淩妃承了恩寵，會不會騎到本宮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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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會的，您還有肚子裏的龍種，只要這肚子裏懷的是皇子，您将來便是皇後，後宮之中，誰敢騎到您的頭上，就算是淑妃娘娘也不可以。”

聽到這裏，柳妃摸了摸肚子裏的胎兒，當她觸摸這個小生命時，便覺得心中有了底氣。

她爹是當朝左相，皇上需要左相的扶持，以此來抗衡□□勢力，如此一來，她便還有利用價值，皇上不會棄她于不顧。

—

今日下了雪，雪花零零落落，十分唯美，宛如幻境。

司空旭從昭和殿乘坐步攆出來，看到這雪，他便想起了柳妃宮苑的梅花。

“李德福，朕有多久沒有去柳妃宮苑了？”

李公公細數着日子，實在是太久沒有去了，這日子長得都有些讓人記不清。

“皇上，您今日要不去探望一番柳妃，聽聞她也快臨産了。”

“臨産？既然是這樣，那朕便待她誕下皇子，便去探望吧。”

“也好。”

于是，司空旭讓人擡着步攆往沁園的方向而去。

沁園

下雪了，雪花飄落在院落中的梨樹上，有一種別致的美。

淩妃穿着母親縫制的披風，立足站在風雪中，凝望着這紛紛落落的雪。

要是可以跟阿訣一塊兒看下雪，那該多好。

可是，沒有等來司禮監掌印太監，卻等來了司空旭。

司空旭撣了撣錦色龍袍上的雪花，他下了步攆，挪步來到淩妃的跟前。

“這雪下得真美。”說着，司空旭将手伸了出來，指尖觸摸着這雪花。

淩妃看在眼裏，她有些不解，像司空旭這般無情的帝王，怎麽還會有尋常男子暖情的一面。

只是，她心裏沒有司空旭，縱使看到了他好的一面，也提不起對他的興致。

“難得皇上有雅興，會來沁園看雪。”

“看雪是其次，朕是來看你，煙煙。”

司空旭說着話，他不禁咳嗽了幾聲。

今日，是他咳嗽，似是感染了風寒，想來，淩妃不會不知趣地将感染風寒的帝王拒之門外。

“皇上，臣妾方才聽見你咳嗽了，可是感染了風寒？”

“許是吧。”

“既然如此，那便回屋歇息吧，我讓香兒給你沏壺熱茶。”

“煙煙有心了。”

淩妃怔住，她其實有些想躲避，可是，司空旭是吃定了她不會趕他走，畢竟她被傳染了風寒，又無礙，她總不能避着皇上

其實吧，司空旭也沒有受寒，這只是他僞裝的，只是想感受一下愛妃的關心罷了。

沒過一會兒，香兒便沏好了茶。

“皇上，感染了風寒，那便多喝點熱茶，這樣好的快。”

“好。”司空旭接過茶杯，又順着撫了撫淩妃的手。

淩妃想要抽回來，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沒有那個膽量。

她是畏懼司空旭的，畢竟皇權在上。

“煙煙，你坐到朕身邊來。”

“諾。”

淩妃毫無辦法，只能由得司空旭拿捏她。

不過，司空旭從始至終就從未想過拿捏她，而一直都是想走近她，讓她徹底接納自己。

“煙煙，你可是怕朕？”

“的确，皇上乃是帝王，皇權在上，我只是一個女子，豈有不畏懼皇權的。”

“在朕這裏，煙煙不必如此害怕，你且将我當作可以依靠的尋常男子便好。”

如何尋常，他本就是九五至尊，身上自帶氣場，神聖不可侵犯。

“煙煙不敢。”

司空旭怔住，罷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平等。

“煙煙，後日便要跨年了，你來朕的昭和殿，與朕一并過除夕吧。”

今年的除夕要同司空旭一起過，只要一想到這裏，淩妃便覺得窒息，她真的不喜歡司空旭，不喜歡到多看他一眼，都會覺得是窒息。

待在不喜歡的地方，同不喜歡的人朝夕相處，這對于她來說，本就是一種折磨。

每天，她只要一醒來，便感覺日子似上墳一般。

這日子也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皇上，妾身有些乏，要不您先回昭和殿吧。”

這才聊了幾句，淩妃就乏了。

司空旭只是無情，可他不是沒有感情，他不是感受不到，淩妃對他存于骨子裏的排斥與厭惡。

“那煙煙今日便好生歇息吧，除夕夜那晚，你便留在昭和殿，陪着朕。”

