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長夜漫漫

易燕程語速很快，對舒旭道：“聯系市局，調取全市交通錄像，追查一輛6月19日晚八點至九點間，從金沙灣小區駛出去的奧迪Q7行蹤，車牌號JAXXXX。注意，嫌疑人手中有人質，追查的時候要謹慎。”

舒旭顯然沒有跟上易燕程的思路，表情凝重中透着不解。

就在這時，跟着上來的警察小許正好撕開了被綁男人嘴上的膠帶，男人聲帶嘶啞，慌急吼叫，“警察！快！許璐、許璐被他帶走了！”

……

金沙灣小區外這一片街道中，警笛聲轟鳴，注定今晚将是一個不眠之夜。

沐恩與易燕程畢竟不是警察，在這個案子裏參與了這麽多，已經算是破例。現在案子遞交給了市局，這裏面就更不允許作為普通市民的他們參與了。

金沙灣小區外，沐恩站在一邊，不近不遠地看着對面易燕程同舒旭說話。周邊警笛聲、人群喧鬧聲太重，她也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只看到舒旭的表情從最開始的驚異逐漸變為凝重。

沐恩知道，易燕程定是在将自己對案件的新發現和推論告訴舒旭。

她沒有過去旁聽。

她知道案子到了這個時刻，已不是她這種最開始抱着嘻哈心态參與進來的人，應該繼續摻和的了。

易燕程同舒旭的對話結束得很快，案件緊急，舒旭也沒有過來同她寒暄道別，只遠遠地朝她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帶着他手底下的一幫警察，火速離開了。

易燕程走過來，看了她一眼。

沐恩也擡頭眸子漆黑地看着他。

他沒有說話，低頭給自己點了根煙。深吸一口，再吐出去後，他才又偏頭看向她，“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沐恩卻沒有動，看着他這會兒明顯較之前落寞的臉，突然道：“剛才救護車将小李送醫院了，小戚遞了消息說沒傷到要害，休養幾天就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易燕程吸煙動作頓住，轉頭朝她看來。那目光沉沉靜靜的，像深井，又像寂靜深邃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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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恩驀然朝他一笑，眼睛裏像盛着天上的星光，“去吧，我知道你想去的。”

易燕程手裏夾着煙，心中的想法卻是：明明天上沒有星星的，她眼裏怎麽會有星光。

最終，沐恩陪着他一起去了醫院。

彼時已經晚上十點多。醫院雖還燈火通明，卻并沒有太多人。他們也很順利地找到小李所在的病房。

小李檢查包紮之後睡下了，警察小戚在病房外守着，病房裏的燈已經息了。

小戚看到他倆的時候，挺驚訝的。

沐恩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順着病房門上的玻璃試圖往裏瞧。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小李怎麽樣了？”

小戚懵懵的，“沒什麽大礙，醫生說養段時間就好了。”

沐恩點頭，去看身後的易燕程。

小戚說：“你們要進去看看嗎？”

易燕程看了眼病房，低眸又碰上沐恩的視線，輕輕扯動唇角，拉起淺淺一個弧度，“不用了，沒事就好，辛苦了。”

小戚卻是一臉自責，“不辛苦，也是我擅離職守，害得他這樣……”

易燕程什麽也沒說，只伸出手臂，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

夜裏十點半，兩人從醫院出來。夜色深黑，馬路上車流都稀疏了。

易燕程看了眼時間。

偏頭去問沐恩，“你今晚怎麽辦？”

他知道這個點一般大學寝室都快閉寝了，送她回去也根本進不去宿舍。

“我……”沐恩伸出一根手指頭，往身後的方向指，那個方向不遠處，有個如家旅店。

她話還沒等說出口，就瞧見順着她手指頭方向望過去的易燕程眉頭皺了起來，直接打斷她，“算了，你如果放心我的話，先去我那兒住一晚吧。”

沐恩已到嗓子眼的話就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傻愣愣吐出一個字，“啊？”

易燕程看她被吓得傻樣，難得露出一個笑，“啊什麽？不放心？”

“放……放心啊，”沐恩結巴了一嘴，又順溜過來，“我有什麽不放心的。”聲音還挺大，就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沒敢看易燕程。

“那就走吧。”易燕程輕笑一聲。

“哦。”沐恩應了一聲，在後面跟上了易燕程的步子。頭卻往剛才自己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滿眼底的做賊心虛。

其實剛才她想說的原本是，她家就在那個方向，不遠，打個車就回去了。

但是……咳咳，也不知道為什麽，聽了易燕程的提議後，她就把話咽回肚子裏去了。

這會兒再想起來，臉上一陣陣的發燒。

她，好像，太大膽了些。

大概是被自己大膽的舉措震住了，跟着易燕程回家的一路上，沐恩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靜得像只受了驚的安雀。

