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可以啊，訂個婚”

“可以啊，訂個婚”

當周周三下午

妘兮拖着行李箱從機場出來，坐上約好的車先到酒店安頓

前一天晚上臨時接到老爺子的電話，讓她飛一趟上海代替老爺子參加一場畫展，算是給老友捧場，近日裏在家時不時要遭妘母追問那日相親後續的妘兮早就煩不勝煩，挂了電話後就快速訂好了機票和酒店。

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客廳裏正煮着茶，妘兮手裏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邊睨瞰着窗外的風景，思緒一時之間陷入她曾經刻意忽視的那段回憶

同樣是這座城市，她那時跟他告別，也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這座城市有潛意識的排斥

*

畫展的時間在隔日下午

好客的老友定了周三這晚宴請受邀來參加畫展的老友們，吃飯的地方就定在她下榻的酒店不遠，很是貼心。妘兮不大喜歡這樣的應酬，但畢竟是代表着妘老爺子來的，實在不好推拒。

臨近約好的時間，妘兮在前往飯店的路上，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到上海後還沒跟相親對象彙報她已經抵達酒店了，雖然她的相親對象一直都還沒回複，思緒到這後妘兮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和他的聊天對話框

【。：我到酒店了】

【。：現在去一個應酬，大概八點結束】

收到回複是飯局剛開始沒多久，忘了提前關靜音，提示音十分突兀的響起，甚至于周圍坐着的幾位畫師都側過頭看下她，妘兮抱歉的朝幾位點了點頭，才從包裏翻出手機查看消息

【張先生：酒店地址給我】

手指飛快的點開定位功能，輸入她下榻的酒店名稱，做完這個動作，左手指尖将手機側邊的按鍵往下撥，最後把手機放回包裏，繼續安靜的聆聽今晚主角畫師解說他的作畫靈感。

飯局一直到八點過十分結束，衆人邊敘話着邊走出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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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小姐？”

妘兮聞聲扭頭，眉心下意識的就微微蹙起，禮貌的颔首：“您好，杜先生”

她口中的杜先生踱着散漫的步子走近，環視了一圈她周圍的人後，眼裏劃過一抹譏諷：“這麽巧”

“看來妘小姐也不是那麽超脫世俗”

眉心間距離更緊了幾分，妘兮懶洋洋的掀起眼簾，她嗓音清泠，口吻是極不耐煩的敷衍，是極度真實的不想應付：“承蒙杜先生高看”

對方卻好似不察，視線毫不遮掩的落在她身上，眼前的女人穿了條旗袍款的素色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裙子貼着她的長腿，裙側的開叉間，女人的若隐若現，淨白的皮膚在燈色下有些晃眼

即便在她這碰壁兩次，但不妨礙杜先生的獵豔心态，當初答應去相親也是因為聽了身邊兄弟們說過這位妘小姐容貌極佳，尤其是那通身的氣質，難能可見的上品

上次匆匆一見，被掃了面子卻反而對她生出了更多的幾分興趣

杜騁見她随行的衆人都駐足着沒走，心底暗忖了句‘沒眼力見’，臉上的笑卻沒受影響：“既然這麽有緣，妘小姐可否賞臉到我那邊坐一會兒？”

妘兮扭頭看向身旁關注着自己的畫師們，其中不乏跟妘老爺子差不多歲數的老先生，還停步在此不過也是出于與老爺子的交情多加關照她

眼簾微微低垂着藏住了眼底的厭煩，妘兮唇邊勾出抹嘲諷：“不敢叨擾杜先生和朋友聚會，告辭了”

說完邊往同行人群的方向擡步，剛走兩步，手臂就被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力量拉住，再次被拒絕，杜騁神色未變，可雙眼中迸發出來的愠怒暴露了他此刻的惱意

連那染着痞氣的口吻都變得淩厲：“妘小姐今日恐怕得給杜某人這個面子”

見他動手，在旁觀看的幾位老先生當即看不下去了，踩着平穩的步伐走過來，為首的是與妘老爺子交情最深的周老爺子，擡手将妘兮的手臂解救出來，笑意盈盈的看向妘兮：“走吧，小兮”

杜騁沒再動作，只是看着妘兮，唇邊勾了抹邪氣的笑：“看在周老先生的面子上，今日就不勉強了”

“妘小姐，我們來日方長”

聞言，妘兮腦海裏‘咯噔’一聲拉起警報，被周老爺子牽着從飯店出來，緊蹙的眉心始終沒有放松下來

*

回到酒店房間，妘兮手速很快的給妘母發信息說了今晚的事，妘母懶得打字直接一通電話撥了過來

“杜騁的事我會處理，倒也是膽子大”妘母嗓音平靜，若不是做了她二十幾年的女兒，只怕也是聽不出她蘊藏在最深處的怒意，明明前一秒還透着愠怒，下一秒就轉成了如沐的春風：“要不然你跟小張訂個婚，也省去那麽多麻煩”

妘兮：“……”

并不敢吐槽妘母馊主意的妘兮将話拐了個彎：“上個月還孜孜不倦的給我安排相親，這個月就催着我訂婚”

