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她跟我住
村民都已經被疏散了。
易燕程對着楊誠霖還有警局裏幾個得力的刑警,簡明扼要地給出了他初步對兇手做出的畫像:
“嫌疑犯男性,年齡在30-35歲之間,單身離異。學歷小學或初中,沒有做過像樣的工作,沒有去過大的城市。他的相貌并不出衆,外在個性腼腆,不愛說話,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或有多個兄弟姐妹,并不受母親關愛,甚至遭受過虐待。
因為小時候的經歷,令他心理産生一定扭曲,性格壓抑而暴躁,導致婚後,常因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即有過家暴史,甚至曾因家暴蹲過監獄坐過牢。
現場痕跡破壞較嚴重,但能确定的是現場沒有機動車等輪胎的痕跡,抛屍運輸工具排除車輛的可能,不可能是人工拖抗到這裏的,目标太大,太惹人注目。裝裹屍體的袋子是農戶施肥用過的編織袋,什麽東西用來運輸這樣的編織袋不會惹人注目?牛?馬?還有什麽?”
易燕程一邊做畫像,一邊轉動腦筋思索着,他的語速很快,給出的多是結論,在聽他做簡報的人卻不知道他的結論是如何得來的,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都震驚而懵懂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很嚴肅,皺眉思考不過片刻,眼底就是一片清明,“是扁擔。能挑重貨的擔子,但扁擔在這樣的農戶,或許家家都有,但能滿足以上嫌疑人畫像的單身獨居男人,卻不會有幾個。你們可以着手去查了。”他看向其他人。
前期先到現場的警局同事們則是一臉懵逼的狀态。楊誠霖還好,他畢竟在三年前就跟過易燕程,對他的破案推理方式已經習慣,也非常地相信他。但其他刑警卻反應不過來。
一個年輕的刑警忍不住提問,“易警官,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就是村裏的人?”
随着這聲提問的話音落下,刑警間開始了小聲的議論,都有些不敢相信同是一村的人,相互間那麽熟,會幹出這樣血腥殘暴的事。
沐恩靜靜站在易燕程旁邊,沒有說話。
卻被易燕程拿手臂碰了一下,“你說呢?”
沐恩沒想到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見其他人也都靜下來看向她,她就清了清嗓子,不太确定卻沒多大猶豫地說,“應該是本村人,陌生人進入村子,村民不可能沒有印象,也不可能不關注。最大的可能還是同村人犯案,熟悉的面孔,村民不會過于關注他的行為,甚至就連死者,在最開始對嫌疑犯都是沒有防備的。”
她說完,不着痕跡地瞧了易燕程一眼,似是在找尋認可。
易燕程輕輕扯唇笑了一下,給了肯定的答複,“就是這樣。”北風吹過,沐恩打了個顫,易燕程瞧了她一眼,不再多說,幾句話結尾,“天色太黑,我和沐恩今晚會留宿在陳家嶺,明早會去謝冬萍家中查看一番,或許會給到你們兇手的作案動機。”
有年輕刑警還想再問,易燕程卻沉下眸子,“你們現在的任務是排查出嫌疑犯,更詳細的推理過程我會在後面給到,屍體被發現了,且發現時間過早,這些遠超出兇手的意料,他現在正是驚慌的時候,你們要在他毀掉證據前,抓住他。”
……
刑警們散了,易燕程帶着沐恩在原地滞留了會兒,渴望再尋找出什麽線索。
但天色早已經黑透,黑色的土地黑色的夜,除了冷風在吹,枯草葉在翻滾,什麽也找不到。
易燕程握了握沐恩冰冷的手,問她,“冷嗎?”
沐恩縮着脖子,跺了跺腳,“有點。”
易燕程幫她把大衣領子豎了起來,看了眼村子裏各個警察忙活的方向,牽着她的手過去,“走。”
這會兒已經夜裏九點了,因為村子裏發生了這樣的事,家家戶戶也都沒睡,均亮着燈。
接到報案一道過來的刑警,一部分帶着法醫連同屍體返回了市裏,要把案子上報并立案,只留下了除開易燕程和沐恩外三個人。
沐恩看着,禁不住問,“沒關系嗎?”人都走了,這麽大個村子只留下這麽幾個人,能控制住場子嗎?
易燕程倒是絲毫都不擔心,“沒關系,雖然是兇殺案,但兇手還不夠看,快的話,明天就能破案。”
明天?
沐恩小小吃驚了一把。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易燕程瞧着她的反應倒是笑了,“怎麽,不相信?”
沐恩下意識地搖頭,“不是,就是震驚。”在易燕程微調高的眉眼裏,沐恩眼睛彎彎地笑道,“怎麽感覺不管什麽樣的兇手,碰到了你,一切罪行就都變得簡單明了了呢?”
易燕程笑了,目光清亮地回視她,“恭喜你,能感覺到這一點,就說明你已經領會到犯罪心理的魅力了。”
沐恩不以為然,伸出手指撓撓他掌心,在他的黑眸注視下笑道:“才不是。”有魅力的明明是她男人。
她雖沒将這句話說出來,易燕程卻好像能讀懂般,眸色在瞬間暗了下來。盯着她,沒說話。
沐恩被他看得有一點點心驚肉跳,有種想把手從他手裏抽出逃走的沖動,正要這麽做的時候,同楊誠霖一起留下來的三個刑警中的一個年輕警員小胡突然間跑了過來,“易警官,沐助理,楊哥要我來說一下,留宿的村舍已經安排好了,讓我帶你們過去。”
易燕程和沐恩同時看了過去,前一個淡淡點了點頭,沐恩則笑着說了聲:“謝謝,麻煩你了。”
小胡帶着他們往村裏去,“楊哥的意思是,易老大和我們都是男的,睡哪裏都成,沐警官是女同事,怕安排在有男人的村舍裏不方便,便找了村子裏一個獨居的老大娘家,想讓你在大娘家将就一晚。”
沐恩不是個不能吃苦的人,條件差一點能有什麽,更何況現在情況這麽特殊,怎麽安排她都不會有意見,正要點頭說好,一旁的易燕程卻突然站住說話了,“她得跟我住。”
啊?
小胡懵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沐恩反應過來了,臉卻是一紅,暗自裏掐了他胳膊一把。
胡說八道什麽呢?
易燕程胳膊上全是肌肉,她掐這一下對他來說不痛不癢,沒什麽妨礙。遂只是偏頭瞅了她一眼,繼而繼續沒什麽表情地對安排住宿的小胡重複,“她跟我住。”
“啊,哦……”小胡從愣神中反應過來,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我去跟楊哥說,重新安排一下。”說着就要跑走。
“哎……”沐恩叫了一聲,想叫住他,“不用那麽麻煩……”
哪知小胡不知是被易燕程的話給窘到了還是被他不容商議的氣勢給震住了,根本不聽她的,幾個快步便跑遠了。
沐恩懊惱,瞪向易燕程,“你幹嘛這麽說啊。”
易燕程動了動眉毛,理直氣壯,“難道你要我把剛剛受到血腥畫面沖擊的女朋友一人丢在這種黑黑的屋子裏?”
沐恩:“……”
他沒提還好,這麽一提,沐恩背後當真涼了一下。
易燕程或許是怕她去回憶,又不急不緩地加了一句,“況且,之前不是你拽着我手臂說要陪我?”
這稍稍得意的語氣加欠扁的話,叫沐恩一瞬間沒了亂想的念頭,只覺得……
混蛋啊,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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