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章

第 67 章

日光下，淩妃緋色的衣裙顯得格外的耀眼，與冰冷的城牆形成鮮明的對比。

風拂過淩妃的衣裙，她靠着城牆，大口喘着粗氣，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立在城牆之下的李公公，總算是深吸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皇上沒有被沖昏頭腦，淩妃娘娘僥幸還活着。

一旁的陸掌印，也收好了刺刀，緩了一口氣。

若是司空旭再不松手，那麽下一刻獻上的便是司空旭的人頭。

經過這一遭，陸訣反而也不會瞻前顧後了，他想得很清楚，這一世，他只想淩妃好好活着，一生順遂。

誰想置淩妃與不利之地，他便讓誰死。

何況，他是司禮監掌印，手中還握着滔天的權勢，眼下局勢複雜，皇上還仰仗着司禮監與□□勢力對峙，倘若他有事，司禮監未必會全權聽令于司空旭。

城牆之上

司空旭被氣得要命，他仿佛魔怔了似的，拂袖大步往城牆下走去。

禦林軍瞧在眼裏，只覺得心驚膽顫，從未見過如此瘋癫的帝王，還真擔心，若是一個不甚，便會惹怒聖上，惹上殺身之禍。

“皇上，您還是先回寝宮歇息着吧。”

“李公公，宣朕的命令，讓人将淩妃送回沁園，未得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足沁園。”

言下之意，皇上這是想軟禁淩妃。

陸掌印聽到此話，他咬牙切齒，不是逼迫便是軟禁，這便是帝王之愛嗎。

随後，司空旭離開了此地。

李公公派人走到城牆之上，将娘娘帶回去。

卻在這時，被陸掌印攔下了。

“讓奴才送娘娘回沁園吧。”

“你這奴才，怎的不聽聖令，皇上方才說了，将娘娘送回去，未得皇上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足沁園。”

“那奴才便将娘娘送至沁園門口。”

李公公聽後，覺得這也未嘗不可，送至沁園門口，便不算違抗聖令。

罷了，陸掌印是個真性情的人，想來這也是淩妃為何會愛上掌印的原由。

當一個帝王不再無情，而是如普通男子一般付出自己的真心，這本身就是劫難的開始。

“也罷，陸掌印将娘娘送回沁園吧。”

“謝過李公公。”

陸掌印知曉，李公公也算是格外開恩了。

淩妃的腳有傷，不得行走這麽長的路，陸掌印只好抱着娘娘，挪步至步攆處。

“娘娘放心，奴才一直會陪在娘娘身邊。”

“本宮知道。”

淩妃對着陸掌印莞爾一笑，她知道，阿訣會來救她的，無論何時何境地，阿訣都不會棄她于不顧。

“回到沁園後，娘娘好生歇息，阿訣會想法子應對之後的事。”

“恩。”

“若是挂牽奴才了，便讓裴安遞消息給我。”

“好。”

淩妃坐上了步攆，一路趕回沁園。

抵達沁園門口，李公公将陸掌印攔下了。

陸掌印知曉，李公公已經開恩了，若是再逾越一步，怕是李公公也難做。

“娘娘，您且好生照顧自己。”

“本宮會的。”

淩妃此刻想的很清楚，她要在沁園吃好喝好，養好自己的身子，這樣才有機會同陸訣一并逃出這皇城。

回到沁園，淩妃便由香兒攙扶着來到屋中。

她有些困頓，便躺下小睡了一會兒。

香兒看在眼裏，心裏心疼着娘娘，娘娘心性善良，究竟是造了什麽孽，還要忍受這樣的折磨。

只求娘娘一切都快好起來，不要再受折磨了。

待到太陽快落土的時候，淩妃才起來。

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了些。

香兒炖了燕窩粥給娘娘，想來在城牆之上遭受這樣的折磨，定然元氣大傷，應當得補補。

可是，香兒又憂心，娘娘的傷在心上，心傷不好，這皮外傷好了也無濟于事。

淩妃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眸子，她有些虛弱地說：“香兒，将粥端過來，本宮有些餓。”

娘娘還能想着吃東西，那便也不算太壞，就擔心娘娘的心傷透了，吃也吃不下，身子一日比一日虧虛。

“娘娘，香兒這就端過來。”

淩妃端着粥，她大口地喝着。

眼下，她什麽都不要想，唯一要想的便是，她要相信陸訣。

相信總會有一天，他們會逃離皇城。

喝完粥，淩妃又讓裴安給陸訣遞消息。

淩妃：【阿訣，煙兒會照顧好自己，煙兒等着你。】

裴安拿着信，立馬便遞去了司禮監。

好在，司禮監上上下下都聽令于掌印，皇上就算是坐上龍椅之上的那個人，也要掂量幾分，畢竟，司禮監是在掌印的帶領下崛起的，在掌印沒有來司禮監之前，司禮監宛如一盤散沙。

那時的司禮監，就連後宮的寵妃都能肆意拿捏，更甭提與□□勢力對抗。

當陸掌印收到淩妃的消息時，他的眼底都是笑意。

這一天，早晚都會來的。

——

翌日

清晨的日光灑進屋子裏，屋子裏十分的明亮。

司空旭睡了一覺醒來，他心中仍然怨氣滿滿。

他精心栽培的司禮監掌印奪走了他的愛妃，這對于司空旭來說，是一種刻在骨血裏的恥辱。

李公公見皇上醒了，便将臉帕和水遞了過來，讓皇上先洗一把冷水臉。

司空旭将臉帕打濕，洗了一把臉，才感覺腦子沒有那麽木了。

“李公公，你說朕今日下完早朝後，該如何對付朕的掌印，是該将他淩遲處死，還是砍了腦袋游街？”

