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陰謀陽謀

警察的速度也很快，十多分鐘後就趕來了。跟随警車一起過來了的還有救護車，一時間，這個原本已經廢棄的地下停車場喧聲四起，車燈光、手電光四下閃爍。

沐恩扶着那個受害的女孩上了救護車，叫跟來的醫生檢查她一身的痕跡，查看是否受傷。

受害的女孩似乎是被吓壞了，只抽噎着不停，搖頭拒絕上車接受檢查，“我沒有受傷……呃……不用檢查，我要回家……”

沐恩正頭疼，舒旭過來了，“你冷靜一下，先讓醫生為你檢查，之後還需要你配合我們做一次筆錄，你也希望能抓到罪犯對嗎？”

女孩子似乎想到了什麽，淚眼婆娑地咬了咬唇，到底是同意了。

沐恩松了口氣。

舒旭走過來，“易燕程呢？”

“追出去了，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下，就看見易燕程穿過警方設置的警戒線走了進來。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看清他滿頭滿身的汗。

沐恩和舒旭都迎上去。

“沒看到人。”易燕程說話還有點喘，目光掃視了一圈，“受害人呢？”

沐恩示意救護車，“在車上。”

易燕程看了眼，知道是在例行檢查，點了點頭，大步朝幾個警察圍着的那個角落走過去。

剛才光線太暗，情況太緊迫，他只簡單掃視了下現場情況，這會兒還要看看。

沐恩和舒旭都跟在他身後。

沐恩按照她之前所言，很老實，沒随便說什麽話。她隐約察覺得到，易燕程此刻的心情十分壞，甚至是有些煩躁的，雖然他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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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旭明白他想要做什麽，在他去勘察現場情況的時候，一邊幫他打發旁邊的警察，一邊跟他簡單說着發現，“現場很幹淨，腳印、指紋什麽都沒留下，作案工具也僅看到一條皺巴巴的床單，現在只能看受害人身上是否留下什麽痕跡了。”

易燕程沒說話，只神情緊繃，灌骨都隐約露了出來。

沐恩看着這樣的他，心下莫名有些緊張害怕，下意識想安慰他。

伸手想去拉他袖子，碰到他結實的手臂才想起來，他外套脫給那個女孩了。

易燕程轉頭看她，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黑冷，那裏面像藏了一只憤怒隐忍的獸。

“做什麽？”語氣也很冷。

沐恩咽了咽喉嚨，盯着他的眼睛，“你……跑得滿身汗，我陪你先到旁邊喝口水好嗎？”

易燕程對上她黑亮閃爍的眼睛，看着她仰頭小心翼翼安撫他的臉，有些暴走的情緒，驀然松弛了一下。也就這一瞬，他才發覺，自己的雙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握成了拳頭，手背都是青筋。

他別過頭，不去看她，冷靜了一下，才點點頭，“嗯。”

沐恩察覺到他手臂肌肉的放松，心底也是一松，拽着他往旁邊去。

因為警方過來時動靜很大，這裏又屬于鬧市，從剛才到現在，警戒線外已經來了許多圍觀群衆，但現場被警方控制得很好。

這會兒卻突然傳來喧嘩聲。

“我女朋友在裏面，憑什麽不讓我進去？”

沐恩和易燕程都轉過頭去看。警戒線外，一個年紀大概二十歲出頭的大男孩正沖着一名攔着他的警察大吼，十分憤怒的樣子。

沐恩去看易燕程，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鬧事的男孩看。

舒旭叫了手底下的一個人，“去把他領進來。”

男孩很快被帶進來。沐恩打量了他一番，猜測他應該跟自己差不多大，像大四的學生。

男孩被帶到他們面前，他似乎有些緊張，大概是因為站在他身前的舒旭穿着一身警服，頗有氣場的緣故。

舒旭問他，“你說受害人是你的女朋友？”

男孩看了眼他們，點頭，“是我女朋友。”

“嗯。”舒旭點頭，問起話來，“你叫什麽？”

“文一銘。”

“年齡。”

“22。”

“做什麽的？”

“S大附屬藝術院校大四學生。”

……

簡單問話之後，他們了解到，文一銘和新的受害人靳曉彤都是S大附屬藝術院校大四學生，原本兩人約了在這邊看電影，但文一銘遲遲沒有等到女朋友，剛才收到女朋友發的短信，就急急趕過來了。

對文一銘的問話，前後不過十分鐘的時間，易燕程和沐恩一直在旁邊聽着，沒有說話，那邊書記員剛記錄完，文一銘便沖着舒旭問起來。

“罪犯抓到了嗎？”

舒旭瞧了他一眼，回答：“暫時還沒有。”

文一銘突然就暴了，“你們警察幹什麽吃的？這個月都發生幾次這樣的猥亵事件了，罪犯還沒有抓住？”

易燕程和沐恩都皺了眉。

舒旭眉頭也擰了起來，臉色也冷了下來，一下子氣場全開，“這位男士，這裏是案發現場，我們正在辦案，你如果是來攪亂現場秩序的，就別怪我們請你出去了。”

