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相逢

相逢

“韞瑜，我們先離開這吧。”

宋宴清和宋昶之間的氣氛是明眼人都能瞧見的別扭，宋芊妤早有耳聞。想着一個宋昶都難以對付，再加上一個宋宴清，要是今日他們兩個打起來，她和蘇韞瑜一定會被牽連，反應過來立刻沖過去想要拉走蘇韞瑜。

“這裏人多眼雜，兩位公子還是先行離開比較好。”柳祈書敏感的察覺出，他們之間存在矛盾，見宋芊妤神色焦急語氣溫和地勸說着。

“宋小公子的做法一直都‘無可挑剔’，我是不如你，輕易就能讓地痞無賴對您‘感恩戴德’。我本意不是在此停留，此番是要回京。如果三位不介意，可否同行一段？”

宋宴清移開緊盯着宋昶的視線，沖着宋芊妤他們的方向說着話，看似軟綿的話語裏藏着利刺。

他利用過蘇韞瑜逃離宮中，對她心懷歉意。

對于宋昶，他更多的是提防。

宋宴清太清楚宋昶的心思了，他不會放任一個“心懷不軌”的人肆意接近她。

在心底深處，宋宴清承認自己卑劣，不想明說、不想放手、想要抓住時時刻刻的機會同對方糾纏到底。哪怕是暗地裏隐蔽透着算計的情思，亦不想讓人所知。

知道的人，只他一個就好。

愧疚牽挂的人，只她一個就好。

宋昶首先朝着宋宴清冷笑一聲，轉而朝向蘇韞瑜擺出一副說教的架勢：“憑什麽？我不跟着你們，兩個小娘子在外面走路你們知不知道危險？”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有什麽危險？”蘇韞瑜沖着宋昶撇着嘴，轉頭對宋芊妤說道，“我們和他一起回京吧。”

她話語裏的他，自然指的是宋宴清。宋芊妤對于這件事，只好頭疼的表示同意。

“他們兩位都是我的堂弟。”另外，宋芊妤不忘對着狀況外不知如何是好的柳祈書解釋着遇到的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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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你不看看他一個大男人不都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了嗎？”宋昶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直接用吩咐的語氣說道，“把我帶上，我們四個人一起走。”

為了回應宋宴清暗中的諷刺，宋昶不甘示弱地挨個點着人，唯獨沒指向宋宴清的方向。

蘇韞瑜看他擺出的無賴模樣，努力克制想法翻白眼的沖動，跺着腳氣惱地說道，“誰管你。”

“這......”看着這一出鬧劇，柳祈書欲言又止。

“我的兩位堂弟，他們關系......嗯，可能不太好。”宋芊妤吞了吞口水，想着解釋的措辭。

蘇韞瑜扯過宋宴清的袖子，拉着他走到一邊，眼神被他牽着的黑色駿馬吸引。

“它真好看。”蘇韞瑜伸着手撫上馬背，感受着馬兒身上柔軟的毛發。

“和庚晔哥哥的......”追風真像。

這句話未說完，蘇韞瑜就默默咽下了。

原以為自己忘了，可到底是在意那副畫卷中的小娘子身份。

“你瞧，它挺喜歡你的。”她情緒不高，宋宴清猜或許小郡主又和太子殿下鬧了點小矛盾，轉換着話題說道，“陛下讓我出宮後，我祭拜母親時在莊子裏找到的。當初它的父母或許是我母親的‘嫁妝’。”

“真乖。”蘇韞瑜興致勃勃地摸着馬，馬兒時不時偏過頭和她互動着，“它的名字是什麽阿？”

“相逢。”

“金風玉露一相逢，盛卻人間無數。”蘇韞瑜笑着接過宋宴清的話，誇贊道。

“是阿，金風玉露一相逢，盛卻人間無數。”宋宴清偏過頭看向蘇韞瑜，目光溫和，“此前我做出那樣的選擇，并不後悔。”

“你做的是對的，我們誰都沒有必要為那些栽贓陷害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複出代價。”蘇韞瑜的語氣擲地有聲。

“這馬也就這樣阿......”宋昶嘴裏叼着路邊摘的葉子，插着話，手上用力拍着相逢的馬背，惹得相逢嘶鳴起來隐約有些暴躁。

“你別惹它，當心馬踢你一腳。這裏可沒有醫者......”宋芊妤站在柳祈書身邊，咬着唇壓抑着心裏的火氣。

宋昶在這裏，她總感覺事事都不順利，偏生還要“照顧”對方的安全，防止那兩個把事情透露到父皇或者母妃那裏。

“啧。”宋昶聽着她的話，下意識的遠離了馬，而後繞到蘇韞瑜的身後。

“表妹，你說我幫了你和表弟這麽大一個忙。你用什麽感謝我？”

蘇韞瑜暗中捏了捏袖子裏的手，強忍着沒把拳頭呼在靠自己極近“嬉皮笑臉”猶如地痞流氓的宋昶身上。

宋昶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稱呼沒有問題，不論宋芊妤給柳祈書的解釋，他是宋芊妤的堂弟，臨安長公主的侄子，按着關系能稱呼蘇韞瑜一聲表妹。

“你不是說自己不差錢嗎？”蘇韞瑜拿着腰側的荷包打算遞給宋昶。

宋昶接過宋宴清一聲不吭遞過來的荷包上下颠着，“對啊，我不差錢。我沒想過問你要錢......”