“還請皇上三思，陸掌印掌管整個司禮監，若是這般對陸掌印，怕是司禮監會反，皇上您沒了司禮監，□□勢力便會趁機而入，皇上您便又回到了起初的局面。”

聽到這裏，司空旭失聲笑了。

回到起初的局面，淪為那個紙糊的帝王。

可是，司禮監掌印奪走了他的愛妃，他身為帝王，還不能動司禮監掌印了。

“可是，朕只想弄死他。”

“皇上，您切莫因小失大啊。”

司空旭長嘆一聲，他沉眸，繼續說：“既然不能動他，朕便留着他一條狗命，繼續為朕效力，但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朕要對陸掌印施以司禮監的極刑。”

李公公聽到這裏，想來這活罪怕是陸掌印得受了。

司空旭上完早朝，便去了一趟司禮監。

皇上來勢洶洶，司禮監上上下下的每一個人，也知曉皇上此番前來所為何事了。

一介宦官，勾搭後宮妃子，而且還是皇上的愛妃，這惹怒了聖上，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陸掌印就站在司禮監的大殿之中，他一路從屍山血海中爬來，嘗過地獄的血水，又何曾怕過誰。

一旁的陳總管瞧着這架勢，他回想起少年剛進司禮監的時兩人的對話。

“行了，說說你吧，為何想要進司禮監？”

“奴才有想要守護的人，唯有手中擁有滔天的權勢，才能真正的守護住她，護她一生周全。”

“她是誰？”

“一個宮裏不起眼的人。”

當時少年說的是，他有想要守護的人，才想着往上爬，手握滔天的權勢，想護她一世周全。

可他當時說的是，他想要守護的人不過是宮裏一個不起眼的人，卻沒想到壓根就不是什麽不起眼的人，而是皇上的愛妃。

這少年真是膽子夠大，勾搭一個宮女也就罷了，竟然還想着勾搭皇上的愛妃。

“陸訣，早知你想要守護的人是淩妃娘娘，當初本總管便不會提拔你了。”

“陳總管，陸訣讓您為難了。”

“罷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是想想怎麽留着你一條狗命吧，不然到時候誰來守護你的心儀之人。”

聽到這裏，少年笑了。

想來陳總管也是性情中人，不然不會到了這個節骨眼兒，還這般由着他。

“放心好了，陸訣會留着自己的狗命。”

很快，司空旭便挪步走到了陸掌印跟前，他那雙冷眸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若不是他太監的身份，還真瞧不出他是一個太監。

少年眉清目秀，眼神裏卻帶着殺氣，與他白淨的面形成強烈的反差。

“你們都下去吧，朕有話要與陸掌印談。”

“奴才遵旨。”

待其他人都退下之後，殿中便只剩下司空旭與陸訣二人。

司空旭的眼眸裏着怒氣與殺氣，他此刻很想親手了結了悉心栽培的陸掌印，可是，理智還是讓他強忍住了。

“陸掌印，你貴為司禮監掌印，朕平日裏待你不薄，可是，你就是這般報答朕的栽培與賞識之恩的嗎？”

聽到這裏，少年狂笑。

“皇上，您當真覺着奴才是為了滔天的權勢，亦或是榮華富貴才入宮的嗎，這些東西宛如浮雲，奴才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污了雙眼。”

“不是為了滔天的權勢，亦不是為了榮華富貴，那你為何入宮？”

“奴才說過，奴才與娘娘自幼相識，兒時，娘娘救了奴才一命，若不是娘娘，便沒有今日的奴才，當奴才得知娘娘要替嫡姐入宮，奴才為了陪着娘娘，不得已才入宮，淪為閹奴。”

也就是說，陸訣從一開始，便是為了一個女子才入了宮。

“既是如此，再入宮之前，你與娘娘便已經私下來往。”

“那皇上以為呢，說到底，皇上才是拆散奴才與娘娘感情的第三者，而不是奴才橫刀奪愛。”

說起來，反倒是他司空旭的不是了。

可那又如何，他是大商的皇上，這天下都是他的，他只是想要一個女人，這有什麽理由不能讓他得到。

“你記住，煙煙是朕的愛妃，不是你一介閹奴的對食。”

“皇上說反了，煙兒是奴才的相好，她進宮，只是迫于皇權，不得已才成為皇上的妃子，更何況，本來要入宮的是煙兒的嫡姐，本就不該是她。”

“你你你，簡直是反了。”

此時的陸訣深吸一口氣，他反而淡定了，錯的是他司空旭，而不是娘娘與他。

“皇上，奴才已經從實招供了，您打算如何處置奴才？”

“施以極刑，你奪走朕的愛妃，朕要讓你承受噬心之痛。”司空旭咆哮着，就算他颠倒了是非黑白又如何。

愛一個人有錯嗎，他只是想讓愛的人留在身邊，即便是那個人不愛他。

可是，那又如何，他是皇上，他便代表着世間最高的權力，世人能奈他何。

“來人，将陸掌印關起來，即日起，施以極刑。”

司禮監的刑法之一鞭刑，便是将犯人綁起來，然後用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抽到人暈厥為止，然後用鹽水繼續潑在傷口處，将人弄醒，繼續抽鞭子，直至皮開肉綻。

這便是平日裏司禮監詢問罪犯慣用的法子，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身為司禮監掌印，也會被施以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