說這話的時候，司空旭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司空旭能忍到今時今日，已經是極限了，淩妃是他的妃子，旁的妃子讨好都來不及，唯有淩妃，依仗着他的寵愛，将他拒于千裏之外。

淩妃怔住，司空旭這是讓她侍寝的意思。

可是，她心中一百個不願意。

司空旭憑着自己是帝王，就可以強迫宮裏的女人嗎。

也是，他代表着皇權，她不能拿他如何。

淩妃沒有回話，而是恹恹地站在那裏，無精打采。

“李德福，陪朕回昭和殿。”

“諾。”

一路上，司空旭都氣不打一處出。

李公公只能極力安撫皇上。

“皇上，奴才不是說過，淩妃與旁的妃子不同，她的那顆心，得慢慢融化。”

“可是，朕已經沒有耐心了，李德福，難得你看不出來，淩妃她心中厭惡朕嗎。”

“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何來誤會，除了剛入宮的那幾個月，朕冷落了她，可是自她從大涼回來，朕一直在費力讨好她，可是她呢，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朕推開。”

“許是娘娘畏懼你，畢竟，皇上您的名聲可不好，深宮大院的女人都稱您為無情帝王。”

“可那又如何，朕是皇帝，難不成想要一個女人，還得一直哄着不成。”

司空旭他覺得乏力，此刻，他就是想要淩煙，想要她來給自己暖床榻，想要她日日陪伴在他的身旁，縱使她不情願。

所以，他也希望李德福收起他的那一套。

他是帝王，不是尋常人家的普通男子，向來皇權在上，沒有人敢違抗。

司禮監

陸掌印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他立在司禮監的長廊之上，眸光瞥向沁園的方向。

為了不讓皇上瞧出端倪來，引起不必要的禍端，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未去沁園了。

眼看着下雪了，後日便是除夕夜，他想陪在煙兒身邊，跟她一起守歲跨年，可是，他卻做不到。

止不住心中的思念，陸掌印挪步，他撫了撫刺刀，決定去一趟沁園。

剛邁出一步，卻被蕭敬叫住。

“掌印，您這是要去哪裏？”

“沁園。”

“奴才剛得到消息，皇上剛去了一趟沁園，離開沁園的時候，皇上看似心情欠佳。”

心情欠佳？莫不是煙兒惹怒了皇上。

既然這樣，他更應該要去探望煙兒，也不知她近來境況如何。

“我去探望一下她。”

“掌印，勸你三思，皇上那邊一直派自己的親信盯着，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您若是冒然前去，豈不是要暴露你與娘娘之間的關系。”

“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着煙兒孤立無助，卻什麽都不做嗎，煙兒她需要我。”

“可是，你去只會更危險。”

這道理他何嘗不知，可是，煙兒此時需要他，讓他待在司禮監等待煙兒的消息，他做不到。

罷了，且忍一忍。

陸掌印大步往屋子裏走去，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

除夕

昨日雪便停了，不過，沁園的梨花樹枝上壓着厚厚的雪。

這雪景是美的，可卻帶着一絲壓抑的氣氛。

“主子，您今日真的要去昭和殿侍寝？”

“我會去昭和殿，但我絕不會侍寝。”

“可是，您就不怕皇上龍顏大怒嗎。”

“皇權在上，他司空旭想要如何便如何，可是，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我寧願死也不會委曲求全。”

上一世，她死于一場大火。

今生，只要不是被火燒死，換一種痛快的死法，也未嘗不可。

“那陸掌印此時在做什麽，他不是承諾過要帶主子離開皇城的嗎，怎麽直到如今卻無動于衷。”

“皇權在上，不是輕易能逃得掉的。”

若是可以，她希望陸訣好好活下去，而她也會死而無憾。

淩妃立在風中，由于體弱，不禁打了個噴嚏。

本來呢，淩妃身子骨是養好了的，可是從大涼回宮以後，她便整日郁郁寡歡，一來二去，這身子骨便孱弱了。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變成一縷風，自由而去。

“主子，這天寒地凍的，可別凍壞了。”

“無礙。”

“這怎會無礙，香兒去将皇上賞賜的金絲裘袍拿來，此番去昭和殿，主子您穿着這裘袍，順着點皇上，興許皇上高興了，便會由着你的性子。”

“伴君如伴虎，也許皇上今日高興了，可是不知哪天皇上又會不高興，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什麽也不做。”

“主子，您這性子，還真不适合待在深宮大院。”

她似風，皇城又豈能絆住風。

“香兒，還是将母親為我縫制的披風拿來吧，那件金絲裘袍我不喜歡穿。”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