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章

第 70 章

昭和殿

司空旭的眼線遞來消息，說是司禮監的陸掌印一并跟去了禮佛寺，日日保護着淩妃娘娘的安全。

司空旭坐在龍椅上，眉心緊擰。

皇太後冒然插手朝堂之事，不過是想整頓後宮罷了，畢竟，一介寵妃同司禮監掌印太監私相授受，這事傳了出去，有辱皇室名聲。

想來，皇太後是想借着去禮佛寺祈福之名，除掉淩妃。

“皇上，您息怒，若是不滿陸掌印前去禮佛寺，派人将陸掌印遣回皇城便可。”

“罷了，朕的掌印惦記淩妃已不是一兩日了，眼下要緊的是保住淩妃的命，朕擔心皇太後會對淩妃不利。”

“那陸掌印呢？”

“由他去吧，只要陸掌印在，淩妃便會平安無事。”

“也好。”

司空旭抿了一口清茶，在他看來，淩妃娘娘能夠好好地活下去，這比什麽都要重要。

喝完清茶，司空旭便覺得困頓了，他回到寝殿，躺在軟榻上，不知覺地睡着了。

這些日子，他老是做噩夢。

前陣子，他夢見了一場大火，淩妃就葬身在火海裏。

今日，他又做了同樣的夢。

淩妃住的地方，也不知為何夜裏走水了，沒有人前去救火，淩妃就死在了一場火海裏，被發現時，已是一具燒焦的屍骸。

“煙煙——”司空旭喚着淩妃的名諱驚醒。

一旁的李公公瞧在眼裏，連忙走過來伺候着，他關切說：“皇上，您可是又做噩夢了。”

“恩，這已經是第二回，朕夢見淩妃娘娘被一場大火活活燒死，她立在火海中，孤立無援。”

“皇上，淩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奴才相信娘娘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

——

淑妃宮苑

淑妃娘娘坐在椅子上，抿着香茶。

待淩妃去了禮佛寺之後，便讓淩妃有去無回，這是皇太後下的命令。

淑妃不放心派去的人去做這件事，她便決定親自去了一趟禮佛寺。

讓紫绡收拾了一下，淑妃換了一身行頭，便乘坐車轎出宮去了，說是去探望遠在荊州的外祖母。

離開皇城，車轎繞過東街，卻往與荊州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去禮佛寺的路上，一路颠簸，淑妃可是遭了不少罪。

若是真讓身子虛弱的柳妃前來，怕是受不了在禮佛寺清苦的日子，有命去，無命回。

想來，這柳妃也同她一樣，是個被困在深宮的可憐人，她自以為誕下皇上的子嗣，便可享得榮華富貴，可是，她卻想錯了。

司空旭那樣的無情帝王，只會将柳妃當作生育工具，順便拉攏左相的勢力，與□□勢力抗衡，利用完之後，便不會顧及往日情分，将她視為一顆廢棋。

聽聞這柳妃身子虛弱的，連走幾步都會被風吹倒，可是，自從柳妃誕下皇子之後，司空旭卻也只是往柳妃宮苑去過一回，之後便不再見她的身影。

後宮的女子，向來都是如此悲慘的命運。

即便她張淑妃一貫嚣張跋扈，可也是被司空旭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司空旭怕是日日做夢都想将她廢黜，甚至用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若是沒有遇見陸掌印，她只怕自己也會瘋。

“娘娘，我們走了這麽遠的路，不如先歇息會兒吧。”

“不必了，從皇城抵達禮佛寺，不過一日的腳程，若是耽擱了，本宮便要住在荒郊野外了。”

“可是奴婢憂心娘娘，這一路颠簸的，就連紫绡也吃不消。”

“你呀，是平日裏跟着本宮過慣了好日子。”

紫绡聽到這話，覺得娘娘說的極是，若不是跟着娘娘，指不定如今會在哪個宮裏吃苦呢。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據探子回報，前方就是禮佛寺了，只是，淑妃覺得還不能入住禮佛寺，此番前來，她可是有任務在身的。