“媽你是存了多少嫁妝，這麽按耐不住的想炫耀”

聽出她話裏暗含的幾分吐槽，妘母難得一噎，嗓音卻絲毫不暴露她此刻的有些窘迫：“難道不是為了讓你如願？”

“好的，謝謝媽”妘兮單手指尖抵着茶幾桌面輕敲，聲線懶散敷衍：“早點休息，我會考慮的”

挂了電話，妘兮卻沒真的把杜騁的事徹底翻篇，臨走前他的那句話實在太過危險，杜騁這個人又邪得厲害，恐怕沒那麽容易罷休

空着的手捏着額邊兩側發痛的太陽穴，只覺那次相親着實是招惹了個很大的麻煩

房間的門鈴突響，妘兮一驚，心底升起某些不太好的念頭

蹑手蹑腳的靠近房門，透過貓眼看清外面站着的人，熟悉的黑色鴨舌帽和一身黑的裝扮，妘兮懸着的心悄然放下，撤掉二次防護的挂鏈，握着門把手開了門

木門拉開一條細縫，縫隙中露出妘兮的小半張臉，張藝興食指将鴨舌帽往上頂了頂，在她的視線中露出沒被口罩遮住的雙眼和額頭，眉頭輕挑：“？”

“要把我拒之門外？”

熟悉的清潤嗓音響在耳畔，妘兮勾了勾唇，那些煩悶在一瞬間從身體中剝離，只剩下見到他的滿心愉悅，當即将房門打開讓出他可以進門的空間，然後探頭看了看安靜走廊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張藝興看她這幅模樣不由得輕笑：“做賊？還是偷、情？”

妘兮瞥了他一眼：“我房裏藏了個男人，剛走，怕你撞見”

“……”張藝興微眯了眯眼：“晚上的應酬不順心？”

慢吞吞的在沙發坐下，将茶杯重新握在掌心：“應酬很順利，走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

相識以來從未見過她為了什麽事情而牽動情緒，可能有但都隐藏得很好，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她第一次将真實的情緒暴露在他面前

雖然還不清楚她口中的有點麻煩該怎麽衡量，但心底湧起的愉悅卻很讓人滿足

在她旁邊坐下，張藝興伸手将人半攬進懷裏，喉間逸出幾聲很低的笑：“需要我幫忙嗎？”

“？”妘兮側頭看他，滿腦子都是妘母晚上說的‘訂個婚’，大概是被妘母傳染，以及在他面前越來越放松的狀态使然，導致她話不過腦直接就從嘴裏蹦出來了：“可以啊，訂個婚”

“？”張藝興一怔，随即樂了：“認真的？”

才反應過來自己胡說八道了些什麽的妘兮耳廓泛起了熱意，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飯局結束遇到了之前相親的對象，對方有點不依不饒了，讓我等着來日方長”

她話才起個頭，張藝興的眉頭就已經蹙緊了，聽完剩餘的內容後，臉色已然陰沉得如窗外墨黑的天色：“哪個？”

“你別擔心，我已經跟家裏打過招呼了”妘兮說着話，剛一擡眸，視線觸及他的臉色，頓時被吓了一跳：“說出來不是為了讓你生氣的”

張藝興緩了緩情緒，眉頭微挑：“我還不能生氣了？”

擡手将他緊蹙的眉心撫平，做完這個動作，妘兮緩緩站起身：“可以，你氣吧”

說完就往卧室的方向走：“你住的酒店離這邊遠嗎？”

懶洋洋的倚靠着卧室門框，張藝興很敷衍的“嗯”了一聲，在她疑惑着回頭後才漫不經心的開口：“不堵車過來一小時四十分鐘左右”

“這麽遠”嘟囔着擡眸瞥了眼時間，十點四十七分，妘兮回身看向他：“那你要不要回去了？現在出發，到酒店也十二點多了”

張藝興剛要開口，兜裏的手機鈴聲頓時響起，他順手接起電話，側眸睨着假裝沒有在聽的妘兮，等對面的小助理說完話才慢悠悠的應聲：“不用了，你明早把出席活動的服裝帶過來”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就聽見張藝興停了一會兒才開口：“嗯，今晚妘老師大發善心，批準我留宿”

妘兮：“？”

“？？？”

見他挂了電話，妘兮踱着步走過去，木着張小臉：“張老師你不解釋一下？”

伸手将人圈進懷裏，下巴抵在她單薄的肩頭，慢悠悠的開口：“小助理現在出發來接我再回酒店就淩晨兩點多了，明天上午的活動在這兒附近，過來又是一個多小時，住你這我能多睡五個小時以上”

“難道你忍心我這麽奔波嗎？”

頭頂昏黃的燈色灑在兩人身上，伴随着耳畔響起的清潤嗓音，饒是知道他有故意賣慘的嫌疑卻還是忍不住心軟，嘴硬的應了一句：“你反正夜貓子都不用睡的”

知道她算是答應了，張藝興低笑：“自從每天都喝妘老師給的茶，我現在變得嗜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