荷包上下舞動着，在蘇韞瑜的目光中重新飛回宋宴清的懷抱。

“那你要什麽？”宋宴清皺着眉問道，“此番，算作我欠你的。”

“誰要你欠我，我要她欠我。”宋昶點了點蘇韞瑜的方向，蘇韞瑜咬着牙終究是忍不住一腳踩向毫無防備的宋昶，“做你的春秋大夢，不要銀子。那你就什麽都別要......”

“蘊瑜？”宋昶顧不得被踩疼的腳，追趕着快步走遠的蘇韞瑜，

宋宴清本着不想和宋昶争吵的心思，在他開口的時候，保持着沉默。

“你此番出門我父親知道嗎？”宋芊妤思索一翻宋宴清出現在城外的事情，還是按耐不住開口問道。

萳帝允許宋宴清出宮門，住回陳王府，但是明确下令無召不得出。

“我去城外祭拜母親，伯父知道。”宋宴清眼神落在不遠處宋昶手忙腳亂哄着蘇韞瑜的情景上，語氣淡然。

“放心吧，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一直都知道。”

“他們兩個真是小孩子性情。”聽着宋宴清的話，宋芊妤一直語塞，柳祈書見縫插針地緩解着尴尬的氣氛。

“我們不用管他們，一會兒我表妹氣消了，就好了。”

......

“宋昶，你追着我也沒用。”蘇韞瑜伸出手捂着耳朵，擺明了不想和他說話。

“你知道為了你，我遭遇了什麽嗎？蘇韞瑜，你別這麽沒有良心阿。你都打給我上眼藥，害我那麽慘。我溜出來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保護了你一路，還破財消災！你不謝我就算了，現在還嫌棄我？”

宋昶邊說邊将手放在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樣。

蘇韞瑜簡直沒眼看這一幕，“給你錢你不要，那你想要什麽？”

“我幫你們隐瞞溜出來的事情。”宋昶話沒說完，蘇韞瑜斜眼瞪了過去。

“誰溜出來了？我們是正緊出門的，好嗎？”

“我發誓，我不會說出去。”宋昶豎起手指做發誓的模樣。

“你要什麽嗎？回府後，我給你送不行嗎？”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進城了。

宋昶說到底想要和蘇韞瑜呆上一陣，時不時盯着身側蘇韞瑜由于生氣微微鼓起的雙頰。在又一次聽她說這句話時，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想要你——”

聲音清晰的身邊的人一臉驚訝的看向他，宋芊妤瞪大雙眼一臉錯愕。

蘇韞瑜腦子反應過來，擡腳又要踩宋昶。宋昶回過神來，連忙避開同時給自己找着借口。

“請我吃飯——，我想說的是請我吃飯。”宋昶猶如看到救星一般，指向路邊的一家店。

“這個是......”我姐姐的店。

柳祈書看見店名，反應過來還未來得及說完話，宋芊妤就着急忙慌地拉着他進去。

“走吧，走吧。吃頓飯，就解決這件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宋昶，還不忘要和柳祈書打好關系，“郎君，就當作我們為上次的事情請客道謝。如何？”

宋宴清把馬交給迎上來的小二，拉走瞪着宋昶的蘇韞瑜，“不是說吃飯嗎？你們還不進去？”

蘇韞瑜心裏不爽，下手也重，在宋昶放松下來的那刻，不忘擡腳踹向他的小腿。

猝不及防挨了一腳踹，宋昶捂着腿卻不好說什麽。

宋芊妤吩咐小二找個大包廂，蘇韞瑜他們跟在身後向二樓走着。

“活該，誰讓你惹我。”蘇韞瑜是有脾氣的，宋昶今日在她底線上躍躍欲試，她不爽正好給他點苦頭吃吃。

“那我先走了，春生。你放心，我說出的承諾，定會做到。”蘇尋擡手将柳春生臉頰上路上的發絲，撥到耳後，目光溫柔款款。

“貧嘴。”柳春生嘴角挂着笑，伸手挽上他的胳膊，“我送你出去。”

兩人剛走過轉角，迎面就遇上走過來的一行人。

“祈書，你怎麽在這？”柳春生瞧見是柳祈書，驚訝道。

“這......”蘇尋知道柳春生有個要科舉的弟弟，正準備打招呼，第一眼看見的是他身邊的宋芊妤，然後是身後跟着的蘇韞瑜、宋宴清、連身後嘟囔着讓小二把自己扶好點的宋昶都沒落。

“渺渺？！”眼見蘇韞瑜和宋芊妤一副婢女一樣的打扮，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明顯是偷溜出來的。