于是，淑妃娘娘讓屬下在附近找了一處住的地方，這陣子，便在這簡陋的屋子先住下，暫且別打草驚蛇。

紫绡環視着屋子，覺得這住的條件實在是太差。

于是，紫绡抱怨着：“娘娘，這屋子這麽破，娘娘要怎麽住啊？”

“将就一些，就算是到了禮佛寺，條件未必比此處好。”

“難怪地，皇太後都不忍心讓柳妃娘娘來這種地方，畢竟這麽破的地兒，連個下人都住不習慣。”

“紫绡，你也不想想，柳妃娘娘那般差的身子，若是真來到這種地方，怕是會病死在這裏。”

“不過，真是難為娘娘了。”

淑妃嘆了一口氣，倒是無礙，她這身子也算是硬朗，受這點苦為難不了她。

至今日，淩妃已在禮佛寺待了半個月，約莫還有十多天的日子，便要回皇城了。

淑妃已經答應過皇太後，既然淩妃來了禮佛寺，便不能讓她活着回去。

不能活着回去，那便只能死在禮佛寺了。

只是，陸掌印也在禮佛寺，這事情有些難辦。

“從今日起，本宮派你們盯着禮佛寺，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向本宮彙報。”

“諾。”

派去的眼線出去後，淑妃才心裏安心一些。

陸訣，你也莫要怪本宮，想要置淩妃于死地的是皇太後，可不是我張淑妃。

——

禮佛寺

這些日子，陸掌印住在隔間好好養傷，淩妃每日都随住持念經文，抄佛經，為大商國祈福。

這樣的日子雖然清苦乏味，可是內心卻十分的平靜。

比起在深宮的日子，每日郁郁寡歡，待在禮佛寺，雖然每日都吃不好，可是臉色卻好了許多，內心不再畏懼，不再焦慮。

今日，淩妃抄送完佛經之後，便來陸掌印的房間探望他了。

本來還想着與陸掌印在屋中親熱，可是他這一身的傷，輕輕碰到都會疼，淩妃這些日子只好戒掉貪嗔之念，不去對陸掌印動手動腳。

“娘娘，今日為何這麽早就抄完佛經了？”

“今日要抄寫的佛經內容要比往日少一些，便提早回來了。”

“那便過來坐，奴才去沏茶給娘娘。”

“好。”

淩妃坐在軟榻上，由于陸掌印有傷在身，住持便多給陸掌印準備了一床被褥，這床榻還算舒适。

不過，淩妃卻沒在這屋子裏過夜，她睡覺總是不老實，擔心過夜的話會觸碰到陸掌印身上的傷。

沒一會兒，陸掌印便泡了香茶過來。

淩妃抿着香茶，眸光瞥向一旁的陸掌印，只要見到他，就會莫名地覺得開心。

陸掌印對上淩妃的眸子，會心一笑，随後，他柔聲說：“娘娘，你坐過來一些。”

坐過去，陸掌印這是在明目張膽地撩撥她啊。

于是，淩妃挪動着身子，挨着陸掌印坐，靠的這般近，她還能聞到陸掌印身上淡淡的清香，真好聞。

“掌印，你讓我坐過來，是有何指教？”

“奴才只是見娘娘貪圖奴才的美貌，讓娘娘如願以償罷了。”

這狗奴才，真是撩不死人不償命。

“怎麽，娘娘不是觊觎奴才的美貌？”

淩妃笑了笑，回應說：“是又如何，你這狗奴才一身的傷，如何碰得，這不是讓本宮饞嗎。”

“看來，娘娘不止貪圖奴才的美貌，還觊觎奴才的身子。”

“陸掌印，請您淡定。”

如何淡定，這國色佳人日日陪伴在他左右，礙于這一身的傷，卻無福消受，他忍夠了。

好在，休養了半個月，這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要蓋上被子做那種事，也不是不可以。

“娘娘，今晚到奴才的屋子裏睡吧。”