誰知文一銘卻不受壓制，呵呵冷笑兩聲，“沒本事還不讓我們群衆說了？”

沐恩忍了忍，沒忍住，“我說你，有心情在這兒鬧，還不如去關心關心你女朋友怎麽樣了。”

文一銘這才臉色一變，目光搜尋了一下，“我女朋友呢？”

沐恩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真是個渣男，現在才想起他女朋友。

目光審視地打量了他幾眼，別過頭沒說話。

“小戚，帶他過去。”舒旭開口。

一直候在一邊的小戚應了一聲，上前欲帶文一銘去救護車那邊找靳曉彤。

易燕程臉色卻突然一變，目光緊盯着小戚問，“你怎麽在這裏？小李呢？”

站在他旁邊的沐恩感覺到他身上的肌肉又繃緊了。

小戚一愣，道：“小李還在車裏盯着丁彥翔。”

“糟了！”易燕程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也不看衆人，轉身拔腿就往外沖。

舒旭似乎也想到什麽，臉色也是一變，向下面的人交代了兩句，“你們将那兩個人帶回警局等着做筆錄，來兩個人跟我走！”也拔腿朝外面跑去。

沐恩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大。她知道易燕程一定是跑回陳璐家樓下了。在舒旭動作之前就追着易燕程跑出去了。

盡管心中有所預測，但到了陳璐家樓下，看到眼前那一幕時，沐恩還是心底發涼，手腳都有些發軟。

易燕程扒在車窗前，臉色難看得要命，雙手捧着小李的腦袋，沐恩切着角度看到小李滿頭的血，不知是死是活地軟在駕駛座上。

易燕程聽到聲音轉頭朝她看過來，看到她眼底的慌亂和無措，這會兒卻沒心思安撫她，朝她吼道：“叫救護車！”

沐恩撞進他熾熱又冷冽的眼底，腦袋裏雖一片空白，卻還是聽着他的指令哆嗦着掏出手機打電話。

易燕程小心地将小李放下，轉頭看到原先停在陳璐家樓下的那輛奧迪Q7已經不見了，轉身就要往樓道裏跑，又想起什麽猛然頓住腳。

回眸就看到夜色中，沐恩慌亂又顯無助地看着他的眼神。

易燕程喉結滾動兩下，漆黑的目光盯着她，“你一個人先待在這裏，哪兒都不要去，可以嗎？”

沐恩畢竟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普通學生，這一晚上又太過混亂，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其中交織着血與陰謀的味道，再堅強心底也有些發慌，這會兒碰上他關切的眼神，原本有些發涼的心底，驀然回暖。

她臉色好看了不少，人也冷靜了不少，知道現在不是她矯情的時候，緊着點點頭，“嗯，我可以的，你……”她眼神轉了一下，說了句叫易燕程意外的話，“你加油啊！”

易燕程看着她黑亮、滿含着信任的目光，唇角一勾，轉身奔進了樓道中。

沐恩深吸了一口氣，再看了眼他身影消失的樓道一眼，走近車前，去查看小李的情況。

還好，小李只是昏了過去，還有呼吸。

這讓她大大松了一口氣。

三三兩兩的腳步聲奔了過來，沐恩擡頭看到是舒旭帶着人追了過來，她馬上把情況說了一遍，“小李頭部受傷昏迷，已經叫了救護車，易燕程上去了。”

舒旭聞言往樓上瞧，也來不及查看小李的傷勢，拔了別在腰間的槍，吩咐了一句，“小戚留下，小許跟我上去。”

沐恩看着他們也進了樓道，站在原地等了兩秒，又看了眼扒在車門前試圖喚醒小李的小戚一眼，咬咬牙，心一橫，說了一句，“我上去看看。”也跟着上了樓。警察小戚根本連勸阻的時間都沒有。

沐恩追上樓的時候，看到易燕程和舒旭正在大力地踹門。聲音太大，引得對門的人家開門來看。

沐恩看着舒旭手上沒有收回去的槍，怕他們出來影響辦案，忙走過去堵住他們，一邊勸道：“您好，警察正在辦案，危險，請你們回去，鎖好房門。”

這樓裏的人再怎麽有錢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惜命得緊，聽說是警察在辦案，有危險，忙忙地都應了，急急關上了門。

正此時，對門也“砰”地一聲被撞開，沐恩眼見着易燕程和舒旭還有警察小許沖了進去。

“警察，不許動！”

房裏黑漆漆一片，沒有人往外沖，隐約聽到房子裏面有“嗚嗚”的聲音發出來。像是什麽人被堵住了嘴。

易燕程按亮了入戶牆壁上的燈開關，室內瞬間大亮。

衆人眼神都是一凝。

房間客廳裏的一把椅子上，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八九歲的男人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一把椅子裏，嘴上貼着膠帶，整個人邋遢地不行，也不知被困在這裏多久了。

房子裏除了他再沒有旁人，屋裏格局很好，裝修也很好，卻亂做一團，沐恩站在門口甚至都能聞到一股發黴的臭味。

具體什麽情況沐恩不知道，但很顯然的是，丁彥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