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信不信

沐恩安靜地坐在老鄭旁邊，聽着民警向剛走進來的女人做問話。

女人姓柳，是易燕程的房東。

民警怪異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問了一句，“你們住在一起？”問完，還若有所思地往沐恩的方向瞟了一眼。

沐恩的臉火辣辣的。

她早就感覺到了，從女人出現開始，屋子裏好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就在他們三個身上掃來掃去。說實話，沐恩有些惱，卻不好發作。只抿着唇，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看着門外的方向。

有點倔強有點委屈的模樣，看得老鄭心酸了兩把。默默地擡起手在她後腦勺上安慰性地摸了摸。

沐恩：“……”

屋裏，非當事人者都有幾分不自在，女人卻噗嗤一聲，清脆地笑了出來，“哪兒啊，我住他樓下，上下兩層樓都是我的。”

女人的說話聲音柔柔媚媚的，軟到骨子裏了，叫人聽了，就忍不住把目光往她身上掃。

民警無言了一會兒，才又問，“那晚上十一多，你找他做什麽？”

女人似乎沒感覺出來民警話裏的意味不明，大大方方地說，“洗澡啊，樓下的熱水器壞了，借他那地兒洗個澡。”

這話說出來，屋裏就是一靜。

大半夜的，敲一個單身男人的屋子，就為洗澡？騙鬼呢？

想當然地，此刻屋子裏的人基本都是這個想法。

沐恩自然也是。她沒忘記頭一天在練車場遇上這女人時的情景，她都看到這女人伸手在那誰胸前摸了一把呢。

沐恩覺得，自己可能真有點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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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無故地，對一個陌生男人好奇什麽呢？有什麽可好奇的，男人，還不都一樣。

她越想越氣悶，胸前起伏了一下，被她恨恨地壓下去了。随後掏出手機，洩憤地拉出易燕程的電話，想拉黑，卻又覺得拉黑好像做得太明顯了，人家本來也沒騙她什麽，是她傻乎乎地上趕着套近乎的，于是，拉黑的動作就停下來了，但又不甘心。

最後，沐恩手指那麽一翻飛，大氣凜然地給他改了給備注。

【臭混蛋】

改完了，滿意了，她嘴角才勾出一個冷笑。

易燕程擡眼看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低頭玩着手機在笑，看來是沒受其他人眼神和話的影響，略微欣慰，就專注地去聽警察和女人的對話了。

民警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什麽時候離開的？”

女人絲毫不受影響，“大概快12點？”

……

有了女人和沐恩兩人的證言，基本可以洗刷掉易燕程的嫌疑了，畢竟昨晚那起案件，據受害人口供，作案人是在零點後才結束對她的折磨，易燕程已經算是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了。

回頭找到那名出租車司機再查實一下，基本就沒問題了。

民警很快離開。

老鄭和沐恩站在一處，遠遠地看着易燕程和那女人說話，女人身段柔軟，男的剛硬如鐵，站在一處，還真特麽易叫人想入非非。

“啧啧……”老鄭在一旁吧唧嘴，陽光下眯着眼睛感嘆，“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

沐恩轉頭瞅他，眼神幽怨地叫老鄭發毛。

“……年輕的時候，也沒這樣。”老鄭磕磕巴巴地把話頭轉了。

沐恩又把腦袋耷拉下。

老鄭看着挺不忍心的，又覺得這孩子真是不争氣，忍不住念叨她，“我早就說過，你們這樣的小姑娘，專看男人的臉，臉好看有什麽用？勾搭一個又一個的，要我說，找男人就得找那種學歷好的，收入穩定的，會疼人的……哎，你往哪兒走……”

“事情都解決了，我回學校啊！”

動靜有點大，易燕程遠遠地望過來，就看見沐恩挎着個小包，倒蹬倒蹬地往外走。

竟沒有等他的意思。

易燕程眯了眯眼。

身前的女人順着他目光所落的方向看過去，若有所悟地笑道：“你一直不應我，是嫌我年紀比你大？喜歡這樣的小姑娘？”

易燕程目光轉回來，眼神兒有點沉地落在她身上。

女人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撫到他寬厚的胸膛上，帶着點引誘地道：“你要知道，有些果子，熟透了的味道才好。”

蔥白染着丹蔻的五指很有技巧地要往他心口摸，下一秒卻被隔開。

女人也不在意，笑笑收回了手，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勾人。

易燕程不以為意地笑了下，看着她的眼底一片清明，“感謝你這次的幫助，抱歉，我還有個朋友要送。”