今晚睡陸掌印屋裏，這般勾搭她，她可保不了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還是不了，陸掌印您養傷要緊。”

“無礙。”說完，陸掌印一用力，将淩妃攬在他懷裏，親自喂她吃果子。

這果子是陸掌印晨早摘的，是新鮮的野櫻桃，很小一個，雖然比不上長安城東街賣的櫻桃，但味道也不錯，甜中帶一點點酸。

淩妃吃下陸掌印投喂的野櫻桃，好吃，不僅果子好吃，這男人更好吃。

“娘娘，今晚想吃燒雞嗎？”

“哪來的燒雞？”

“晨早去摘野櫻桃的侍候，運氣好，逮了一只野雞回來。”

“想吃。”

淩妃抽了一口氣，都好些日子，她沒見葷腥了。

還好有陸訣在，有時候會去河邊釣魚，晚上的時候烤魚吃，今個兒也是運氣好，還能逮到野雞。

—

夜裏，漫天星辰

派去的探子前來彙報，說是陸掌印貼身保護在淩妃娘娘身側，與淩妃娘娘寸步不離。

淑妃聽到這裏，她便心中慌了。

若是這樣，那麽對淩妃便無從下手。

“當真是寸步不離？”

“千真萬确，白日裏，娘娘便在禮佛寺聽經文呢，抄經書，回來之後，便一直讓陸掌印陪着。”

淑妃握住了拳頭，若是陸掌印待她有淩妃的萬分之一好，她也不至于吃醋。

陸掌印待她，從來都只有利用，毫無真心可言。

若是淩妃娘娘死了，那這世間便再無淩妃，陸掌印也該轉眸好好看看她了。

如此一想，她一定得逮到機會，将淩妃置于死地。

“本宮知道了，派人繼續盯着。”

“諾。”

今晚，淑妃娘娘也是心血來潮，這都來了有好兩日了，可她還是沒見到陸掌印，忽然間甚是想念。

于是，她便換了常服，扮成去禮佛寺燒香的婦人，前去探望一番陸掌印。

此去禮佛寺，她只是讓屬下在身後跟着，切記不可暴露身份與行跡。

這間破屋子距離禮佛寺，并沒有多遠，沒過多久，淑妃便到了禮佛寺。

淑妃娘娘先去佛堂上香，之後便向住持讨要了齋飯。

這齋飯清湯寡水的，一點兒也不好吃，沒吃幾口，淑妃娘娘便放下了碗筷。

剛走出來，她便聞到了一股烤雞味兒。

淑妃覺得頗為奇怪，此地乃是禮佛寺，哪兒來的燒雞。

走近了些才瞧見，原來是陸掌印帶着淩妃在後院烤燒雞，不得不說，這味道可還真香。

“這燒雞烤好了，娘娘先吃。”

“多謝掌印。”

此地乃是禮佛寺，比不得大涼那樣的邊塞之地，兩人只能以娘娘和掌印的身份自處。

禮佛寺乃是佛堂之地，不得開葷。

可是，禮佛寺的住持念在淩妃娘娘每日抄寫經文辛苦，便破了例，偶爾弄些吃食倒也無妨。

映着星辰明月，淩妃開心地吃着燒雞，這樣的歲月雖然不算完美，但也別有一番樂趣。

至少，阿訣陪在她身邊，每日也能同他說話。

“娘娘，吃完燒雞，便早些回屋歇息吧。”

“好。”

躲在暗處的淑妃娘娘，見到此情此景，頗為羨慕。

還是年輕時，她也曾妄想着，有朝一日，司空旭也能帶着她一塊兒看星星看月亮，在星月之下，兩人吃着美食，說着心裏話。

可是，司空旭那樣的無情帝王，在他眼裏，只有利用，毫無真心可言。

待他穩住朝中局勢之後，便視她為一顆廢棋，再也沒有踏足過她的淑妃宮苑。

而她張淑妃，也從一個向往愛情的小女娘，變成了深宮的怨婦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