易燕程只當她今晚經歷的事情太多，累到了，只通過出租車內的後視鏡往後看了她兩眼，見她眸子含着水似的，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麽，也就沒多問。

兩人一路安靜到了易燕程住的小區。安靜地上了樓，進了屋。

易燕程開了燈，給她找了雙一次性地拖鞋，“超市贈的，湊合穿吧。”

沐恩倒是沒在意，順勢換上。注意力和目光都放在了他的這間屋裏。

很清冷很标準的單身男人公寓，目光所及的空間裏，除了必備的家具，沒一樣多餘的東西，清清冷冷，倒是非常幹淨利索。

不知是緊張，還是注意力太集中的緣故，她一時站在玄關處，沒有進去。

易燕程将屋裏幾個地方燈的開關都打開了，回頭就看到她還站在門口，愣了一下，“進來啊，站着當門神？”

“哦、哦。”沐恩有些不自在，心跳很快，低頭掩飾自己的面紅耳赤。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有點太刺激了好不好。

她果然是有點高看自己了，早知道還是該回家的。

“坐。”

易燕程倒是沒察覺什麽，招呼了一聲，去給她接了杯水。

沐恩緩了一會兒，臉終于沒那麽熱了，坐在沙發上，左瞧瞧，右看看，心底有淡淡的美意。

嘿，她竟然登堂入室了。

易燕程從廚房接了水出來，就瞧見她一個人在那兒傻樂。冷冽了一晚上的心，竟有了軟化的跡象，唇角微微勾了勾。

把水杯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磕出一聲輕響，“傻樂什麽呢？”

沐恩捧過水杯搖了搖頭，笑眯的，“來這邊三回，倒是第一次進你家門。”

易燕程輕笑了一聲，沒說話，在旁邊沙發上坐下。

沐恩其實還有些緊張，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空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有點尴尬。

“咕嚕”一聲，安靜尴尬的氣氛被打破。

易燕程詫異地瞧她。

沐恩臉上爆紅，眼睛溜圓，一副無辜又微惱的樣子。

易燕程笑了，“餓了？”

“……”沐恩想否認的，奈何自己肚子的咕嚕聲已經暴露了真相，她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說了實話，“嗯……”晚上就啃了兩口面包，現在都半夜了，之前忙亂的時候沒感覺，現在消停下來，可不就餓了。

易燕程忍俊不禁，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等着。”

沐恩目送着他的背影進了廚房，有點竊喜地吐了吐舌頭，自己倒是自在起來，坐在沙發上晃蕩着腿，喝着水。

易燕程打開冰箱，翻了一陣，只找到兩包能吃泡面和幾只雞蛋，還有一些啤酒。

望了眼客廳裏窩在沙發裏等着投喂的人兒，無奈地笑了笑，拿了泡面，抓了幾個雞蛋，開了竈火。

六七分鐘後，沐恩就聞到了味道，小鼻子嗅嗅，也沒起身，趴上沙發背上沖着廚房的方向喊，“泡面啊？還挺香。”

易燕程沒說話，但沒過多久就盛了面出來。面量很足，大晚上，料她也吃不了多少，就分了兩碗，每碗面裏兩個雞蛋。

也沒去餐桌，直接端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

“家裏就剩這個了，湊合吃吧。”

沐恩笑眯眯的，“挺好挺好，我這蹭吃又蹭住的，沒立場挑。”

“你倒還知道。”

沐恩只是笑，也不頂嘴。

她也看到了面上卧着的兩個雞蛋，也看出來他那碗面明顯比她的少，也沒說什麽，直接用筷子挑了一個雞蛋放他碗裏，“你當喂豬呢，大晚上我吃這麽多還不得胖死，這個你消滅。”

易燕程看着碗裏一下子多出的一個雞蛋，又瞧了她一眼，輕笑了下，沒說話，大口吃了。

兩人都餓了，面吃得很快，也都沒說什麽話，沒十分鐘就吃完了。

放下碗，沐恩吃飽喝足來了精神，摸着肚子，提議道：“易神，你看咱們剛吃完，就這麽睡覺對胃也不好，聊聊案子？”

易燕程抽着煙，瞄了她一眼，唇角含笑，“沒被吓着？”

沐恩坐在沙發裏小幅度晃着身子，沉吟着，“說不上吓着，除了小李那段有點驚着了，其他都還好，主要是，我要是不弄明白，今晚可能就睡不着了。”

易燕程笑了笑，不置可否。因吃飯柔和下來的表情，卻又變得有一絲冷硬。

沐恩知道他是針對案子，并沒有退卻，坐正身子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明顯，被綁的男人才是許璐現任男朋友。丁彥翔兩個月前就用了什麽方法囚禁了兩個人，如今警方懷疑到他頭上，今晚便幹脆趁着警方這邊被分散了注意力，打傷了監視他的小李，綁了許璐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