女人臉色變了變，站着沒動。

易燕程本來轉身要走的，不知想到什麽，又轉回來看她，這一次，眼底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深意，“你是從哪裏覺得，以你的資本，可以和我睡？”

陽光下，男人側身站着，沒有多餘的舉動，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廉價的地攤貨，那張叫女人癡迷的臉上，卻多了抹讓人不敢欺前的張狂與肆意。

女人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

沐恩走到快公交站的時候，被人掰住了一側肩膀。

“怎麽不打招呼就走？”易燕程将她轉了個身，和自己面對面後，自然地松開了手。

沐恩看着他那張臉氣就不打一處來，硬是沒讓自己表現出來，顧左右而言他，“事情不解決了嘛？我學校還有事，要回去了。”

易燕程見她不看自己，便盯着她，“怎麽了？”

沐恩看他一眼，聲音打着飄兒，“什麽怎麽了？沒怎麽啊？”

“沒怎麽，怎麽一副受氣了的樣子？”

沐恩捏了捏拳頭，別了腦袋，随意找借口，“沒什麽，想到我們學校那個被糟蹋的系花了，心情不太好。”聲音有點低，倒真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了。

易燕程瞧着她烏黑的發頂，不知在想什麽，沒說話。

兩人間就這麽沉默下來。

這份沉默，叫沐恩有點難受。她扯着包帶，正想找借口離開，倏然聽頭上男人說。

“我可以抓住他，你信不信？”

話說得突然，就像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沐恩猛地擡眼去看他。

易燕程正垂眸看着她，認真地，堅定地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仿佛在替它主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我可以抓住他。

又好像是在堅定地要那個答案。

你信不信？

沐恩的心髒突然砰砰砰地跳動起來，像瀕臨幹枯的井，突然注入充滿活力的泉眼。

她眼睛晶亮晶亮的，“我信啊！”

易燕程就笑了，擡手在她光滑的腦門上敲了記。

“跟我來。”

他轉身先走，沐恩跟在他身後，一颠一颠的。兩個人誰都沒有提要回學校的事。

易燕程也沒有解釋那個女人的事。

兩人來到一個小區，離駕校不遠，沐恩瞅了眼，不明白他帶她來這裏幹嘛。

“不是要抓人嗎？我們來這裏幹嘛？”

易燕程笑了下，轉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當壞蛋都是笨的，随便就能從人堆裏揪出來？”

沐恩聽出來他是在調侃她，自己鼓了鼓腮幫子沒說話。

大白天，因為不是周末，小區裏人很少。易燕程帶着她，走到三單元，他從兜裏掏出磁卡，刷了下，大門就開了。

“進來。”

沐恩跟在他後面，瞅了一眼，樓道裏光線暗，陰涼涼的，她轉着眼珠子，已經能猜到這是什麽地方了，“你是要帶我回家嗎？其實……我和你還不算太熟，我那麽不了解你，你不會把我騙到家裏為非作歹吧。”

說話的工夫，兩人已經進到樓道裏，轉上往二樓去的第一條階梯了。

沐恩因為對這地方陌生，眼睛四處瞅着，并沒有完全注意前邊，所以前邊一個黑影朝她襲過來時，給她吓了一跳。

是易燕程。

他轉身一下子把她逼到了牆角，兩手就撐在她腦袋邊，把她困在了牆與自己身體之間。

沐恩因為驚吓，瞪大了眼睛瞅他，身體緊緊貼在牆壁上，虛張聲勢，“幹嘛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還有，壁咚……

第二次了都。

驀然想起昨晚上做的那個夢，沐恩眼神閃得更亂了，心跳也有點慌，咽着口水四處找落焦點，就是不去看他。

易燕程古裏古怪地瞅她一圈，警告道：“就是告訴你，要是我真要對你做點什麽，在哪兒你都逃不掉。”

沐恩讪讪地笑了笑，身體貼着牆壁往下滑，“就……開個玩笑嘛，真不相信你，我就不能進來了。”說罷，矮身從他手臂底下鑽出去，率先跳上另一個臺階。

“幾樓？我們趕緊走。”

易燕程看着她蹿得賊快的身影，舔着牙床笑了一下，“慫樣兒……”這一聲，微不可聞。

“五樓，別走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不好看啊，大央表示很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